“有劳太夫人过来,刚好大人要回来,我想先把府中需要哪些人手清点一下。保绅他们几个年岁也不小了,总得有个立身之地,有事情做。保绅,保寅还好,保逊和保膺他们人就少,也没有人扶持,我想把府中的侍女裁减下来,也好帮帮他们。大人说要从牙军中挑选一些可靠的,这样也有些保证。”梁夫人也不隐瞒。
“也好,不过保绅已经二十六岁了,还需要安排一些事情才好。”别人不说,自己的儿子还是要争取一下。
“安排事情我不太方便说,有大人和孙判官他们。不过大人的意思是学文就和士子们一起科考,要是习武,就直接从军,从士兵做起,积累军内的威望。这样选用人才才有帮助。保绪身体尚好,不如从军。”梁夫人笑着说。
“那在军中安排什么职位?”陈氏是关心则乱,这些事不是后宫能够问的。而且梁夫人前面已经说过了不管这些事了。
“太夫人,我们不宜问外事。”梁夫人笑容没变。
这时王氏把王府需要留的几个地方的人员编制写好了,递上来。
梁夫人看了,这个王氏还算机警,没有多出什么职位出来,甚至还有所精简,连太夫人那里的人也都包含上了。不过没有那些公子小姐的。这倒让她刮目相看。
“不错。”梁夫人笑了,把折子递给陈氏说:“这是府中要保留的名额,您看有什么遗漏的。”
陈氏接过折子,越看越心寒,抬头看了王氏一眼。但是王氏现在是豁出去了,倒是不卑不亢。
“如果这样,府中侍女女官怕是要裁减大半。”
“国家困苦,府中人少些好。四个小妹年纪比继冲也大不了多少,不如接过来我这边一起带着。我想着请先生办一个蒙学,让继冲他们都识文断字,总是好的。”
“如此甚好。这样我也不要这么多人,还有几个老姐妹一起住。人少些也没事。”陈氏作为太夫人,总得做出一些姿态。所以拿起笔把几个位置给勾掉了。
梁夫人笑着说:“这样也好,司药库,尚衣局和膳食堂也多不了什么事。”
正说话间,一个侍女过来低声说:“都指挥使高从让大人求见。”
梁夫人不可察觉地用眼角扫了一下陈氏,笑着:“请他到议事殿。”
这时一个女卫进来报道:“左殿护卫与女卫争执。”
她没有说争执的结果,但是脸上颇有得意之色。显然左殿护卫吃了亏。左右殿护卫均属于牙军的一部分,由高从让这个都指挥使管辖。所谓都指挥使应该管所有的武官,不过文献王在王保义之后,把权利只限定在了牙军。
而这个时候,高从让应该在牙军,而不应该在王府。如今这样,可以说太夫人帮了一个很大的忙。
梁夫人的笑容更加灿烂。“知道了。谁要阻拦,全部抓起来。”
梁夫人对陈氏说:“还请太夫人在府里主持,媳妇还是出去看一下。”说着站起来吩咐女卫:“披甲。”
陈氏就看见两名女卫拿出了一副金丝软甲,转到殿后就披挂起来。
高继冲也跑过来叫道:“我也要去。”
陈氏不知道是惊是喜,但是拦高继冲:“继冲,你去做什么,万一有个歹人怎么办。”
高继冲抱着母亲的腿说:“不要,我要去,没有歹人。”
梁夫人笑道:“太夫人,确实没有歹人,只是大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而已。”
高从让已经准备休息了,又被陈氏派过去的侍女给请了出来,刚走到王府门口,就有衙兵过来说王府的女卫把指挥副使的府上给围了,在里面大肆查抄。节度副使的舍人派人到左衙报信。左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派了一队衙兵过去,被女卫用弓箭逼停在了府门外面,一个伍长被箭射穿了大腿。
左牙副使到高从让府上报信,府上的人却说道王府来了。
高从让就不得不怀疑是不是高保勖做了什么错事,惹得太夫人和梁夫人震怒。所以高从让也不敢轻举妄动,让报信的人传话说要克制,等自己到王府问清楚了再说。并赶快请左右推官到指挥副使府上,他们有资格和权利审讯。
那个牙兵说王府的王舍人已经带着左右推官过去了,不过只是在外围维持秩序。
高从让一想,也是,他们是一家子,要去早就去了。
随着女卫到了大殿。能够听见太夫人和梁夫人在殿后说话的声音。女卫让他止步。因为夫人在披甲。
见到梁夫人身穿软甲,胸前一个软兜把高继冲兜在胸前,面带寒霜地从殿后与太夫人一起走出来,后面跟着的六个女卫也都换上了软甲。高从让心里暗骂,这高保勖到底做什么事让梁氏不惜大动干戈。
“老叔是不是为了副指挥使府的事情而来?”
高继冲不是第一次这样和母亲一起作战,最严重的一次是在归州遇到了唐军的侦骑,当时带着的五十多名衙役伤亡过半,就靠着女卫的弓箭才坚持到了援军。
“臣叩见夫人。”高从让这个时候可不敢把自己当成王叔看,说不定是要掉脑袋的事情,所以采取了低姿态,规规矩矩地行礼。
然后站起问:“不知道查抄保勖的府邸所为何事?”
梁夫人微笑着说:“不是保勖犯了什么错,而是他府里的人带着他成天花天酒地,胡作非为,贪恋女色。还把手伸到王府来了。您说我应不应该把这些人全部处死?”
高从让一听说把手伸进王府,脸就白了。如果是真的,那可是大不敬,杀头都够了。好在梁夫人只说是高保勖府里的人,而没有说是高保勖本人。
“保勖府里确实有些乱,该进行整顿,但是也不是没有人规劝保勖,所以还请夫人甄别,以免错杀忠臣。”高从让只能退一步。“不过这些事应该交给推官进行审理。王府出动女卫,对百姓骚扰太大。”
梁夫人皱了一下眉头,这种事要是交给推官,恐怕高保勖私自进王府的事情就路人皆知了,高保勖的名声不好听,秦氏就只能自杀了。“这些事只能王府处理,不过把人清出来后,王府自然会交给推官进行审理。还请老叔陪我一起去保勖府上,看看到底是哪些乱臣贼子在作乱。”
梁氏的言语和态度非常坚决。因为她知道现在即便是牙军也不敢和王府女卫对抗,因为牙军绝大部分都被高保融带到汉水去了。左右衙门加起来不过五十人。况且并不是所有的牙军都会和王府对抗,毕竟牙军隶属于节度使府而不是某个指挥使。
只有左衙的护卫出动就是证明,而且还是因为左衙距离太近,不得不管的缘故。
高从让已经从话头上知道情况可能有些复杂,绝对不是太夫人的侍女说女卫统领秦氏私通高保勖惹得梁夫人震怒这么简单。
高保勖府中的事情,其实高从让非常清楚。高从让自己就得了一个从他府上送过来的美女,据说最近开和丽春院做起了人贩子的生意。这些事情很难说高保勖不知道,纵容是一定的。
所以高从让很清楚查抄会查抄出一些什么,特别是在这个时候,绝大多数人都要搂着娇妻美妾休息的时候。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但愿高保勖只在女人身上犯错误,不涉及其它。
荆江那边已经传过来消息说高保融听取了孙光宪的建议,准备实行精兵政策,看来历朝历代新王即位后的血雨腥风要出现了。(我的小说《风雨华夏》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第七章 江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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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受着母亲稳定的心跳以及能够掌控大局的强势。高继冲觉得也并不是没有希望。
这是一个王权的时代,人民自觉不自觉地都服从王权,即便是造反,也是冲着王权去的。所以一个国家,最重要的就是要有一个贤明的国君。南平国这些人都在盼望一个贤君,或者一个好的王后或者皇后也行。
楚国的衰败,就是因为楚文昭王马希范的贤顺夫人彭氏去世,没了约束,才纵于声色犬马。他的几个兄弟才生出了夺位的心思;楚国陷入了内乱,偌大的国家已经处于崩解。
高保融在即位前,带着余老和妻儿到了梁震退养的土州。
梁震、诗僧齐己和野医余老曾经讲诉过楚国的衰亡原始,用以告诫高保融,不能贪图美色与物欲,不能迷信道士僧众。齐己自己就是一个和尚,在楚国逃出来,深受其害。连齐己都称信佛在于信佛心,佛不能救人,只能救自己。一个国家的兴旺就在于国君能够勤政爱民,其它什么都是虚的。
听着瘦骨嶙峋的老爷子躺在病床上,语重心长,高继冲不觉得父亲听懂了。但是父亲的勤政爱民是发自天性,再加上母亲刻意的推崇和引导。
两年前,高继冲三岁,也就是父母遭遇唐军偷袭的那一次。他被一只重箭射中了头部,就算是有护甲挡了一下,他还是在母亲怀里晕了过去,毕竟太小了。醒过来时,他突然不再懵懂无知,一些沉睡了很久的记忆在苏醒。那是一个神奇的国度,庞大的城市,霓虹灯闪烁,高速的列车疾驰而过,就像白马过隙。记忆不多,零碎。模糊不清,但是这不是重点。
重要的是他能够思考,清晰的思考。学习更加快速,因为很多东西好像生前就懂一样。对于其它孩子来说是学习,对于高继冲来说却是温习。
除开了智慧,很重的一点就是,他知道这个世界大得很,不仅是南平国,不仅是中原和契丹,契丹之外,世界还有很大很大。为了小小的楚国或者南平国的王位而争斗,实在是有些可笑。
当然这些高继冲不愿意表露出来。
再有志向总得长大。长不大的孩子是没有用的。所以高继冲怎么也不离开父母的身边,因为父母再危险,总还是有很多人保护。
这一夜,江陵注定是不平静的。
官府的衙役们在街上巡逻,告诫听到动静想出门看热闹的居民不要出门,免得惹祸上身。不过仍然有些人从院子里伸出头来张望,一些孩子甚至爬到树上,在树上挂起了灯笼。原本已经熄灯了江陵,竟然慢慢地有了星星点点的灯光。
确实有些晚了,女卫的行动太快,也太坚决。
副指挥使府前,跪了一地的人。
不过高从让很奇怪地看着站在石狮子上,拧着一把大刀,素衣黑甲,满身煞气的秦氏感到奇怪。
不过再看跪着的那些人很多人都穿着大红大绿衣袍的时候,就知道这帮人完了。要知道文献王才刚刚死了几个月。王府的人都是素衣,就连梁夫人也是素衣上面稍微有些装饰。自己的锦衣也是浅色。这帮人就敢穿着红色的锦衣寻欢作乐。单凭这一点,这些人都是大不敬,是杀头的罪。
乱世用重典,后汉的太师史弘肇动辄砍头腰斩,梁夫人也许不会,但是难保高保融这个愣头青会。
更加可怕的是,居然搜出来三十多位强抢的,蓬头垢面的民女,还有十多个娼馆女倌。如此众多的女人,高保勖能知道的有几个?不过是三两个面容清秀的罢了。剩下的,都是下人和从属弄过来的。
“冲儿,你要记住,上有所好,下必甚焉。这就是例子。”梁夫人把高继冲放下来,牵着他的手。
十多个左衙护卫都跪在了地上,不过站在院墙,门楼上的女卫对着他们的弓箭却没有放下来,其中一个将官的大腿已经被箭支射穿。一个医官正在切断箭头以便拔出来。
高继冲认真地点头。
这让跟在后面的高从让略带惊异地看了高继冲一眼。六岁,就算是王室家的孩子,也才刚刚认识字而已,老师还不会开讲,自然不会懂“上有所好,下必甚焉”的含义。但是高继冲清亮的眼神却表示他是懂的。
秦氏跳下石狮,有伤在身也没有妨碍她的行动,只是走得不快,显得很沉稳。她显然想通了很多事情,扫过那些男护卫的眼神中略带着些鄙夷。
“禀夫人,府中人等一百二十六名从属下人全部在这里了。有三十多人为强抢的民女,十七人尚未婚配。还有十二个女倌,四个女倌是用来教她们的,据说还有四十多人已经逼良为娼,卖给了丽春院这些娼馆。”
“哪位是副指挥使府的舍人,还有管事,副管事,上前来说话。”梁夫人问
秦氏向院墙和门楼上的女卫挥了挥手,女卫的弓箭从左衙护卫的身上移开,对上了跪倒一地的副指挥使的从属官员。
一个四个人颤颤抖抖地走了走了出来。不过人群中另外一位身穿白色书生服饰的人也跟着走了过来。
梁夫人略带些诧异地看了这个人一眼,白身就代表他没有官职,当然这么多人中,为先王守制的不足三分之一。只是他出来做什么?
“小人湘南书生吴夏愧为公子的老师,理应受罚。”吴夏开始的时候还是有些犹豫,但是既然走出来,就变得坦然了。
梁夫人微微点了一下头问明显是舍人服饰的人:“府中的这些事情,你知不知道。”
管事和两个副管事噗通一声又跪倒了,他们想要脱罪:“这是公子吩咐的。”
梁夫人的眼睛就抖了一下,看了一眼持剑守在身边的秦氏。
三只箭支毫无预兆飞过来,贯穿了三个人的头颅。箭法之准,让左衙护卫身上抖了一下,看来女卫们确实只是警告他们,而不是射偏了,才射中大腿的。
“不扬主恶,这是做下属的本分,这点道理都不懂,要你们何用?”梁夫人冷笑道。
吴夏也被吓住了,那个舍人直接吓晕了过去。
“怎么王推官还没到?”梁夫人也不看他们而是问秦氏和高从让。
就在这时,王贞范和王惠范走过来,拱了拱手道:“见过夫人,属下来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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