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湄不说话。钱湄瞧不起吴夏是因为品行,但是他的学识却没的说。
“如果真是吴夏先生,可以到书院教授。”书院的两个老家伙中一个说道。
高继冲笑了:“那就行了。钱姐姐跟我一起来吧。这里还请两位老先生维持。”
两个老头拱手道:“小公子尽管放心。”
一行人经过膳食房的时候,膳食房的女官送了一个食盒出来。这次是核桃制成的奶品,已经有行商赶着牛车从直道而来,上面主要是大豆,花生,核桃,柿子等等货物,他们带走的都是膳食房的糖果和糕点。至于饮品,因为难以储存和运输,所以数量有,但是很少。
一般都是江陵城周边的人过来赶集时,会买一些。再就是膳食房的店铺门口的靠墙站着的孩子们人手一个陶碗。喝完,陶碗是要还给膳食房的。
高继冲一直没有在问吴夏和钱媚。
而是从食盒你取出一个套着一个,用竹子掏成的深桶碗。刚好四个。两个侍卫主动走到一边去了,不过很快膳食房的人又送过来两碗,他们也接了。
高继冲没有吩咐,而是膳食房的人主动这样做的。所以平时应该就是这样。
高继冲和王婉容、钱湄很随意地站在路边上把核桃奶喝完,还给了膳食房的女官。倒是吴夏有些不习惯。
钱湄嘀咕了一声:“小人。”
吴夏离开观海阁就又回到了谨小慎微的样子;那种豪气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钱姐姐,以前没有听说你是楚国人。”高继冲笑道。
“被卖过来,谁会说是什么地方人。”钱湄刚说完,就发现自己的语气似乎不是太礼貌,连忙看高继冲。却见高继冲呵呵笑着,没有什么表示。
吴夏的脸上再次露出内疚的表情。不过仍然没说话;他无话可说。
“吴先生为什么要求到继冲这里。”王婉容在不知不觉中对高继冲改了称呼,她自己没觉得。钱湄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吴某落水之犬,朝不保夕,求一条生路而已。”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吴夏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也不要什么面子了,只希望自己的诚恳能够获得接纳和谅解。
“如果是避祸,荆南并非是最好的地方。离楚国太近。”
“我说我是遭人陷害,小公子和钱小妹信吗?”吴夏问。
“鬼才信,你就是想刺杀衡阳王。”钱湄一开口就否定了。
“我想杀衡阳王是一回事,有没有杀衡阳王是另外一回事。”吴夏的眼神变得深邃,他在回想过去。
钱湄愣了一下,而王婉容和高继冲却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
吴夏见两个人有所领悟才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何况我确实想杀马希声。杀我不过是为了栽赃和灭口而已。马希声是马希范杀的。楚国争权,从武穆王还没死就开始了。我能够在南汉和南唐勉强活下来,是因为我并不是凶手,我活着比死去更加有用。而现在还活着,是因为马希范已经死了。楚国国主需要争权,我自然就可有可无了。”
吴夏蔑视地向西望了一眼:“那些官员心知肚明,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就把这我的人头拿去邀功或者敲诈。楚国已经从根子烂掉了。”
“荆南小且弱,先生到此,岂不是屈才?”
“天下之大,没有哪个君王会重用弑主之人。”吴夏苦笑了一声:“孙阁老也不用。”
王婉容就不说话了。
“虽然我没有弑主之实,但是有弑主之意。我想就是史官在记载我的时候,也会加上弑主两个字。钱小妹就是如此。南唐不用我,我想北汉也不会用我。只有荆南这种人才缺乏的地方,也许我还能做点事情。”
“仅仅只是为了做一点事情?”
“仅仅只为了做一点事,不荒废先生教我的学问,我可以让一个国家富强。不过没想到我到了荆南,却发现荆南也是人才济济。楚国之富强,只做了三件事,一个是从南到北都有楚国的茶商,楚国种茶江南第一。一个是以丝帛代替税赋,楚国种桑养蚕江南第一。一个是铸铁钱,铁钱与他国不能流通,对外只能以物换货,所以商贾江南第一。我先生在时,楚国鼎盛富强,假以时日定可一统天下,可惜武穆王老了,生了一群酒囊饭袋。”
吴夏叹了口气道:“到了荆南才知道,荆南新政,远比楚国要考虑得深远。先生常常感叹王莽新政足以安天下,荆南所行,与王莽新政相似,行政更为稳妥。可惜梁老先生故去了。所以我才斗胆自荐。”
“我一定向我爹推荐吴先生,不过我不能保证吴先生才华能够得到展现。毕竟我只是一个孩子而已。”高继冲说这个话的时候,看了钱湄一眼,居然发现她没有反对的意思。
吴夏摇头道:“小公子,现在还用不上我。如果可以,我希望您只要保住我这条命,我就在蒙学给孩子们启蒙。如果小公子用得上我,我只当竭尽所能。”
高继冲就奇怪地看着他。
“吴某虽然粗鄙,但是也算是薄有声名。有一件事您可能还没有想过,那就是我先生高郁与武信王是结义兄弟,不过是武信王单方面的,用的是离间计。武信王可以说是陷害我先生的凶手之一。吴某的名声是什么,我想您应该有所了解。”
钱湄已经勃然变色。
倒是高继冲和王婉容面色平静。
高继冲想了想道:“这个我可以做到,但是吴先生为什么不向南唐好荆南复仇。”
吴夏淡淡一笑:“臣子尚且各为其主,何况是国家之间。马希声诬陷先生奢僭不法,外结临藩,也就是荆南,不除将有尾大不掉之患。不可谓不毒,但是武穆王根本不相信。”
钱湄冷笑道:“后两项也许不是真的,奢僭不法却是真的,你先生就不是好人。”
吴夏的眼睛又瞪了起来。
钱湄道:“是,高郁贪财也许是自污,因为名声不好,所以武穆王不相信他能够造反。但是那是对有雄心的主上。他控制国家财货,衡阳王与文昭王根本就没有雄心,也是贪财之人。高郁不死谁死?”
吴夏愣住了,良久才颓然道:“钱小妹说的是。”
这下连王婉容和高继冲都惊异地看着钱湄。
看不出这个胆量不算大,平时只知道画画的女子还有这种见识。
“你先生那一套,包括直言得罪衡阳王,如果武穆王身体还好,一定可以保命。可是对武穆王有用,对衡阳王却没用。你先生那是眼瞎。你不是号称有识人之明?这点都看不出来,我看比你师父也好不到什么地方去。”
吴夏不说话,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良久才起身对高继冲纳头就拜。
“吴某自负还有几分才干,没想到不堪如此,告辞了。”
高继冲连忙拉住了吴夏的袖子:“慢,我看钱姐姐也就是这么一说而已,对先生的才干并没有贬损的意思。”
钱湄道:“这两句话都受不了,可见气量也不怎么样。”
吴夏站在那里看着钱湄,心里是翻江倒海。他太小看天下人,一个过去都记不起来的小女孩,现在成长成这样。自己还有什么可以骄傲的?
钱湄坦然地和他对视,没有半点退让。
吴夏在此跪拜,只是这次是对着钱湄:“小妹受我一拜,以后对小妹,当以师礼待之。”
钱湄这才脸红了。不过堂而皇之地受了一拜。说:“男子汉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蒙学没开学之前,就到观海阁给我帮忙。”
第五十九章 遏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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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阁,孙光宪在王保义走后,把倪可福留了下来。
并把施睿静也叫了过来。
“把两位请来,是关于小公子很重要的一件事情。”孙光宪把议事厅里的人都请了出去。
一上午,孙光宪没有把高继冲拖过来,这本来就有些奇怪。
而偏偏等王保义走了,孙光宪才说要议事,现在还是这种情形。施睿静和倪可福已经猜到是什么事情,倪可福坐在椅子上,抱着手在腹部,两根大拇指在相互转动。
而施睿静眼睛也在飞快地转动,他想从孙光宪和倪可福的脸上看出一点什么。
“生当为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孙光宪徐徐地念出了王婉容的诗。
倪可福猛地睁大了眼睛。
“好,大将军当如此。只是孙大人不带兵,可惜了。”
施睿静却知道,这绝不是孙光宪写的。
“大人,这是梁老大人写的,还是小公子?”
倪可福愣了一下,哈哈大笑:“我就说你这个酸秀才写不出这样的诗。”
孙光宪有些尴尬,笑了一下然后长叹一口气:“不是梁老大人写的,也不是小公子写的。这个人你们绝对想不到。”
“谁?”其实施睿静已经想到了。这肯定是昨夜写的诗,去土洲的只有那几个人。高从让不会,现在又把王保义躲开了,这个人是呼之欲出。就只有王保义的小女儿王婉容了啊。
这王保义前天传出来小公子说长大了要娶王婉容,江陵书院的那帮家伙都写进实录里面去了。
前段时间孙光宪可是把两个孙女弄来天天陪着小公子王,自从小公子的话传出来。孙光宪就没那么积极了。
倪可福懒得想那么多弯弯绕绕,道:“你就说是谁吧,看来有从军之志。我和老王合计一下,给他一个职位。”
“从军怕是不行,连进梁夫人的女卫也是不行。统领女卫还有可能。”
孙光宪摇着头。
施睿静装出有所悟的样子,坐正身体不说话了。
倪可福惊奇道:“女的?”
“是王老将军的千金,王婉容。”
倪可福也坐回去了,他点点头道:“这倒是有可能,毕竟将门之女。”
倪可福不傻,他只是懒得去想,孙光宪都点得这么明了,他怎么会不知道。
“这世上,只有两个人才有这样的笔力,一个是天后则天娘娘,一个是昭仪上官婉。”孙光宪缓缓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倪可福笑道:“这不一定,将门之女,只是不喜欢吟诗作画而已。真写这东西,也不是难事。但是比天后,怎么能比?至于上官昭仪,婉容也不比她差。”
倪可福当然要为老伙计说话。
开玩笑,天后是夺位称帝了的。这可是大忌讳,上官婉却是个冤案。倪可福的意思就是你不要血口喷人。
孙光宪笑道:“我只是说写这首诗的笔力。婉容小姐还弹了一首战曲,叫做十面埋伏。也叫做楚汉。我们也从来没有听过。可谓石破天惊。这个曲子据说新出的仙书曲谱上面就有。以后大家听一听,就知道到底是怎么样惊心动魄。”
施睿静道:“婉容小姐从来没有上过战场,她如何写的出来这些东西?”
孙光宪道:“大家恐怕都还是小看了婉容小姐。她写战曲怕不是第一次。最近百姓传唱的《送军》,大家都知道是婉容小姐第一次见小公子弹的曲子。原本没有词。归峡反叛的消息传来,梁夫人在观海阁演讲。第二天就传出来了词。虽然都是俗语。但是百姓就喜欢这些。我想这首《送军》对机密院的帮助有多大,倪老将军应该很清楚。严格来说,这也算是战曲。”
“很好听,老百姓听得懂,不像你们哼哼哈哈,跟天书似的。”
倪可福道。
孙光宪一笑:“婉容小姐才华横溢,怕不是小公子能够驾驭的。能够驾驭的人,只有主上。”
倪可福猛地站了起来,看着孙光宪须发怒张。
施睿静想要拉倪可福坐下,被倪可福一震胳膊。施睿静连人带椅子就摔到了地上。
“孙光宪,你太过分了。小公子已经说要娶婉容,你说这个话有违人伦。婉容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她的脾气你不是不知道,你这是要逼死她,为你们家的小丫头让路。”
倪可福是真的火了,直呼其名。
听到里面的争吵和人摔倒的声音,内阁的护卫撞开门冲进来。
还在地上的呲着牙的施睿静连忙挥手道:“这里没你们什么事,出去出去,只是我摔倒了而已。”
护卫们见倪可福和孙光宪对峙着,也知道不适合自己参与,连忙退了出去。
王保义和倪可福几十年的交情,两家关系非常好。而且孙光宪说的这个话确实过分了。
“倪老将军,小公子不到七岁,婉容比他大整整七岁。我不希望主上百年后,小公子只是一个傀儡。”
“你这是小看小公子,还是高看婉容,还是嫉贤妒能?”倪可福半步不让。
“我没有嫉贤妒能,如果婉容跟了主上,还有梁夫人压制,不会出什么大事。”
“这断然不行,结果只有一样,那就是婉容被你逼死。小公子会怎么想?你毁掉的可不是一个婉容,可能把主上和小公子都给毁了。”倪可福有冲上去揍人的架势。
刚爬起来的施睿静死命抱住了倪可福:“老将军息怒,息怒。孙阁老只是这么一说而已。”
孙光宪坐回了椅子沉默了。倪可福说的很可能会变成事实。而且王婉容也不一定会为高保融和梁夫人接受,王家的人也不是好惹的,到时候自己把人全部得罪光了,还讨不了什么好。
“那你有什么办法,婉容在家里就是谁的话都不听。”孙光宪皱着眉头。
“老孙,你要搞清楚。婉容是自己找上小公子的,现在她只听小公子的话。”
“就是这样我才担心,到时候她把持小公子,如何得了。”
“我认为不会,小公子多么聪明,你都不能把持小公子,不是一样要听小公子的?小公子和婉容挺好,民间已经在传他们是仙童仙女,天生一对。从小公子和婉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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