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高保融,那就不用说了,他都把耿先生直接带到战场上去了。其实孙光宪他们讨论的是需不需要向高保融谏言。
既然大家都同意使用火药,那么就是怎么样使用的问题了。
事情过了,孙光宪越来越觉得有些好笑。
因为高继冲早就乘机溜掉了。
他直摇头:“小公子人聪明伶俐,就是太顽劣了。”
高从让不高兴了:“我说孙阁老,那是你用的方法不对,对付小孩子,就应该就像你后来一样,用哄小孩子的方法才行。你看,这不是都行了吗?”
孙光宪只能抹头上的汗。
王保义笑道:“你就知足吧,你看小公子对你们家小十六那么喜欢,走的时候都是手牵着手。可惜我家没有和小公子一般大小的女娃娃。”
孙光宪叹了口气:“这样才不好,我们家这个小十六一个五六岁女娃娃,她父亲走得早,她娘和我们家那个老太君那是宠得没边,闹得全家不得安宁。来得时候,就让她娘教规矩,您老也看见了,这还是我在这里,要是我不在,还不和小公子打起来。这要是在一起,不闹得全国不得安宁。”
王保义笑道:“哪有你说的那么厉害,我看很好。”
王保义之所以这么说,就是因为王婉容是他最小的女儿,晚年得女,也是喜欢得不得了。加上王婉容从小聪明,如有神迹。结果养成了谁的话也不听的脾气。现在是自己找进王府去了,根本不回家。十四五岁的女子是说婆家的时候,因为名气太大,以前就很少有人登门说亲,这下好,都是王婉容现在是高家的人。可是高保融很显然没有把她看在眼里,和梁夫人那是好的连针都插不进去。难道指望还不懂男女之情的高继冲?
这件事怎么看怎么不靠谱。现在好了,高继冲和孙萱这才见几次面,好成这样。连旁边明显要漂亮的孙慧都好像没看见一样,虽然说小孩子没定性。现在说什么都太早。可是王保义心里酸溜溜的不是滋味。
其实大家都知道王老头这种心情,闲扯了一会儿,就打住了。
招呼工房、士房和户房的人进来,看了看高继冲半是玩耍,半是赌气写的回复,虽然语气可笑,但是基本上没有出格的话语,所以原样盖上大印封装,让人带下去给办事的人,这能起到安定民心的作用。
闵平江把拓跋恒留住了,因为现在他不敢把拓跋恒放走。
女卫放弃了马匹,放弃了盔甲,连软甲也不要了,身上全部是进攻性武器和粮食。以前水军也被要求轻装,但是没人都多带了两壶箭。
高保融和梁夫人和十多个背着牛皮袋子的人在一起,其中一个女卫是蒙着脸的。秦氏的大砍刀也没带,和普通士兵一样是长枪短剑和长弓。这完全是一副奔袭,而且是偷袭的架势。
水军们除了弓箭,还要求佩戴了环首刀,背上背了一个小盾。一路上,女卫们都在教这些从来没用过刀盾的弓箭兵如何使用这些兵器。
他们在江边的芦苇荡里穿行。前面的斥候撒得非常远。一举一动都很谨慎。速度对于水军士兵来说,已经很快了。这些士兵从来没有走过这么远的路,也从来没有这么快走路过。
闵平江毕竟年轻,还算撑得住。但是拓跋恒就气力不佳。
这次行动明显是兵行险棋,闵平江已经猜到了高保融要干什么。所以更加不敢让已经了然在胸的拓跋恒。
看到拓跋恒已经要拖后腿了,几个女卫竟然动了杀心。拓跋恒也似乎认命了,有闭着眼睛等死的架势。闵平江知道不能再瞒着高保融,直接和高保融说,老师也许还有一丝生机。
“主上,闵指挥使求见。”
一路上十分顺利,没有看到蜀国的战船。而夷陵已经快要到了。
斥候已经与梁延嗣的骑兵斥候取得了联系。
梁延嗣的骑兵现在和团练一起在清剿围攻夷陵的蜀军派出来打劫粮草的小股部队。而魏璘的骑兵已经赶往归州,那里情况十分危急。峡州由于准备充分,蜀军的战船一出动,这边就开始转移百姓和粮食了。但是归州却出了纰漏,最关键的是归州刺史高从安。
高从安并不是武信王的亲生子,本来姓刘,因为颇有才干,才被武信王收为养子。他在归州能够站稳脚跟,就是因为他与土司关系密切。武信王和文献王时,土司为抵御蜀国的袭扰起到了非常关键的作用。也是荆南一直能够守住归州的原因。
所以高从安一直认为归州土司和峡州土司不同,不会反叛。但是现在不同,土司大部分都是家族式的聚居区,土地高度集中在族长手中,而且土司多半都信奉巫蛊,也有部分人信佛。荆南要动的是土地,而土地是土司的命根子。所以土司从一开始就反对新政。
高从安本来建议归州暂缓新政。孙光宪也同意了。
问题出在法房身上,地方的法曹全部归法房同意管理后,执行的是法房的命令,而不是地方长官的命令。
高从安与法房几次发生争执。但是没能阻止法房要查办土司的命令。
高从安把希望放在了自己和土司几十年的感情身上。一直在法房和土司之间周旋,他并没有想到田行皋会趁机策反。
蜀军入境,他还是按照事先预备的方案进行转移。本来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可是田行皋安排土司骗高从安说要和谈,如果归州不进行新政,土司可以罢兵。高从安就信了,单骑出城与土司和谈。
结果就被田行皋斩首,让骑兵举着高从安的头颅劝降,并趁机攻城。如果不是新任归州长吏康张应对及时,归州就被破城了。
高保融正在听取斥候的汇报的时候,女卫进来说闵平江求见。
就知道闵平江把恩师拓跋恒藏不住了。
第四十七章 坐视外患,岂不羞乎()
梁延嗣和团练对蜀军的抢粮队以及斥候的劫杀起到了很好的效果,蜀军现在全部集中在夷陵城外,正在砍伐树木,制造云梯和攻城器具,并安营扎寨,对梁延嗣不停的骚扰进行防御。
同时从施州不停地运送兵员和粮草。
而这些粮草因为来得太快,天不停地下雨,蜀军又不敢分兵而堆积在路口。
蜀军在渡口也驻扎了大量的军队。他们也知道现在的情况失去了渡口,后果不敢设想。
所以来的不仅是梁延嗣的斥候,还有鲍唐在城外预留的团练斥候。
闵平江与拓跋恒的关系是机密院又要用闵平江,又不是和闵平江太亲近的最大的一个原因。高保融这次带水军过来,也有看闵平江表现的因素在里面。不过闵平江人才确实是一个人才,在水军中也能服众。就是态度一直暧昧。
高保融安排斥候离开,才让人把闵平江请过来。
果然,闵平江是带着一脸疲惫之色的拓跋走过来。
所有的士兵们都隐藏在这片夹杂着芦苇荡的小树林里面。因为雨水,所有人的鞋子和裤子都是湿的,走起来呱唧呱唧响。
而蒙蒙细雨一直没有停过。
不过现在天色渐晚。高保融已经下令可以生火造饭,烘烤衣裤和鞋子。
士兵们很快地割到芦苇,搭建临时的草棚,用来避雨和生火。
女卫们这边搭建的要严实一些,因为她们要换衣服。
水军那边只是一个草棚顶而已。
高保融的也赤着脚,梁夫人和一个女卫正在火堆上烘烤鞋袜。耿先生在另一边,一个女卫在喂她吃饭。
这让拓跋恒惊讶了一下,这个神秘的女人这么高的待遇,又不像是高保融的女眷。到底是什么人?
“闵将军,这位是?”高保融明知故问,不过他一脸憨厚的样子,还真看不出来。
“这位是属下恩师,楚国天策学士拓跋恒,因为先生前来看望学生,因为军机不可泄,所以一直滞留军中。还请主上恕罪。”闵平江到了这个时候,不愿在隐瞒什么了。
拓跋恒也拱手道:“湖南拓跋恒见过南平王。”
高保融连忙起身还礼:“拓跋先生,长者也,愚夫妇理当去见拓跋先生才是。”
梁夫人也过来想拓跋恒行礼。
高保融笑着说:“军中不能讲什么理解,还请先生见谅。席地而谈可乎?”
确实,因为轻装行军,高保融连一顶帐篷都没带。
只是坐在女卫们割过来的芦苇捆上面。
拓跋恒拜谢。
“闵将军也坐,现在不是讲什么礼节的时候。”高保融招呼闵平江也坐下。
几个人就席地而坐,梁夫人和一个女卫给三个人送了一碗热水过来。
拓跋恒见高保融泰然自若地喝着白开水,身上的穿着与一般士兵无异,面相憨厚,不是那种没有见过阳光的人,脸色被太阳晒得黝黑。如果不注意,还以为是一个普通的中年农民。再想想马殷的那些儿子们,不禁暗暗叹气。
“先生从楚国来,是否带了马大人的口信?我听说楚国现在也不太太平。”高保融保持着应有的外交礼节。
“老夫罪臣而已,没有带来什么口信。只是听说荆南新政颇有新意,所以前来走访走访,没想到滞留在军营了。”拓跋恒知道现在自己性命应该是保住了,所以倒也从容不迫。
“楚地和荆南同归于汉,又比邻而居,先生不妨直言。”高保融自然不肯谈自己国家的事情。
拓跋恒长叹一声:“楚国恐不久矣。楚国之祸,源于强臣弱主。文昭王薨,主上原本知道有长兄在,不当继位。想要迎兄武平节度使希萼入长沙。奈何奸臣贼子恐无所安身,所以假借先王遗命,强逼主上继位。主上继位后,多次与武平节度使修好。武平节度使以兄弟之情,本没有反叛之心。希萼奔丧,本人伦也,竟然派遣军丁截希萼于碧湘宫,不令入。希萼愤而离去,但是即便如此,仍然没有反心。武平节度要反,天福十二年就反了。当时新王即位未稳,朝中拥希萼的人很多。”
高保融只是点头,没有说话。
“其后刘彦蹈、李弘皋几次相逼,主上不能节制,武平节度使只能求分而治之。但是仍然不可得。如今南汉勾结南蛮攻城略地,虽然有胜有负,但是楚国和睦如一,南汉怎敢如此?希萼与南蛮友善,现在听任寇掠,恐怕反叛的日子不远了。兄弟争国,坐视外患,只是多了被人笑话的话柄而已。”拓跋恒痛心疾首。
高保融也叹了口气:“楚地的情形往来商贾都有谈过,无论怎么样,武平节度使都说不过去,毕竟外患当前,岂能坐视?只是荆南地狭人稀,不好干涉,楚地的事情自有朝廷安排。拓跋先生,兄弟争国,皇上不会过多干涉,但是万不能勾结他国,如果那样,不管是胜是败,楚国都只有除国一个命运。楚王马希广仁人君子也,只要不变节,如朝廷有命,荆南当竭力而为。如果长沙不保,楚王切不可降。可以借道荆南,往京师求救。”
拓跋恒不相信地问:“高大人说的可是实话,难道荆南没有经略湖南的想法。”
高保融摇头道:“先生既然已经说过兄弟争国,坐视外患而不理,徒增人笑尔。中国之敌,非楚,非蜀,非唐,而是吐蕃、契丹和鞑靼。其中以契丹最强,屡次犯我边境,劫我百姓,视国人如牲畜。不抵御外患,而在大江南北争国。难道异族不会笑我们吗?一样会笑。我虽然能力微薄,但是还做不出这样的事情。”
拓跋恒愣了半天,才起身而拜:“高大人所言极是。”
闵平江忍不住道:“主上,荆南与北地,相隔遥远。主上虽有击敌之心,但是难脱守土之职也。”
“如果中国没有的纷争,我们还需要守土吗?”高保融问。
闵平江和拓跋恒都说不出话来。
高保融叹了口气:“荆南比较强的就是水军。只是水军太消耗钱财,现在荆南还承担不起。不过要想建一只真正的水军,就不是呆在江水和汉水的水军,而是能够浮海而下琉球高丽和契丹的水军。所以今后荆南不再修建小船,而只修建楼船和海船,能修一艘是一艘,以被国用。”
闵平江沉默不语,因为这是他怎么也想不到的,一直以来的惯性思维就是中土十国争霸。国家的概念也是局限在了楚蜀唐汉闽越,何曾把契丹和吐蕃当成一个国家?可是高保融偏偏把十国看成了一个国家,根本就没有打算维持南平国,而是要准备一只能够打琉球高丽契丹的军队。
这大概就是为什么闵平江有些看不懂南平国近几个月的一些军事和政治变革的原因。
拓跋恒长叹了一声:“看来老朽是鼠目寸光了。”
拓跋恒不能判断高保融所述的真假,如果南平真的练起一只无敌的水军,难道就不会用来楚国身上?
契丹与中国交战,胜多败少,北地历代的都要比难当强悍,但是即便是如此,仍然一败涂地。高保融现在说这个话,恐怕还是用来安自己的心而已。
“高大人认为中土各国最终将统一起来,那么谁才是中国之主。”拓跋恒问道。
高保融草北方拱手道:“当然是皇上,不然南平和南楚何至于臣服与人。”
拓跋恒张了张嘴,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就算是各国均有争霸之心,但是到了人前,还真说不出口。不过高保融替马希广指出来的,也许还真的是一条出路。
高保融笑着说:“拓跋先生,还有一句话不知道该讲不该讲。”
“高大人请明言。”
“真到了楚国大乱,楚王和您恐怕都会身不由己,被人挟持也是有的。依楚王本性,恐怕根本不会抵抗,也不会北上。所以先生不妨留在南平,松滋与监利一带,历来难以治理,近来荆南对治理湖泽有了一些经验,还请先生相助。”
高保融很直接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第四十八章 猛火油()
“难道高大人不怕我把松滋监利献给楚国?”拓跋恒对高保融的邀请略有些吃惊。在他的想法里,顶多是礼遇而已。
高保融笑道:“拓跋先生可能还没有想清楚,如果楚国能够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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