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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狩宋-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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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保勖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被女人蒙了眼睛。话说到这个份上,没有人求情。高保融就只能真的给高从义给砍了。

    高从义在下面把头都磕破了。到底有多少真心,高保融不敢肯定,但是他不怕高从义反,也不怕包容这个并不是太服气的伯父。可是总得有个台阶吧。

    高保融的眼睛就在帐中的人身上扫。该到的倪从进、施睿静因为要协调和筹措粮草,到现在还没到。剩下的都是书记官和充当侍卫官的秦氏,而梁夫人眼中很明显有杀掉高从义以免后患的意思。

    高保融眼睛转到了才到了汇报完水军情况的闵平江身上。闵平江犹豫了一下,站起来抱拳道:“主上,高大人虽然有错,但是还不到罪不可恕的地步,现在正在用人之际,临阵斩将,于师不利。”

    高保融和下面的高从义都松了一口气。高保融不满地看了还在花痴的高保勖一眼问:“那闵指挥认为该当如何处理。”

    “或可将功江能说的最高程度了。就这样,梁夫人也露出了不满之色。只是此时她不能说什么,否则妇人干政的恶名可跑不掉。

    高保融使劲咳嗽了一下,才问:“十弟认为该当如何。”

    高保融的身后,秦氏恼怒地把剑拔出了一半,又放了回去。嚓地一声,把高保勖吓了一激灵。

    本来还生气的梁夫人也被逗乐了。

    闵平江稍微赎罪。”

    这是闵平往高保勖身边移了移,低声说:“主上问,高大人该当如何。”

    高保勖擦了一下身上的冷汗,连忙拱手道:“七叔罪虽该死,但报国之心可嘉,可以削掉峡州刺史之职,徙松滋任长吏,仍领民事,将功赎罪。”

    再看大帐中央,高从义已经晕过去了。

    高保勖和闵平江站在高从义的背后,有什么动作,高从义不知道啊。他不敢看高保融的脸,但看见了梁夫人一脸不杀他不甘心的样子,而秦氏怒目而视,还把宝剑抽出来了一半。

    于是直接晕过去了,连后面高保勖说什么都没听见。

    高保融摇头,这些人心高气傲,但是真到了要杀头的时候,连死的胆量都没有。

    “准了,七叔也累了,十弟你扶七叔出去休息。到松滋的事情暂时缓一缓,先到你的帐下,协助转运粮草军械。做事情要有始有终,不要见猎心喜,忘了自己的职责。”

    高保融气得站起来,一甩手走到帐后去了。

    秦氏站在后帐的门口,把剑拔出来,用布擦,一边用眼睛斜着高保勖。

    高保勖连忙去扶高从义,不过他太瘦小了,高从义是个大个子,根本扶不起来,好在高从义已经醒过来了。

    闵平江也上来帮忙,低声说:“主上也经赦免了您的罪,转任松滋长吏。还不谢谢主上。”

    高从义整个身体匍匐在地上,大声道:“谢主上不杀之恩,下官一定将功赎罪。”

    一抬头,见秦氏把剑都拔出来了,还在那里擦呢。

    高保勖在一旁低声催促:“七叔,主上已经走了,我扶您出去。”

    一出帐门,高从义和高保勖同时舒了一口气。

    高从义道:“主上旁边的那位女将是谁,太吓人。”

    “呃”高保勖不知道该说什么。

    “女卫统领秦氏,带人抄过副使大人的家。”闵平江忍着笑道。

    高保勖和秦氏的事情现在路人皆知,高从义是被吓傻了,现在才反应过来。直摇头:“小十,这个女子你消受不起,看样子杀气腾腾,见过血的。”

    闵平江告辞离开,走了好远才忍不住哈哈大笑。

    跟着他的两个水军士兵问:“闵将军,您看见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闵平江笑而不语。

    闵平江,竟陵人。年轻的时候非常好学,跑到楚国求学。楚文昭王马希范开天策府,有十八学士,闵平江慕名前往。只是当时他学而未成,所以在学士拓跋恒门下当一名弟子。因为拓跋恒得罪了文昭王,终身不得就召见。拓跋恒生活变得困顿,闵平江只能返回竟陵。当时王保义在竟陵,把闵平江推荐给了李景威,因为李景威是一介武夫,掌管水军实在有些困难。

    当时文献王还没有去世,高保融刚刚掌管军务。水军急需整顿,闵平江在其中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李景威不敢把闵平江当做下属看待。李景威迁任马步指挥使,就推荐闵平江为水军指挥使。

    水军是南平国军事重中之重,武信王和文献王都非常重视。高保融一接掌军务,就派近卫李景威到水军摸查情况。只是水军里面已经积弊难返,不得已开始大规模裁撤,将不堪使用的士兵和战船交给了安远长吏王延范。

    安远现在还不能算是一个县,只是云梦泽里面的一个狭长的大岛,文献王时才有一条狭长的陆地与江陵相连。今年荆江大堤继续延伸了二十里。安远才有了设县的打算。安远在江陵、竟陵、纪南、沔阳之间,是一个巨大的湖区,历史上一直属于江陵。

    不过湖区实际上时沔阳再管,文献王时,沔阳被襄州节度使安审琦所夺。因为南平也夺走了竟陵,所以一直到现在,双方默认了这个边界。只不过江陵城的屏障就只剩下了这个云梦泽这片湖区了。

    水军历来的要比马步两军待遇要好,导致水军带有了骄奢的习气。

    这是闵平江觉得有必要带兵参加实战的原因。

    到了的时候发现,居然出了临时从团练抽调的辎重兵以外,马步兵马已经全部派走了。

    一千弓箭兵能干什么?至少也要有刀盾兵配合才行。

    到了晚上的时候,女卫来了。可是这些女卫看起来精干,但是更多的是像弩骑兵。因为她们的马上配着手盾和弩,背上背着长弓,马匹和士兵身上都配有箭囊。

    远程兵,全部是远程兵。这仗怎么打?

    这还是小事,当增援也是可以的。可是南平王身边居然除了一个一看就是近卫的女将以外,没有一个拿得出手的将领。南平王到现在仍然没有召集将领议事,召集的都是后勤人员和地方官员,讨论的除了后勤就是地方一些闲杂政事,看起来没有要打仗的意思。

    可是已经有传令官传令,明天天一亮就出发。

    现在大帐之内,又出了这么一档子事,简直就是可笑,荆南无人啊。

第四十二章 拓跋恒说政() 
营地里,女卫们披着重甲在奔跑,这让一千水军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们是水军,什么时候练过奔跑?就算是登乘甲士也没有这样练过,弓箭手仅有拉弓射箭而已。而现在天色已晚,瞄准射箭是不行,所以很多弓手在那里拉强弓来锻炼臂力。

    一个锦衣老人站在营房门口静静地看着奔跑的这些女子。披重甲奔跑,实则没有必要,重甲非常不方便,奔跑时除了对身体素质有要求以外,重甲还会磨破肩腿一些比较突出的部位。看得出来这些女子重甲下面做了一些防护。所以她们这样奔跑不是一天两天了。

    一百五十名女卫,每个人的装备是一样,长枪短剑和弓箭。她们就这样全副武装奔跑。围着营房以前少说有三里,现在第五圈了。大部分人都已经东倒西歪,但是坚持着。

    女卫营房是单独在另外一边,在门口,一个看起来八九岁,但是实际上只有七岁的杨继嗣在拔剑,挥剑劈砍。他身上没有甲,但是腿上显然绑上了重物。女卫们的奔跑是在这个少年还是挥剑之后。

    现在,少年同样已经快挥不动了,每一剑都很吃力,但是坚持着。

    这让所有的士兵感到了压力。这也是全军都在练的原因之一。

    闵平江对自己刚刚出去了一个多时辰,营房里就变了一个样子而略略有些吃惊。不过这是好事,这些骄傲的水军士兵现在知道了差距。还是和女卫与一个孩子相比的差距。

    “老师,天色已晚,寒气太重,怎么站在这里。”闵平江恭敬地走过去行了一个礼。

    拓跋恒回过神来,向闵平江一笑:“见到南平之主了。”

    拓跋恒其实不过五十岁,但是头发和胡子全部白了。他本来姓元,但是为了避楚景庄王马元丰之讳,改姓拓跋。武穆王马殷当政,为学士加仆射。衡阳王马希声当政,不再称国家而改成节度使,拓跋恒为节度判官,也就是相当于现在孙光宪的位置。不过楚国的节度判官没有南平国这么大权力而已。

    楚文昭王马希范继位,开天策府,拓跋恒为十八学士之首。天福八年,文昭王用孔目官周涉的意见,要在常税之外,另外给大小县派征粮食。拓跋恒上书反对,惹翻了马希范,说要对拓跋恒永不见面。

    马希范死的时候才想起拓跋恒,把拓跋恒叫过去,把马希广托付给拓跋恒。

    马希范死了后,众人都是要立已经掌管军政的马希广为王。但是拓跋恒认为马希广虽然已经掌管了军政,但是马希广在马殷的一百多个儿子中排行三十五,人称三十五郎。而已经是武平节度使的马希萼要排行三十,人称三十郎。在这么多兄弟中,才能差不多,就应该立年长的为王。

    马希广继位,拓跋恒与同样反对立马希广为王的张少敌都称病,闭门不出。

    眼看着马氏兄弟勾心斗角,逐渐有了夺位之心,马希萼的反叛已成定局,而马希广有把王位让给马希萼的心,但是楚国众将官都不喜欢马希萼,因为马希萼太过于强势,楚国各地现在互不相属,每天都会有相互争夺地盘的事情发生。

    与楚国一样向北汉称臣,差不多同时发生新王即位的南平国,接连实行了一些很有意思的新政。很多想不到人都启用了,其中就有自己的弟子闵平江。水军指挥使,对于楚国和南平国,都是非常敏感的位置。

    正因为南平国有一只强大的水军,楚国才拿不回来松滋和监利。所以虽然不管政事,但是放心不下的拓跋恒还是到了江陵,他甚至到观海阁去听了几堂演讲。不料没过几天,江陵城捕杀了楚国的很多密探。虽然没有人动拓跋恒,拓跋恒还是找到了闵平江,住进了军营里面。

    闵平江虽然很敬重这位老师,但是毕竟有着两国之间的顾虑,所以口风很紧。何况闵平江也才上任不久,以前只知道李景威对高保融非常忠心。一个能够的到臣子忠心的主上总不会太差。

    “见到了,进帐说话吧,这里天寒风大。”

    拓跋恒看着兵营里的情形长叹了一口气道:“南平虽乱,但是有股新气,陈腐之气渐少,这是好事情。”

    拓跋恒叹的是南平国,但是实际上说的是楚国。

    “南平国人才稀少,所以才会让女子出头,老人当政。”闵平江不好评价楚国,所以只说南平国。

    一边走,一边就把在大帐中间高保融时的事情简单地说了一遍。

    “南平内乱不过是疥藓之疾,主上身边将领就已经告空了,连议事之臣都没有。南平人才窘迫到了这个地步。所以才有弟子出头之日。”

    回到大帐,把卫兵遣派出去。帐中只留下了拓跋恒和一个小校。

    其实闵平江有一件事隐瞒了,那就是水军也没有可用的人才,这次征战竟然是他这个文弱书生带队出来的。这话可不能跟拓跋恒说,要是说了,说不定会出什么大篓子。

    “也不能这么说,这不是有你这个水军指挥使在吗,水军之重,南平之首也。”

    拓跋恒笑了:“说起来高氏和马氏还是不同。高从义显然是高保勖劝回来的,高氏懂得顾全大局,其他事情都是细枝末节。如你说来,这个高保勖如果是假装的,那么也是一个很可怕的人。至于高从义,不说也罢。”

    “喔?”闵平江一惊。

    拓跋恒笑道:“高保勖府中有一位先生,叫做吴夏,这个人是楚行军司马高郁的弟子。高郁为楚开国谋主,被冤杀。吴夏才逃到南平,此人有识人之明,他跟着的人,不会差到什么地方。龙不得其时,必然潜于渊。吴夏之才,不弱于孙光宪也。”

    闵平江只是低头喝茶,因为拓跋恒的言语已经有挑拨的意味了。

    “老师,您不去见主上吗?”

    拓跋恒叹了口气:“我以什么身份去见?是楚国的使者还是逃臣?我到江陵包括到了你这里,并没有瞒着谁。南平王之所以不见我,可能也是因为如此。”

    “楚国真的到了要让老师逃走的地步了?”闵平江问。

    “南平与南楚相类,国非国,节度非节度,生死存亡皆仰仗于人。如果君王只知道争权而不知道养民,权从何来?徒增人笑而已。高保融我看可以辅佐,因为他就是把自己当成节度使来看,先是高保正为北汉侍郎,今又送高保绪到转运使府,结交郭威、史弘肇、苏逢吉、李谷等人,所行都是保境安民之事。这样的人,就算不能称王称帝,封侯拜将,总是可以做到的。”拓跋恒苦笑道。

    “您是说主上还能称王称帝?”

    拓跋恒眯着眼睛,好久才说:“看时运如何,莫要强求。”

    闵平江也叹了口气道:“过去我在楚的时候,之士群集,商贾往来不息,江南之盛,难以尽述。后来楚国渐乱,恰逢竟陵归南平,于是回乡,叹乡野之鄙也。为什么江南会变成这样,还望老师解惑。”

    拓跋恒道:“昔日,武穆王用高郁之策,铸铁钱,免商税,兴商贾,以境内所余之物,易天下百货,允许百姓以帛代替钱交纳赋税,使官吏没有理由给百姓课以重税,楚地桑蚕织锦一时之盛,国以富饶。可是同时近臣权利日大,富商豪强勾结官吏,鱼肉乡里。高郁之死,即是如此,物极必反之兆。武穆王崩,权尽归群臣,主上不能节制。此是楚国之乱的根本。武穆王生子百人,以富贵养之,不知稼禾,不知民苦,才有今日之乱象。”

    闵平江沉默了,好久才说:“主上今成立内阁和机密院,军政都交给了臣子,恐怕不是什么好事。”

    拓跋恒笑了:“南平王一定有智谋之士辅佐,南平之乱因何而来?因南平削豪强以实民,设蒙学,开民智,我曾经到观海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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