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人,这是一点小意思,除了表达对您的谢意,再就是您看我这些人衣甲不太像话,还请高大人拨一些新的衣甲和兵器。”
高保融笑道:“这事王将军到机密院跟老将军说就行了。”
孙仲文道:“不如我带王将军过去吧,机密院刚刚成立,有些乱。”说完就和王昭济告辞,上马去了。
高保融就把高保绅叫到一边:“四弟,这次去千万要小心谨慎,一路上不是那么太平,遇到事情多问将校,不要擅自做主,你不如他们对战场熟悉。”
“我一定会把这件事办好的,不辜负三哥对我的信任。”高保绅眼睛一红。
“你这个样子我怎么放心。这些都是小事,三哥该帮的肯定帮。到了河中府,如果郭大人问,你就照实说,不要隐瞒,也不要虚报。郭大人官声很好,不会为难你。”
“可是,三哥不让孙大人不要坠了荆南的名头吗?”高保绅不太明白。
“你和孙大人不一样,孙大人是使节,各为其主。可是郭大人不一样,那是臣子对臣子,自然没有那么多规矩。再说以后还得仰仗郭大人为我们说话。他不了解实情,怎么帮我们?”
高保绅恍然道:“还真是,谢谢三哥提醒。”
“你们路途遥远,不用等孙大人和王将军,你们先走吧。到了襄州,需要拜访齐国公。”
高保绅就带着上了战船,草襄州方向去了,他们需要在襄州上岸,才能北上。
襄州齐国公安审琦,辖襄州和沔阳,竟陵实际上就是从安审琦手中夺过来的。原本是后唐将领,后来战败投降到了后晋,骁勇善战,晋少帝时为检校太师,曾经以北面行营马军左右厢都指挥使的身份会兵于洺州对抗契丹。后汉立,被任命为襄州节度使兼中书令。文献王曾经攻打襄州,但是惨败,这次战败倒是送了安审琦一个齐国公的爵位。不过,南平国拿下的竟陵却守住了。之后文献王与北汉和好如初,两家相安无事。
楚国内乱,文献王害怕波及到自己,所以和安审琦交好,希望在困难的时候能够帮南平国一把。
安审琦以军法治理襄州和沔阳,严而不残,威而不暴,境内还算安定。安审琦不擅于水战,所以放任整个云梦泽不管,导致水匪在云梦泽横行。如果不是南平国水军不弱,那就真的糟糕了。
高保融眼看着浩瀚的云梦泽,如果王惠范真的能够把这里治理好了,也许还真能给南平国一线生机。
云梦泽除了汉水往里面补水以外,更多的是江水的泛滥。江水在南平国就变得浩瀚无边,从松滋到公安,再到荆州、沔阳,江湖不分。里面的沙洲,岛屿众多。只有少数几个地方人口稍微密集。曾经有人说如果这里形成了一百个沙洲,那么就是南平国兴盛的时候。
而在高保融看来,治理这里最核心的地方就是治理汉水和江水,把它们的河道固定住。可是这是非常困难的事情。汉水高保融还敢想一想,可是江水确实不是人力可及。
水军,高保融皱着眉头。水军的打造在于战船。而战船的建造在于树木。荆州能够建造战船的树木非常少,峡州和归州才是建造战船的树木生长地。可是偏偏这里全部是大山大川,有树木也运不出来。
这就是为什么楚国和蜀国的水军要强于南平国的原因。因为造战船容易。
特别是蜀国,据说巨大的战船连起来,上面都可以数万人举行宴会。
高保融皱着眉头往回走。
而高继冲现在真高兴地看着士兵们拆房子呢。
说是拆房子,其实就是拆一道一道的院墙。
这边在拆房子,江陵书院、匠作坊和尚衣局都在扩建。而蒙学堂建在膳食房和江陵书院的中间,以前这里是后花园。蒙学堂修建在开挖的后海出来的土丘上。后花园的院墙也拆掉了。之外就是荆州城沿着江水的农耕区。倪老将军修的寸金堤就在这里,一直从水军码头延伸过来。因为耗资巨大,号称是一寸堤坝用一寸金子打造出来的。
不过因为这道堤坝,让长江内侧形成了万亩农田。里面阡陌纵横,一个一个村落散布。商业区要靠东面一点,一直到高大的东门城墙。
不过农田和后花园之间还有一个内城城墙。从勤政殿的一条直道贯穿内城,后花园不远处就是内城的崇安门。
高继冲的四个小姑故意和他作对,一直挡在他的前面。
高继冲无可奈何。其实最小的月儿,比他还小一岁。无奈最大的凤儿要比他大两岁。加上高了一个辈分,高保融也没有办法。杨继嗣像木头一样站在他的身后,对几位郡主是目不斜视,自然不会伸手动一个手指头。气得他一连踢了杨继嗣几脚。
但是杨继嗣呲着牙忍着痛,还是不肯动手。
高继冲就想念余政了。余政别看年纪小,但是在山野你野惯了,在没有余老的约束下,那是胆大得很。而且嘴巴很利落,绝对会叉着小腰,和月儿对侃。侃不侃得过那是另外一回事,但是好在气势不弱呀。
哪像杨继嗣,一到女孩子面前就怂了。
“把这里全部拆了,把这条直道一直修到书院。”高凤颇有些郡主的派头,指挥着一帮子大兵把一道院墙推倒。
“先别推,把上面的檐瓦全部拆下来,别浪费了。”高继冲个子比月儿还矮一点,只好爬到拆好,等着牛车运的青砖垛上面。跳着喊。
四个女孩子一齐转过身来指着他说:“你,下来。”
算了形势比人强,还是下来吧。高继冲灰溜溜地爬下砖垛。
“你看你,衣袍上全是灰,小心夫人揍你。”高凤把高继冲拧过来拍打他身上的灰尘。
高继冲自己也拍,不过梁夫人从来没有因为他玩得把衣服弄脏打过他。只是不好好读书和该规矩的时候不规矩而打他。至于玩的时候,就没那么多规矩。
“那些砖瓦是用来盖房子的呢,不能弄破了。”高继冲提醒。
“我不知道吗,你都说了几遍了。”高凤又把他拧过来,把背后也检查了一遍。
高继冲长得粉嘟嘟地挺可爱,就是太小了。
高继冲也没有办法,不过最近一段时间,他正在长个头,说明余老先生的药还是挺管用的。
第十九章 王婉蓉()
由于当初所有的后勤机构都要靠后建造,以免打扫主人。所以到了重新规划的时候,发现居然全部在一条线上。
从军营的匠作坊到最外面的江陵书院,确实实在一条直线上。所以刚好修建一条直道,把它们贯穿起来。
而从懿德宫开始过来,除了休闲的亭台楼阁以外,所有的居所全部拆掉了。
尚衣局扩建为了纺织所,印染所,绣工所和成衣所。膳食房和尚衣局中间居然盖了一个印书局,原本是专门为膳食房设立的,不过高保融觉得要说印书,需要的地方多了,盖大一点没有关系。不过这一节是女卫的地盘,男人进来是要被盘查的。
女卫小校场在懿德宫侧面,地方非常大。有着女卫的一排营房,校场没有院墙,但是营房的院墙还在。刚好在尚衣局的对面。也就是说从尚衣局开始,就设了卡子了,那里要新建一个巨大的牌楼。
懿德宫的侧面除了女卫营房和校场,就是王府外库和舍人院。不过舍人院是从尚衣局的地方搬出来,占了以前一个嫔妃居住的院子。外库也扩建了。
从牌坊过来一条直道直接通向勤政殿外墙,舍人院的外墙正在改建,要面向外侧的绿地。
前后花园和中间原来嫔妃居住的小庭院全部连在了一起,里面的花草树木,小桥流水俱全。毕竟是后宫享受的地方,非常美丽。拆掉房屋出来的空地将是王府的“皇田”,由膳食房的人负责耕种。不过在这块巨大的绿地中间,将建造春天用来祭祀后土的祭坛。这个祭坛不是王府专用,而是谁都能用。王府的祭坛在军营里面沿江的山上,位于仲宣楼和望沙楼的内侧,三个山头刚好呈现品字形。
所以这片绿地将成为真正的公共绿地。
这片近两千亩的地方,梁夫人允诺除了膳食房的农田以外,就是孩子们的游乐场。所以里面保留什么,拆掉什么,有孩子们说了算。于是王府里的六个小孩子就雄纠纠气昂昂地上阵了。
不过高继冲算是看出来了,那不过是骗骗小孩子的。哪些要拆,哪些要保留,梁夫人早就将图纸交给营造局的人了。所以他们不过是跟在屁股后面寻找破坏的快感。
没看见两个女卫在一边躲着笑吗?
而有些士兵和工匠为了逗这四位大小姐,竟然真的不顾是否能够保证建筑材料的完整,所推就把围墙推倒了,上面的檐瓦碎了一地。高继冲和四位大小姐不同,他从小在乡下闲逛的孩子,见过人吃糠咽菜啃树皮。他知道拆除是为了建设。怎么能够浪费呢。
无奈身板太小,威慑力不够。
高凤作为老大,还是比较懂事。梁夫人入主后宫以后,对小孩子们常常袒护,很多规矩不是不学,而是要分场合。她直接对太夫人说:“小孩子,玩是天性,不让她们接触民间疾苦,将来就不会持家。”
看到高继冲这么吝啬,高凤总算知道了持家这两个字是什么含义。
远远地就看见士兵和工匠,还有营造局的人朝一个方向纷纷点头哈腰的,还纷纷让路,只是没看见人在哪里。
大家都很奇怪的时候,从一堆瓦砾中转出两个丫鬟,后面跟着一个小姐模样的人。年纪应该不大,毕竟身量不高。背后背着一个宝剑一样的东西,对周围的人好像视而未见一样,自顾自地走过来。
这么高端大气,几个小家伙纷纷和士兵们一样让到了路边。
高凤拉着蠢蠢欲动的高继冲的手。
高继冲确实有些激动,因为他发现那个小姐的穿着是与众不同的。简约,用布料少,没有大袖子,没有大裤腿。长裙是有,但是也是力求简单。颜色白色中有些青花。发型也没有像高凤他们一样盘起来,而是自然散着。
这种样式的衣服和气质只在梦中见过的啊。
高继冲以为那只是梦,没想到现在还真看到有人穿成这样。
走进了,发现人确实漂亮,而且还懂得化妆。可不是如母亲盛装时,画得其实比平时丑多了。年纪十四五岁的样子。一双眼睛清澈灵动。背上背着的不是宝剑,而是一把琵琶。
长发飘飘,长裙飘飘,宛然若神。
高继冲已经知道这是谁了,没想到被人称为荆南仙女的王婉蓉,居然这么出众。
连高凤这个大姑娘都露出了仰慕的神色。倒是身后的杨继嗣依然是木头模样。只是隐然多出了一种争胜之心。
这也是杨继嗣的特点,从小的训练,秦氏就因为他年纪大,又是男孩子,样样都不允许输给别人,所以他是遇强则强。他虽然不到八岁,但是个头和身板和高继冲简直不是一个级别,已经比高凤还高一个头了。
见到六个神情各异的小家伙,特别是最小的高继冲没有其他人的仰慕,而是一种熟悉和他乡遇故知的眼神。王婉蓉停了下来:“你就是小王爷高继冲?”
高继冲笑道:“我是高继冲,不过不是小王爷,我爸还没封王呢,只是节度使。”
王婉蓉灵动的眼光闪动:“听说你跟着王爷走的地方多,知道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吗?”
高继冲茫然了,他和父亲确实走的地方多,但是只是在南平国,南平国冬天也下雪,但是不是北国,而是南国啊。说不对,可是这几句话很熟悉,不知道听谁说过。
高继冲没说,倒是身边的高凤说了:“继冲没有去过北国。”
王婉蓉微微一笑,问还在思索的高继冲道:“你听过这几句词?”
高继冲摇摇头:“我应该没有听过,我爸爸妈妈都是教我农书,最近读诗经和春秋。不过这十二个字应该是绝唱,难道我在什么书上见到过?”
王婉蓉笑了:“这哪里是什么绝唱,我胡编的。你别想了。你会做梦梦见有人教你做事情吗?”
高继冲摇头:“我不记得梦中的事情。”
王婉蓉叹了口气说:“我给你弹一首曲子,看看你知道不。”
王婉蓉话音刚落,周围的人都鼓起掌来。很多人连活都不干了,围了过来。
王婉蓉把背后的琵琶解下来,轻轻曲了左腿,就用一只腿站着,将琵琶放在腿上。
当琵琶声响起的时候,高继冲就知道,这首曲子应该在梦中听过的。他仿佛看到了满山的映山红,一只军队要离开,而送别的人们依依不舍。
众人听得入迷,等弹完了。人们还在久久回味。
高继冲突然觉得自己的脸上湿漉漉的,原来自己哭了。
“你听过这首曲子?”王婉蓉看着别人都如痴如醉,而高继冲却在哪里泪流满面。她就知道这一定是和自己有着一样梦境的人。只是他可能太小了,想不起来而已。
众人被她的话语惊醒,齐声叫好。
“我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听过,这首曲子应该叫映山红,是相思的曲子。”高继冲点头道。
王婉蓉笑了,笑得非常灿烂:“对这首曲子就叫映山红。你知道这首曲子就好,我会来当你的老师。”
她把琵琶装起来背好,走过来用手绢把他小脸上止不住的泪水擦掉。径直带着两个丫鬟走了。
“这么好听的曲子,你哭什么?”高凤把他脸上的泪水再次擦了一遍。
“我也不知道,我听这个曲子就是感到心里发酸。王家的布料不够吗,衣服用的布料好少。”高继冲道。
周围的几个人被高继冲神来的一句给击败了。
高凤笑着说:“你这个人很奇怪呢,我还以为你真听懂了这首曲子。对了你真听过这首曲子吗?我怎么没听过。不像是雅曲。”
高继冲想了想说:“可能真像王姐姐说的,在梦中听过。以后我做梦一定要把它记住。不过我以前也这么想,只是醒过来就什么都忘了。”
众人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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