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保融就对李谷道:“那就请李兄尽快准备妥当。我们需要一次大捷来震慑唐军。如果我军能够拿下宿松,唐军必将退保舒州。则大局已定,我或可休养生息一年半载。”
蕲州,唐军与汉军对峙。蕲州是痘症疫情的原发地,人烟稀少,土地荒芜,根本没有来得及回复生产。
江夏和襄州情况稍好,但是土地复垦不足三成,为了回复生产,遏制百姓流失。荆南已经把积累的粮食在襄州统一调配,仍然不够。如果不是李谷在西南转运使的任上私自留了一下粮食。这个秋荒都过不了,就不用说春荒。
明天春天的粮食,只能根据荆南秋粮的收获情况而定。各地预估粮食产量还没有上来,估计仍然有差额。好在孙光宪已经答应从南阳支援一部分粮草。
其它地方的粮草已经再调往河北与淮北地区,那边的都是敌军的主攻方向,战事吃紧。荆襄郭威已经明确不会再给一粒粮食了。
契丹游骑到了贝州及邺都北部。距离开封已经很近了。一路上的节度使、刺史都不敢接战,只是据城自守,导致契丹骑兵几乎毫无阻拦南下。刘承祐害怕了,命令枢密使郭威督率众将领抵御来犯之敌,并派宣徽使王峻监督军队,有敢惧战者斩,情况才稍有好转。(未完待续)
第十章 赴江夏()
乙字号和丙字号安安静静地出港。
每艘船上前后都只安装了两门火炮,低矮的船身和普通的商船没有什么区别。没有风帆,没有浆手。但是船的速度却不慢。只是火炮只安装了一半,船上的火炮要比练习场的火炮还要小,但是左右上下的转动要灵活多了。两位船长都是新提拔起来的年轻小伙子。
乙字号船长叫郑明思,峡州人,他的父亲是峡州仓房的一个小吏,从小学习算学,那个时候他就想从军,还对算学十分不耐烦。没想到到了新军,算学成了他每天都要学习的东西。
丙字号船长叫韩玉,河中人,他的父亲是后唐司天监的小吏,也是从小接触算学。后唐亡,他的父亲带着他到了襄州,痘症已经爆发,家里人都死了,是被烧死的。当时他在江陵书院求学,江陵城没有杀病人,而是全力救治病人。这让他感到了震撼。所以他是最早加入新军的一批人。
两艘船上,从船长,到大副,轮机长,司炉,机械师,测量员,旗手,到炮长,炮手等等都是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最小十七岁。这些人的经历相似,其家人大大小小都是官员。荆南和后唐最多,然后的是前蜀吴国,最后是燕国和楚国。不过前朝的官员也不算什么,日子大多过得很惨。有些甚至为奴和在富贵人家当小厮,也有没办法出家当了道士和和尚。
五代,最不值钱的就是前朝官员和王公大臣,一朝天子一朝臣,亡国的公子不如狗。
他们的身后,每艘船都有两百多人的火枪兵。
穿着白色军服的是海军,穿着绿色军服的是陆军。海军占了绝大多数。陆军是因为要实战,所以派员参加的。
他们在甲板上整齐地列队。接受高继冲和王婉容的检阅。不过这只是一次试航任务,就是护送高继冲前往江夏。然后到蕲州,参观蕲州攻防战。这是高保融下的死命令,儿子将来到辽东,战事不少,不接触大型的战争场面,高保融还真不放心。
看着一个个晒得跟黑炭似的士兵们,一个个看着矮矮的高继冲笑嘻嘻地。
高继冲就笑:“你们别笑,别到时候船开不走,炮打不响。枪打不准。扔个雷火罐还炸到自己。”
“不会。”士兵们齐声喊道。喊得声嘶力竭,他们平时就是这么喊出来。
郑明思笑着说:“我就怕纯阳真人会晕船。”
士兵们哄笑,有些幸灾乐祸。
高继冲回头看身后的吕岩,果然脸色发白,神色十分难看。
别人都穿着新式服装,只有他还穿着道袍,挽着发髻。北上背着他的长剑。
船在加速,烟囱上冒出了滚滚白烟。这完全不是帆船慢悠悠的船速。没有见识过的吕岩有些晕菜。这些士兵平时被吕岩带着内卫欺负得够呛,这下算是报仇了。再看轮机长,已经消失不见了。明显是打击报复。
高继冲笑着回头道:“不会就好,这是第一次参战。你们将来是包围我们船队北上的主力舰。只有你们是进攻型的舰船,船队帆船上有火力。也是防御型的。你们有可能面对以一当十,甚至以一当百的局面,你们怕不怕?”
“不怕。”
“我们是谁?”
“我们是神军。”
士兵们喊神军的时候一点严肃的样子也没有,他们已经没有了对神的敬仰,而是多了几分戏谑的成分。
高继冲噗嗤一声笑了:“这是谁出的注意,还神军,怎么没有仙军。”
几个士兵憋着笑道:“仙军那是陆军,注定要低海军一等。”
“咦。”陆军士兵都发出了鄙视的声音。
高继冲笑道:“好了,不管是什么神军。还是仙军。要当常胜军才行。解散吧,我看你们列队纯粹不是欢迎我的。是来看热闹的。”
队形一解散,士兵们就哄笑着跑到自己的岗位上去了。
果然船速也降下来。
吕岩笑骂道:“这帮小崽子。肯定是故意的。”
郑明思一本正经地道:“肯定没有,这是编队练习,您看两艘船从加速到减速,还做了一个蛇形机动,还能保持队列。这是常规训练的一部分。”
吕岩道:“别以为我不知道,前几天就有人在商量整我,我还以为是搞偷袭什么的。弄了半天,在这里等着我。”
郑明思矢口否认:“绝对没有。”
吕岩和这帮新军士兵混得很熟,要说是谁破坏了神仙在士兵中的威严。吕岩就是罪魁祸首。白氏没有走的时候,士兵们把白氏就当女神一样看待。白氏一走,吕岩天天跑去跟士兵们混,就混成这样了。
到了指挥舱,所有的人才严肃起来。
这仍然是一次偷袭行动。从江陵到江夏,这是荆南水军的地盘,王延范现在领荆南水军。只不过荆南水军现在是江陵水军的附属,仅有的几首楼船,很快就要交给造船厂改造了。最近一段时间,江陵水军征用了一些小船,带着一些神秘的东西懂照照,西看看。还让人带着测绳子测水深。隶属荆南水军的细作也派出去了,目的是南唐在德化的水军。
德化,古九江郡,唐江州、浔阳郡,南唐改浔阳为德化,废江州。
德化是南唐水军防御汉军和楚君的重镇,雷池与鄱阳湖是古彭蠡泽的遗存,两湖到现在仍然没有完全分开。只因为江水不断冲刷切割地形,夏季洪水带来的泥沙逐渐在浅水区和汇水区淤积,才有分开的趋势。
这成为了一道天然的屏障,保证了南唐的安全。
南唐水军在德化有上千只战船,楼船上百艘,不是荆南水军可以比拟的。当然因为他需要防守的地域太大,所以很少过江夏。武信王是,楚国攻打荆南,水军兵临江陵城下,就是但是吴国的水军前来救援。
只是江陵城是救了,但是却把复州夺了。复州几经争夺,最后被安审琦所夺,设江夏郡。
吴国的江州水军,也就是现在的德化水军,与荆南水军那是老对手了,几十年的恩仇。
江夏虽然被安审琦占领,但是安审琦并没有能力建立江夏水军。所以实际上江夏水域还是荆南水军的。只是现在江夏过后,就是南唐水军的地盘。
这个时代江水的浩瀚,真的很难用语言形容。江水与云梦泽,彭蠡泽、原本就是一体的,完全可以称得上是海,云梦泽被江水切出去了洞庭湖,把彭蠡泽切出了鄱阳湖,江北才逐渐有了一个个的沙洲。一个个的岛屿也连成一片。完全可以用沧海桑田来理解。
不过当船航行在江水之上,王婉容和高继冲完全找不到记忆中的任何迹象。因为那就是海,只是岛屿多了一点而已。
夜色降临,士兵们把火炮全部罩上了炮衣,不仅是保护炮身,最关键的是要到江夏了,需要进行一些隐蔽。
如今的江夏,那里有半点像后世庞大的武汉市模样?现在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半岛上的小城,掩映在绿树丛中,夜幕下不仔细,你可能都不会发现。
城门楼上的红色灯笼算是最显眼的标志。
城外的码头上也有红色灯笼,只是这个码头是江夏为沙船准备的。乙字号和丙字号靠不过去,所以远远地停在江心。江夏,荆南水军是刚刚转到这里,主要防止南唐水军偷袭。一艘楼船和十多艘蒙冲船停靠在码头旁边的水寨里面。水军士兵都在岸上。这些船与乙字号和丙字号不同,他们实际山并没有居住功能,是纯粹的战船。平时停靠在水寨里面,作战时水军士兵才登船。浆手,跳帮手,弓箭手全部上传,一艘楼船上满满的都是人。
可是乙字号和丙字号里面人相对来说很少。所以居住环境不错,生活设施齐备。也只有这样的船才利于远航。
而这样的水军水寨的布局就给了新军攻击的机会,如果一阵炮击,这个水寨会损失惨重。
新军的船非常安静,没有浆手划桨是的吆喝声。船身低矮,没有风帆。在夜色中到达江心,抛锚停船时。水寨里面居然毫无知觉。新军士兵对此已经不奇怪了,因为水寨里的才是常态,而新军反而都是异类。
小艇从船上放下,吕岩带着几个士兵向水寨划船过去。士兵们所有的火枪都收了起来,只带了弩和短剑匕首。
放下望远镜,王婉容叹了口气,没说话。
高继冲道:“水寨就是靠寨门的箭楼瞭望和防御。是这样的。”
在扫视江面的郑明思也点头道:“所以我们才有偷袭南唐水军营寨的计划。不过我们的船局限也挺大的,有些水域我们去不了。我们的地图还非常不完善,要是搁浅,会非常麻烦。荆南水军里面已经有我们的人,就是专门测水深以及绘制江防图,您上了岸,我们拿到图看有没有机会,有机会我们就摸一下。”
高继冲点头:“不要用强,你们各兵种配合不熟练,容易出问题。有机会就上,打了就走,不许恋战。赶紧回江陵。尽量不要有伤亡,我们人不多,每一个都很宝贵。”
郑明思笑得有些调皮:“我懂得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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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不同的船与不同的人()
高继冲来得这么快,李谷还真没想到。
李谷走出军营,晚霞满天,江面上,只有一点点的灯光能够看出那里有两艘船。而且很容易与湖光山色混淆。如果不是吕岩指认,根本认不出来。
水寨里,王延范已经安排三艘船带着一些人和江防图过去了。去迎接高继冲的是水寨里唯一的楼船,浆手们正在登船。除了李谷本人的亲卫,楼船上只有王家的几个侍女。高继冲的内卫头子吕岩都到了,肯定也是带了亲卫。所以船上再没有安排其它人。
楼船上的灯笼一盏盏亮了起来。
吕岩已经和几个穿着短打服饰的士兵上船检查。这些士兵确实更加像护卫,而不是呆头呆脑的士兵。他们用的武器也很别致,除了手弩还有短剑和匕首。身上还有一些不知道用途的零零碎碎。
走路很轻,好像随时都要惊动,也好像随时都要逃跑的样子,人非常警觉。这些人绝对是老兵,因为他看你的时候,就好像你只是一团待宰杀的羊而已。站在那里就毫无声息,当他们根本就不存在一样。
倒是吕岩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让人很有好感。
李谷的亲卫也是武艺高强的人,他偷偷告诉李谷,这些士兵也许还算不上武林高手,但是绝对是杀人魔王。
“李参军,请上船。”王延范安排完事情,才带着水军的两个副将过来。
“王将军先请。”李谷推让着。
相对于楼船的雄伟与豪华,寂静地停泊在江面上的船只除了指挥舱里闪亮这灯光,极其普通。站在楼船的三层,能够看清楚传说中的银船的模样。比楼船稍微少一些,也稍微宽一些。上面的甲板很开阔。甲板是平的。而不是如楼船前凸后翘。
上面除了两层指挥舱,很小。在船的中央,一个圆柱在指挥上的后面,上面冒着一些白烟。但是不多。
甲板上前后用有什么有类似投石车一样伸出一个臂的东西。但是用不罩着。船上没有,没有划桨的舱口。所以看不见比如楼船一样一排舷窗。这一点有些像海船。但是又没有海船的前后桅杆和巨大的船帆。
与楼船不同的是,这种船非常稳,风和水流对他的影响不大。
“王将军,你以前见过这种船吗?没有浆手,也没有风帆,船怎么走?”李谷问。
“我也没有见过,这是新造好的海船。据说是在船后的水下装了车船一样的轮桨,应该是机关术的一种。荆州年后要修直道。荆州一些地方建了一种水泥窑口和石灰窑口。窑口除了炉子改进了一些,里面还加了一种风鼓。据说就是和船上的轮桨一样的道理。用牛马,或者用人推一个大轮,大轮带动小轮。就能鼓风。效果颇佳。李谷大人等这一仗打完,可以去荆州看看。”王延范笑道。
“如此说来,应该有一定的道理,但愿这仗早点打完。”李谷点头道。
江面上的两艘船几乎紧挨着停靠在一起。这让所有人都很好奇,因为楼船除非是在水寨里面,是不敢这样停靠的。因为万一从侧面撞上,有翻船的危险。
为了船的稳定性。楼船的长宽比一般都比较小,这是为了正面撞击敌船而不颠覆,增加船体稳定性而设计的。
因为不敢靠上去。所以楼船绕了一个大弯,才慢慢地并排停在乙字号的旁边下锚。
就算是这样,楼船也还是在江水的作用下,撞上了乙字号,虽然十分轻微。楼船却晃动十分厉害,因为它太高了。而乙字号几乎没有什么感觉。
两艘船靠在一起,就知道区别。乙字号比楼船要长出接近四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