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顾问。
踢着一只易拉罐在巷子里走着的、十八岁的步顾问。
那时他大概是想要将那只易拉罐踢进垃圾桶里,但未来得及施行,易拉罐被她踩住。后来她送完东西离开,步顾问跑进小楼里,大家就都没管那只易拉罐。
然后他们之间其实就没有什么然后了。
之后她再见到这个人,就只是在经手的各种信息上,以画面或文字的形式,知晓他们去做了某件事,知晓他们成功或失败。那种自己一直以来艳羡的生活,在她面前徐徐展开,却最终也介入不能。
她是个……旁观者。
或者更像是个观者,偶尔会被一些遥远的事情感动的稀里哗啦,却也只能午夜梦里偷着羡慕那样的生活。
当然也并非不想参与,只是错过了时间,就像错过了要乘坐的列车,一个人站在车站,只能眼睁睁看着它离去。
唯独可以庆幸,下一趟列车终究会来,要做的,是不要再次错过。
风从远处吹过来,也有人从远处奔袭而至,她拔起背后的刀,迎上去。
……
研究所。
路由所处的不知名房间。
她沉下气,背靠着透明的墙壁站正,视线扫过房间里的各种布置。尚还未明白六号是否是指代自己,听见声音在四处回荡。
“这里是分部基地,路之遥。”音频开始播放,首先听到这样普遍的开场白。
“路由,你听到我录下的这段话时,基地的负责人应该已经不是我了。很抱歉之前没有告诉你,我们其实是被总部流放的存在。我也没想到,它这么快就要收回我们所剩不多的权力……我很快就会被带回总部,接下来,他们很有可能也会将你带走。”
流放……带走……什么跟什么?但她来不及去细想,那声音很快又继续说下去:
“你是很有潜能的,他们会着重地培养你……但分部和总部是不一样的……我们有着不同的信念,因此我希望你可以站在我们这一边,在总部潜伏下来,帮助我们完成分离两个星球的计划。”
潜伏……碟中谍?两个星球,是撞在一起了吗才要分离……脑子里混乱成一团的思绪。
“我相信你已经猜出了异能觉醒的大概。没错,在地球所处的宇宙之外,有许多平行宇宙,而临近的一个平行宇宙中的一颗星球和地球之间的位置出现了虫洞,那颗星球上的能量倾泻在地球上,才造成了人类的异能觉醒。”
哦……
“异能觉醒或许是好事,但继续发展下去,那颗星球极有可能会穿过虫洞撞上来……而我们,我们分部,是要阻止这件事情发生的。至于我们和总部之间谁对谁错,我不便细讲,你应该很快就会知晓。
“当然,我只是希望你可以帮助我们,而具体怎么做,是你自己的事情。”那道声音只是在“希望”二字上加重,并非强求的姿态。
路由沉默着思考了好一会儿,想到如果她说的是真的,其实自己没得选。
“……我们总部再见吧。”最后一句无关紧要的话,没大听清。
之后录音播放完毕,掌声响起。
能够确定的声源。路由从沉思中醒来,抬头去寻找,淡淡的人影在前方的椅子上显露。
刺眼的金发,名叫杰斯的人仿佛是凭空地出现——但恐怕是早已等候在了这里,脸上挂着古怪的笑容,将拍在一起的手分开,同时转过椅子向她打招呼。
路由面对着他。
透明的墙壁外,有人朝这边跑过来。
“很不错的间谍计划。”片刻之后,杰斯说着,点头肯定道:“也很有说服力。”
路由没有说话,只是确切地知道这个人不会威胁到自己的性命了。至于间谍……间谍不当为好。这样想来,完全没有什么好庆幸或沮丧。
“怎么不说话?不久前你还跟我争论来着。”杰斯前倾身体,将手肘放在膝盖上,双手交叉支撑着下巴,双眼向着墙外的位置斜看过去,“哦,那个家伙找人过来了,可惜有些晚,你差点把自己干掉。”
路由朝那个看过去,赵云星站在那里,旁边是两个不认识的人。随后他们开始说些什么,但完全听不到。“说……什么?我觉得音频里说的没错?”她皱着眉毛,将不连贯的话语说出来,用以不确定的语气。
“大错特错!”杰斯说道:“现在让那些觉醒了异能的人将异能丢掉,有多少人会愿意?”
路由不做回答,他摊了摊手,“没有多少人会愿意。”
第22章 量身定制的训练()
第二十二章钝
当然没多少人会愿意,路由想,但且按此事为真,难道就要放任那个星球砸过来大家一块儿完蛋吗?不过由此想来,路之遥要做分离这样的事,定然是困难重重。
“没有人会愿意的对吧?”杰斯摊了摊手,“全协会、RAIDER、ERD、保护者联盟……甚至是特管所,这些都是阻力,吃到肚子里的东西,想让他们吐出来可不容易……她太激进了,而我们只是相对平和,所以……”
“所以……”路由打断了他类似说教的话,“你赞同她的想法?”
“不,”杰斯伸出右手摇了摇食指,盯着路由说道:“但如果你想这么做,我可以帮你。她是不行的。”
有病……
路由垂下眼,不知道怎么接他的话。实际上若是不想继续说下去,顺着他的话随便应两声就好——往常她经常这样应付找她谈话的班主任。但现在却是随口应付过去就算做了事……思索片刻,开口问道:“你帮我?你不是被派过来抓我去总部的吗?”
“有什么冲突吗?”
说话间,看见外面的人开始暴力拆墙,各种各样的攻击施加,异能的光芒闪现,从这里看过去,像是在屏幕里绽放的烟花。
警报声在房间内响起来,一些警告的话语,但具体的反击却是没有,可能是研究所闲置时间过长,某个环节出了问题。
路由从警报的声音中辨认出杰斯的话,明白带自己回总部这件事是真的。
视线被墙外的动静吸引过去。那边的赵云星估计是帮不上什么忙,也听不到里面的谈话,于是用手在墙上反着写字,试图与她沟通。
路由看不懂他歪歪扭扭地写了些什么,便想从空间里拿出纸笔来,还未有动作,一把刀突然地横在她的面前。
愣了一瞬,下意识地用手往外拉了拉就要紧贴自己脖子的刀,身后一只手毫不犹豫地将她的脑袋往前按了半寸,刀锋撞在脖子上。刀有些钝。
凉意自颈间袭来,路由将险些脱口而出的脏字伴着口水咽回去,听到站在她身后的杰斯说:“别反抗,下令让她把门打开,我们出去,然后你跟我回总部。”
路由向后比了个“OK”的手势,“谁?”
“系统。”
系统不知道在哪里,也就是要对着空气喊,路由有些尴尬地开口,试探着喊道:“系统,把门打开。”
警报声停止,属于系统的声音回复道:“权限不足,无法执行命令。”
“……”
然而下一刻门却开了,风从右边吹过来,些许异能的光芒溢入,外面的人为之一愣。
杰斯眨眨眼,挟持着路由过去,“让一下,谢谢。”见那几个人仍旧围过来,又道:“我只是要带她走,与各位其实没什么关系。”
围过来的三个人当然不会让,过了片刻,站在了对面的徐开瑞问道:“你就是绑了赵先生过来的人吧?”
杰斯摇头,“我的任务只是带她回总部,这真不关你们的事。”
徐开瑞闻言叹了口气,转过头对赵云星说道:“躲一下吧。”然后飞快地对身后的人打了个手势,突然头也不回地跑掉了,边跑边掏出对讲机大喊请求支援。
赵云星整个呆在那里。跟着徐开瑞的那人也迈开步子跑,顷刻间两个人就没了影,只隐隐能听见徐开瑞辩解的声音。
“我能说些什么……”路由开口,见杰斯没有阻止,才对赵云星说道:“你考虑跟上他们吧,总之……我们两个现在都没事。”
赵云星低下头去不说话,杰斯拎着路由朝着来时的方向走过去,走出几步,停下来。
转过身去,本该跑远了的徐开瑞出现在他们面前,正扶着膝盖喘气。
在他身后,是跟过来的赵云星和老余,那没有什么存在感的同伴不知道为什么没跟着。
“你来和我抢任务的?”杰斯看向老余,语气中带着一丝戒备。
老余没搭理他,转过身把一只背包递给赵云星,说道:“你跟他走。”指了指徐开瑞。
赵云星看了看徐开瑞,想要开口问什么,想起林信哲的话,点头应下。
徐开瑞直起身领着他离开。
等到两个人的身影从这条走道消失,老余才对杰斯说道:“我跟你们一起回去。”十分坦然的模样,仿佛总部是他家一般。
以路由的身高自然不会对两人的视线造成任何阻挡,他们于是面对面站了一会儿,这样大约过去两分钟,陆陆续续开始有人朝这边过来,聚集在杰斯的身后。随后他们开始自主地统计人数和汇报结果——这是路由的猜测,这些人说的是她不擅长的英语,能够听懂的只有一些零碎的单词。
等待的过程中她当然有想过让杰斯把她放开,但碍于双方实力的差距只好忍着,总归不怎么难受。
又过了两分多钟,名为赤穹的人走过来,向杰斯汇报了一条消息:“路之遥逃走了。”
杰斯拿开架在路由脖子上的刀,耸耸肩:“回总部吧。”他说。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往出口的方向去。
……
裂谷外。
两个小时前降临的怪物被联手打散,令得全协会总部的谋划基本破产,林老爷子得以下到研究所内发难,这才在重围中将赵保卫救出,如今特管所派来的人虽有受伤,但总算全员安全地返回了地面。
不断有人从裂谷的边缘爬上来,守在附近的医护小组忙碌不停。有些消瘦的赵保卫是被人背上来的,因为在使用异能后脱了力,眼下只能躺在担架上,连抬头看清周围的环境都十分困难。
林老爷子安慰过几句,嘱咐林果在旁边看护,以防她好奇心重惹出什么麻烦来。
“郁……郁青在哪儿?”有些含糊不清的话语从躺着的人喉咙间挤出来,林果凑近了去听,“郁青?”
赵保卫用力点头。
“您放心,郁青她在所里,有人照顾她的,前天也是多亏了她我们才知道您失踪了……”
有些费事地,两个人围绕着名为赵郁青的小姑娘,一问一答地交流着。
天色渐渐要亮起来。
第23章 旁观者路之遥()
退会保平安什么的想法在路由脑海中也就一闪而过而已。
她蒙着外套躺在座椅上,车窗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了,外面细细的雨丝飘进来,冷风平复着路由因为局促而发烫的脸。
过了好一会儿,她突然想起来自己跟路之遥请假回家的事,于是也顾不上什么别的,一把抓下外套弹起来:“对了……那个,我跟部长请过假这周末回家的。”
安先生皱了一下眉,随后道:“不碍事,训练是周期性的,这几天可以先适应一下,等你回来后再正式投入训练。”
路由听他的语气像是说“机器正式投入使用”,不过周末还是能够回去多少让她放松了些,也就没怎么担心接下来的训练。
她把外套重新盖在头上,靠回座椅上,本来是透过缝隙往窗外看,结果迷迷糊糊地就睡过去了。
醒来的时候面包车驾驶在高速公路上,她是被广播吵醒的。
“安先生,如果您现在带她去总部的话,那么一切好说。如果您一意孤行的话,那么……”
安先生关掉了广播,但是那个声音并没有被阻止。
“……总部将永远地放弃你们。”
“你说这句话的时候,就没想过这个规则是谁制定的吗?”发现无法阻止它之后,安先生就把注意力放在前方的路段上。
“规制属于它的拥有者,而不一定是制定者。我再问一遍,您确定要一意孤行吗?”
安先生抬头看了一眼后视镜,车里亮着灯,但镜面是一片黑暗:“我的事,还轮不到别人来管。”
“不错,符合您一贯的作风。”广播里传出一阵掌声:“就像多年前一样。不过这个小姑娘同意您的做法吗?”
安先生面不改色,但额头露出的青筋却暴露了他并不平静的情绪。
路由醒过来之后就在往窗外看,她没看到安先生关掉广播,以为他们在通话,只是意外地用广播放出来了而已。这种情况,出于礼貌应该当做听不见的。
所以当广播里的声音重复了一遍问题并说出她的名字时,路由愣了一下,又不太确定究竟是不是在问她,只好小声道:“什么?”
“同意接受定制训练吗?”广播中的声音道。
什么同不同意的,量身定制的训练什么的不就是个激励人的说法吗?难道还有什么程序要走?
那就走程序吧,路由于是乖巧地回答道:“同意啊。”
“好吧。”广播里的声音停顿了一会儿,然后道:“祝你们好运。”
路由轻轻地“哦”了一声,然后回想了一下广播中传出的话,反复确定自己并没有说错什么话,然后继续扭过去头往窗外看。
外面的路灯颜色有些陌生,这大概不是来时走的那条路。
不在那个基地也正常,毕竟“量身定制”的话,那个听别人说是新建的基地明显没有那么多地方。
……
A市,分部基地。
从邻省回来,到基地就已经是晚上了。因为本来计划要用的五天时间只用去不到两天,江雅和赵云星在适当的修整后就被赶过去训练。
林信哲则是被路之遥拉到了基地上方的工厂顶,两人坐在铁架子上远远地看着市区的夜景。
“说吧,安胡闹也就算了,你帮着他胡闹算什么?”路之遥仰头灌了一口饮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