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亲在三国之间早是旧历,三年前西凉国公主凤倾儿嫁给南云国靖王爷司徒心远。若非是因为司徒心远出访西凉国时对凤倾儿一见钟情向西凉国递了求亲的文书,否则这个凤倾儿怕早是他宫里的妃子了。不知道说礼尚往来是否合适,总之,西凉也必要有一个皇族女子,嫁给西凉国皇室。并且这个人,必须绝无二心。
司徒睿清挥挥手,道“你且回去,那个女子就交给清浅处置吧。至于清浅宫里,你还是少去。”
馥雅优雅一笑,盈盈一拜,留给他一个婀娜的背影。
只是他不知道,转身的瞬间,她满脸的泪水,她心里的痛。
、093
093
西凉国,莫府。
蓝若如双手环腰,背靠着墙,静静地等着。
门,吱呀一身缓缓打开了。从房中出来的人,赫然正是莫言。
蓝若如嘴角轻笑,道“莫言,你,还要躲我多久?”
这话说得有几分暧昧,莫言身子一颤,转过身,道“嫂子。误会,这是误会。”
蓝若如将莫言死死抓住门框的手拉开,道“皇后,她,在哪里?”
莫言看了一眼蓝若如的神色,想了想说假话的后果,又掂量了一下说真话的后果,道“嫂子说哪里话,皇后娘娘近来身子不适,需要静养,如今自然是在宫里了。”
蓝若如双眼一眯,这是不想说真话了,她看着莫言盯了半响,道,“你好好准备,下个月嫂子给你准备婚事。”
莫言心中兀地沉了一下,今日可是这个月的最后一天。
莫言看着那一抹灵动的蓝色身影离去的背影,一时,竟看得痴了。
四年前,哥哥突然间要成亲,这个消息即便是他,心中也是震惊。哥哥从小在他心中便是神一样的存在。他们的爹爹被奸人所害,可他哥哥,不过十五岁,就能担起整个莫家,不管是谁,甚至是皇帝,也没人敢小看,因为西凉国,离不开莫子丞。他莫子丞,十七岁时,更是一战成名,这样的男子,究竟是怎样的女子,才能站在他的身侧,当初,他真的很好奇。
当他知道那女子未婚先孕,风节败坏的时候,他甚至去质问他哥哥。可他后来才发现,他哥哥真的从未错过。
那女子刚强聪慧,凭一己之力抚养儿子,从未叫过一句苦喊过一声累。当初莫子丞失踪期间,多的是人看笑话,可是有她在,竟也这样撑了过来。
慢慢地,从好奇从不解,变成了尊敬,甚至…
莫言收回视线,自嘲地笑笑,她如今,只能是她的嫂子。
蓝若如背依着墙,脸色凝重,冷祈月她,究竟去了哪里呢,从莫言那里是问不到什么了,那么,她要去问莫子丞吗?
蓝若如三思而后决定行动,他从蓝祁墨那里打探了一下莫子丞的行踪,在蓝祁墨那暧昧不明的眼神中,走进了他相公的房间。
蓝若如深呼吸一下,闭眼,推门。
“你在吗,今天有事问你。”睁眼一看,房里却是空无人影,蓝若如愣愣的看了半响,心里划过一丝淡淡的失落。
“夫人,你在这里做什么?”莫子丞背倚栏杆,坐在走廊上。
蓝若如定定地看着他。
莫子丞笑了笑,站了起来,道“你不是说有话要问吗?进来吧。”
蓝若如跟着他进房。
莫子丞看了她一眼,估摸着她一时半刻不会讲什么,便坐了下来去忙他的事。
蓝若如看着他吞了口口水,自己在一旁坐了下来。
约莫一柱香的时间后。
莫子丞嘴角轻笑,摇了摇头,看来她在这里,他真的没有办法专心忙自己的事。
“夫人,有话不妨直说。”莫子丞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向蓝若如。
蓝若如略略点头,道,“我想知道,祈月现在在哪里。”
莫子丞闻言一笑,“你倒比我想象地忍得久。你说的人不是别人,是我西凉国的皇后,是北漠玄王朝皇帝亲封的韶华公主。不管她究竟是不是,事到如今她不是也是了。所以,如果她真的失踪了,最着急的人,不该是你。”
蓝若如一惊,莫子丞,他,似乎比她想象的知道的还多。
“你说的那个人,是凤离玥?”蓝若如接着道,“可是,他一点动作都没有,这就说明祈月她没有危险,或者说祈月的行踪根本就在凤离玥的掌控之内?”
莫子丞背靠着太师椅,端详了一阵她眼前的女子,她,还真是什么都没变。
莫子丞点点头,道,“孺子可教也。”
蓝若如一喜,长长的出了口气。对莫子丞道,“多谢你了。”
莫子丞看着蓝若如的神色,眉头一皱,想了一会,道“谢倒是不必了,但我希望你告诉我,夫人你,究竟和皇后是什么关系?你最好跟我讲实话,骗我对你没有好处。”
蓝若如抬眼震惊地望着他,这,莫非是威胁吗?
“你觉得是威胁也没有关系,但请你诚实地告诉我。”莫子丞脸色平静地望着蓝若如,似要洞穿她的心思。
蓝若如低头想了一阵,直接告诉他实情,是绝对不行的。告诉她因为她们都是穿来的,他们其实生活在不同的时间,不同的空间……不不不,这很难让他接受,也很难叫他信服。
看蓝若如面如难色,莫子丞眼中的疑惑更深。
蓝若如刚想耍赖说不关他的事,不想告诉他,可一想,他们名义上是夫妻,又把话咽了回去。可莫子丞这一问是干什么,若说是单纯地关心她,那他如今不该是这样的神情,可若不是,那是为了什么呢?
蓝若如斟酌道,“你不必担心,我相信她。”
莫子丞一脸狐疑地看着她,可看到她紧张地神色,不知道她又想到哪里去了,便道,“你也不必如此,我不过随便一问。”
蓝若如的眼色十分地惊疑不定,他,真的是随便问问……那他大学主修的一定是——审问。
、094
094
南云国——皇宫
司徒睿清难得一身素装,静静地站着,似乎这个清晨于他,不是个好的开始。
御医回报,萧太后病情加重,司徒清浅被顾倾城发了疯似的推进湖里,发着高烧,迟迟不醒,可因她怀着孕,御医不敢随便用药。一边是恩重如山的亲母,一边是失而复得的亲妹。
他即便能将自己的情绪藏得再好,可他却不是那冷情冷性之人,此刻他的心中太过脆弱。
忽然,他觉得手心一片温热,直达心底,让他有勇气去面对这一连串的不幸,他知道,她来了。
五年了,她还是来了。
苏秦缓缓握紧了他的手,轻轻道,“睿清,我是苏秦。”
司徒睿清一笑,他此刻的为难,他知道,她明白。
对于胆敢加害她妹妹司徒清浅的顾倾城,他自然要叫祈月醒来自己动手了结,这样才解恨。可这幕后主使,他更是不会放过,可那人是馥雅他便不能。馥雅说的没错,南云国必须有一位皇族女子,前往西凉和亲。可无论是大臣们商议后的结果,还是他思量后的结论,馥雅,都是最佳人选。
可馥雅她,要嫁的人是凤离玥,那清浅要如何自处呢。
苏秦艰难一笑,劝道“别太过忧心了,万事总有难全的时候,清浅她远比我们想象地聪慧得多,她会明白的。”
司徒睿清目光散散地落在别处,道“我只怕她太聪明,你不知道,我欠她的,太多了。她到如今,从未找我哭一声,闹一回,我心疼她。”
苏秦静静依偎在司徒睿清的身侧,她知道,她的男人,现在要的早不是安慰了,而是支持,义无返顾的支持和信任。
司徒睿清默了许久,幽幽道,“清浅她,我居然什么都不能为她做,我是在伤害她啊。”
苏秦心忽然一紧,她也是皇后,能想到日后祈月的为难。
这时有小斯来报,“皇上,萧太后醒了。现在要见您呢。”
萧太后此刻脸上尽是病容,与祈月所见的她大不相同。她简单的装束,稳稳地坐在躺椅上。
她看到司徒睿清同苏秦一道来,心中宽慰了不少,多看了一眼苏秦,会心笑笑,终于是想开了。
司徒睿清连忙上前,问道“母后身子不爽,怎么不多躺床上休息。”
萧太后一笑,“我何必屈着自己,我不过那么些日子了,还要你来管我。不过,今日我叫你来,是要问问你,莫非你真要将馥雅嫁到西凉?”
司徒睿清脸色一黯,却不知如何开口。
苏秦上前道,“母后…”
萧太后伸手拦了她的话,对着司徒睿清问道,“可是真的?”
司徒睿清看到了自己母后眼中的坚定,朝秦风几不可见地摇了摇头,道“是。”
萧太后看着司徒睿清一笑,道“哀家不拦你,只是别委屈了清浅才好。她如今如何,可还好。”
司徒睿清宽慰一笑,“她在宫里,自然是好的。”
萧太后摇了摇头,道“你是我儿子,或许你骗得了旁人,可你是我儿子,你对我说谎的时候,眼神会死死盯住我的眼睛。这一点,你与别人格外不同。”
司徒睿清无奈苦笑,“母后,前日祈月落水了,如今还没醒来。”
萧太后拿着杯子的手一颤,溅出了些水来,“哀家要去看她。”
司徒睿清的心底重重地划过一道伤心,纵然萧太后的身子经不起折腾,可他知道,此事他没法相劝,便道,“是,母后。儿子立刻着人准备。”
萧太后虚弱地点了点头,再看她,竟又像是老了几岁。
苏秦连忙上前劝道,“母后也爱惜些身子,公主若醒了看到母后这样子,可怎么好?”
萧太后闻言无奈一笑,摇了摇头道,“行了,走吧。你的孝心哀家知道,可那是清浅。”
、095
095
祈月这一觉睡得足够久,三天两夜外加四个时辰。这一觉睡得足够淡定,先是那位成妃娘娘教训儿子完不懂事,来她宫里哭了一回,让人劝了回去。再是萧太后的仪仗风风火火地赶来,又是哭了一回。外加苏秦和司徒睿清的关怀,和无数太医来来回回,她居然愣是能睡着不醒。
这会夜已深了,里屋只留了一个香云在一边陪着,可想是太过累了,这会趴在床上睡着了。屋里有淡淡的中药味,祈月闻到皱了皱眉头,悠悠地睁开眼。
祈月轻轻掀开被子,穿了鞋下床,踱步到窗口。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肚子,缓缓地笑了开来。或许这个孩子,能够让她有勇气去面对这个渐渐熟悉但依旧陌生的世界。
香云此时醒了,惊喜道,“公主您终于醒了,太医说您只要醒来就没事了。”
祈月看着她笑笑,点了点头道“是,我醒了。”
香云连忙去扶她,“公主才醒来,还是多休息些好,站着劳神。”
扶祈月坐下后又道,“公主,瞧奴婢光顾着高兴了,您现在一定是饿了,小厨房一直温着粥,奴婢即刻去取。”
祈月听到香云这么说,才反应过来,自己还真是饿了。
祈月道,“去吧。”
祈月喝完粥,觉得自己是时候整理一下思绪,想了想问香云道,“你把那天的情况从头到尾说一遍。”
香云道,“是。那日公主与两位小皇子一同放纸鸢,那日公主走到湖边,这时候出来了一个疯女人,发了狠地抱住公主,将公主往湖里推。”
说到这里香云略停了一下,眼神中有些害怕。
祈月整理了一下刚刚香云的话,开始是成妃的两个儿子。结果是顾倾城。顾倾城与馥雅脱不了关系,自不必说。可这个成妃,又与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祈月接着问,“那然后呢?”
香云道,“那日公主落水后,所幸秦公子救了您。可是很奇怪,旁边本该巡逻的侍卫都不在,过了很久秦公子才找到一队侍卫来。那时情况紧急,也不好追究。”
祈月略一眯眼,道,“那如今顾倾城在何处?”
香云道,“她如今已然收监了,那日她被秦公子打晕之后,奴婢就没再关注她。不过皇上已经说了,那女人待公主醒来,交由公主处置。”
祈月略一点头,“你还知道什么?”
香云想了一会,摇了摇头“没有了,公主。”
祈月单手托着下巴,思索了半天,却也没有更多的头绪。顾倾城固然可恨,但馥雅这个人却是不能也不想再姑息了。
香云问道,“公主,您打算怎样处置那个疯女人?”
祈月想了想,疯女人,她疯子见过不少,这也是个疯的算彻底的。可香云这丫头倒有点意思,问道“那你以为该如何。”
香云道,“奴婢以为,让她去慎邢司走一趟。那里的老嬷嬷个个如鬼厉一般。她必然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祈月一笑,“这个,怕是不行了。她在馥雅手里早已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可这次她冒这么大险,想是早下了必死的决心了。”
香云恨道,“那岂不是便宜了她。”
祈月摇了摇头,她本就是天之骄女,如果她不动那么些心思,她如今说不定早是西凉国的皇后了。祈月想了想道,“我如今不大想再见她,这件事先放放,叫她自生自灭吧。”
香云点了点头,道“是,公主。公主现在要不要休息?”
祈月抚了抚额头,还真累了。如今她似乎身子越来越弱了,这样可不好,可想了想还是道,“也好。”
、096
096
祈月应付完司徒睿清苏秦萧太后成妃以及他的两个儿子的关心慰问的时候,抚了抚额头,觉得有些累。
可她忘了某壮士还是刚刚才到,“我说公主,你累了就坐会,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祈月看着他自然而然地大摇大摆的坐在桌边,还自带了一壶酒,喝得还挺开心,觉得秦风此人,还真是不拿自己当外人。
祈月道,“你今日怎么来了?”
秦风摇了摇头道,“不是我今日怎么来了,而是你终于醒了。”
祈月连忙坐了下来,“那真是多谢壮士关心。”
秦风道,“倒不是这样。我那日将你从那么深的湖里把你捞出来,十分不容易,自然要看看你,不然我可白下一趟水了。”
祈月想了想,道“那日多亏壮士相救,我必要好好谢你。不如我让我哥封你个大官做做?”
秦风似笑非笑道,“你能做主封的大官,只能有一个。我只怕你不大舍得。”
祈月思索了一番,发觉自己尚未理解秦风的言下之意,便十分虚心地问道“壮士,还请您能有话直说。既然是救命之恩,祈月定当相报。”
秦风嘴角浅笑,看了她一阵,道,“你可听好了。你是公主,你能做主封的大官有个名号,叫做驸马。”
祈月忽然发现她似乎被人耍了。
祈月忙道,“壮士,你可真会开玩笑。咱俩谁跟谁,哪里用得着这么见外地谢来谢去的。”
秦风默了一阵,道“我不是开玩笑的。你若想谢我,我只接受这一份谢礼。你若不想,你该谢我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