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六忍不住问道:“你觉得这样我一定会说?”
牛犇回答道:“我觉得,你不会因为一笔生意保持坚贞。”
到这时候,王小六已能够感觉到指关节不堪负荷的呻吟,还有钻心蚀骨的剧痛,然而这不是最重要的,关键在于他已清晰肯定地认识到对方的决心。事情不会终结。
才十几岁啊!
不禁又要发出感叹,王小六拼命大喊,为改变状况做最后尝试:“等等!能不能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牛犇停下来看着他,没说。没动。
成败在此一举。
心里默默祈祷,王小六开口问道:“你是不是叫牛犇?”
牛犇微楞说道:“谈交情放在后面。。。。。。嗯?”
说话的时候牛犇看到,王小六用另外一只手在地上写字,目光顿时凝固。
“师兄,电话。师兄,师兄?”小博从里面出来。在牛犇身后连叫三次。
“嗯?哦。”
牛犇从小博手里接过电话,一边拨号,目光不离开王小六写字的那只手。
福生。
王小六很快写完,看着牛犇诧异的表情与闪烁的目光,心里已经明白大概。
“这叫什么事儿啊!”
自嘲苦笑着,他再用手把字迹抹去。
雨天湿地,写字容易,抹去也简单,王小六看着牛犇,呲牙咧嘴问道:“挺疼的,能不能让我缓缓?”
如果只是相识,王小六不会用手写,而是会大喊出来;写出来是因为不想被别人知道,联想到发生在福生身上的事情,结果已经相当明显。
牛犇默默松开王小六的手指,心里幽幽地想,事情真有这么巧?
这个时候电话通了,他听到艾薇儿醉意朦胧的声音。
“哪个王八蛋烦我?”
牛犇微微皱眉,心里知道艾薇儿醉酒,暗想这个时候和她谈事情,会不会不太明智?
正在犹豫,电话里传来男人的声音,不够真切,但能知道是在给艾薇儿敬酒。
听到那个声音,牛犇心头一跳,觉得有些熟悉,并有一种警惕的感觉,但又想不起来是谁。
“不说我挂了啊!”艾薇儿大声吼道。
听她这么讲,牛犇确信现在不是合适时机,略想了想,说道:“我先给你发个信息,清醒后看下。”
言罢不等回应,牛犇挂断电话,很快编辑一条消息发过去,大致把这件事情描述一遍,接着他把小博整理好的视频资料一道发过去,问问艾薇儿,有没有路子影响到那两名记者所在单位,不求帮忙,只希望他们能够公正报道。
做完这些,牛犇把电话还给小博,回头重新看着王小六。
“他在哪儿?”
“走了。”王小六握着断指,龇牙咧嘴,神情异常痛苦。
“给他包一下。”牛犇让小博过去帮忙,接着问道:“去了哪里?”
“不知道。”
“怎么走的?”
“我亲自送走。”王小六回应着,一面呼痛:“哎,你轻点兄弟,这是肉!”
小博心里不高兴,冷哼半声当做回应。
“你为什么帮他?”牛犇接着问道。
“说来话长。当初。。。。。。”
“算了,先不管这个。”牛犇摆摆手,说道:“你怎么知道我?”
“临走时候,他叫我有机会照顾下你,牛犇。。。。。。”看看如今双方角色,王小六尴尬摇头:“我觉得那孩子有点犯二,没把这事儿放心上。”
所以你活该断手。
心里想的不便说出来,牛犇抬起头看看周围,不禁暗暗皱眉。
现在怎么办呢?
思考的时候。周围一群黑帮打手莫名其妙,他们看到六哥被人折磨,那个很能打的少年显得冷酷而且坚决,极难应付。正在担心的时候。突然间峰回路转,两个人像朋友一样唠起嗑来,所谈内容让人摸不着头脑。接着大家看到,牛犇用审视的目光看着周围,不禁又为之提心吊胆起来。
“好了。”彼此大眼瞪小眼的时候。小博那边收拾好王小六的手,扔到一边。
“你轻点啊!”
王小六抱怨着,目光转向牛犇,示意他往下看。
“黑%道有黑%道的规矩,你想问的事情,我真不能说。”
一边说,王小六在地上写了一个王字。
“这是我的姓,你认不认识?”
牛犇目光微闪,心里想这大概是世界上最糟糕的暗语,默默点头。
“知道了。你准备怎么处理这件事。。。。。。”
“师兄!”小博突然叫道。
“嗯?”
“有信息汇过来。你看这。。。。。。”小博的声音透着惊慌。
几乎同一时间,牛犇感觉到腰间振动,心内一跳,赶紧摘下腰扣拿出呼机,同时从小博手里接过来手机。
两个人发来两条信息,两条信息一模一样,都只有两个字。
“救我!”
。。。。。。
。。。。。。
距离训练营数百米的山坡上,王明透放下手里的高倍望远镜,咬了咬牙,再撇了撇嘴。
“不能打今天就死。能打拖到明天。”
话虽然如此说,当看到那个看起来瘦弱的少年冲入人群,与十几名手持武器的人战斗在一起,最后竟然大获全胜的时候。王明感受到一股莫名寒意,下意识地缩了缩头。
与当日发生在思达门口的事情不同,简单讲那叫斗殴,这次是有预谋的杀人行动,参与的人也不一样,上次是保安和酒店职员。这次是经过鲜血历练的黑%道凶徒,加一群不知轻重的百姓。
不要小看了他们,经过煽动的人群盲目且没有理智,有时能爆发出无法想象的勇气与凶性;拿刚才说,假如牛犇没有赶到,或者不以雷霆之势当头一棒,便会被人群彻底淹没。想着这些,王明心里生出几分异样感觉,有些恼火。
“陈先,黑鱼帮是不是只会吹牛,手下人都不顶事。”
这句话绝对是冤枉,而且无知;混黑%道并不等于事事都会动手杀人,恰恰相反,他们每天都在和法律周旋,最懂得不要轻易惹麻烦,刚刚那种情况,明明用不着出手,谁会主动朝身上糊屎。
陈先看着王明的背,眼里闪过轻蔑与讥讽的神情,说出来的话却很恭敬。
“黑%道有黑%道的规矩。。。。。。王总,您该回去了。”
黑%道的事情自有黑%道操心,作为思达的少爷和老板,王明并不懂得这些,眼看那边的人一个个倒下,被围攻的少年虽然受了伤,气势、包括气焰却比之前更加嚣张。
没错,那是一种嚣张的感觉,不是因为打赢了才嚣张,而是精神上具有压倒优势才能体现出来的狂傲。
怎么会这样呢?
他只有一个人!而且,蒙冤的人不是因为愤怒、憋屈、无奈的吗?
距离太远,王明只能看到画面,听不到那边说什么,对战场上氛围感受也不太真切。到后来,天色渐黑,他连画面也看不清,只瞧剑民众纷纷离去,牛犇对黑鱼帮的打手用刑,接着去找六哥谈论着什么。
这样也可以了,明天开始,牛犇将要面对警察的追铺与黑%道追杀,事情的走势虽然和预想大不一样,整体仍在掌控之中。
想着这些,王明心情重新变得好起来,挥了挥手:“好吧,回家去看另外那场好戏,呵,我都有点等不及。。。。。。”
正说下去的时候,身后传来惊呼。
“谁!”
“咔!”
“怎么回事?”王明疑惑转身,表情顿时僵硬。
。。。。。。
。。。。。。(未完待续。)
七十一章:局后(敬markcken75)()
天色已经很黑,又下着雨,视线朦胧不清,一群人打着伞,远看如一团团黑影静立在山坡,听到响动,人们收回视线转身,发现一个身着白裙的姑娘出现在视野。
山坡不算陡峭,但也说不上平坦,夜色中,白裙姑娘笔直前进,感觉不像蹬坡攀高,而是走在水面上,飘啊飘的,就这么飘到众人面前。
看到她,陈先神情突变,刹那间倾身弓腰,嘴里同时发出惊呼。
“怎么是你!”
警告发出去,陈先的手摸到后腰,触及到衣角的时候僵在半空,不敢再动一丝一毫。
暗幕之下,姑娘的目光投在他身上,平平淡淡的眼神不带丝毫色彩,就像看着一条狗,一块石,一颗微不足道的杂草。相比之下,其他人、包括王明在内,得到的待遇更差,即便正对着她的眼睛,似也不能留下影子。
“谁?”
“干什么的?”
两名保镖迎了上去,这边王明感觉有些奇怪,扭头问陈先道:“你认识?”
陈先没有回应这句话,放在腰间的右手微微颤抖,王明留意到他的脸色发白,口唇发紫,不禁为之微微皱眉。
“到底是。。。。。。”
“咔!”
听到异动王明再度转身,刚好看到那个姑娘的手从一名保镖的脖子上离开,闪电般捣入另外那个人的咽喉。
那是很奇怪的感觉。
白裙姑娘的动作很快,感觉却不是太快,出手,路线、还有目标全部都很清楚,仿佛有个声音在脑海里说:要杀你了,要从这里下手。当人试图做出反应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动作比她慢上一拍,不多不少,正好慢那么一点。
白裙姑娘从身边走过,那名保镖甚至没能意识到发生什么事。他想去拦,手臂伸在空中、却做不出下个动作,随后,当他明白对方要杀人。准备阻挡或者反击的时候,身体已经向泥一样软倒,嘴里发出“嗬嗬”的声音。
感觉就像被电到一样,王明突然跳起来朝周围大喊。
“拦住她,不。杀了她!”
三名保镖同时冲过去,一人出拳,一人拔刀,最后那个留着长发的男子摸出拳扣,没来得及带上指头,同伴的战斗已经结束。
还是那只手,连环双击,简简单单捣碎两名壮汉的咽喉,感觉就像捏碎两颗鸡蛋那样轻松。两人当中,那名拔刀的保镖前进势头稍慢。反而来得及收起下颌,也因此被一同捣碎。
如果不是因为身着白衣,如果不是肌肤赛雪,大家不会相信她曾经出手,当鲜血从壮汉的口中喷洒,姑娘的手依旧干干净净,像是什么都没有做过。
看到这一幕,长发男子停下动作,用近乎痴心的目光看着那个姑娘走过来,走过去。
心理是一种奇妙的事物。有时强大,有时弱小,有时比钢铁坚硬,有时候比棉花更软。短短十几步距离,寥寥数次出手,长发男子心防崩溃,完全放弃抵抗。
他甚至没有尖叫。
这种表现改变了一点东西,白裙姑娘经过身边的时候,没有用手掌击碎其咽喉。而是捣在心口。
“蓬!”
胸骨远比喉结坚硬,破碎时声音显得不同,强大劲力透胸而入,长发男子的心脏猛地跳动一次,接着便平息下来,陷入永久沉睡。
“杀了他,杀了他!”王明已经看疯了,抓住陈先的衣领拼命大喊:“开枪,你是不是傻了,开枪啊!”
一辈子从未如此顽强,也从来没有这般灵敏的五感与意志,此时此刻,王明的表现远胜他的那些保镖,甚至超过拥有强大实力的陈先。
催促中,陈先不敢做任何动作,他看着梅姑娘一步步走过来,即便出手杀人的时候,她的视线自始至终没有离开自己。
“你,你不是去了蒙城?有人看到。。。。。。”
“什么走了留了,枪呢?你的枪呢,给我!”
王明大喊大叫,扑过去掀开陈先的衣服,自己去摸。
“拿来!”
拔枪,颤抖的手打开保险,王明猛地转身,抬手,怒吼。
“不人不鬼的样子,管你是什么东西。。。。。。”
一条银线撕开暗幕,划着曼妙的弧线射入王明的眼睛,直灌入脑。
那是一枚普普通通的硬币,华龙联邦基本的货币单位,丢在地上不见得有人捡的那种。
廉价的硬币射入眼窝,鲜血、眼泪与一些不明汁液混合着涌出来,理想、壮志、未来和财富随它们一道飘散在空中,王明的身体向后摔倒,另外那只眼睛刚好看到陈先的脸,耳朵听到他说的话。
“前辈请听我解释,我故意让他们这个时间来,不是真的想杀死牛犇。”
“陈先!”
从未有过的清醒,王明发出悲愤的呐喊,瞬间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事情,信错了陈先,还有最最关键的——招惹到不该惹的人。
带着种种不甘念想,他栽倒在地上,身体顺着斜坡一路翻滚,跌入到无边的黑暗中。
对面,梅姑娘的神情没有什么变化,眉未动,眼不变,脚下步伐平滑均匀,径直走到陈先面前。
汗水从陈先的头上滚落,顷刻间湿透衣衫,他看着被王明被无边的黑夜完全吞没,表情苦涩而且畏惧,眼神却慢慢平静下来。
“前辈,我只是个奉命行事的小兵,您杀我,牛犇以后的日子会很难。”
这是一句很有力量的话,陈先没说梅姑娘会怎样,而是把筹码压在牛犇身上,以此做最后一搏
他赌对了,
梅姑娘在陈先的面前停下,看着他的眼睛说道。
“为什么?”
。。。。。。
。。。。。。
为什么?
通常人们这样问的时候,会有一个特指的对象,比如你为什么这样做,为什么不这样做,做于不做,总归都是对某种行为的质疑。
梅姑娘提问的时候,给陈先的感觉不是那样。他觉得她少说一个“了”字,应该是“为了什么”,而不是为什么。
到底是不是,陈先并不确定。也不敢去问,从梅姑娘的眼睛里,陈先明明白白地看到一次机会、但也只有一次机会。这次回答若能让她满意,接下来事情会很好谈,如果做不到。她会立刻杀死自己,连多问一次都不会做。
梅姑娘用目光告诉陈先:自己并不介意错杀一个人,也不介意给他求活的机会,但都只有一次。
不能回避,不能绕圈,不能欺骗,甚至不能要求更多时间,他必须、立刻压上承载生命的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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