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槿夕没有情绪地淡淡一声,然后目光轻然落在了云瑾的身上。
声音很淡很淡,“那么,天医门的人呢?”
云瑾面色淡然,还没有开口,东陵凰便已经开始解释了,“击退淮疆之人后天医门的人便很快撤退了,听说这次是九公子亲自带着人来了的。只可惜我们在场的几人谁都没有亲眼见到九公子。”
苏槿夕的目光依旧在云瑾的身上,“哦?是吗?这么说来,九公子不惜跋涉千里,亲自带着人从天医谷赶来昆仑山是为了帮我们解围,但是他又为何要帮我们呢?”
东陵凰不知道如何解释,云瑾和琴歌夫人都没有开口。
吴尊皱了皱眉头,道,“小毒物,你想那么多干什么,人家愿意帮就让人家帮呗,再说了,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你还纠结这些做什么?”
说罢,又道,“小毒物刚醒来,我们还是不要在这里打扰了,东陵太子,琴歌夫人,我们先出去。姓云的,你给小毒物再瞧瞧。”
说着,便拽着东陵凰和北堂琴歌往外走。
待屋内只剩下苏槿夕和云瑾二人。
云瑾上前,“王妃娘娘,下官再给您瞧瞧。”
苏槿夕什么话都没有说,将手伸出了出去。
云瑾的手指搭上苏槿夕的腕脉,室内很安静很安静。
斜阳从窗棂之中斜射进来,静谧地披撒在云瑾的,越发显得他温润如玉。
但苏槿夕瞧着,却是心底思绪万千。
她的心底,不断闪过的,是晕倒之前瞧见的,那个洁白无暇,如若寒霜的身影。
“云瑾……”
“下官在!”
“……”
苏槿夕半晌没有说话,云瑾也没有问。
给苏槿夕把脉半晌之后道,“王妃娘娘的身子本就虚弱,这次又受了重创,一定要好生休养,切不可随意动用内力。还有……”
云瑾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苏槿夕给打断了,“云瑾,若有一日,你我站在对立的两端,你可会对我出手?”
云瑾微微顿了一下,目光对上苏槿夕的,“王妃娘娘为何如此问?”
苏槿夕眼底的光芒依稀有些倔强,“会,还是不会?”
云瑾沉静半晌,退后一步,恭敬有礼地正要回答苏槿夕的问话。
“槿夕……”
外面忽然传来一个及轻,却温柔如水的声音。
苏槿夕的心底霎时间被狠狠一揪,不由得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宗惜姿……
四目相对,宗惜姿瞧着苏槿夕的目光温柔,慈爱……而且还有许多让人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苏槿夕第一次被这样的目光包裹,所有的心绪一下子全都抛诸九霄云外,不知所措。
显然,此刻的宗惜姿似乎已经想起了什么,只是由于长期昏迷不醒,走路的时候脚步还是有些虚浮不稳。
慕容云海很快上前,扶住了宗惜姿。
随之,唐雪、苏钰、慕容祁等人也出现在了苏槿夕的视线中。
原本,他们几人全都在东陵凰的神龙戒中,应该是宗惜姿忽然想起了什么,东陵凰将他们给放了出来。
“槿夕……”
宗惜姿轻念着,来到了苏槿夕的床边。
苏槿夕坐在床上,有些不知所措。
“槿夕,你……你都长这么大了。”说着,宗惜姿的手缓缓朝着苏槿夕的脸抚了过去。
苏槿夕的身子不由得一阵轻颤,及不可见的向一旁一躲……
虽然那动作很轻很轻,即便是离苏槿夕和宗惜姿最近的慕容云海都没有发现,但是此时的宗惜姿是何等敏感,怎可能不会察觉?
宗惜姿的手骤然停顿在了半空中,脸上的神情一僵,随即渐渐浮上了一抹痛苦和歉疚。
“是我……苏槿夕,是我对不起你,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对不起……”说着,宗惜姿伏在苏槿夕的床边痛哭了起来。
苏槿夕更加不知应当如何是好。
前世,她一生下来便没有了母亲,不知母爱是何滋味。
今生,七岁那年她亲眼目睹母亲被苏仲一刀刺中胸口,当场惨死,从此在她的心底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以至于让她变得痴傻,智力一直停留在了七岁那年。
虽然后来前世今生的穿越交替,她恢复了智力的发育,和正常人一样。
但是,对于母亲这个角色……她的心底是又期盼,又害怕。
宗惜姿一直伏在苏槿夕的床边痛哭着,“是母亲对不住你,是母亲对不住你……我的错,是我的错,这些年来,我从未有一天尽到过母亲应尽的责任……”
慕容祁缓缓走了上来,想对苏槿夕说什么,但是最终只唤了一声,“槿夕……”却是什么都没有说。
宗惜姿依旧痛哭着,“青山,是我对不住我们的女儿,我对不住我们的女儿……”
苏钰的腿已经好了很多,缓缓上前道,“姐姐,夫人醒来不久,身子还很虚弱,不易如此过度悲伤。”
苏槿夕眉头微微皱,迟疑了一下,伸出手缓缓扶住了宗惜姿的手臂,“娘……”
那一声“娘”唤的像是有什么被卡在喉咙里,让她有些不自然,甚至,她都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但是,在场的所有声音一下子全都没有了,更甚至,连窗外的虫鸣鸟叫声也在抓瞬间停了下来。
第1017章 玄镇子的试探()
宗惜姿的哭声戛然而止,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缓缓抬头,一脸难以置信地望着苏槿夕。
慕容云海的情绪有些激动。
纠正道,“叫母后!”
宗惜姿的目光从未有一瞬自苏槿夕的脸上移开过。
“不,就叫娘!”
苏槿夕又试着唤了一声,“娘!”
“哎……”
宗惜姿泫然泪下,一把将苏槿夕揽入了自己的怀中,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这一次,苏槿夕很真切地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不是您的错,是女儿的错。是女儿从未有一日尽过孝,让您深陷敌人之手,吃了那么多年的苦头,是女儿的错。”
宗惜姿满脸都是泪,嘴唇颤抖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两人相拥无言,半晌都没有说话。
身边的众人也未曾多言。
好半晌之后宗惜姿才擦了擦眼泪,放开了苏槿夕,将苏槿夕上下打量了一遍。
“听说你受伤了,伤势如何了?”
苏槿夕也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看了一眼云瑾,道,“娘放心,云太医是中宁太医院的神医,这一路随着我与殿下,治病诊脉从未失手过。有她在,女儿的伤势无碍。”
“如此,便好,便好!”
慕容云海瞧着苏槿夕的神情中还有一些隐晦,扶着宗惜姿道,“昆仑刚出了事,定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且你的身子又弱,我先陪你回去。”
宗惜姿擦着眼泪,“好!”
宗惜姿和慕容云海离开之后,因着苏钰和唐雪身上的伤还没有好利索,便也没有多呆,离开了。
屋内最终便只剩下苏槿夕、云瑾、东陵凰、慕容祁三人。
慕容祁问云瑾,“云先生,槿夕的伤势如何?”
云瑾也是依着惯例回答,“王爷放心,有下官在,王妃娘娘的伤势定会无碍。”
说话间,门外传来玄镇子求见的声音,苏槿夕让其进了门。
玄镇子问起苏槿夕的伤势,云瑾依旧是按照管理回答。
几人没说几句话,外面又传来天玄部长老玄青和藏剑阁长老凌云求见的声音。
苏槿夕也让其进了门。
两位长老进门见到苏槿夕面色苍白,情况没有他们想象的好,一脸的愁容。
天玄部长老玄青叹息一声,道,“如今昆仑剑派群龙无首,一片乱象,掌门丧仪又未举行,可偏偏你和幽尧又……这可如何是好啊!”
苏槿夕的嘴角带着礼貌的淡笑,“玄青长老这是做何?门中不还有玄镇子师弟主持大局?”
玄青长老朝着玄镇子瞧了一眼,叹息声越发沉重。
“玄镇子虽能执事,但毕竟幽尧才是先掌门仙逝前授予了掌门令牌的人。”
苏槿夕明显地瞧出来,玄镇子的眼底在玄青长老说过此话之后闪过一抹异样,只是被他掩饰的很好,并没有展露出来。
并且道,“是啊,师嫂,您是医毒双全之人,您与大师兄的伤势如何,倒是给大家一个准话啊,好让我们心里也有个数。”
苏槿夕有些诧异地问,“哦?门中不是也有医者,没为幽尧瞧过?”
玄镇子如实回答,“实不瞒师嫂,自您与师兄被诸位长老从长生殿送出来之后,大师兄的身边便一直由贴身的侍卫守着,唯有云先生能近得了他的身,我们其余人至今连他的面都未曾见过。”
这一派作风,倒是应了魂殿鬼军的作风,苏槿夕也不奇怪。只是淡淡地咳嗽了两声。
然后问,“如今门内事务都如何安排了?”
玄镇子如实回答,“掌门的仙体已经由弟子从炎华洞中运回,停放在了长生殿中。丧仪之事虽已经按照历代掌门的规格在准备,但具体如何安排,还得有个主事的人来操持。
至于藏剑阁首座剑无心和戒律阁首座丘长生已经在动乱当日被当场拿下,关押在焚心台,二人虽背叛师门,犯下滔天大罪,但毕竟身份贵重,没有新任掌门的命令,无人敢私自处置。
至于藏剑阁和戒律阁……剑无心与丘长生在两部之中浸淫多年,部中不凡包藏祸心之辈,如今虽表面上看着风平浪静,但只怕也平静不了多长时间。还需新掌门尽快归位,主持大局。”
苏槿夕微微点头,表示了然于心。
然后语重心长道,“我与幽尧的状况师弟也是知道的,且这些年来门中之事都是由师兄协助师父打理,大小事务都是了然于胸,未来很长一段时间,还需师兄多费心了。”
玄镇子微微顿了一下,道,“作为门中弟子,在下协助掌门打理事务自是责无旁贷,更何况还是在门中如此动荡危难之际。但不管在下如何上心,也不及师兄站出来说一句统揽大局之话。
师嫂,师兄的身子到底如何了?”
原来,玄镇子此番前来是来试探她夫妻二人虚实的。
自然,她是不可能从脸上的表情中向玄镇子透露任何讯息的。
只不是礼貌地微微淡笑了一下,道,“有我与云瑾在,而且还有苏钰及师出天医门的东陵太子,幽尧的身子自是无碍的,师弟放心便是。”
“既然无大碍,也应该站出来说句话好安人心呐!师嫂,你不知道,如今门中弟子们都说……”
玄镇子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玄青长老给打断了,“玄镇子,你僭越了。”
却不想,玄镇子心一横,直接道,“即便是僭越,我也要说。师嫂,如今门中弟子都说,师兄是中了淮疆毒尊之毒,无药可解了。大家人心惶惶,纷纷嚷嚷着要向师嫂问个明白!”
“混账!”凌云长老冷声道,“这是谁说的谬言,老夫怎么没有听到?”
“这种话,大家自是不敢直接放到明面上来说,都是在私下里,两位长老未曾听说,也在情理之中。不过,据我所查,这话最早可是从藏剑阁和戒律阁中传出来的。此刻这两部正是最敏感之地,一旦处置不慎,便会酿成大祸,不得不慎啊!”
听到是从藏剑阁和戒律阁中传出来的,玄青长老和凌云长老的脸色微微变了变,什么话都没有说。
在谁也没有注意的瞬间,玄镇子的眼底骤然划过一抹阴谋得逞似的寒光,再次试探性地问苏槿夕,“师嫂,若是师兄实在无法出来主持大局,您也要将门中之事撑起来啊,绝不能让我昆仑剑派千年来的基业毁于今朝啊!”
第1018章 如何能容得下?()
玄镇子如此明显的试探,而且还夹杂着挑衅,苏槿夕怎可能听不明白?
只是此时这种情况下她又不好发作,所以并未将心绪表现在脸上。
而是语气平淡地问,“师弟这是不相信本妃解毒的能力,还是不相信云瑾和钰儿的医术?”
玄镇子连忙道,“师嫂解毒的能力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云先生和钰公子的医术自不必说,玄镇子怎会质疑?只是……”
玄镇子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苏槿夕给打断了。
“既如此,如今门中之事就劳烦师弟了”
苏槿夕态度还算客气,已经将话说到了这个份上,玄镇子自不好再说什么。
转而又道,“师嫂,你到底是如何受伤的?你的身手如今在天和大陆上早已无人能敌,到底是什么样的高手,能将你伤成这样?”
苏槿夕的眉头微微皱,似乎回忆着什么,但是最终却缓缓摇头,什么话都没有说。
玄镇子又与苏槿夕说了一会儿话,然后离开。
天玄部长老玄青和藏剑阁长老凌云在玄镇子之后也出了门。
最后,屋内只剩下了苏槿夕和云瑾。
苏槿夕挣扎着要起床。
云瑾连忙上前拦住他,“王妃娘娘,您伤势严重,不易……”
云瑾的话还没有说完,苏槿夕便手势示意打断。
刚一挪动,苏槿夕的额头和脊背上便绪上了细细密密的冷汗,但她还是挣扎着下了床。
“云瑾,我想去看看夜幽尧,你能帮我的,对不对?”
说着,手掌一番,从彼岸镯中拿出了寒冰神针。
云瑾的脸色顿时变了,“王妃娘娘,不可啊!”
苏槿夕内伤严重,现在别说下床了,就连从床上坐起来都难。
苏槿夕的心思,云瑾怎看不明白?
她是想用寒冰神针将重要穴位封住,然后将玄力强行注入体内,重新夯实体力。
这样虽然能够让其暂时恢复体力,但是对身体的根基伤还及大。
云瑾如何忍心?
苏槿夕见云瑾愣着半晌没有动,便自行开始使用寒冰神针。
云瑾的脸色一片惨白,狠狠一咬牙,一把将苏槿夕手中的寒冰神针夺了过来;“王妃娘娘,还是让我来。”
苏槿夕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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