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她忽然猛烈地朝着云瑾爬了过去,抱住了云瑾的双腿,跪身乞求道:
“云太医,老身求求你了,求你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救救我们家王妃,救救我们家殿下。这辈子就算是做牛做马,老身也会报答你。这辈子报答不完,下辈子,下下辈子,老身都会记得云太医你的恩情。我们家王妃不能有事,殿下也不能没有王妃啊!云太医,老身求你了!”
花嬷嬷身为夜幽尧身边的老人,就连之前宫里太后身边与她同岁的老嬷嬷见着了,也会礼让三分。何曾如此低声下气地求过谁?
不过,云瑾也是个知分寸的,连忙起身去扶花嬷嬷。
“嬷嬷你真是折煞下官了。治病救人,医者仁心是下官身为太医的本分。更何况下官与王妃娘娘还有一定的交情在,无乱如何下官都会尽力医治王妃娘娘的。”
“云太医,需要什么药材,您尽管说,就算要用到老身和这清幽院所有人的命,只要能护住王妃,我等皆会心甘情愿。”
花嬷嬷说得真情亢奋,云瑾眸光深幽地忘了一眼窗外巍峨高耸的楼阁殿宇。
那里是属于肃然沉静的,也是神圣的。
那肃然、沉静、神圣的地方,掩藏着多少明暗隐卫?
是属于幽王最忠臣的明暗隐卫!
就连一个丝毫都不懂武功的老妇人,对幽王和她的王妃都如此衷心,更何况是那些跟着幽王这位战神一般的铁血男人,多次浴血疆场,抛过头颅,撒过热血的男儿郎们。
有这些衷心的属下护着,将心爱的女子交给幽王这样的男人,无论是谁,都应该将心安然地放在胸膛里。
云瑾暗自思忖了半晌,忽然渐渐回过头去,背着一身温热的阳光,瞧着寂静地躺在床上的苏槿夕,嘴角终于露出了那个始终专属于苏槿夕的,温柔和煦的笑容。
“云太医……”
花嬷嬷不懂云瑾在笑什么,抹着眼泪疑惑地问了一声。
云瑾回神,手下用了一些力道,将花嬷嬷扶了起来。
“云太医方才在笑什么?是不是想到替王妃娘娘退烧的药材了?”
云瑾方才在对着苏槿夕豁然一笑的时候,确实脑海中灵光一闪,想到了一种药材。
只是……
“下官确实想到了还有一种奇药,这药材或许比牛膝耆和扶马草好找一些。而且若能得手,药效百倍,比其余退烧的药材更好用。”
“是什么?”
苏钰和花嬷嬷几乎同时开口问云瑾。
就连哭成泪人的绿篱,也抹了把鼻涕和眼泪,竖起耳朵听着,朝着云瑾望了过去。
第413章 日日期盼()
在众人的期盼中,云瑾道:“此药名为翼骨丸,是用羽族之人翼孔中的骨髓炼制而成的药丸。服用之后不仅有退烧的作用,而且若是练武者服用,对增强内力也有出奇的效果。”
翼骨丸,确实不难找,并且此药就在帝京。
如今迁入帝京的蓝大将军一家人便是羽族一族,而翼骨丸这种药苏钰也亲眼见过。
当时他在毒王峡谷的时候中了淮疆的蛊毒,蓝月篱闻讯,为了替他疗伤,特意送来了翼骨丸。
但是当时他身上的蛊毒已经被苏槿夕给引出来了,而且恢复的效果也很不错,所以推辞着不愿收那翼骨丸。
当时蓝月篱坚持,苏钰只好收下。本想送给苏槿夕的,但是后来又没有送,辗转间,苏钰便又让忌研将那要转送回去,又给了蓝月篱。
羽族能生出翼孔的人不多,而且翼孔中的骨髓能炼制药材的就更少。翼骨丸不仅对于世人,就算对于羽族来说,也是及其珍贵的。
说不定如今这世上,就只有那一颗翼骨丸了。
所以为了更快更便捷地替苏槿夕退烧,苏钰只能去找蓝月篱,再将那翼骨丸要回来。
“这翼骨丸虽然难寻了一些,但终究身为羽族的蓝大将军一门为幽王所用。让他们为救王妃而献出药来,想比不是什么难事。下官以为如今王爷不在府上,让管家陪下官亲自走一堂,向蓝大将军说明缘由比较妥当。”
苏钰的脸色有一些复杂。
“没有那么麻烦,我知道翼骨丸在什么地方,还是由我去寻吧!”
“你知道?”云瑾神情有些奇怪地瞧着苏钰。
苏钰没有解释自己为何会知道翼骨丸所在之地的原由:“两个时辰。云太医,你再坚持两个时辰。最多两个时辰,我就将药材找回来。”
说完,也不等云瑾应声,脚步带风地离开了。
苏钰出门,随从忌研就在门口等着,他上了马车,吩咐忌研驾车,飞速去了药安堂。
此时,蓝月篱正在药安堂。
之前蓝月篱为了接近苏钰,特意打着跟九容学习医理的为由,入了苏家药安堂帮忙。
但是她自打入了药安堂之后就见了九容两次,后来不知为何,九容就一直没有来药安堂坐诊过。
她好几次跟药堂的人打听过,不是不知道原由,便是说九容因门中有事,暂回天医门了。
其实,蓝月篱打听九容没去药安堂的原因,以及什么时候去药安堂的时间,不过是觉得只要九容能去药安堂,或许苏钰也能跟着去。
毕竟……自打她去了药安堂帮忙之后,就一次也没有见苏钰去过。
今日,蓝月篱帮着整理完药堂的药材,又协助坐堂的大夫送走一大波趁早前来问诊的病人之后,便累得再也不想动弹。
正坐在后堂里,一边喝着茶,一边让小丫鬟揉着酸痛之极的胳膊和肩膀。
“我说小姐,你这又是何苦非要在这药安堂受这份苦呢?若是那钰小公子肯领小姐您的半点情谊,他还不眼巴巴一天一趟地往这药安堂跑?”
蓝月篱端着茶盏的手顿了顿,捋着茶叶末喝茶,静默不语。
这样的话,她听得耳朵都快怀孕了。
小丫头不甘心,继续道:“小姐,你好歹也是咱们蓝府上的金枝玉叶,又深得幽王看中,日后什么样有权有势又有地位的男子寻不到?何苦非要在这么个不识趣的布衣郎中身上白白耗费了大好年华?小姐,您就听奴婢一句劝吧!差不多就行了,咱们还是早日回去吧!若不然,府上的大小姐他们又该说你了!”
小丫头平时虽然唠叨,但是后半句这些话,她无论如何也是不敢在蓝月篱面前说的。今日或许是瞧着蓝月篱心情不错,所以大着胆子劝了。
但蓝月篱哪里受得住?
顿时有些不高兴道:“这些话,也是你能说的?”
小丫头顿时嗅到不妙的味道,连忙跪在蓝月篱的身边,往自己的脸上扇耳刮子。
“是奴婢多嘴,是奴婢多嘴,小姐你莫要生气,奴婢以后再也不说了。”
蓝月篱正要训斥小丫头,想趁机好好压压这小丫头的气势,此时一名药童忽然打开帘子,满脸欣喜地走了进来。
笑嘻嘻地对蓝月篱道:“月篱姑娘,你猜前厅里来谁了?”
蓝月篱瞧着那药童欢喜的样子,眉头也不觉带了一丝笑容:“瞧你这么高兴,莫非是九公子回来坐堂了?”
药童轻轻摇头:“月篱姑娘,你再猜!”
蓝月篱思忖着,忽然脸上所有的神情都变为了肃然的僵硬,豁然起身,脚步飞快,眼眶有些激热地出了门。
虽然早已猜到是苏钰终于来了,但是当那抹期盼已久的水蓝色身影终于映入眼帘的时候,还是如九天之上的猝火,深深地灼伤了她的眼。
她的脚步猛然顿住,双腿如灌了铅一般,再也没办法往前移动半步,眼眶有些热,有一些酸。
堂内的大夫和侍从来来往往,前来请诊的客人络绎不绝,苏钰于那众人之中缓缓转身,依旧是那少年老陈,温和谦恭的样子。
朝着蓝月离行礼:“月篱姑娘。”
不知为何,瞧见苏钰那刻意与自己疏离保持关系的样子,蓝月离原本激动万分的内心,如在热烈的火焰之上浇了一盆冷水一般,一下子就静了。
她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朝着苏钰也走了两步,款款行礼:“钰家主,你过来了?”
“恩,过来了!”
蓝月篱原本想再接话,但嘴唇动了动,却又觉得找不到合适的话头来,便静默着没有出声。
二人对立良久,一时尴尬之极,蓝月篱毕竟是个女子,便有了逃离的心思。
“钰家主先忙着,我去给许大夫搭把手!”说着,便往许大夫坐诊的方向走。
“月篱姑娘……”
身后忽然传来苏钰急切阻止的声音。
蓝月篱顿时停下脚步,心中顿时激起千层浪,豁然回头。但是在遇见苏钰那沉静的双眸时,却又渐渐转为平静。
她始终让自己的嘴角保持着一贯平和易近的笑容:“钰家主还有事?”
“月篱姑娘,请借一步说话。”说着,便率先朝着内室而去。
蓝月篱不知道苏钰到底要跟他说什么。
但是她心里很明白,苏钰从来都没有主动找过他,这是第一次。虽然神情严肃了一点,表情淡漠了一点,但态度上,似乎比往日更亲近了不少。
这是好事!
说不定,他是渐渐发现了自己的好,正试着敞开心扉,接纳自己呢?
这样一想,蓝月篱的内心便顺畅了很多,心头渐渐浮上一抹期待的喜悦,正了正脸上的神情,抬步跟在苏钰的身后,进了内堂。
第414章 合不合脚只有自己知道()
内堂中,苏钰背对着门站着,仰望着墙壁上挂着的人体穴位图
蓝月篱一进门便瞧见苏钰手底下无意间捂着的正是自己常看的那本医术,顿时原本就微微泛起波浪的心头更加的汹涌澎湃,激动得厉害。
不禁揣揣不安,他到底是自己无意间捂上去的,还是……因为自己?
想着,脸颊不觉开始红润起来。
苏钰回身:“月篱姑娘,苏某今日来,是有一件事情想求你。”
蓝月篱更加羞涩地垂下了头:“钰家主有什么事情,尽管说便是,还说什么求不求,月篱能帮得上忙的,自会尽量帮你!”
苏钰便直言道:“不知此前苏某让忌研送还给月篱姑娘的翼骨丸如今可还在月篱姑娘你的手上?苏某现在手上有一个病人,需要那药救命,还请月篱姑娘不吝赐药!”
蓝月篱微微一顿,有些意外苏钰找她,竟然是要翼骨丸的。
之前忌研将那翼骨丸送回来,她还以为苏钰怎么也不肯收,是想以此与她疏离距离。
如今,虽然是为了救别人,但好歹也是被自己一心倾心的心上人给用了去,无论如何,蓝月篱的内心还是很欢喜的。
“在月篱的手上,钰家主稍等,月篱这就给钰家主拿去!”
说着,便利索地出门,朝着自己的住处而去。
那日忌研将翼骨丸送回来之后,蓝月篱因为伤心,所以放在自己住处的柜子里一直没有动。再加上这药安堂上上下下所有人都很守规矩,人也都很老实,因此她也放心,没有挪动的必要。
以此,此时翼骨丸就在药安堂。
没过多久,蓝月篱便捧着个盒子进了门,那盒子苏钰再熟悉不过,正和之前蓝月篱将翼骨丸亲手送到他手上时是一个盒子。
蓝月篱一边内心喜悦地将盒子往苏钰的手上送,一边随口问道:“不知苏家主拿着药是去救何人?”
苏钰想着这翼骨丸的价值特殊,便觉得没有隐瞒蓝月篱的必要,便说了实话:“是去救我槿夕姐姐!”
苏钰的话音刚落,蓝月篱顿时如瞬间冰化了一般僵冷住,手下一颤,那装有翼骨丸的盒子便直直地朝着地上摔了下去。
苏钰眼疾手快,朝前一倾,一俯,接住了盒子。但是因为惯性,整个人继续匐倒,竟连蓝月篱一起都扑倒,压在了身下。
一时间,苏钰不偏不倚,不错不歪地全都压在蓝月篱的身上,嘴对着嘴,鼻对着鼻,眼对着眼,对了个正着。
蓝月篱看清眼前的一切,顿时全身跟烤熟的大虾一般,灼热红彤得厉害。
苏钰恍觉自己做了什么,如设了弹簧一般,瞬间弹了起来,连忙背过身去,声音有些干涩地道:“对……对不起,我……我只是为了接住盒子,却……却没想到……没想到……”
“没关系!”
蓝月篱强抑制住噗通噗通乱跳的心,缓缓站起身来,整了整衣衫:“钰家主,还是拿着药赶紧去救人吧!能得钰家主亲自来求药,想必王妃娘娘伤的一定不轻,怕是半刻也耽误不得!”
苏槿夕确实伤的不轻。
苏钰捧着药,不再多言,朝着蓝月篱一颔首,便朝门外走去。
走了两步,忽然又顿住脚步回头:“今日算我苏钰欠了月篱姑娘你一个人情,他日若有机会,定不会忘记今日的恩情。”
蓝月篱的内心忽然一痛。
非要撇得这么干净,这么清楚吗?
但是……似乎这才是苏钰的风格。
她强忍着内心复杂的情绪,嘴角却尽量地扯出了一个看上去不太那么失落的笑容来:“若钰家主非要还了今日的恩,就将你头上的发簪给月篱如何?”
将发簪给蓝月篱?
这不是更撇不清楚了?
苏钰几乎没有给自己一丝一毫犹豫的机会,正要开口拒绝,蓝月篱很敏锐地通过苏钰的神情,捕捉到了他的内心。
“钰家主放心,月篱绝对没有别的什么意思。只是这发簪,月篱留着作为日后让钰家主兑现今日诺言的凭证。毕竟……钰家主空口之言,时间久了能不能算得上数很难说,有个信物为证,你总是赖不掉的。”
女人的心思你别猜!
就算敞开了所有的遮掩放在你的面前,你也不一定能瞧得明白。
这话,或许说的便是眼前的蓝月篱和苏钰了。
苏钰依旧是估量着自己手中翼骨丸的价值,以及蓝月篱说话时脸上的认真,便没有多想。
伸手扯下自己头上的发簪递给了蓝月篱。
蓝月篱瞧着那质地不算上等,却也不差的白玉发簪,只觉得无比的灼眼。
不过……这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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