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此!
猜测证实,周时名不由精神一振,但马上又有些犯愁。
雍州城如此之大,就算知道了噬血蝠妖在吃猫狗,又到哪里去追索他的踪迹?
看起来还得借助官府的力量才行。
周时名摸了摸揣在怀里的那面雍王府客卿牌子,决定把这件事情通报官府,让他们铺展人手追踪详查。
出了巷子,周时名寻人打听一下,便直奔雍州府衙。
雍州府衙便设在南北城交汇之处,离着缉妖盟所在不远,牌匾大门都是陈旧不堪,远远不如缉妖盟的气派鲜亮。
两个差役没精打采地守在衙门口前,旁边的粉墙上还张贴着缉捕噬血蝠妖的告示。
周时名上前将那客卿牌子一递,说明来意,那差役不敢耽搁,立刻进衙通禀,不多时便请他进衙,领着他来到一间小厢房。
这厢房想是个办事的地方,桌椅纸墨俱全,一个穿着长袍头戴方冠的男子正坐桌前挥笔写着什么,见到周时名随衙役进来,便放下笔,起身笑道:“周先生请坐,事务繁忙未能远迎,还请见谅,在下葛明远,添为府衙典吏,司掌刑名缉捕事宜,这府中捕妖事务也是由在下负责。本来缉捕噬血蝠妖是世子亲自吩咐下来的,事关重大,应该由府尊亲自接待先生,不巧府尊有位故友来该,实在走不脱身,便委托在下代为处置,还请周先生见谅,有什么事情尽可以说与我听。”
周时名本就是个冒牌客卿,由谁接待并不在意,只要事情有人管就可以,当下也不客气,便将自己的发现一一讲来,最后道:“还请尽快派人详查处置,以防蝠妖恢复元气后,戕害人命!”
葛明远一直神情严肃的倾听,还不时拿笔记上几笔,待听周时名说完,方道:“这等情况,下面差役居然没有发现,真是天大的失职,多谢周先生先知,我马上就安排人详细排查。”
周时名见葛明远说得诚恳客气,这才稍感放心,也不再耽误这位葛吏员的时间,道了谢,起身离开。
客客气气地送周时名出了门,葛明远转回书案旁,看着记录的那页纸,冷笑一声,拿起来慢慢撕碎,自语道:“这姓周的当真不识趣,还真以为雍王府就是这雍州的天了不成?一个小小的客卿就敢到我府衙来指手划脚,以为他自己是什么人?不过混进城来一个小小的妖怪,就见天来府衙烦扰,世子下条子不算,他个客卿也要来说嘴,真以为我们府衙是他雍王府的下属,整天什么事都没有,光给他们处理这等杂七杂八的事情不成?”
扯碎那纸一团扔进纸篓中,葛明远坐回到案前继续写他的文书,也不安排人排查核找。
不多时却在差役上门来问夜间巡查安排事宜,他却只道了一声“照昨天安排行事”便算完事了,压根没把周时名的话放在心上。
周时名初来乍到,把妖怪的事情当成天大的事情,却不知雍州地处大夏王朝北疆,过雍州再向北就是妖魔群行的妖域山脉,各地府县都多有妖魔出没,雍州府虽然位置特殊,却也常有妖魔潜入,无论是府衙还是王府其实压根都没把这件事情太当回事儿,若是真放在心上的话,那应对的措施怎么可能仅仅是张贴告示警示居民,早就全城戒严,缉骑四出了。
周时名却哪里知道这些事情,拜访完葛明远出来,稍感轻松,还以为这线索定能起极大用处,在街上闲逛片刻,眼见时辰不早,先回客栈小睡片刻,待天完全黑下来,方才起身整束衣装,准备出门。
雍州城内高手如云,噬血蝠妖在白天不敢轻易出没,就算吸食小动物的血肉,也是偷偷摸摸,但到了晚间想必会借着黑暗大胆行事,那垃圾堆里的死猫死狗显然就是被集中捕杀的,显然不可能是白天发生。
周时名这便准备夜巡雍州城,四处走走,虽然在这么大的城市里想碰上噬血蝠妖无异于大海捞针,但总胜于坐着干等,什么事情都不做。
他整束停当,出了客栈,抬头看了看天色,却见繁星漫天,罗斗棋布。
这个世界却是没有月亮的。
他不自禁的恍惚了一下,感叹命运之无常,十余天前,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居然会跑到一个陌生的世界里,肩负着如此令人想要吐血的重任。
他长长吐了口气,收拾情怀,步出小院,反手关门的当口,忽听一声凄厉尖叫远处响起。
那个院子里住的就是那位官家小姐,仆从多,院子大,左中右三间房都占得满满。
尖叫响起,照道理那院中应该第一时间有人反应才是。
可院子里却是死一般的寂静,毫无声音。
尖叫再起,这时还伴着一声恐慌大叫:“你不要过来!”
周时名心念一动,人已经如同柳叶般飘起,仿佛随风而动,轻巧越过院墙,悄然无声地落到了院子当中。
他这一回使的却是轻身功夫,虽然也是大路货,上不得台面,但他如今八脉十二经俱通,已经达到人品顶峰,内外元气混如一体,再平常的功夫使出来也带着三分大气。
啊的又是一声惊叫。
邻近院落已经有人起身的动静,可唯独这个院当中竟依旧是半点动静都没有。
仿佛人都死光了一般。
惊叫声正响起在正房里面。
尖叫过后,还有衣衫撕裂响动,柔弱女声苦苦哀求:“不要,不要,救你放过我吧。”
周时名踏步上前,猛然一脚踢开房门,纵身闯入室内。
客栈房间布局都是大同小意,周时名闯进房内一眼便看到那抱猫的小丫头倒在地上生死不知,而床上两人正在撕扯挣扎。
一身黑衣的男子压着衣衫褴褛的女子,几近**,白嫩的胳膊大腿都赤裸裸暴露在空气当中。
周时名大怒,掣剑在手,怒喝一声:“放手!”
那黑衣男子一把推开身下女子,嘿嘿冷笑着站起来,缓缓转过身。
周时名一看到那黑衣男子的面貌,不由是悚然惊惧。
星光下,那赫然是他周时名自己的脸!
第五十四章 重围()
黑衣周时名满脸狞笑,说不出的邪恶诡异,回头看了周时名一眼,纵身破窗而逃。
周时名踏步至窗前,正待跟着跃窗而出追击,一道寒光夹着劲风扑面而来,大喝声几乎同时炸起,“贼子休走!”
周时名不退反击,举剑疾刺,后发先至,一剑刺中那袭来寒光,便听乓乓脆响,那疾刺而来的长剑寸寸碎裂,整个人已经纵出窗子。
“小心,贼子兵器厉害!”
有人大声呼喊,十余道剑光便在呼喊声中自各个方向疾刺而来。
这十余道剑光错落有致,高低不同,有前有后,所刺方位均有不同,疾快狠准,深得剑道三味。
周时名急止前冲之势,振剑荡圈,宛若孔雀开屏般幻起叠叠剑影。
这一招名唤日辉普照,乃是他在收购行所买剑谱中的一招。
这套剑谱名叫正日剑法,收购行在附加的备注说明上写得清楚,这是一套流传极广的剑法,适合初练剑者入门打基础所用。
剑法总共三十六招,每招都有一个日字,呼应日光种种变化,招法简单,大开大阖,至刚至阳。因为简单易学,几乎成了诸多中小门派帮会新人练剑必学的启蒙招法,因为周时名托辞是给朋友学武用,所以收购行才推荐了这本启蒙必备剑法。
常人练习这种启蒙剑法,也就练习个把月,通过这种简单的剑法,熟悉剑性,摸清剑法基本要求,然后就抛之一边,继续学习更加高深实用的剑法。
可是周时名在小黑屋里练习,却是每一招都要练过几千几万遍,而且还要经过种种情况的实战考核,这还不算完,三十六招还要任意拆开组合,随意搭配使用,简直是花样百出,自打这剑法被人创出以来,大约还从没被练到这般极至细处。
千锤百炼之下,再大路的剑招使出来也隐隐然透着股宗师气度。
锈黑剑本就黝黑无光,在黑暗中密密施展开来,乌沉沉似乎无数道乌光向外放射,严严实实将刺来的十余剑尽数挡在圈子之外。
突袭者知道周时名的剑锋利异常,不待接触,同时撤剑,倏忽后退。
黑暗中有人低喝一声“好剑法”,赞的自然不是正日剑法这大路货,而是能把这大路货使出不凡气度的施剑之人。
周时名按剑靠窗,凝神观瞧,却见前方院中分散而立十余人,素白镶淡蓝边的袍服,持剑而立,为首一人正是客栈偶遇的何士文,他手持只剩了个柄的断剑,显然那突袭的第一剑便是他刺出的。
“是你?”何士文也一眼认出了周时名,冷笑道,“堂堂洗剑苑弟子居然也做这等无耻采花之事,真是让人想不到啊!”
周时名环顾四周,没有看到先前破窗而出的那个黑衣人,转念一想,立刻意识到事情不对劲。
那黑衣人破窗而出,他紧跟而至,没等跳出去,何士文一剑袭来,这中间几乎没有空隙时间,正常情况下何士文完全应该看到先逃出去的那个黑衣人才对。可是现在那黑衣人踪影全无,何士文也完全不提,反而直接把矛头指向他,其中明显有极大蹊跷。
周时名冷冷问:“先前破窗逃出来的那个黑衣人呢?”
何士文冷笑道:“我进了院子,就看到你破窗而出,哪还有第二个人?你既然敢做这恶事,被我们当场捉住,就有些担当的承认,何必在那里胡言乱语的抵赖。”
一名灵剑派弟子不耐烦地道:“师兄,这种恶徒跟他废什么话,直接擒了,正好云仙子就在雍王府坐客,带了去请云仙子发落也就是了。”
“你陷害我!”周时名凝视着何士文,语气却是极为平淡,既不焦急畏惧,也愤怒恼火,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再平常不过的事实。
何士文掷去手中剑柄,喝道:“敢作敢当,也不失一条汉子,如今被我等当场捉到,抵赖又有什么用?大家小心,这贼子的剑有古怪,结剑阵把他擒下来!”一伸手,后面便有同门又递了一柄剑到他手中,他将剑在面前一竖,沉声喝道:“灵剑降妖!”
身后十余灵剑派弟子错落分散,两两而立,摆开阵式,齐声应喝:“豪胆伏魔!”
何士文与一名灵剑派弟子齐齐持剑挺进,同时出剑,刺向周时名两肋。
周时名横剑挥出格挡,未及触至两人剑身,两人已经迅速收剑,却又有两人自两侧抢过来,同时出剑,刺的却是他的颈侧。他挥剑左右击出,可那两人又是未等剑身接触便立刻收剑后退,紧接着又有两人着地滚出,卷身出剑,刺他两腿。
灵剑派众人便如此两人一轮,出剑即收,不停游走,剑光闪烁,若雪花般漫卷夜空,击到急处,人影晃绰,剑势如森,竟好像不知多少剑同时自四面八方刺来。
周时名连连出剑,却招招落空,胸口只憋闷得想要吐血,一不留神,被斜次里刺来两剑击,虽然及时错步闪避,却依旧在身上留下两道伤口。
那两道伤口只在表皮上一闪便即愈合,没有血流出来,却隐隐有白气腾出,端得古怪非常。
周时名低喝一声,冰霜光环闪起。
一众灵剑派弟子只觉寒气逼人,手脚冰冷,动作不自觉便迟疑起来。
周时名借机前冲,手中剑闪电般击出,将拦在面前的灵剑派弟子手中长剑一一击断。
灵剑派弟子失了兵器,又被冻得动作迟缓,一时无力阻拦,只能眼睁睁看着周时名闪电般自空隙中闪了出去。
周时名突出重围,不敢停留,跃上墙头,正待跳墙开溜,耳畔忽地响起一起沉喝:“留下吧。”
一只蒲扇般的大手自黑暗中探出,凌空抓来,闪烁着异样的淡金光芒。
周时名不假思索的挺剑疾刺,用的正是最熟练的雷霆一击,如今他元气内外混如一体,施展招法时,自是可随意调动元气配合,只是方才使的正日剑法配上元气施用也没什么大威力,可这雷霆一击却是洗剑苑的绝学,调动元气配合后,剑势方一展,雷霆立现,元气不绝,雷声隐隐,似有开天劈地的大雷暴正在蓄势待发,令人不寒而栗。
黑暗中人赞了一声“好剑法”,手掌一扭,却是于百忙之中避过了周时名这迅如急电般的一剑,一掌打在了他的胸前。
周时名心念电转,震荡元力发作,便听轰的一声爆响,其间夹有金铁交鸣之声,倒好似个炮仗在铁块上爆了开来般。
黑暗中人惊咦一声,“自体神通?锻体境?”那黑暗中伸来的手掌金光闪烁不定。
周时名被一掌打下墙头,紧追其后的一众灵剑派弟子齐声呵斥,举剑齐刺。不想周时名奋力一扭身子,手掌按在院墙之上,便听一连串急密爆响在掌下窜出。
眨眼间十余道震荡元力击力,效果叠加之下,院墙震颤,轰的一声竟是如同装了炸药般爆开,尘烟四起,砖石乱舞。
狂风乍起,卷着周时名和大蓬的烟尘穿出院落,飘飘然飞上客栈前楼房顶。
周时名按剑立于檐头,只觉胸口前元气运转不畅,烦闷异常,心知被那一掌伤得不轻,不敢停留,再度祭起御风术,卷起狂风欲行。
“想不到还是个术武双修!”
黑暗中的沉稳声音似乎有些嗤屑之意,金光闪烁的手掌再度袭来。
星光灿烂,又有街上灯火映照,虽处夜中,却不是那么黑暗,手掌自天上压下,按理说能看到这手掌所属之人,可是这一掌即出,竟是宛如铺天盖地,视野之中满满的全是这金光大手,再无余物!
周时名深吸口气,沉腰坐马,雷霆一击。
那大手闪了闪,再次自剑芒锋锐之前错过,沿着剑身直落,无声无息,带着令人窒息的死静。
惨白光芒刷的一闪,冰霜光环急现。
那手掌上登时挂上了层冰霜,竟是由金变白!
可那手掌落下的速度竟是毫不受影响。
周时名抬掌一格,震掌劲力勃发。
两掌相交之间,砰砰连串闷响不绝。
周时名只觉一股绝大力量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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