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君之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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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君之冠- 第1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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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相信兽人的理由,是的,他完全相信。银台,生活在“定罪云台”就离不开银台。尤其是将要举行的赛事,在和半精灵简单聊了几句之后,扎尔发现参加“鲜血竞技场”几乎就等于烧钱一样。

    保持训练、铸造武器、修复装备、收购情报、治疗伤病等等,所有能够想到的一切都需要钱,大量的钱。如果没有资助人,这将是一件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事情。就算一直咬牙坚持着,越到赛事的后半程,需要承受的经济压力也就越大,甚至到最后,对手都能用钱将你砸死。

    可问题是,对方如果败了,起码还有机会坚持着去比赛,去争取有可能抓住的希望,哪怕那个希望无比渺小……

    可自己呢?自己如果败了,就连参加游戏的资格都没有。而那些深爱着自己的人们,还有深深埋在心底,那个为了自己,等了整整十七年的红发女孩,他们怎么办?四年之后再等上五年么?又或者再等上十年?……

    到时候就算能出去,外面留给自己的还有什么?只剩下老去的年华,还有慢慢发黄的誓言与理想了吧……

    扎尔瘫坐在地上,笑了,有些苦涩,却也有些决然。“我败了?……不啊,我如果败了,就一无,所有啊……哈哈……咳咳咳……”他挣扎着拽掉了身上的斗篷,从腰间的系带上抽出三支药瓶,那是从地精那里购进的药水,用来决一死战时,用上的药水。只不过,他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

    “肌肉凝胶”,用来短时间强行捏合伤口,失效之后伤口恢复原状,甚至更加严重。“风暴藤溶液”,短时间提高肌肉反应速度,大幅提高抗击打能力。失效之后依当时状态产生副作用,轻则昏迷,重则濒死,甚至致死。“无血药水”,短时间抑制失血速度,失效之后重度昏迷……

    扎尔用牙齿咬掉了所有的瓶塞。“这些。应该够了吧……”他咧嘴笑着,一口全都灌了下去,随后将空瓶随手甩了出去。下一刻,剧烈的刺痛从他的胸口翻滚着涌向四周,就像一根根钢针一样,不停刮磨着他的每一根血管,每一缕肌肉,甚至每一寸皮肤!

    “啊啊啊!……”撕心裂肺的吼声从扎尔的嘴中爆发出来,听上去就像恶灵的恸哭。外套被他撕成了道道布条。他将双臂重重地按在了地上,撑着整个身体颤抖着,似乎在承受着无法想象的剧痛,烧穿灵魂的剧痛!

    赤丨裸在空气中的上身,细碎的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愈合,如蚯蚓般蠕动的肌肉在皮肤下掀起了层层令人心悸的纹理,他的指甲抠在碎裂的砖石之中,破裂着。溢出了猩红的鲜血,用生命诠释的疯狂。就在眼前活生生地上演着。

    忽然,扎尔猛地抬起了头颅,湛蓝的瞳孔几乎被银灰色吞噬殆尽,猛一闭眼,复又睁开,浸入“钢铁之心”的意识将一切肉体的疼痛隔绝到感官之外!他要战斗。即便摧毁了自己的肉体,也在所不惜!

    他死死盯着外面的兽人,猛地拎起了亲手铸造的钢剑。“我没有败!只有死!”他狂吼着将破碎的声音拉出了一道长音,轰的一声,从诊所中冲了出去。冲进雨中,冲向了持斧的兽人!

    “啊啊啊!……”同时发出怒吼的二人再次撞到了一起,比之前更猛烈,比之前更狰狞。无关招式,无关技巧,最单纯的力量被延伸出去的武器牵引着,疯狂地磕碰在一起,刺耳的撞击声完全淹没了天上的雷鸣!

    不停石化又复原的岩石皮肤阻挡着长剑一轮又一轮的进攻,冰冷无感的肉体硬抗下来巨斧一道又一道的锋刃。如同战歌般的狂吼震耳欲聋,仿佛永不停歇,四溅的血水竟然将垂落身旁的雨幕都染得一片猩红!

    “当当当!”

    一连三声巨响,同一个位置,同一个角度,他们两个就像执拗的孩子,必须要在同一个招式,同一个方向,决出谁才是最后的赢家!

    兽人的大地之力全部用来防御,但他的巨斧仍然在重量上占据着绝对的优势,再一次抡起双手斧,从高空劈向了扎尔的头颅,兽人的双眼几乎染成了一片血红。“死吧!”他高声吼道,重重地压了下去。

    “给我,闭嘴!”扎尔同样怒吼一声,迎着巨斧的锋刃,拼尽全身的力量,挥起了手中的钢剑!

    “当!”

    最强劲的撞击声在两道对在一起的寒芒中爆炸、震动、泯灭……兽人的巨斧被扎尔的长剑一分为二,甩出去的半截斧头在扎尔的背后划出了一道狰狞的血口,而扎尔手中的钢剑则颤抖着,发出一串不堪重负的呜咽。

    又一声怒吼,扎尔的钢剑没等去势已尽,便横着砍向了兽人的手臂!再次皮肤石化,兽人抡起右臂砸向了长剑的剑锋!啪的一声脆响,扎尔的长剑撞在兽人的石拳上,终于破碎成点点飞溅的钢片,炸碎开来!

    抡起手中的斧柄,兽人直接将其抽到了扎尔的肩膀上,沉重的力量甚至直接将木柄抽成了破碎的断木。而扎尔则狂笑着甩飞了手中的断剑!“来吧,让我看看你还有什么本事?!”说着挥起拳头打在了兽人的下颌上!

    血水崩流!兽人张开了獠牙,同样甩飞了木柄,两人同时向前一步,雨点般的拳头疯狂地砸向了对方的身体!头颅、下颚、胸腔、肋骨、小腹,两个人完全放弃了防御,漫天的拳影之中,响起了阵阵令人头皮发麻的击打声!

    冰冷的铁链砸在扎尔的脸上,浓稠的血水从他的鼻腔中喷涌而出,抬起一脚,兽人的肋骨发出清晰的骨裂声!殷红的血沫随着两个人的拳头在空中混合着雨水甩出道道浓重的红线,满身伤口,皮开肉绽,但是,无人后退!

    一拳换一肘,扎尔的拳头打在了兽人的眉骨上,瞬间扯开了一道口子,兽人的手肘砸在扎尔的锁骨上,咔啪一声,锁骨应声而断。伸出双臂套住扎尔的后脑,兽人猛地原地抬膝,石锤一样的巨力撞在扎尔的小腹上,让他几乎瞬间跪倒在地。

    距离重新拉开,兽人的拳头已经到了,一连三下,扎尔的左眼在重击之下立刻一片漆黑,支撑着自己不要向后倒去,扎尔看到了兽人抡起了右腿,抽向了自己的肋骨。

    “要完了么?好吧,再坚持一下,即便死在这,也要坚持一下……”扎尔在心中低声说了一句,下意识地抹了抹血肉模糊的左眼,然后抬起了双臂,将侧腹的空当完全暴漏在了兽人的抽击之下。

    “啪!”

    随着闷响与清晰的骨裂声,扎尔绷紧的侧腹被明显抽出了一个扭曲的凹陷,但是,这一切并没有结束!没等兽人收回右腿,扎尔直接将兽人的小腿死死地抱在了怀里,兽人的脸色变了,闪过了一丝惊恐!

    “你的膝盖也能石化么?!”扎尔怒吼一声,抬起手肘,向着兽人的膝盖,用尽全身的力气,砸了下去!

    “咔!”

    “啊啊啊!……”兽人的惨叫声响彻整条街道,他的右腿在膝关节处呈现出一个扭曲的反折,他的腿,被扎尔砸断了!“我的腿!”兽人扶着自己的膝盖,吃力地向后退去。扎尔则狂奔了几步,撑起膝盖,顶向了兽人的胸口!

    “轰!”

    魁梧的身影在一轮炸散的雨水中倒飞出去,直接撞进了街市对面的一栋木质建筑,扎尔则扶着自己的肋骨,挣扎着不让自己的身体在倾泻而下的雨水中倒下……他在喘息着,野兽般的双眼死死盯住了碎木之下的身影。

    许久之后,兽人似乎已经无力再动了,街道上,只剩下了一个兀自坚持的身影。诊所二楼的窗户后面,木精灵的双眼中放射着震惊的光芒,而后面的乌勒兹,则轻轻说了一句话。“不可能赢的,赢了,有时候不是因为实力,而是决心……我的孩子,这次,你错了……”

    电闪雷鸣之中,那个满身伤痕的身影环视着周围的街市,高低起伏的建筑,还有隐藏在黑暗中的眼睛,他的声音突然炸响。“看够了么!你们他妈的看够了么!”他的身体挂满了血水,形如恶魔,“看够了,有种就来啊!来啊!!!”他的双眼一片银灰,撕裂的声音震碎了雨幕,裹挟着雷鸣,越传越远……(。。)

第十七章 死愿() 
关于那场战斗最后的印象,扎尔只记得自己用尽了所有的力气,跌跌撞撞地返回了诊所,然后便彻底失去了意识。他坚持着这么做的原因,是希望让那些别有用心的家伙看到,自己还活着,还有力气,还能继续战斗下去,从而打消对方趁虚而入,发动新一轮攻击的念头。

    至于这个虚假的威慑力能起到多大的作用,又或者能为加维拉和乌勒兹争取到多少时间,那就不是扎尔能够考虑的事情了,因为他甚至不敢确定自己能不能活下来。

    药水渐渐失效后的副作用冲击着他的身体,无法再维持下去的“钢铁之心”猛然崩塌的那一刻,所有被剥离出去的感觉仿佛瞬间扩大了十倍百倍般直接压进了他的躯体,肌肉被寸寸扯断的剧痛以及濒死的虚弱感就像铁锤一样,将他砸进了无边的黑暗,近乎死亡的黑暗。

    再之后,消失了多年的噩梦再次找上了他,有些梦境生动鲜明,看上去就像散射着柔光的毛玻璃,大多是一些年少时的记忆,那些扎尔以为本该忘记,却只是深深埋在心里深处的记忆。还有些梦境则支离破碎,类似无声的片段,不停闪烁着灰白色的画面,在≧,一片片用深黑色表达的血水中变成锋利的刀锋,切割着扎尔的心灵,每次,都能在上面留下一道血淋淋的伤口。

    睡眠,艾洛林大陆上的许多古典思想学派,都在自己的理论体系中给它留下了一处非常重要的位置,并将其称为“能够将‘本我’与现实世界剥离开的三种方法之一”加以阐述。睡眠是我们躲避伤痛和现实的地方,睡眠可以用来“模糊”时间,让我们与伤害我们的事物之间拉开距离。

    人在受伤后往往会昏迷不醒,同样的。在听到悲伤的消息时,人也经常会晕过去——这是用来自我保护的本能之一,也有人将这个反应,称为“第一扇门”。

    扎尔的状况就是如此,不过值得庆幸的是,他在“第一扇门”之中并没有停留太久。便被一脚踢了出来。在昏迷了整整四天之后,扎尔终于重新睁开了眼睛,不过他发现自己再次换了一个新的“居所”。

    在扎尔昏迷之后,老月妖乌勒兹便在二楼的书房里摆上了一只大木桶,将扎尔简单处理了一下之后,直接泡在由他亲手调制的药水中。用乌勒兹的话说,这种药水能够有效地帮助他尽快回复伤势。

    不过对于扎尔来说,看着这满满一桶,直接没掉了脖子的乳白色液体。竟然生出一种被当做标本的诡异感。但是无论怎么样,他能感觉到,身上的伤口正以极快的速度愈合着,这不得不说是件令人欣喜的好事。

    说到那场战斗,扎尔在后来与乌勒兹的聊天中才清楚地认识到,当时自己到底伤得有多重。浑身上下伤口无数,光是深可见骨的斧伤就有四五道,锁骨断了一根。肋骨断了三根,骨裂的地方更是数都数不过来。

    面对这样的伤势。月妖说扎尔能活下来都是个奇迹,甚至当他从二楼下来,看到地板上的“血人”时,基本已经放弃了治疗的希望。不过奇迹最终还是发生了,或用乌勒兹的话说,让你活下来的。是死死坚持住的求生欲。

    接下来的几天极为平静,也许是扎尔的做法产生了一定的作用,又或者因为些别的,竟然没有再发生一起刺杀事件。加维拉过来看望了几次,虽然她还是那副冷漠高傲的样子。但是扎尔能明显感觉到,精灵对自己的态度温和了许多,这样的变化让扎尔惊异不已。

    而且,她找来了一柄“新的”长剑,作为扎尔失去武器后的替代品。

    那是一柄用灰色金属制成的长剑,无光的剑身笔直锋利,剑尖处收拢的双刃并非常见的对称形态,而是一边稍缓一边稍陡,构造出一种危险致命的锋利感。剑槽中镌刻着古老的铭文,扎尔发现上面的文字竟然不属于脑海中的任何一种语言。

    轻轻抚摸着剑身,冰冷的触感中能清晰地感受到岁月沉淀下来的古老与力量。作为一名苦修了四年多的锻造师,扎尔几乎瞬间就能断定,这是把难得的好剑,不要说自己,就是半精灵卡迪乌斯都不一定能打造出同样水准的武器。

    扎尔曾问加维拉,这把剑叫什么名字。精灵用一贯的惜字如金蹦出了一个音节,她用的是精灵语:“希舒亚?无血者的挽歌之剑”……

    至于格罗尔?血拳,加维拉说她并没有找到兽人的踪迹,除了碎木中残留的血迹之外,再没有其他的发现了。对此,扎尔只能报以沉默,但是他能肯定,短期之内,兽人是不会再来找麻烦了。可以说,他理解兽人的做法,但绝不同情,因为对待对手,同情恐怕是最不必要的表现之一。

    扎尔受伤的这段时间,诊所很自然地关门停业了,对外说是因为暴雨损毁的原因,需要打扫整修,不过这仅是老月妖保持神秘感的方法罢了。实际上,他们需要大量的缓冲时间去消化这场战斗带来的影响,起码在扎尔能够重新站起来之前,“乌勒兹的消毒刀”是不会再开门了。

    总之,这段养伤的日子反而成了扎尔在任务期间最轻松的时光,他甚至不用充当手术助手的角色了。而且,随着伤势的慢慢恢复,一切又重新向着好的方向发展下去了,起码目前来说,的确是这样没错。

    午后,慵懒的阳光穿过书房窗帘的缝隙,轻柔地落在一条搭在木桶边缘的胳膊上。如果桶中的是位体态丰盈,皮肤白皙的女士的话,那么坐在旁边椅子上的月妖,应该会有一副更加精彩的表情。不过很可惜,他面对的是扎尔。

    “我还要多久才能离开这只木桶?”扎尔用手划了一下桶中的白色液体问道,虽然动作很轻,但他还是能感到手臂上微微传来的刺痛。

    月妖拿起酒杯。小口呷了一口。“还要个几天吧?那要看你的恢复速度了,”他说着指了指桶中的白色液体,“不过说实话,你应该庆幸,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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