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迷惑敌人,桩桩件件都是消耗很大的法术,他们已经没有多少余力了,就算有些,也得预备着敌人的反击。”
护卫的队长,紧紧跟着王梓,提出建议。
“之前已经观望过一次,并没有发现,应该不需要继续了。”
用法术探查某个修士住宅,这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情。
众所周知,若是两名修士之间层次相差较大,那么功行浅弱之人是不可以随意观望的。
譬如若是不刻意显露身形,那么低辈修士是见不到他的,且境界越往上去,这里差距越大。
未曾成仙之前,彼此差距虽有,却还未曾拉出太大。
普通修成阴神的鬼仙,未必就真的厉害到哪去。
但是度过三灾,在鬼仙之中登峰造极,修成无暇阴神,距离仙灵只差分毫的那种鬼仙·······就真的是不可窥探了。
未成仙道,无法发现,就算拿着法器,也照不出影子。
就算当面遇到,也会视之不见其形,听之不闻其声·······这是两者差距已经达到质变的程度。
若是真正的仙灵出现在面前,完全可以收敛本身一切反应,让自己处于常人五感无法观测的地步。
同时,凡人的所思所想,一切显露在表面的念头,包括潜藏在海面之下如同冰山的庞大潜意识之中那些自身难以察觉的隐秘思想,都对仙灵是毫不设防的。
未成仙道之人,在修成仙灵的地仙面前,无法隐瞒任何思想,每一个隐秘的潜意识念头都等于在敲锣打鼓,拿着喇叭大喊·······
用法术去观望某个修士,在这个世界是存在极大的风险的。
一旦被发现,甚至于彼此差距过大,会造到致命的反击。
“我一直觉得奇怪·······为什么前面几次都没有找到林正阳的踪影?”
王梓嗅到了某些不好的气息,面沉如水。
“难道他就这么恰好,偏偏不在术士法术查探的范围?”
“连续两次,三次,次次都没有他,整个林家才多大?”
“你们都知道,我前世也是王家人,转世到了王家分支身上,不想这一支入了越侯府,如今却是个庶子·······可惜命格相合而且生辰都与我相配的母体并不多,即便是这样尴尬的身份,也是没得选了········”
这里都是他母族的人,所以王梓也不忌讳,直接说了心里话。
“前世我曾修成鬼仙,也知道一些气数的奥秘·······我转世一次,重活一生,这等事情逆天而行,本就大伤气数,这几年连连不顺,也有这个因素。我用法术压下,又借助侯府名义办粥场,积了些许阴德,总算化解部分,剩下的靠着一些丹药,以及王家祖辈一些支持,总算去除得七七八八,维持着正常水准。”
“可要是想争夺侯府世子大位,这就很不够了,这不是我才器不行········我自忖两世为人,当过郡守,担任过城隍,又在冥土修行几十年,不敢说比拟大贤大德,但也算人情练达,世事通明,至少给我继承区区一个越侯爵位,我今生这个父亲,还真不如我·······”
一边说着,一边就咬紧牙关,冷冷笑着,带着些肃杀的气氛。
“这必是有人堵我前进之路,不然我事先筹谋,此时早已该得手,不要说区区一个世子,就算是越侯爵位,也该早就是我囊中之物······可惜我醒悟前生,比预计之中慢了三年,如今居然连入道都不可为,被区区一个女人逼迫!”
“现在想想,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寻所谓真种,我就算练武,也一样能以武入道,而不是把大好光阴,放在外面游荡·······这几年,浪费了多少人力物力,母族那里支持的人手折损了多少?要早用在我身上,这会儿光凭武道,我也该参悟真形,以武入道了!”
他胸中好似有火在烧,一腔愤懑无处倾泻,反倒是的他越发冷静。
以往一些被蒙蔽的真相,此时好似有一道无形的“线”,将那些忽略的细节一一串联,然后——
指向越侯宗祠。
“果然是那个时候,被发现了端倪,历代越侯,主持福地气数,潜移默化间影响我此世的意识,真是好算计,好算计········”
此时再看着林家,没有了那无形的运力影响判断,他心下一片清明,却是感觉到灵觉在不断示警。
看似一片正常的林家大宅,实则隐藏着无法对抗的大恐怖。
很显然,那始终无法在法器上显形的林正阳,就是一位隐藏很深的高阶修士。
“我们走不了了,这根本就是历代越侯给我王家挖的大坑········不愧是三百年世袭罔替的侯府,这手段真是滴水不漏!”
还有半句话他吞下没说。
即便此刻走了,回去更是会有无数大坑等着他,还有他背后的王家。
这根本就是越侯对王家鲸吞的一个巨大阴谋。
要知道,他当初选定转世母体时,那时可根本不知道会出生在侯府。
第二十章底蕴()
湿冷的雾气,贴着墙角、地面,自门缝中,缓缓侵入宅邸之中。
朱漆大门两边,两只半人高的石狮子,忽地眼中闪过淡淡的红光,在一片昏暗中异常显眼,就好似某种奇异的生物。
“咕噜······咕噜·······”
石头摩擦、转动的声音响起。
两只石狮子缓缓坐起身来,好似猫科动物一般抖了抖全身,随后猛地跑动起来。
轰隆隆,轰隆隆·······
轰鸣声不绝于耳。
看似笨重的石狮子,居然有着完全不同于此第一印象的速度。
昏暗之中只有两道飓风在不断穿梭。
猝不及防之下,当先的潜入者损伤惨重。
仅仅只是一息之间,就有五人被撕扯成碎片。
砖石铺成的街道上,血雨纷纷,一片狼藉。
温热的血液,滴滴答答地洒下,淅淅沥沥地,如同下了一场血雨。
屠杀了视线之内,一切心怀不轨者之后,两只浑身笼罩在一团红霞中,好似火烧一般的石狮子,开始绕着宅邸外墙,缓缓巡视起来。
不仅如此,院墙上,一些铜雀、铜隼也纷纷震动起来,在空中扑楞着翅膀,快速巡游。
“镇宅神兽·······铜雀金鸟······这都是护宅法器啊!”
“区区一个县中大族,连县望都算不上的落魄家族,怎能有,竟能有······这等利器!”
一名刚刚退下来,失去了左臂,侥幸逃生的火长,心中震怖,随即是一种难言的惊恐,浑身寒毛直竖,因为他想到了某种更可怕的现实——
既然连门外都存在镇宅神兽,那么之前潜入的那些人呢?
正惊恐间,突然间,就见到黑暗里传来阵阵霹雳声。
道道青白色的电光,自上而下,劈在宅邸之中。
“咔嚓——轰隆隆——”
乍现的光明,刺透了术士制造的特殊雾气,顺间明灭中,这名曾在军中服役十年后退下来的火长,分明见到几个攀附在墙头的黑衣人,好似断线风筝一般,重重跌落到墙内。
一墙之隔,就是生死之分!
“完了······”
泪水夺眶而出,哽咽着,他万念俱灰。
墙内还有埋伏,不,不能说埋伏,或许只是例行的布置而已。
“这根本就不是区区一个县中大族该有的规制,这是只有郡望世家,乃至于封君宅邸才有的布置啊!”
镇宅神兽,本身也有高低之分。
弱一点的仅能辟邪祛煞,能祛除一些游魂野鬼乃至于普通妖邪。
除此之外,最多起到示警的作用,不能真的作为战斗力。
即便如此,已经是足以传家的法器,等闲大族都置办不起。
面前这两只石狮子,不仅能自由活动,还有这等战斗力,已经超出了普通郡望家族的能耐,再加上数目不下百数的铜雀,显然又是另一种镇器。
这种情况,他平生所见,唯有三代越侯府上才能超出,别的,就连他如今依附的郡望世家,金陵王家,也略显不如。
每一件镇宅法器,都是能维持数十上百年而威力不减,因而也极为难得,得之一件都是家族底蕴,何况这上百件?
“林家······”
并不记得存在这么一个林家,有这等底蕴。
平成县林氏,不就是一个当地的寻常大族吗?
带着这样的迷惑,他陷入了永远的沉睡。
墙内。
林志清与一众族老,并排出现在祠堂前,身后聚集着一群举着灯笼的族人。
十几具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一片被清理出来的空地上。
林志清面色难看,皱着眉,提着灯笼,亲自查验这些黑衣人的身份。
方才的战斗里,他紧急启用了镇宅的法器,并且禀告了历代祖先,杀退了敌人。
林氏一族,历代多有读书人。
别的不说,每三年县里至少有一个童生名额,默许是属于林家。
多年下来,也是积累了一批开了术士。
尽管县中发给童生的不过是寻常吐纳炼气之图谱,但林氏百年积累之下,还是想方设法获得了更上层的功诀,族里总是有几个炼师乃至于法师的,道人数十位。
最初只是猝不及防······原本平成县也是少有动荡,承平日久,许多防备就自然松懈了,以至于竟然被人潜入了族地。
反应过来之后,族中人就将贼人击杀。
这并不算难······练武之人,但凡没有到以武入道的地步,在拉开距离后,绝无可能是术士的对手。
打熬筋骨,锻炼内劲,只要没有能够超出人身大限,面对举手投足之间种种奇诡法术的术士,鲜有不扑街的。
关键的不在于这些黑衣人的本事,而是这些人的来历······
林志清面色凝重地,用一柄匕首,挑开一具尸体的贴身衣物,将灯笼凑过,细细看着那断裂的线头。
方才一顿雷光,这些衣物有些已经烧焦,带着刺鼻难闻的气味。
然而林志清此时根本顾不得这些了,只是用手沾了些许带着余温的焦炭,凑到鼻翼下,轻轻嗅着,又放入口中,缓缓咀嚼片刻后,吐掉。
身后有仆人就送上清水。
漱口毕,用干毛巾擦了擦面颊、额间的汗珠后,他站起身来。
其余几名资历最老,修为也是抵达炼师的族老,与他对视一眼,微微点了点头。
他环视场上,至少都是有着童生功名,修为在身的族人,最次的也有了受箓道士的水准。
此时此刻,众人都是沉默着,耐心等候着他们的判断。
“贼人不是普通的汪洋大盗,虽然没有发现明显的代表身份的物件,但是他们的贴身衣物,材质很有些特殊。”
“《奇物志·百工篇》有云:雷击火焚,焦而不断,利器刺击,伤而不死,此南国之丝,织造总局,秘法所成,谓之软丝轻甲,贴身穿就,百步之箭矢不能透,历代进献于皇室贵人·······这不是普通的蚕丝,这是只有世家郡望才有资格获得的南国丝甲,一件就价值百两以上!”
“········今夜入寇之人,皆桌丝甲,至少也要耗费数千两,真是大手笔!”
一位族老出列道:
“等闲大户人家,或许能弄到一两件丝甲防身,但绝无可能每人都有,光是这点,足以排除平成县里所有人家。”
“能有这个财力,将自家豢养的死士武装到这个地步,只有郡望世家才有,再无别的可能。”
另一个年纪稍大的族老,似乎想到了什么,面色微变,轻声道:
“会不会······是以前那些人?”
“不会!”
林志清断然否定,摇头不语。
他知道这族老的意思,但是不可能的。
“我林家已经分家出来,再不是前朝贵姓,更何况,前朝五姓四家死得死,逃得逃,都辗转过了这么多年了·······除了我们,还有谁记得?”
“前朝可是都亡了这么久了,还有谁会去奉诏?”
人群中有人嗤笑着,道:
“就连前朝在冥土的福田,都已经坠落了,据说落魄到仅剩下一座孤零零的鬼城,也就是一些死剩种还在,守着等死,他们还有什么本事来找咱们的麻烦。”
“何况,再怎么计较,当年咱们林氏也算得上尽心尽力了,前朝之衰势难挽回,没理由非要咱们陪葬。”
“就算真要追究,也不至于等到今日,早干嘛去了!”
林志清点头,应道:
“说的在理,这件事,恐怕是另有蹊跷,然而我林氏一脉向来低调,并没有招惹上这等敌人,竟然半夜袭杀·········”
摇了摇头,他大惑不解道:
“这要真的是寻常县中大族,遭遇这等偷袭,不死伤数百人,恐怕是没指望击退他们。”
“到底是怎么回事?”
任凭他们怎么想,都没有能猜出真相。
“罢了,先候到天明,再派人联系县中缉盗,这也是平成县百年间最大奇案了!”
第二十一章放榜()
暗室之内,透过烛光法镜,注视着林家内外的林正阳,从头到尾旁观了前因后果。
“真没想到,林家还有这种背景,竟然跟前朝的门阀扯上关系。”
龙女哀一双藕臂揽过他的脖颈,松松软软的娇躯,好似水蛇一般,缠绕着他。
精致好比瓷器般温润光华的下巴搁在林正阳肩膀上,轻笑着:
“你失算了,林家根本不需要你的帮助,也能自己解决敌人。”
“这不能说我失算,只是情报的不对称而已。”
林正阳并不认为自己失算,辩解着:
“我在林家根本没有什么权利可言,这种家族机密,显然不可能是人人都能知晓·······我是按照正常县中大族来计算的,自然会出纰漏,这非是我算计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