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帝,就一定是个好人吗?
她满身是血,身上却又好像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天帝真的拥有不死之身吗?可他究竟凭什么主宰别人的命?”
棠晚轻轻呢喃着,她低头又看了言执一眼,想到从前不谙世事,追着他跑了十世的样子,其实那时候的她,才是最快乐的,不是吗?
可是一切的不幸,都是因天帝而起。
她轻轻的将沾满血的右手按在了地上,以自己的血催动法力,地面鼓动着一条红色的枝蔓,像一条蛇般,朝着天帝游去,即至他的脚下,破土而出,瞬间将天帝缠缚捆住。
“棠晚!”
天帝回头怒喝了一声,他正要运气挣开那红色树枝的束缚,不料从斜刺里窜过来一个没有头的巨人,手里挥舞着一把斧子就朝天帝砍了过去。
棠晚又吐了口血,她死死的撑着自己的法力,看到那巨人的五官竟然是在胸腹之上,他手中利斧虽比不上开天斧,却也一下子就将天帝一只手臂砍了下来,天帝大怒,他咆哮着从口中喷出一团火来,那巨人却以一面青铜方盾抵挡,同时右手巨斧再次挥过去,径直砍下了天帝的头。
一声惊天动地的咆哮声响起,天帝化为真身,却已呈败势。
他被砍掉的头和手,被扑过来的饕餮一口吞入了肚中,他只能挥动着翅膀想飞到半空,又被那巨人追上来砍杀。
“父王!”晴昭分心看到这一幕时,简直心神俱裂。
她当下就要冲过来,天帝拼着最后的法力,将自己的一对翅膀化为蚌壳,将晴昭裹进其中抛远,而他自己的二重身也再支撑不住,饕餮再扑过来,一口将之吞了……
血流成河不外如是,没有了攻击目标的凶兽嘶吼着,渐渐连司命笛也无法控制,开始互相厮杀起来。
火麒麟有意将它们再度引回赤焰山,却发现根本没那么简单了。
第1510章 棠晚知错了()
“赶快离开这里!这些凶兽已经失去控制了!”
他看到奔过来的云台,大声喊道。
云台立刻就朝棠晚的方向看去,却见她支撑不住的倒在地上,衣衫似火,与言执白发的模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姐姐!”
棠晚睁了睁眼,她正想说话,天空中却突然爆发出一道金光,很快,烛龙圣君伴着一个人身蛇尾的女子出现在了半空中。
“女娲娘娘!”棠晚怔了怔,愣愣的看着她。
但很快她就发现,这只是女娲娘娘留在人间的一个幻影,并不是真身。
烛龙圣君不知从何处将她的幻影唤醒了。
棠晚自身血脉承自女娲大神,她自是甘心臣服,立刻便跪了下去。
云台见状,也赶紧跪倒在地,而那几只凶兽原本还在互相厮杀,被女娲娘娘手执法杖一挥,竟像是定住了一般。
“棠晚,这一场天魔之战,皆是因你而起,你可有悔意?”
“我错在了哪里?女娲娘娘!我爹娘皆是被天帝所害!天帝为了得到上古神器,不惜暗算魔界,我不过是为了报仇,究竟错在哪里?要说后悔……”棠晚低头看向身旁的言执,她眼中带泪:“我只是后悔,后悔他死在我面前,我不想让他死。”
她说着,再次匍身跪了下来:“女娲娘娘,求求你救救言执吧,烛龙圣君,他是你的徒儿,你救救他吧!”
“天帝,乃上古混沌,他心生贪、欲之念,如今身死在刑天与饕餮之手,也算是咎由自取,然魔界生灵却也是因你而起,上古凶兽如若不重新镇压,势必会吞灭整个魔界,祸及人间,至此,你还是不肯认错吗?”
女娲大神再次问道。
棠晚还来不及说话,云台便抬头喊道:“女娲娘娘!凶兽是我放的,跟我姐姐无关!”
“不,是我,是我的错,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求女娲娘娘指点,我该怎么做才能弥补这一切?”棠晚惊喊着打断了云台。
事已至此,她绝对不能再让云台出事了。
“你取走众神之力,与天帝有何分别?如今,你便以这不属于你的神力,再次将凶兽镇压,免去人间生灵涂炭吧。”
“是。”棠晚不敢有异议。
她跪在那里,由女娲娘娘以法杖收走八方神力,重新将那几只上古凶兽镇压在了赤焰山。
没了那些神力支撑,棠晚一下子趴在了地上,再也动弹不得。
女娲娘娘似是叹了口气,悲悯的看着她:“我赐你母亲生机,乃是希望她造福人间,她为种神,是万物之源的意思,我造人,却绝不希望所造之人互相残杀,你可懂了?”
“棠晚知错了。”
“万物皆以爱感化,方能破除仇恨,念在你是被盅咒所激发的心魔,便饶你这一次,此身乃是我留在世间最后的幻影,我便再助你一次,希望你能知道自己职责所在,为世间、六界,司花司木,不再起争端。”
女娲娘娘说着,她法杖轻轻一挥,棠晚胸口间发出一道五彩的光芒,将她身上血黑色的煞气洗刷一清,她一身白衣跪在那里,先前在乾坤镜中被震断的筋脉竟也重续,全身的力量又恢复了。
第1511章 万一姐姐还是更喜欢君祈呢()
棠晚只觉不可思议,就听女娲娘娘再次开口说道:“火麒麟,数十万年前,你奉命在此看守神器,如今却私放凶兽,便罚你,永远在此看守凶兽。”
“是,谨遵女娲大神之命。”
“烛龙圣君,天界之事,便由你主持大局,勿再与魔界起争端了。”
“是。”烛龙圣君手抱拂尘,深深弯下了腰。
“女娲娘娘,求你救救言执!”棠晚再次抬头,看到女娲娘娘的幻影变淡时,她一下子更急了。
然而女娲娘娘只是温柔的看着她:“我的孩子,你好自为之。”她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云端,棠晚懵了一下,又连喊了几声女娲娘娘。
那烛龙圣君叹了口气,飞身落在了地上。
“此番若不是我得窥女娲大神尚在人间留下了一息幻影,那上古凶兽便是谁也制止不住了,棠晚,你当真想要救言执?”
“我当然想!烛龙圣君,你一定有办法的是不是?”棠晚闻言,立刻伸手拽住了他的衣角。
烛龙圣君俯身探了探言执脉息,他脸色凝重:“他元神被南明离火焚烧,肉身在此前又遭魔气重击,需立刻带他回昆仑虚,再行医治。”
“我和你去!”棠晚立刻道。
身后,云台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虚,此前,是他一直在和言执交手,其后更是重击了他。
棠晚随烛龙圣君一起,将言执带回了昆仑虚。
而魔界亦需整顿,一切事务都落在了云台身上。
火麒麟奉命看守凶兽,倒是替云台挡下了罪孽,只是临去赤焰山时,叮嘱他:“你体内还有魔帝元神,若不加以净化,极易走火入魔,此后需静心修炼,以将之净化。”
“你就放心吧,我有分寸,得空就去看你,就是有点替你可惜。”云台拍拍他,也有些感慨的说。
火麒麟倒是不怎么在意,毕竟活到他这样的岁月,早就什么都看开了,更何况,他和那几只凶兽,同处一个时期,说是看守,倒不如说是作伴,时日一久,总会净化它们身上戾气。
而魔界六百年前因天帝所施的魔气,亦已经随着女娲大神的出现,消失了。
“我没事,你自己当心,别再惹事就行。”
“惹事是不可能惹事的,但是事要惹我的话……”云台皱皱眉,摸着下巴:“那只朱雀逃掉了,我怎么感觉这事没完呢,有哪里不对劲?”
当时打得太激烈,他只看到那朱雀真身,连天帝叫她什么名字也没记住。
现下她不知所踪,不知会不会回来报仇?
不过他姐姐如今在昆仑虚,应该不会有危险。
至于那个言执,也不知道能不能救得活。
墨间带领着人在搬运尸体,路过云台,听到他的话,便接口道:“少主放心,魔界刚刚大战过一场,我一定会加强守卫。”
“辛苦了。”云台点点头,又想起了什么,赶紧叫住他:“对了,君祈那个身体,找到没有?”
“暂时还没有,少主的意思是?”
“尽量找到吧,送到天阙宫来,万一姐姐还是更喜欢君祈呢。”
第1512章 我不怪他了()
他不小心伤言执在先,心下总是有些愧疚。
“是。”墨间领命而去。
魔界与天界交战,就算有凶兽助阵,击杀天帝,也差点赔上了棠晚和言执两条命,也可谓是伤亡惨重,要善后的工作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料理的。
甚至天界,更是不必说,群龙无首,总是会出现些混乱。
然而这些,对于昆仑虚晨曦宫,就如同成了窗外事。
言执的身体被冰冻在了一块极寒之冰造成的冰棺里,据烛龙圣君所说,这个冰棺乃是玄武以北冥之水所造,北冥之水专克南明离火,将言执的身体放在此处,也是为了融掉他体内的南明离火。
棠晚日夜守在这晨曦宫,却发现言执除了身体不再呈衰老之态外,他依旧无声无息,没有丝毫清醒的迹象。
她忧急之下,再去找了烛龙圣君。
烛龙圣君虽只收言执一个徒弟,但其门下仙童弟子数十,每日他在大殿之上讲经道法,也是一场固定的早课。
棠晚静不下心听他讲经,只觉心头烦乱,却也只能按捺住性子,等他讲解完毕。
她心不能静,烛龙圣君却用一种看穿一切的目光看着她。
待仙童退下,棠晚立刻奔了过去:“圣君!言执他、他到底什么时候能醒?”
“坐吧。”烛龙圣君留了一个蒲团,朝她点了点头。
棠晚无法,只能学那些小仙童听道经一般,乖乖的坐在那蒲团之上。
烛龙圣君这才开始跟她说话:“你想让言执醒来,是因为他是为救你而死,所以心有愧疚?”
“什么?”棠晚惊愣,不明白他为何突然这么说。
“若是他醒来,你便不会心存愧疚,与他之间牵绊,一笔勾销?”烛龙圣君又问。
棠晚皱了皱眉,她不喜欢这样拐弯抹脚般的试探说话。
她轻轻咬了咬唇瓣:“不是愧疚……不只是愧疚,他为我所做的一切,也不是对我的愧疚。”
他们之间,不是因为愧疚。
棠晚想起六百年前的往事,想起乾坤镜中的十世,又想起他变成君祈陪在她身边百年的点点滴滴,她再次摇了摇头:“我不怪他了。”再也不怪他了。
烛龙圣君晃了晃拂尘,他轻叹了口气:“你终于是明白了。”
“圣君,你的意思是?”
“约摸八百年前,我替言执算出他飞升在即,仍有一劫,乃为情劫,他自出生起便天生无情根,此情劫对他来说,比任何劫数都要艰难,其后他奉天帝之命前往魔界,以铸光之名留在那里,我便已经知道他的情劫是何人了。
再之后,他于赤焰山中斩杀朱厌凶兽,遭遇九重天雷,险些与朱厌同归于尽,幸而飞升成功,只是却也因此沉睡了一百年,待百年之后,他清醒出关,得知你被天帝罚下诛仙台轮回后,他突然请命,要去冥界,那时冥界阎君刚刚命丧沉剑池,那样不见天日,与鬼为伍的地方,没有神仙愿意去。
天帝恩准他为新一任阎君,从那个时候我便知道,他的情劫并未渡过,如此,又过了四百年,我算出他有劫数出现,告知紫薇星君前往,没想到,还是得到他差点死掉的消息——”
第1513章 他还把月髓给了她()
“他在冥界,被你刺成重伤,你也因此重回了魔界,天帝念他重伤,并未责罚,可我却发现,他身体内少了一样东西,月髓,他生来便自带两件先天至宝,日魄、月髓,乃是日月交替之意,日魄主火,月髓主水,没了月髓,他每日便要受元神灼烧之苦。
这还不算,天帝为他赐婚,要将女儿嫁于他,言执拒绝后,我去劝说,又发现他失了半身神力,元神不齐,他竟造了分身,然而我也探不出他分身何在,直到那日才彻底明白,自你回魔界起,他便又存了在你身边的心思。
至于你痛恨他之事,魔界之事,他若是事先知情,立了如此大功,他为何要独自前往冥界?又为何会拒绝天帝的赐婚?也是直到近日,我才知道天帝的野心,竟一直都是上古神器,言执,他又如何能提前得知呢?
棠晚,你便是他的情劫,他苦守你六百年,将月髓给了你,将分身留在你身边,却依然没能躲过这个劫数,这便是天道,你明白了吗?”
棠晚呆愣住了,哪怕已经知道他扮作君祈的事。
可是有些事情,她却并不清楚。
原来,他当年真的不是跟那彩霞仙子合谋擒她,也不是因为愧疚才躲了起来,任她浑身是伤被重神评判,贬下凡间。
他也受了重伤,沉睡了一百年……
原来,真的就像月白所说的那样,他是被蒙在鼓里利用了,真正的罪魁祸首,是天帝和那彩霞仙子。
只是当时,她一心被欺骗的痛恨和爹爹娘亲的离去打击到,不愿意去信他。
他自己也心怀愧疚和自责,不愿意解释,在冥界差点死在她手上。
他还把月髓给了她。
棠晚从来没有觉得那月髓有多重要过,至多是让她在施水系法术时,更加事半功倍,但原来对他那么重要。
棠晚的喉咙有些发涩,她红着眼睛问烛龙圣君:“是不是,如果月髓还在他体内,他这次,也不会伤得这么重?”
“是。”
“是我太执着……”棠晚垂下了眸子,长长的睫毛上挂了一滴泪。
执着于恨他,执着于报仇,先入为主的,从来不肯好好听他说话,而现在,他变回言执没多久,便躺在那里,再也不跟她说话了。
棠晚的头埋得更低了,她声音哽咽:“我该怎么做?圣君,求求你救救他。”
他做言执时,她爱了他那么多年。
他做君祈时,她竟也爱上了他。
棠晚知道,她没办法失去他。
即便报了仇,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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