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盆寒兰的花盆被静心不小心打碎了,因此换了一个,这又能说明什么?〃静心说道。
〃是呀,换个花盆而已,这也犯法吗?〃徐琨也附和说道:“难道华亭县衙已经清闲到这个程度,连百姓换个花盆这样的琐碎小事都要过问吗?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是不小心打碎了,还是打在了杜崇德的头上,致他死命?〃程仲突然阴森森的喝问道。
〃什么?!〃静心花容失色,身体摇摇欲坠。
海瑞也暗暗心惊,联想到杜崇德头上发现的白色碎末,不正是和花盆的白瓷碎片吻合吗?真没有想到程仲竟然发现了这个细节。
海瑞暗暗点头,同时也暗下决心,典史之位非他莫事!有他襄助,自己也可以放开手脚做朝廷交付的大事了。
〃冤枉呀,小女子冤枉,程公子,您无凭无据,怎么能如此构陷与人?〃静心泪眼婆娑,楚楚可怜。
徐琨一见伊人委屈的样子,说不出的心疼,厉声说道:〃姓程的,如果没有证据,信口雌黄的话,本公子绝饶不了你。〃
程仲却根本就没有理他,如果不是看在打不过胡老四的份上,就凭自己这一身伤,怎么着也饶不了你徐琨。
〃静心小姐,如果要证明你的无辜,就请将寒兰原本摔碎的花盆拿出来,我们与杜崇德身上的残留物一比对就可以见分晓!〃程仲说道。
〃花盆既已破碎,留着无益,已经被静心抛入脂粉河中了,想来已是踪迹难寻了。〃静心说道。
程仲心中暗怒,这个静心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百般抵赖,就是不承认。
现在他已经可以肯定静心就是杀害杜崇德的凶手了,但是该怎么样才能让她乖乖认罪呢?
程仲在房中来回走了两步,沉痛的说道:〃卿本佳人,奈何为贼呀!静心,你还不把如何用寒兰花盆砸死杜崇德的经过从实招来?兰花本是清雅之物,但是在你手上却沦为杀人的凶实在可恶至极。〃
〃冤枉,那杜崇德听名字应该是个男人,小女子娇弱,又怎么能够加害他?〃静心说道。
〃非常有可能!〃程仲根本就不给静心喘息的机会,步步紧逼说道:〃那杜崇德身高不足四尺,比静心姑娘还矮小上一头,你趁其不备,遽下杀手,用花盆砸击其后脑,致其死命,还想抵赖不成?〃
程仲双目瞪视着静心,语速极快。
静心被程仲盯得心慌,说道:〃胡说,那杜崇德身高七尺,虽然是个瘸子,但也是静心万万不及的,静心又如何加害他?〃静心说道。
听到这句话,程仲笑了,海瑞也笑了。只有谢江波还有些懵懂,不知道其中的奥妙。
〃静心姑娘之前说并不认识杜崇德?〃程仲的语速缓慢了下来,显出几分成竹在胸的笃定。
〃正是。〃静心迷惘的说道。
〃那你如何知道杜崇德身高七尺,又是个瘸子的?〃程仲大声喝问道。
静心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她知道自己中了程仲的计了。这个年轻人实在太可怕了。刚刚语速极快的步步紧逼,就是不让自己有思考的时间,然后才会乱中出错。
〃没错,静心确实认识杜崇德。他是一个老色鬼,一大把年纪了,还垂涎静心的美色,多次上门纠缠,但是都被静心拒之门外。静心实在讨厌透了这个人,因此才不愿意承认认识他,这样也算有罪吗?〃静心说着求助似的看了徐琨一眼。
徐琨马上站起身来说道:〃是呀,即便认识那个叫什么杜崇德的,也不能证明与此案有关呀?〃
〃况且,杜崇德那厮比静心高出不少,小女子又如何用花盆砸击他?〃静心的思维也慢慢理顺了,她决定不能跟着程仲绕圈子,被他牵着鼻子走,一定要掌握主动。
〃虽然静心姑娘身体确实比杜崇德矮,但却依然可以杀死他,下面就让我们一起来还原整个凶杀案的经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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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黯然一叹()
〃确实,以静心姑娘的气力和身高,想要致杜崇德死命确实有些为难。虽然杜崇德是个瘸子,而且年老力衰,但毕竟是个男子。〃程仲说道。他的这番话又让人迷惑了,难道他要推翻自己之前的论断?
〃但是,如果是在这种情况下,一切就轻而易举了。〃程仲走到了花架下面,刚刚静心取下寒兰的那个别致的小梯子还没有撤掉。
〃谢兄,你是否还记得这盆寒兰原本是放在什么位置的?〃程仲转而问谢江波道。
〃记得,这盆兰花原来是放在花架的最上方,经程兄提醒,静心姑娘才拿了下来。而且程兄还给静心姑娘扶梯子呢。〃谢江波说道。
〃没错,杜崇德被害当日的情形也正是如此!〃程仲语出惊人的说道:〃当日静心姑娘假借侍弄兰花,攀上梯子,而杜崇德担心静心姑娘会摔下来,便站在下面扶着梯子,一如刚刚谢兄见到的情形。可怜的杜崇德还不知道,这根本就是静心设的一个圈套,为的正是要取他的性命!〃
什么?程仲的这番推论让人惊讶,就连徐琨都没有出声反对。
〃花盆从高处落下,砸在杜崇德的后脑之上,鲜血四溅,顷刻间便要了他的性命。〃程仲话音低沉。杜崇德这样一个痴情的可怜人,就这样丧命在他钟情的女子手中,真是可悲可叹。
〃你胡说!〃静心尖声叫道。她没有想到程仲仿佛亲眼看到了当天过程一般,这怎么可能?!
〃我胡说?〃程仲意兴索然的摇了摇头,说道:〃这个房间很干净,当日的一切都应该被清理干净了吧?〃
程仲环顾整个房间,之前觉得雅致的布置,此时在他的眼中却显得阴森、恐怖!
〃不过,静心姑娘你错了,你打扫再多次都没有用!杜崇德的冤魂一直都留在这个房间中,一直在你的身后,一刻都没有离去,看呀,他在看着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程仲伸手往静心的背后指去。
虽然知道程仲肯定是虚张声势,但是静心还是忍不住一阵脊背发凉,慌忙的躲开。
〃徐公子,公子,你要替我做主呀。〃静心实在不敢再面对程仲,现在只有莫测高深的徐二公子能够救她了。
看着程仲的笃定和静心的慌乱,徐琨也有些动摇了。
第一次,对这个他极为喜爱的女人的求恳,徐琨并没有回应。
〃这应该是杜崇德的血迹吧?〃程仲在花架前停下脚步,他的目光停留在花架上一个褐色的斑点。那个位置比较隐蔽,轻易根本发现不了,幸好是程仲刻意寻找,这才有所发现。
程仲的发现仿佛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静心似乎在刹那间被抽空了身上的气力,软倒在地,这样一个千娇百媚的女子,竟然没有人愿意去搀扶。
程仲的心中闪过一阵不忍,但是相比较而言,更应可怜的应该是杜崇德。
〃都怪他,都怪他,这一切都是他自找的,我是被逼的!〃好一会,静心突然声嘶力竭的喊道。
和之前相比,静心似乎是换了一个人,变得疯狂而凄厉,如同鬼魅。
〃如果我猜的不错,你和杜崇德应该是在留都相识的吧?〃程仲说道。他从谢思存口中了解到杜崇德的经历,又从谢江波的只言片语中知道了静心的过往,现在联系在了一起,事情开始清晰起来。
〃公子说的不错。〃静心拢了拢鬓角的乱发,当一切都尘埃落定之后,她反而宁静了下来。
〃小女子本是秦淮河上的头牌,而他**倜傥,虽然年龄已然可以做小女子的父亲,但却对小女子一见钟情。〃静心流露出缅怀的神情,仿佛开启了尘封的记忆。她在画舫中抚琴,而他轻摇折扇,傲立船头,说不出的潇洒**。他才名在外,本指望来年金科高中,谋得一官半职,她也能趁机脱离贱籍,过上舒心的日子。但是没有想到,风云变幻——
〃杜崇德的断腿也应该与静心姑娘有关吧?〃程仲又说道。
〃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知道那么多?〃静心突然问程仲道,她感觉自己在程仲的面前似乎是透明的,根本就没有秘密可言。
自从来到了华亭之后,在留都发生的一切,静心很少跟别人提起,特别是她和杜崇德过往,她甚至没有告诉人,这个程仲怎么会知道?
不单是静心,就连谢江波等人也开始怀疑程仲和静心是旧识了。
〃你说的不错,他的腿确实是因为维护静心免受恶少纠缠而被报复打折的。他的腿断了,前程也就没了。妻子更被他休了,家产也败落殆尽。说起来,静心遇到过的男人中,只有他一个人愿意为静心倾其,无所保留。〃
静心说着又看了徐公子一眼,泪盈盈的双目中满是失望。本来她还以为徐琨和杜崇德一样,愿意什么都为她做,但是现在看来,那只不过是无谓的甜言蜜语,做不得数的,时间真心对自己好的,只有他一人而已,只可惜,他已经了。
〃然而,你却亲手毁灭了他。〃程仲也叹息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因为这件事,静心在留都也呆不下去了,只能远避到华亭县,却没有想到他竟然也追到了这里,他就像是一个噩梦,静心想甩开却无能为力。〃静心泪水涟涟的说道。
〃不要把自己说的那么无辜。〃程仲却根本不为所动:〃杜崇德省吃俭用,将在谢家得到的银子全部花在了你的身上,你何曾拒绝过?〃
〃我真不想害死他的。可是,可是,这样的日子我早已经厌倦了,好不容易,徐公子愿意纳静心为妾,静心终身有靠,不愿被他所累,这才想摆脱他的纠缠。〃静心说道。
〃竟然真的是你害了杜先生的性命!〃谢江波难以置信的说道,他没有想到这个曾经的枕边人,竟然如此的毒如蛇蝎,现在想来,不由一阵寒战:〃更可恨的是,你竟然还找来了一身乞丐衣服,将先生伪装成可怜的乞丐,试图掩盖罪行!〃
杜崇德与谢江波相处两年,虽然有些严厉,但是彼此间还是很有感情的。
〃谢兄,你错了。这一身乞丐衣服不是静心找来的,而是杜崇德自己穿来的。〃程仲说道。
〃什么?〃谢江波难以置信的说道。他没有想到杜崇德这样一个注重自己仪表的先生,竟然会将自己装扮成一个乞丐,穿着脏兮兮的散发着恶臭的衣服。
〃这一切应该都是他告诉你的吧?〃静心微微一笑道。他和杜崇德的一切程仲似乎了如指掌,就连这样的细节都没有忽略,如果不是杜崇德自己亲口述说,恐怕别无其它的解释。
〃我和杜崇德素昧平生,即便和他相识,恐怕他也不会提起。因为他这么做都是维护你的名誉!〃程仲说道:〃他把自己装扮成一个乞丐,一个走路不方便的瘸子却不愿意让车马相送,都是让自己的行踪保密,不让人知道他和你相识!甚至他到谢府作西席先生,也是能够和你距离近一些。如果你要摆脱他,只要你坦诚相告,他绝对不会再纠缠你,不会妨害你的幸福。但是你竟然杀了他,杀了这样一个可悲可叹的可怜人!〃
程仲再次叹息了一声,本应是才子佳人的佳话,最终却被一颗蛇蝎心肠变成了一个悲剧!
程仲的话仿佛一记重锤,猛击在静心的胸前,伊人踉跄着后退了两步,面色惨然。
她知道程仲说的没有错。自己为什么会鬼迷心窍竟然对一个挚爱自己的人动了杀机?
这时屋外响起吴婆婆的嘶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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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坦白也是一种策略()
〃不关小姐的事,姓杜的是老奴杀的,都是老奴的罪过。〃
案情似乎一下子又横生出枝桠来。
不过,程仲却叹了一口气说道:“本来,我也希望是你这个老刁奴从中作梗。但是……”程仲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静心姑娘说过,兰花都必须她亲手侍弄,因此杜崇德不可能是死于你的手中。不过你的罪责也免不了!杜崇德身躯沉重,恐怕仅凭静心姑娘一人是无法将他的尸体趁着夜幕抛弃到脂粉河中的。掩盖杜崇德身份,你还将他**剥除,却没有想到正是这一点才让杜崇德死于非命的事实暴露出来,这也算是天理昭彰,报应不爽吧。”
程仲完全沉浸在案情之中,甚至没有顾忌到海瑞的权威,直接给案子定了性,好在的是海瑞并未在意。
“程公子真是明察秋毫,连静心随口说过的一句话都能成为公子断案的依据,静心拜服。”静心姑娘又向程仲盈盈行了一礼,然后又叹息了一声。静心叹息中包含的意思,程仲也无从得知,也不想去分辨。
“徐公子!徐公子!您救救小姐吧,她这么做可都是您呀!”吴婆婆扑倒在徐琨的脚下,涕泣交流。如果不是能够顺利嫁给徐琨,静心也不至于对杜崇德痛下杀手,以绝后患,因此吴婆婆的话倒也有几分道理。
徐琨的面上隐隐显出几分挣扎的神情,然后有些为难的看向海瑞:“海大人,我知道静心罪无可恕,可是……”
海瑞摆了摆手,说道:“二公子,你出来的时间不短了,太夫人应该着急了,早些回去吧。”
海瑞的话虽然说的含糊,但是意思很明显了,那就是让徐琨置身事外。
徐琨看了看海瑞,又看了看茫然无助的静心,虽然心中不忍,但最终还是跺了跺脚,转身离开了。
“徐公子,徐公子您不能走呀,您救救我家小姐吧,老奴死不足惜,但是小姐对您可是一片痴情呀。”吴婆婆声嘶力竭的哭诉。
“吴婆婆,别求他了。”此时的静心心死如水,原本光洁的面庞此时隐隐显露出死气一般的灰暗。
“这一切都是静心咎由自取,怪不得他人。”静心平静的说道,借着他转向程仲,盈盈一拜:“程公子,静心庆幸能够认识您,是您让静心迷途知返,也让静心明白什么才是最可贵的。只可惜,一切都晚了。”
程仲的心中掠过一丝不忍,花一样的女子,就这样被自己推上了绝路。
“海大人,能否给静心一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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