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孙守业的眼里,义和团是不长久的,洋人现在是朝廷的大爷,靠上了,以后会有好处的,尤其是洋婆子,回去之后吹吹枕头风,这玩意儿可厉害了。
“没招啊!孩子太多,要只是一个洋人,俺顺手就宰了!”
李大成这话是实话,错杀无处不在,冤杀无处不有,不杀人何以立威?
“嗨!这世道就是这样,那里不屈杀人命呢?当年老汉在西北也做了不少孽,夜里做梦就怕遭报应啊!
但是再活一回,该是造孽还得造孽,你不造孽就得死!谁死不是死,何苦死自个儿?”
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孙守业提起造孽一节,脸色也是一变,或许想到了儿子吧?
“呸呸呸……爹,你说啥呢!多晦气?”
孙家丫头也不怄气了,过来给孙老头子拍了拍背,显然在家里的时候,孙老头子也经常这样,害的人命多了,心虚啊!
“孙大伯,俺真要跟您说说这事儿,到了天津卫,你得告诉家里的大哥,这天津卫呆不住人了,即使要留下也得先把孩子送走!不然……”
洋鬼子挡不住,天津卫失陷、京城沦落已经成了定局,错非举国之力开战,不然只能一败涂地,留在天津卫九死一生呐!
“大成,说说你是怎么看的这事儿?”
听了李大成的说法,孙老头子双眼一眯也来了精神,涉及到了后代传承,不得不慎重啊!
“大清必败!天津卫必陷!大沽炮台挡不住!聂士成的武卫军也挡不住!”
“真这么玄乎?”
“只会更惨不会更好!”
“知道了!这话你给本武说说不成啊?”
“不能说!只能您来说,俺说算是怎么一回事儿?万一大哥把俺拘起来,岂不冤枉?”
有些事儿李大成也能办,但听不听,就看孙家大公子了,孙老头子的话他都听不进去,别人更是说了等于白说。
“好!明白了!”
“大师兄,那边的人请您过去一趟?”
曹宝初的话,让李大成眉头一皱,那洋婆子还阴魂不散了。
“哼!别沾一身骚!”
在孙家丫头的醋味中走出船舱,踩着木板上了另一艘船,别说,曹宝初的人还真不错,行船之中能保持两船同速,不易!
“什么事儿?”
“我们在直隶还有教友,你能帮忙吗?我知道这个要求很冒昧,但你可能是他们唯一的生路!”
“晚了!现在的直隶形势大变,直接去救援,根本没有机会的!
早一个月或许可以,现在你们只能祈祷他们平安了,如果遇上,我说过义不容辞,但专程去解救,我没有这样的能力!”
“为什么你们对自己的同胞也如此残忍!”
“你们的到来,打破了平衡,虽说义和团做的很残忍,但真正的原因,却是你们打破了原本就脆弱的平衡!
海运破了漕运,数百万漕工流离失所!棉纱破了纺织业,数千万人口因此忍受饥饿!铁路让无数的贩夫走卒,看到了船工与织工的现在,所以他们要反抗!
这里发生的罪孽,你们我们是要平分的,虽然你现在做的事儿是善良的,但依旧难掩你们身上的罪恶气息!
我现在做的事儿也是善良的,但很快我就会变成你们眼中的恶魔,救苦救难义不容辞!抵御外晦同样也是义不容辞!
你知道吗?没有一个完整的循环,这样的事情还会继续发生的,只不过会换一个形式而已!没有一个完整的循环,这样的杀戮永远也不会停止!”
“你做的很对!义不容辞,我记住了!但愿我们有再见的一天,我的名字是……”
“无需如此!保持一点神秘感岂不是更好,或许有一天咱们会不期而遇呢!”
“不期而遇?”
“回去好好琢磨吧!古德拜!”
“古德拜……”
第三十八章 津门难入()
载着洋女人的船,越过天津卫直奔京城而去,李大成将自己的大部队,停在了远离天津卫的运河上,如今天津卫的局势对他来说并不妙。
曹老二的人带回了消息,义和团天津卫总领曹福田在吕祖堂的坛口相当排外,独流张德成的天下第一团都进不了天津卫,只能在天津卫外围打转,张德成扶持林黑儿的黑灯照,在江面设坛也想通过运河进天津卫,自己强踩进天津卫,只怕会遭到官方、吕祖堂总坛、天下第一团、江湖势力四方的打压,硬闯怕是很难进去。
“停船!靠岸!扎营!警戒!造饭!”
再往前的运河航道,就是张德成天下第一团的地盘了,硬闯就是逼着张德成投靠曹福田的总坛,虽说张德成本就有进天津卫的意思,但李大成不能让自个儿的队伍,成为张德成的投名状不是?
运河上林黑儿的黑灯照,也就是个笑话,而且这女人可恶,她召集的那些女人,多半都会成为犒军的牺牲品,张德成扶持林黑儿就是想拿着女人,做推开津门的敲门砖呐!
“大师兄,不进天津卫了?”
曹宝福与曹宝初兄弟上了李大成的船,刚刚的命令他们有些不理解,再有一个时辰,船队就进天津卫了,为什么要停下?
“进不去啊!”
“大师兄,沿途没有关卡,咱们操着船一路就能进津门!”
“进津门?被剿灭吗?”
扫了二曹一眼,这俩是有些阅历可眼皮子还是太浅,曹福田可不是义和团啊!那是直隶总督衙门扶植起来的团练性质的义和团,偌大一个天津卫,岂能由着义和团乱来?两千年的传承的官场文化,若是就这么随随便便的被乱民胁迫,这国家就不会是这个样子了。
直隶的义和团杀二毛子、烧教堂的时候,曹福田在干什么?号令不准烧洋货、不准扰商户,这是义和团的宗旨吗?不!这是直隶总督裕禄的命令!这是在维护天津卫的安稳!
曹福田一个带着两千义和团进天津卫的人,缘何能在天津卫混的风生水起?缺了官府的支持,行吗?天津卫可不是沧州府,聂士成在这里扎了一万多武卫军,这些可是淮军精锐啊!打洋鬼子他们不一定成,打两千义和团,抬掌可灭!
除了聂士成,天津卫还扎着董福祥的甘军哥老会,天津卫的乱也与董福祥有关,但无论怎么说,董福祥都是朝廷命官,他要听圣旨的,武卫军、甘军在侧,哪有义和团存在的空间,若不是官方准许,曹福田不成!
莽莽的进去,不管是与张德成开战,还是与曹福田开战,最终对上的却是武卫军与甘军,李大成手下背着大刀手执长矛的几千人,分分钟就能让人家给干死!
“剿灭?这话怎么说的,朝廷不让闹了?”
曹宝福老了思维有些混乱,一听到剿灭两字,胆气先泄了,造反,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吓唬百姓的不二法门。
“宝福哥,听大师兄说完!”
拍了拍族兄曹宝福的后背,曹宝初冲他使了个眼色,他为什么要跟着李大成,就因为这孩子是个明白人,不然自己一个小五十的漕船把头,怎么会跟着一个毛头小子呢?
“现在天津城中的曹福田就是官府的团练,外面的张德成才算是义和团,除张德成的五千人之外,天津卫周边的府道州县乡镇村寨,义和团无数,有直隶的、有山东的、有山西的、还有东北来的,怎么不得十几万人呐!
若是天津卫能随便进,这些人会窝在乡间野地喝风?
曹福田背后是官军、官府,咱们这么进去,肯定要与曹福田发生冲突的,打了起来咱们就是乱民,不管是义和团还是官军都会剿杀咱们的,硬闯不是办法!”
李大成的话明白,二曹听完了也不住的点头,可住在运河边总不是办法,大老远的来了天津卫,底下的人可都想进去瞧瞧花花世界什么样儿?就这么呆在运河边,越靠下面的人心越燥,闹出点什么事儿来,难免还得惊动官府。
在这方面,老漕勇曹宝福是有经验的,有粮有钱,下面的人不会跑,但时常出去搅乱地方却是拦不住的。
“大师兄,俺们这么生靠着也不是办法,咱们这边吃得好,底下兄弟的火气难免壮了一些,男人的火气壮了难免出去撩闲,撩闲就要生乱,只怕呆在这里也会麻烦不断的!”
曹宝福这话老成,李大成听完了眉头也是一皱,用沧州府的法子,只怕黄河拳的名声还不成呐!天津卫的官军可不怕这些,那边有枪有炮,聚集流民围城冲城就是个笑话。
“大师兄,俺们还依着在沧州府的法子成不?”
想不出新办法就只能瞅瞅老办法了,曹宝初觉得大师兄在沧州府的法子不错,势力大了,官府也得给三分薄面不是?
“成是成,但要换个说法!
老曹,你让手底下活泛的漕勇,去趟天津卫,就找那些留在天津卫没饭吃的船工,你做大师兄,在运河上开坛,就叫漕拳!
底下的弟兄不是火气旺吗?往死里给俺操练,一天劈刀三千扎枪一万,老子倒要看看他们有多大的火气?
曹老二,你差人下去趸摸个大一些的地界,最好是南高北低,照着沧州府难民营的样子,圈一个营地出来。
让人下去在附近的村子弄些苇帘,让沧州府那边多弄些粮食过来,咱们这次不招难民了,招义和团!凡是想来咱们的营地的义和团,都给老子并了,不听指挥的弄死,老子倒要看看那直隶总督裕禄还能不能稳坐钓鱼台!”
做事的法子,无非就是三种,顺、逆、停!顺着官府人家不稀罕,天津卫有个曹福田也就够了;停下,李大成还没那样的想法,京津的金山银海还在等着他呢;顺、停都不成,就只能逆着来了,对付官府就要学官府的手段,以势压人就很不错。
三千黄河拳,直隶总督衙门看不上眼,三万呢?十三万呢?自己在沧州府的庆丰号,两天之内就能送来养活几万人的粮食,有自己这么一尊过江猛龙盘踞在运河上,难受的是直隶总督衙门。
听明白了怎么做事儿,二曹老老实实的下去了,曹宝初在路上一个劲儿的给曹宝福说明跟着李大成的原因,有了曹宝初细致的解释,曹宝福这边也明白了李大成的根底,一般人玩不了这个的。
李大成现在没心思管二曹,这两人有把柄在自己手里,自己玩完了,对他俩也没啥好处,但遏制还是很有必要的,这事儿需要李大憨跟李大狗去做。
“大憨,遏制漕拳的事儿你交给大狗去做,他比你横,这事儿他做的来!
你这些天就在营地,招那些个光棍一条的义和团,一定要招那些身强体壮的,有多少要多少,暂时还打着黄河拳的旗号!
人招起来,就让老曹先练着,告诉诚有,再让他打制些大刀、枪头,一两万吧!咱们现在钱多,不怕花钱!
等营地稳了下来,俺要去趟天津卫,你看好了营地,不管是谁,一旦有造反的苗头,先下手为强!”
打发走了二曹,李大成又找来了李大憨,左膀右臂的人选太少,现在只有俩,李大憨跟李诚有,李大狗脾气暴、蛮横,做将足够、做帅不成,李大河、李大福还要看着水路,大小李庄的那二十多个人,还得守着黄河拳的主力,现在他实在是调不出靠实的人手了。
“大成哥,没人跟着你去天津卫怎么成?”
“有钱老八跟鬼头刀就够了,他们不成,人多也没用!那里有官军的。”
李大成的卫队就叫做鬼头刀,沧州府的难民太多,手上有把子力气还练过三拳两脚的大有人在,山东的大刀会玩的就是大刀,两三万人之中,找九个能打的不算太难,这九位李大成都是给了安家费的,家口在哪李诚有那边也有本子帐,鬼头刀勉强算是忠心可用的。
“大成哥你走了俺这心里没底儿,去天津卫办啥事儿,俺去不成吗?”
独自带着几千人,李大憨有些底气不足,营地的人马会越来越多,这么大一个营地,他怕自己管不住。
“大事!你办不了!营地这里好管,不服的宰掉,杀一个不成就杀十个,杀的人多了自然有威,俺不是这么过来的吗?
义和团的人不用怜惜,该杀就杀,那些个在营地里唱神调、跳大神的,看到一个揍一个,说了不听就宰掉!
最要紧的就是看好粮食,粮食的进出一律让黄河拳的弟兄来,让诚有准备些油料,谁他妈敢抢咱们的粮食,你要是守不住了,一把火全烧了!
咱们有船粮食来的快,你告诉诚有分批运来,营里不能一个劲儿的屯粮,那些想要粮食的义和团,给,但必须拿钱换!一两银子进的粮食卖给他们三两、五两,不服就抢了他们!
若是难民来了,让他们在营地外面住,该舍粥还是舍粥!不管饱!记住,别让他们挡住往南走的路,运河的路也得让出来,这是后路。”
管理人员,细着来很麻烦,但粗放的管理很简单,能唬住人就好,无论是难民还是义和团,根子里都是百姓,他们只有戾气没有悍气,只要足够的悍勇,就能镇得住场面,不服杀几个也就服了,万众一心那是戏词儿!
“俺试试?”
听了大成哥的法子,李大憨心里多少有了些底气,但依旧不足啊!
“俺不在,这营地就是你说了算,管他对错,就是你说了算!错了就错了,下面的人也得照办,不照办咱就办他们!
记住!站在营地里,你就是祖宗!”
打发走了李大憨,李大成揉了揉眉心,太年轻了阅历不够,只能靠大憨身上那股混劲儿了,不然他管不住!
空地,沿着运河有的是,曹老二找了一个村子,许了一些银子、粮食,一块北低南高的地也就到手了,看着快要长起来的青纱帐,李大成的心里也有了计较,这东西好啊!有了青纱帐就有了天然的掩护,再有一个多月、两个月,高粱秆子形成的青纱帐至少一人高,用这个做掩护再好不过了。
营地是有了,只不过不是自家的地盘啊!这里是独流境内,张德成天下第一团的地盘,从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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