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成的圈地有多大动作?实地是看不出来的,交易的荒地山林,根本无需去丈量,只要按照胶州府记录的土地数量做地契就好。
紧锣密鼓的圈地,其实就是在胶州府衙进行的,胶济铁路沿线土地的兼并,也无需李大成跟胶州府的官员亲自到场,底下的地主乡绅地保,自然会代劳的。
圈地,只是大清胶州府内部的事情,怎么会让德国人第一时间就知道呢?答案更简单,有人在做奸细,有人想玩趋虎吞狼的把戏。
做事只在乎结果,对于一些阴暗的手段,李大成自然熟门熟路,能被人算计的就不算是什么英雄好汉,这事儿德国人不知道之前,李大成就想到了,对于德国人的行动,他也不怎么在乎,现在他李大成不是有求于人的那一个,德国鬼子才是。
放下了齐世铎送来的情报,李大成在琢磨着,自己下一站该去哪里?
“二爷,德国鬼子居心叵测,不得不防啊!”
见李二爷随意的丢下了自己的情报,齐世铎急切的说道。
“大瓮,这几个月不见,你长进了不少呐!
在哪请的高人给你出谋划策呢?”
居心叵测、不得不防。不是李大成看不起齐世铎,这货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还谈什么居心叵测?
齐世铎的性格,李大成清楚的很。就他,依葫芦画瓢还成,三十多了还能再开窍,几个月的功夫才思如泉涌,这事儿谁信呐?
“嘿嘿!啥事儿都瞒不过二爷。来的时候,顾先生给了一个师爷,这师爷厉害啊!啥事儿都能想在前头,借壮丁扩军的事儿,也是他给安排的。”
给齐世铎配师爷,这事儿也是李大成安排的,但齐世铎话语之间,透露的一些东西不怎么好,胶莱的振威军,就该是齐世铎说了算。过分的依仗师爷,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儿,容易让人摘了振威军的桃子。
“大瓮,你那师爷,在军中说了算吗?”
皱眉问了一句,这事儿当初吩咐顾其行做的时候,李大成也是留了后手的,若自己的后手,顾其行没有安排,那就要警惕一下京师的顾其行了。
“他说了不算!来的时候。顾先生交代了,振威军的军令,只能我说了算,师爷安排了事情。谁按着师爷的说法做了,顾先生就让我杀谁!
来胶莱这几个月,我杀了三十多个不听话的,现在那师爷,在营中也不怎么受待见,出个门还得先跟我打招呼。不然他连营门也出不去的。”
“嗯!这就好,记住了,军队里的命令,只能你自己来下,不能让任何人代劳,任何人敢越过你传达军令,杀!”
听了齐世铎的话,李大成的心也安稳了下来,看来顾其行做事还是可以信任的,将师爷与军政分开,振威军的权力就只能由武将说了算,这样一来,就可以屏蔽许多的阴谋诡计了。
“明白,振威军只能听二爷的,外人胆敢指挥振威军,杀!”
“好!大瓮,你知道这塔埠头港在哪里吗?”
金胶州、银潍县、铁打的周村,这是鲁北的三个经济重镇,塔埠头港,就是支撑着胶州府成为金胶州的关键所在,这几天,李大成看了黄岛,也看了未来的青岛,这两处都是有很大潜力的地方,但是这两处发展了,金胶州就要被遗忘了。
独霸胶州湾,李大成有这样的想法,但想要实现,只怕至少需要十年的时间,胶澳的青岛港,已经在削弱金胶州的经济地理优势了。
一旦胶济铁路通车,胶州府联系山东内陆的商道,直接就会被潍县所取代,没了经济交流,胶州府之后的地位也会一落千丈,有了铁路、有了海港,德国鬼子就能慢慢的控制山东半岛甚至于鲁中的经济,若按着这样的情节发展,他李大成在山东还玩个屁啊!
“知道,顺着大沽河一直走,看到荒滩之中的一片房子就是塔埠头。
二爷,现在塔埠头也快荒了,我刚来的时候,还有几只南来的船,入冬之后,那边已经歇业了,听说塔埠头的河水都干了。”
齐世铎的大白话里面,也蕴含着许多的信息,荒滩、歇业、河水干涸,对李大成来说都是很重要的情报,这意味着商机。
“嗯!差人进城,让杨士琦出来,告诉他咱们要去塔埠头看一看。”
李二神将现在就是杨士琦跟胶州府的大爷,齐世铎差人传了话,不过半个时辰的时间,杨士琦就带着几个胶州府的官员来到了李大成的营地。
“二爷,塔埠头港这两年淤塞严重,胶州府那边已经有了取缔此港的想法,那里现在就是一片荒滩,若是二爷看上了那里的荒滩,连同那边的胶州海关衙门,都可以给您的!”
大冬天,谁也不愿意动弹,杨士琦路上听胶州府的官员说了塔埠头的情况,因为那里之前是胶州府的财源之地,所以圈地的时候,塔埠头一带的几千顷土地,都没有转给李二爷。
今天李二爷要去巡塔埠头,杨士琦也只能想到他不满意圈地结果这样的原因了,这位李二爷太过跋扈,连袁大人来了也要低声下气的谨慎对待,狠人不缠,没有必要为了没什么用处的几千顷荒滩,被这位爷折腾个死去活来。
“淤塞了?那为什么不修缮呢?”
李二爷的说法。让杨士琦无奈苦笑,最关键的还是一个钱字呐!再者有了胶澳的海港,这塔埠头就无关紧要了。
“二爷说笑了,修缮塔埠头港。还不如另开一港来的省力呢!如今德国人在胶澳一带建了大海港,德国人也同意朝廷在海港那里设立海关,清淤塔埠头,只会徒增底下州府负担而已,于通商并无益处。
而且塔埠头是河港。胶莱河每年所带泥沙,车载斗量不可计数,即便重修了塔埠头,过不三年五年,还是要淤塞的。”
跟着李鸿章,杨士琦自然熟悉洋务,除了做幕师之外,杨士琦还做过铁路上的官员,对于路港一类的知识也多少有一些,他的说法也算合情合理。但是,对李大成来说就不一样了。
“就胶澳的那个也叫大海港?德国人后续建的海港,还勉强称得上是海港,就现在使用的那一个,一两个月的功夫,老子也能建一个!”
现在胶澳的德国人所使用的海港,不过是一个临时码头而已,只要物料足够,一两个月的时间建一个可以让一两艘海船停靠的临时码头,只要人够了。这事儿不要太容易!
“二爷,请吧……”
说理说不通,杨士琦也有些气结,这本就不是什么海港不海港的事儿。想要塔埠头的土地,您二爷直说就是了,遮遮掩掩,全没当日要溺死胶州府的干脆直接了。
“那就是塔埠头港?”
走了大半天才到了所谓的塔埠头港,若不是天气好,李大成见到了远处的房舍。还以为这里是一片荒滩呢!
来回的道路,尽是些沟沟坎坎,不仔细看跟旁边的荒滩也没什么两样,胶州府能靠着这么一个内河港,成为鲁北三大经济重镇之首,实在是有些名不副实。
“正是!”
“走!近前瞧瞧!”
又走了小半个时辰,一行人才来到了真正的塔埠头港,远处并不显眼的房舍,到了近前,占地还不少,除了破败的海关衙门之外,最大的几处房舍,应该是货仓、货场。
“这几处货场值多少钱啊?”
货仓的房子不大,但货场的面积不小,经过规整的土地,长宽都在百米开外,这样的货场,在塔埠头有十几处之多,码头不大,但这些货场,也能见证当年塔埠头的繁华。
“二爷,这些地方都荒废了,连房子带地,一处也不过值个百十两银子。”
这些天李大成花起银子来有些大手大脚,一处至少一万平的货场只值百十两银子,让他有些愕然,不过想想也是,塔埠头港废了,这里的货场跟荒滩没什么区别,百十两银子也不少了,一万平也就十多亩地,合着一亩荒滩比一亩好田的价格都要贵一些,在胶济线收购民田,均价也就在四两银子左右,一百两不少了。
“嗯!好!
杏城,这从南到北、从东到西的荒滩,划给我可好?
海关衙门,再说也是衙门口,这地方我就不要了,你看成吗?”
“成!二爷怎么说怎么成!”
若塔埠头港还在,这处荒滩自然不能白给李大成,但塔埠头港废了,这处荒滩,也就是处荒滩而已,袁世凯走的时候也交代过杨士琦,这位李二爷惹不起,几千顷没用的荒滩做个人情,无论是对袁世凯、杨士琦还是胶州府,都没什么所谓的。
“这就好!你们回去,将地契跟房契办好,我在这里溜达溜达,办好了之后明天再来,能给找条海船吗?”
吩咐人去为李二爷寻找海船,杨士琦这边也犯了嘀咕,前前后后在塔埠头转了几圈,杨士琦也没发现这塔埠头是个什么好地方。
河道淤塞严重的地方,都长出了小树,淤积的时间也不是一年两年了,从塔埠头到胶州府,至少有五十里的路程,从塔埠头港到海口,也有十多里的路程,六十里的河道,想要清淤,可不是一点银子、一点功夫就能办到的。
而且相对于胶澳的那个海港,塔埠头港,只能在秋冬之际使用几个月的时间,过了汛期入冬之后,河水干涸就不利于行船了,种地开荒,这地界更是无从说起,除了盐碱滩上的芦苇之外,这荒地什么也种不了。
“二爷,您要这块荒地作何用途呢?”
转了几圈,想不出李二爷的出发点,杨士琦也不琢磨了,走到李大成的身边,杨士琦就开了口。
“看不明白?
看不明白就对了!
所以我是二爷,你是杏城!
督促着胶州府把事情办好了,明后天我给你说个明白。”
用一句预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打发走了杨士琦,李大成就站在河滩上等着海船,结果不凑巧,因为来的急促,预备工作没做好,塔埠头码头已经废了,想找海船,最早也得明天了。
点头认可之后,李大成也没走,安排鬼头刀在荒废的码头货场扎营,这两天的时间,他就打算呆在塔埠头了。(。)
第二百二十四章 不用我不成(二)()
胶州府那边花了一天半的时间,处理好了塔埠头周围几千顷荒滩的归属,除了一处荒废的海关衙门之外,周围方圆十几里的范围,都是李大成的地盘了。
这一天半的时间,李大成也坐着古老的硬帆船,在大沽河入海口转了几圈,也听了附近老船家对于胶州湾海况的描述。
建造海港或许需要很长时间来论证,但建一个临时码头,不用那么复杂的,只要找到了差不多的位置,建一条深入海中航道的堤坝,码头也就有了,难只难在土方上,别的都不是问题。
塔埠头港也不能算是荒废了,这几年虽说运量急剧下降,但每年还是有南方的船只到港的,塔埠头水域的情况,也有很多人清楚,在原本的出海水道上,建一条能用几年的临时码头,还是那句话,难就难在土方跟石料上。
对李大成而言土方好解决,石料也不难解决,土方胶州府这么大的地界有的是,石料,直接在黄岛开山取石就好,无非黄岛那边也要做土地平整的。
真正的难题,不是土方也不是石料更不是人力,而是粮食,想要在一两个月之内修好这个临时码头,几万人怕是不够,十几万人聚集在这里,粮食哪里来?靠山东肯定是不成的,外运只能走海路,少不了德国鬼子的刁难。
“二爷,房契、地契都已经办好了,您也该给杏城说说您的巧妙高了。”
塔埠头这里有杨士琦的人,李大成在做什么瞒不住杨士琦,在杨士琦看来,李二爷这是要重建塔埠头港啊!但建这个塔埠头港的意义何在呢?
“建港而已!这事儿恐怕瞒不住你杏城吧?”
“二爷,重建塔埠头,利益何在?”
李大成说的明白,杨士琦问的也明白,李大成当然不能说这是为了给境内走私建的码头,这事儿不是什么好事儿,而且也好说不好听。为了避免洋鬼子的盘剥,在国内搞走私,耻辱啊!
“利益何在?杏城,你不知利益何在吗?
这是我要建的码头。大沽河入海口五里之外,水深至少在二十尺以上,这是退潮的水位,涨潮的时候,至少再加六七尺!
七千吨的定远舰吃水不过十八尺。这弧形的码头长一百丈,内外至少可停靠四艘跟定远舰差不多的海船,你说利益何在?
塔埠头,距胶州府城不过六七十里的距离,若我在这里再修一条直达胶州府的铁道呢?”
拿出自己画的码头草图,李大成给杨士琦解释了起来,圆弧工字型的码头,圆弧顶端可以起到第一层防波堤的作用,工字型的连接线,可以最大程度的节约土方量。滩头工字型的防波堤可以有效的保护货场。胶州湾本就是个半封闭的港湾,海浪的威力不是很大,李大成觉得,修修补补,这简易码头怎么也能用上十年八年的。
在码头上再修一条铁路,那塔埠头港一年四季都能使用了,李大成设计的虽说是临时码头,但规模跟可以停靠的船只,也远远大过了原本的塔埠头港,进出塔埠头港的货物大多是散货。这样一个临时码头建了起来,分一分胶澳那边的热度,轻而易举的。
“二爷,建港的人力何在?胶澳的德国人能同意?”
“杏城。你这两个问题,白问了!建港的人力何在,你不知道吗?
至于胶澳的德国人,杏城呐!切记!切记!这是咱们的大清!大清的事儿,咱们大清的人说了算,而不是胶澳的德国鬼子。他不同意,咱们就不建了?
我倒要问问你,这是大清呢?还是德国?”
杨士琦第二个的问题,让李大成有些恼火,虽说不认可大清,但这个时候,李大成也不得不说上一句咱的大清,咱是大清的百姓。
杨士琦官宦之后,他跟杨士骧兄弟算是正经身居高位的官二代,如此惧外还了得?无论是大清、北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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