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你一定要连任。”乔苓认真地看着他,“一定要连任,绝对不能输给比佐那种家伙。”
“嗯。”景策点头。
“……我可以成为你的剑。”
景策一怔,乔苓看着他的目光与他一样严肃而笃定,她说着这话的时候,眼里没有一点犹疑,这眼神让景策一时失神。
“我可以成为你的剑,”乔苓又重复了一遍,“今后,我会越来越强的,我确信。”
“想什么呢。”景策又笑了起来,握着乔苓的手又用力了一些,“我知道你一定会变强的,但为什么……”
“因为我知道我的力量所在,当我坐在降苓的驾驶舱里,我立刻就明白自己是无敌的……所有的胜利都只是时间的问题,可我又是那么软弱啊……”乔苓的目光看着天花板,她的声音轻而又轻,“我害怕有一天会被降苓看穿,他会发现,我和其他人也没什么不同,也会害怕,会逃开,等到那个时候,他还是会失望的吧。”
景策并不非常明白乔苓的话,她也没有看他,像是一个人在自言自语。
“今天的事情让我确定了一件事,如果我知道自己所做的事情有意义,我就不会被任何危险吓退。”乔苓扭头看向景策,“我想做正确的事情……但我有时候不知道,什么是正确的。”
“所以,要把这样的力量,借给我吗。”
“嗯,我相信你。”乔苓靠近,贴着景策的额头,她浅浅一笑,“不然,何以金枝要将我们绑在一起。”
景策也笑,他扶着乔苓的脑袋,轻轻点头。
乔苓还未回到弗里顿,漠城高塔的危机已经传遍了整个裴菲柯特。尽管她阻止了大规模的金屑井喷,但全国范围内,仍有十一人死于金屑的异动,所有的电台、电视,以及内部通告上都在反复播送这件事情。军方封锁了更多消息,在媒体所能拿到的资源里,只有降苓并不清晰的残影落在巨大的推进器上,没人知道这段视频是如何流出的,但作为唯一的视频线索,它的播放量在一个小时内排到了整个星际网络的前三。
次日清晨,列车抵达弗里顿,那里的火车站已经被记者围得水泄不通。景策带着乔苓从另一处安全的通道离开,站在可以俯瞰整个弗里顿车站的高空通道上,乔苓看见自己的车厢外有密密麻麻的人群和闪光灯。
“他们在干什么?”她回头问。
“都想采访你吧。”
“因为我拯救了世界吗~”乔苓笑着敲了敲窗户,“不客气呀。”
景策笑了笑,继续往前走,乔苓很快跟了上去。这一路没有其他人,乔苓的心情也还不错。她跟着景策,一路通畅无虞地回到了帝中——再次回到这里,简直恍如隔世。校门口有些老旧的宣传牌上还写着「做有责任的裴菲柯特人」——乔苓看着它,心中浮起一阵隐隐的自豪感。
她离开这里的时间还可以用小时来计算,可是无论是心智还是体能,一切都有了质的飞跃。
帝中里没有外人,学校加大了安检的力度,这段时间几乎封校,所以与帝中无关的人员一个也进不来。景策带着乔苓回到旧楼,也许一会儿还要再去一趟校医院,但乔苓还是更愿意先回来睡一觉——列车上睡得实在不够。
然而,未等两人靠近旧楼的大门,从楼宇的两侧,忽然涌现出一大批身着王立宇宙军军服的士兵,他们手持枪械,将景策与乔苓重重围绕起来。
带着一时无可言表的讶异,景策与乔苓都缓缓举起了手,表示配合。
随后,一个乔苓此前从未见过的,大腹便便的中年人从旧楼里缓缓走了出来。
“好久不见呀,愚者。”他向着景策打了个招呼,“别来无恙啊。”
景策没有回答,他只是环视了一圈这里的士兵,然后沉默地看着眼前的这个中年人——向他要一个解释。
乔苓站在景策身后,“这位是?”
“裴菲柯特自治星域的负责人之一,叫查理。”景策轻声道,“不是什么好人。”
乔苓立刻绷紧了神经,她打量起查理的样子——这人看起来五十来岁,脑袋上顶着一层油光,只剩几缕稀疏的头发。他的穿着器宇轩昂,但脸上的横肉与凸起的肚腩都让他一身讲究的行头变得有些滑稽。这样的查理,在一群身姿挺拔矫健的士兵中,呈现出一种戏剧性的反差。
“当然,我今天来,可不是来和你叙旧的。”查理摸了摸他的两撇小胡子,“你身后的这个姑娘,是乔苓吧。”
“……是又怎样。”
“听令!”查理一声令下,周遭的士兵立刻单脚踏地,显示出一种训练有素的威慑,他清了清嗓子,继续道,“即日将乔苓扣押,递交军事法庭。”
乔苓一怔,“送我上军事法庭……为什么?”
“你已经被下令以叛国罪逮捕了。”查理慢条斯理地说,“先收监。”
人群中走出两人朝着乔苓去了。只是还未触碰到她一根毫毛,二人的手腕先传来两声清脆的扭动——其中一人手里拿着的手铐,也被直直地丢弃在了一旁——景策的动作速度极快,还没有人看清怎么回事,一切就结束了。
“你要干什么?”查理怒道,他的两撇小胡子因为愤怒而随着脸上的横肉震颤,“这是要公然和我星域为敌么?”
“我的命令优先级要远远高于你们自治星域军事法庭的,我现在命令你们停下来。”
“好啊,好啊,”查理笑了笑,“这就是我们的现任执行官,竟然为了一己之私,公然袒护此次金屑井喷的罪魁祸首!”
第34章 监狱()
乔苓有点反应不过来。
“什么意思?”
她缓缓走到景策的前面。手臂上昨日留下的伤口还有清晰的疼痛感,然而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眼前这个所谓的自治州负责人,说她是这一次漠城金屑井喷的罪魁祸首,她面色陡然变白,磕磕绊绊地道,“我……不是很明白。”
“昨天上午九点左右,你和你的ril绕过重重军防,出现在漠城高塔,企图用推进器触发星球井喷,好在发现及时,才没有酿成大祸。”查理慢条斯理道,“国家安全委员会已经正式对你提出起诉,我们要以叛国罪,逮捕你。”
乔苓颤抖着捏紧了拳头,“罪魁祸首明明是——”
“还有什么好狡辩的?”查理打断了她的话,“除了你的ril,现场就没有第二架ril,还是你想说,事后赶到的执行官们和你是一伙儿的?”
“——你们才是一伙儿的!”乔苓出离了愤怒,几乎就要冲上前,却被景策死死地扣住了肩膀,她厉声道,“漠城的领空根本就是空的,上面一架机甲也没有,是你们,你们和比佐——”
“乔苓!”景策先一步止住了她的言语,就在她高声回应的瞬间,对方的若干人等统统举起了枪,直指乔苓的额头与心脏,乔苓又是一怔,动作微微僵在了当场,景策趁机拦住了她的双臂,低声道,“别冲动,否则落人口实。”
景策的话乔苓明白,有更多的念头此刻在她脑中飞过——难道比佐做这些只是为了为难她?不,还是景策!她抬头看了景策一眼,将还未说出口的话强压了下去,只是脸上依然是毫不隐藏的愤怒表情。
“好了,执行官大人,”查理笑了笑,“还是让我带乔苓走吧。押解嫌疑人也是我们一项重要工作之一,这位候选人的安全我们是一定会保证的,如果你执意阻拦,那么我也只好以‘过分干预星域内政’的名义向更高层的法庭起诉你,你觉得……”
“无耻。”乔苓咬牙吐出这两个字。
查理冷笑了一声。
怒视着查理的乔苓忽然感觉景策的双手按在了自己的肩膀上,过了一会儿,他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跟他们走一趟吧。”
乔苓身子一颤,有些不可置信地回过头,“什么?”
“无论发生了什么,保持沉默。”景策轻声道。
她不相信景策竟然真的会让这些人带她走——景策明明知道在漠城高塔到底发生了什么!
四目相对,景策按在她肩上的手又增了几分力道,乔苓看着景策的脸,突然委屈得无以复加。
“……可我,我是——”
“我知道。”
在一众枪口的横指之下,景策轻叹一声,将乔苓轻轻揽在怀里,似是宽慰,又似道歉。
“无论他们问什么,都不要说话。”景策低头将脸埋在乔苓的长发间,乔苓听见他用稳重而冷静的声音在耳边说,“别担心。”
乔苓说不出一个字,只觉得一阵鼻酸,她仰头眨了眨眼睛,竭力忍住突如其来的眼泪。她屏住了一会儿呼吸,又将眼睛在景策胸口的衣服上蹭了蹭。
她靠在景策的胸口,小声道,“你要怎么做?”
“一两句说不清。”
乔苓抬起头来,景策擦去她沾在睫毛上细密的眼泪。乔苓感到他放在肩上的手再次用力,像是在给她力量。
“那你小心。”乔苓轻声道,“他们应该是冲你来的。”
“嗯。”景策点头。
乔苓缓缓地走到景策身前,面向着查理,低声道,“你们要带我去哪,说吧。”
查理笑了笑,“愿意配合就一切好办。”
他挥了挥手,两个士兵再次上前,正要乔苓戴上手铐,乔苓却突然甩开了手。
“在开庭前你们无权判我有罪,我不接受被你们押解。”
查理轻笑,随即道,“那么请~”
查理再次挥手,人群让开一条道路——在他们僵持的这一会儿,附近的学生们已经三三两两地围绕过来,好奇地看着这一幕。乔苓步伐从容地上了停在不远处的车,身后的两个士兵在她上车后狠狠地关上了车门。
景策一直凝视着乔苓的身影,直到此刻才收回了目光。
“真是没想到执行官大人会这么配合,倒是省事儿啊~”查理抹着肚子走到景策身边,他有些得意地抬起头,“我本来以为——”
查理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突然发现,景策正在以和煦的笑容,安静地看着他,在那张俊朗的脸上有着与这情境格格不入的安和,却让人无端生出一股不可捉摸的恐惧。
一瞬间,查理如堕冰窟,不由得往旁边退了几步。
景策缓缓靠近,“我知道你背后的人是谁。”
“你……你要干什么。”
景策微微一笑,他的头稍低,表情一片阴影,“不要动她。”
查理一怔,额头上竟渗出一层细细的冷汗,他强笑了一声,冷冷道,“真是笑话,难道我,我裴菲柯特的军事法庭还会对犯人动用私刑不成,即便对罪人,我们也是——”
“很好。”景策轻声打断了他的话,“你一定要好好记住,你现在说的话。”
在回程路上,景策的话依然回响在查理的耳边。他最后的微笑就像一块挥之不去的鬼影笼罩在查理的脑海中。载着乔苓的车跟在查理的后面,他忍不住回过头,隔着车帘去看后面的动静——那辆车只是安静地跟在后面,没有丝毫异样。
查理的手心已经汗湿了。
“不去监狱了,调头。”他突然说。
“去哪里?”
“妈的,去内阁大臣那儿。”查理握紧了拳头,“老子要把这块烫手山芋丢回去。”
“不好吧。”前排的司机淡淡道,却丝毫没有要减速调头的意思。
见此情形,查理一时诧异,“你干什么?我命令你调头!”
没有丝毫预兆地,司机突然来了一个急刹车,查理措手不及狠狠撞在了前排椅座上。等他缓过来,立刻骂骂咧咧地从腰中掏枪,未等他碰到枪匣,额头就已经顶上了冰凉的枪口。查理这才清醒过来,他抬起头,发现坐在他前面的已经不再是他的私人司机,而是换成了一个他从未见过的年轻人。
那人一手拿着枪,一手缓缓将扣在头顶的黑色军帽摘下,露出了火红色的头发,那双黑色的眸子像是带着戏谑和残忍,微微眯了起来。
“朗斯洛阁下早就料到你靠不住了……”他轻声说。
车内传来“砰”的一声,车窗上溅起一片血腥,然而无论是他们前面或是后面的护卫队,没有一人闻声而来。当一切归于沉寂,查理的尸体被丢出了车外,扬起了一阵轻渺的尘埃。
乔苓也听见了枪声,只是她所在的车厢里只有一侧有一个与外通风的栅栏,无论她如何拍打车厢,询问什么,都无人理会。
很快,车队又开始行走。她踮起脚,顺着唯一一处可以看见外界的栅栏向外看去,却突然看见,一个身着黑色制服的矮胖身躯脸朝下,倒在了路边,身下是一滩血迹。
“查理?”乔苓以为自己眼花了,可是当她试图仔细再看的时候,那人已经再视线之外。车外的风景已经由市区渐渐变得荒凉,到处是横亘的钢筋铁轨,毫无用处的高耸塔楼,在日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闪得人睁不开眼睛。乔苓坐在车厢里,感受着时不时的颠簸。
“降苓……?”她在心里轻声唤他的名字,但没有任何回应。
过了一会儿,她又喊了好几声,脑际中依然一片沉默。
降苓还在休息吗……?乔苓有些不安地坐下,在昏暗的车厢里听着发动机轻微的声响,忽然有些慌张——没有景策,没有降苓,谁也不在身边,她又变成一个人……
“不要让我一个人啊。”她轻声喃喃,双手环膝,将自己抱了起来。
乔苓正在被押送至距离弗里顿五十公里外的一处独立监狱,在一大片的荒凉的金属轨道中,这里高耸着几处柱形的大楼,楼与楼之间有透明的通道连接,时不时可以看见里面的人乘着扶梯缓缓移动。车辆进入到监狱之外,乔苓一下车,就被两个早已守在门外的大汉提住了肩膀。
“检查。”那两人说着就要上前,乔苓本能般地后退了一步,正想躲开对方伸来的手,一个熟悉的身影突然挡在了她身前。
那人有着火红色的长发,被细细的白色布带绑成一束,柔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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