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祁玥淡声道。
墨蔚挑了挑眉还未开口，祁玥又道，“身份再换就出问题了，要走要留，随你。”
言下之意，墨蔚可以留，但不能以太子妃的身份。
说完祁玥转身离开，留下墨蓁一脸茫然，她看得出，祁玥很喜欢和墨蔚待在一起，那种眼眸里的柔软，是无论如何都没能掩盖住的。
墨蓁既已看出，墨蔚又何尝不知道？
他的嘴角一侧轻轻翘起，对着墨蓁道，“麻烦给我找一身侍卫的衣服。”
墨蓁咬了咬唇，然后乖巧应声。
明面上她虽然风光无限的太子妃墨蓁，但在祁玥面前，她不过只是个宫女，在墨蔚面前，亦然。
在尊贵的人面前，她的一举一动都不由自主的透着卑微。
这种感觉，是从出生就打上烙印了的。
第763章 梦与现实（33）（）
祁玥出了寝宫，走到了书房，父皇说的誊抄，不只是说说而已。
他抬眸看着，微微抬手翻过那一栏的书籍。
以前他拿到五蠹这本书时，看了一章就弃之如履，随意扔在一旁，不知道下人们好好收整没。
一目十行看过所有书目名称，还是没看见。
祁玥叹口气，招来守书房的奴才问道，“那本五蠹放哪儿了？”
奴才垂着头想了一会儿低声恭谨道，“殿下您忘了，五蠹您在几年前把它送给了六皇子。”
祁玥一愣，他认为这书戾气太甚，几年前他和祁辙的关系还挺好的，他又怎么会把这书送给祁辙？
祁玥揉了揉太阳穴，过了片刻才想起那片段。
当时他把书扔在桌上没管，下人们估计也不敢随意翻动他拿下来的书，所以便一直放在那儿。
他看书时，祁辙经常来看他。
他见祁辙对他的书还很感兴趣的样子，就让他随意挑些书回去看，不懂的可以拿来问他。
思及此，当年祁辙应该是拿了五蠹这本书吧。
祁玥眉头拧在一起，抿了抿唇半晌后开口道，“你去父皇书房替我要一本五蠹，原因……父皇知道的。”
奴才恭敬道，“是，殿下。”
等书房里没了人，祁玥坐下来，不慌不忙的倒了杯茶，顺便把纸笔拿出来。
不过一盏茶功夫，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祁玥眼眸微闪，这里虽离父皇的寝宫很近，但走到他的书房，至少也需要两刻，更何况是一个来回。
所以来人，必定不是刚才那个奴才。
“何事。”祁玥垂下眼睫，遮住眼底的情绪，不疾不徐道。
“我可以进来吗？”
祁玥听见略微讶异的起身，他下意识的看了眼门外，抿唇道，“进。”
一个侍卫模样的男人走了进来，他背逆着光，身形颀长，尤其是那双琉璃色的眼睛，清冷又疏离。
“立羽，你这……”祁玥下意识的出声，微有些不可置信。
墨蔚走到他的面前，那双淡淡的眸子才含了一丝笑意，唇角微微翘起。
“很惊讶？”墨蔚的嗓音漫不经心，但他看着祁玥的眸色又是如此认真，让祁玥有些不知所措。
祁玥轻咳了一声，稳了稳心神道，“立羽来找我是有事吗？”
“嗯。”墨蔚随意坐下。
祁玥愣了一下，墨蔚不是只是来玩的吗？
他问这句话也不过是想掩饰一些自己露出了情绪罢了。
“如果你不喜欢我待在这里，我明天就回去。”墨蔚漫不经心道，同时他抬眸看向祁玥，眸色十分认真。
祁玥有些恍惚，半晌后他回神，却说不出让他回去的话。
他有私心，且为执念，但却深埋于心底。
他有些说不清，也感受不明白，他究竟是喜欢墨蔚，还是喜欢曾经梦里的容谢？
亦或是，墨蔚，容谢，都是同一个人？
“你慢慢考虑，三四天后给我答复都可以。”墨蔚眨了眨眼睛，显然是极为满意他没有立即做出回答的反应。
“……好。”祁玥开口，嗓音低沉微有些沙哑。
“殿下，您要的书。”门外跪着一个人，双手里的书呈过头顶恭谨道。
第764章 梦与现实（34）（）
祁玥瞥了眼墨蔚的侍卫装，挑唇笑道，“你去，帮我拿过来。”
墨蔚好看的脸庞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听从了祁玥。
等他拿到的时候，瞥了眼书的名字，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怎么，你要抄这本书？”墨蔚把书放在祁玥身旁的桌上，看着他身前的纸笔。
“嗯，”祁玥照着提笔写了几段后，抬眸看向墨蔚。
墨蔚正在看他的字迹。
“……立羽如果无事，帮我抄点？”顿了顿，祁玥笑道。
“哈哈，”墨蔚开怀大笑，好不容易才收住，他的嗓音还带着笑过之后留下来的颤音，“子晏，我一直认为，你是一个认真的人。”
祁玥心漏了一拍，所以现在呢？
墨蔚对他有了不好的看法？
几乎是无意识的，祁玥握紧了笔。
因为太喜欢，便会太在意那人的看法。
“没想到，还会有这么可爱的时候……”墨蔚看了眼他自以为神色淡定的祁玥，嗓音不疾不徐。
可爱？
祁玥讪讪笑了笑，闷着头开始誊抄五蠹，许是太专注，祁玥都渐渐忘记了还有个人坐在对面。
等他写完一遍时，已经天色晚矣。
他看了眼墨蔚，发现对方也拿着纸笔，低着头不知道在写什么。
祁玥站起来，轻缓着步子走到墨蔚的身边。
一行行刚劲有力的字迹映入眼帘，祁玥愣了愣。
这明显就是他的字迹！再一看内容，可不就是五蠹吗！
“你……”祁玥出声，有些震惊，摸不透墨蔚的用意，这是在帮他誊抄？
可是墨蔚连书都没有，这是背着写的？
墨蔚写完最后一句，抬眸笑道，“子晏觉得如何？”
“好，好看……”祁玥下意识的道。
墨蔚低低的笑出声，“在夸自己的字好看？”
“不，不是，我是说，立羽的字好看……”祁玥渐渐不说了，立羽在模仿他的字迹，说下去还是会被认为在说自己的字。
墨蔚对着纸轻轻吹了口气，然后把它拿给祁玥，嗓音含笑，“内容应该没有遗漏。”
提及内容，祁玥接过好奇道，“立羽是把整本五蠹都背下了？”
“不过几千字罢了，背下又有何难。”墨蔚笑道。
祁玥：“……”
“殿下，到了该用晚膳的时辰了。”外面传声道。
祁玥应了一声，让人把他誊抄的五蠹收好，然后去了阿缘殿。
墨蔚低着头跟在他的身后。
沿路的竹林堆积了一大片的厚雪，将细小的竹枝压弯，不过幸好此刻，雪犹如柳絮，虽纷纷扬扬但很小。
一路走到阿缘殿，祁玥身上倒是没多少白雪。
春花见他来了，忙迎上去，给他解了披风，理了理头发。
“殿下，”墨蓁站起来，朝着祁玥欠了欠身。
祁玥挥了挥手，示意她坐下。
墨蔚站在阿缘殿外，自然是看不见里面的场景。
倒是乔柳，早就注意到他了，趁着里面用膳之际，走到他的面前。
“这位大哥，你是殿下的贴身侍卫？”她嗓音清脆，满是好奇和疑惑。
墨蔚怔了一下，旋即唇角勾起一抹微笑，“是。”
乔柳听到答案更疑惑了，“可我在东宫以前怎么从来都没见过你？”
而且，看起来感觉还挺熟悉的。
第765章 梦与现实（35）（）
墨蔚笑了笑，纤长的睫羽垂下，遮住了那双漂亮的瞳孔，看得那琉璃色若隐若现。
“我是太子妃从别处调过来的。”
“哦……”既然是太子妃调的，乔柳也不好再多问。
只是，殿下怎么会把一个陌生人放身边当贴身侍卫？原来……殿下这么信任太子妃的吗？
沉默的用完膳，春花让其他婢女收拾了。
她望了望墨蓁，又有些叹惋。
太子妃人很好，对东宫上下都是温柔和气的样子，没有丝毫因身份就摆出挑剔盛气凌人的姿态。
只是，太子殿下好像并不是传说中的那么喜欢她。
不然，在用膳前，用膳后，也不会一句话都不说了。
这些话，她自然不能说出来，否则会被认为是妄议主子，落人把柄，只能压在心底。
深夜凉风习习，祁玥在花园里走着，心里却是想着墨蔚。
究竟是何为梦何为现实？
他分不清。
“殿下，夜深了，回去休息吧。”墨蓁撑着一把伞，挡在祁玥头顶上方，为他遮住风雪。
祁玥回头对她笑了笑，道，“你先回去睡吧。”
墨蓁咬了咬唇，祁玥从来没有留宿过她的寝殿，即使这件事没有传出去，但阿缘殿以内的婢女奴才都知道。
明面上没有人嚼舌根，但是背地里会怎么说，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默了许久，墨蓁欠了欠身，嗓音细柔，“那臣妾便先回去了，殿下拿着伞吧，这寒风露重。”
“无事，你撑着回去。”祁玥看了她一眼，发现她没带侍女。
想到墨蓁一个女孩子孤零零的在风雪中，怪可怜的。于是想都没想便这样道，毕竟雪也下得小。
墨蓁张了张唇，却是什么都没说，缓缓转身离开。
她知道，自己原本的身份，只需要服从祁玥的所有话，其余的，她不必多想。
想多了，就会有欲望。
等祁玥回了寝宫，吹了灯正准备睡觉时，蓦然听到殿内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他回头，眸光冷冽，“谁？”
那人还未接近，祁玥寻着声音突然出手，即使在黑夜之中，他也精准无误的抓到了那人。
殿内拳手之声响起，祁玥心微微一沉，眼前的人似乎很厉害，这么多回合居然没有丝毫疲累之感，反而更加游刃有余。
转身之际，祁玥摸到半截衣裙，入手如同绫罗绸缎般柔顺滑腻，他愣了愣。
女人？杀手？
祁玥眯了眯眼睛，嗓音清冷，“你有什么目的？”
那人低声笑了，闪身距离祁玥三尺之外，道，“子晏，是我。”
祁玥听着熟悉的声音，去把灯点燃，这才看清了面前的人。
穿着一身华丽的衣裙，长发未束，行云流水般散落在背后，细长的眼眸微微眯起，眼角上挑，像是在高傲的微笑。
祁玥震惊得好半晌没缓过神来，墨蔚的女装简直刷新他的三观！
那次新婚之夜已经是美到了极致，这次，在昏黄的烛光下，更是美得惊心动魄。
墨蔚见祁玥一直盯着他，像是傻了，唇角不由得弯了起来，他眨眨眼睛道，“很好看？”
祁玥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心脏不规律的跳动着。
第766章 梦与现实（36）（）
墨蔚没有走过去，祁玥也不敢抬脚上前，他们之间隔了三尺距离。
他们互相望着，祁玥的脸庞渐渐发红，他轻咳一声，率先移开视线，嗓音低沉道，“立羽为什么要穿女装？”
“子晏不喜欢？”墨蔚反问道。
祁玥心漏了一拍，他差点就把心里话脱口而出，不是不喜欢，而是好喜欢。
他张开的唇紧紧闭上，怕吐出什么不经大脑思考后的语言。
“可惜啊，我不及三姐那么漂亮。”墨蔚故作惆怅，双眸却是含笑。
祁玥没看他，反而吹了灯，他怕墨蔚看见他发红的脸庞。
“立羽不要真把自己当女人了。”祁玥道。
墨蔚轻笑出声，退后一步道，“我只在子晏面前这样。”
祁玥好不容易安定下来的心顿时又砰砰直跳，这算什么？表明心意？
还是……他会意错了？
祁玥没有深想，他直接道，“立羽，我可以让人给你安排一间厢房。”
“子晏，不要疏离我。”墨蔚淡淡开口。
祁玥一怔，“……我没疏离你。”
“你在迫不及待的赶我走。”墨蔚盯着他。
即使是在黑暗之中，祁玥也彷佛感受到了一股灼热的视线。
“现在夜深了，你我都应该休息。”祁玥解释道。
墨蔚看了他半晌，后才笑道，“那是我误会子晏了，总觉得子晏想躲我……”
祁玥听到最后一句，眉头跳了跳。
最后还是祁玥将他送出寝宫，对外就说是埠沂国来的太子妃的陪嫁，相当于姐妹。
凭这个身份，东宫也不敢有人太过轻视他。
吩咐好了一切，已经是三更天了，祁玥躺在床上，却也是怎么也睡不着了。
墨蔚太美了，如果不是早就知道他的性别，乍一眼看他的女装，真的会认成女子。
这样好看的人，也不知道要如何貌美的女子才能配上他……
想得多了，祁玥更加睡不着了。
寅时他便起身，此刻殿外还没有天亮，风雪却是停了。
祁玥去了书房，再次誊抄这本五蠹。
父皇没说多少遍，那他便写十遍吧，反正一直待在东宫也挺好的。
在他禁足期间，几个比较亲密的弟弟也没来找过他，不知道是父皇不允许，还是因为别的事情。
毕竟以前，祁明可是三天就会来一次的，有什么好玩的也会第一时间叫上他。
祁玥比较闲的住，抄完了三遍五蠹之后，便停下来喝茶。
每一次喝茶，他总要细细看了眼茶水，想看清里面隐藏的东西。
“殿下，天晴了，墨姑娘请您去赏花。”外面有人道。
祁玥打开门，瞥见是乔柳，他疑惑道，“哪个墨姑娘？”
墨蓁下人们一般都称太子妃，那这墨姑娘是谁？
“殿下您忘记啦？”乔柳道，“是太子妃的妹妹啊。”
祁玥眼眸微闪，是了，由于墨蔚身份不明，也不便多说，只得以姑娘称呼。
“他在哪儿。”祁玥淡淡问道。
这个时候请他去赏花，该不会有什么重要的事吧？
“在梅园。”乔柳欠身道。
祁玥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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