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已经过去了四年,他当年的事迹几乎已经流传到了每一个地区。
祁玥挑了挑眉,点头道,“是又如何。”
第680章 战神有母(43)()
长剑挥过,易准脸上留下一道血痕,旋即是剑落地的声音。
如果不是他躲得快,那把剑就会正中他的眉心。
“你似乎心不在焉?”祁玥足尖轻点,翻身拿过那把掉在地上的剑。
战场上的博弈,心不在焉乃是大忌。
“你,你难道没看见我的脸吗?”易准忍不住道。
在他说话间,唇角的轻微扯动,让脸颊上的伤口处是一阵火辣辣的疼。
“那又怎样?”祁玥皱了皱眉,光看易准这张脸,似乎是挺熟悉的。
但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我们一模一样你没看出来吗?”
祁玥眯了眯眼睛,一模一样?
这么仔细一看和回想,好像……是有点。
但他从小不怎么照镜子,原主的容貌他自己也没见过几次。
易准忽然变了脸色,他提着长矛刺过来,每一步踩得精准无比,长矛的也十分具有力量,祁玥拿剑抵挡时,发出的刺啦铿锵声,让他下意识的皱起眉头。
易准逼着他,祁玥被冲击力使得不断后退。
易准怎么一下子变得如此厉害?
易准击退他之后翻身上马,镇静的大声道,“全部撤退!”
祁玥凝眸看着,抬起那只用剑挡长矛的酸痛的手擦了擦唇角,那里溢出来了一些鲜血。
易准的内力居然可以用在长矛上吗?
还有他说他们长得一样……是什么意思?
祁玥抬脚走几步,忽然想起了什么大声道,“所有人,跟我走!”
他翻身上马,一马当先追着西夏军队。
此刻西夏军队几近全军覆没,而关口又有段垣埋伏,正是占领关口的好时机。
更何况,如果他不回去,那么埋伏在关口的段垣就会有危险。
天已经大亮,在关口前祁玥带着人马就追上了易准,双方混战,关口里仅剩的人想要出来支援,却被段垣的人拦下。
几个时辰过去了,天开始下雪,随后越来越大,掩盖了一地残尸。
易准带着剩下的残兵往东北方逃去,祁玥他们占领了关口。
幸而易准之前留下受关口的人不多,不然凭这易守难攻的地形,还真不好占领。
埋葬好死去的士兵后,祁玥带着一部分人留守在关口,樊胜带着一些人回了营地。
“报告副将!”段垣小跑到祁玥面前低头道,“抓到了西夏的军师!”
“他现在在哪里?”祁玥不疾不徐的喝了口茶。
清茶入口,和唇间那股血腥味混合在一起,祁玥皱了皱眉。
“他被关押在二楼最边角的一间房,属下已经派人守着。”
“嗯,”祁玥放下杯子,擦了擦唇角抬眸看向段垣,“去给我取面镜子来。”
镜子?
段垣愣了一下,旋即低头道,“是!”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段垣回来了,他端了一盆水。
“这里没有镜子,只能以水代替。”段垣呈上水盆道。
“无事,是我要求高了。”祁玥接过,淡淡道。
这战场营地,怎么可能有镜子?
檀木色的盆里,水面轻起波澜,祁玥凝神看着水面上的那一张脸。
段垣低着头退在一旁,可也忍不住抬头看了眼祁玥,想知道副将为何要这东西,难道只是纯粹的为了看自己容貌?
第681章 战神有母(44)()
那水面中,五官端正,一双剑眉十分有气势,稍微一拧就让人觉得胆寒,但舒展时又非常的无害。
双眸细长,睫羽纤长,高挺的鼻梁下是一张薄唇,此刻微微抿起,叫人无法猜测他的喜怒。
祁玥看着自己倒影在水里的脸庞,伸出修长的手指轻点了一下水面,立刻便波光粼粼,涟漪顿起。
“副将,可是发生了什么?”段垣看着,忍不住问道。
“……我与那易准是不是长得一样?”祁玥若有所思,转头看向段垣。
“啊?这……”段垣后退一步,道,“细看,好像真的有点……”
段垣额上紧张得密出细细汗珠,这么一看,副将和易准哪是一点像,而是九成像啊!
只是平日里,两个人的性格气质不同,会让人下意识的忽略掉容貌。
祁玥皱起眉头,他看着水盆,沉默半晌后他顺便洗了洗手,道,“带我去见见那位军师吧。”
“……是。”
来到一间房,门外正有两个士兵守着。
“副将。”两个士兵弯腰道。
“嗯,开门。”祁玥淡淡道,走进去时他挥手让段垣留在外面。
房间里,一个青衣男子坐在桌旁,静静的看着窗外,有人进来了他也未曾施舍一眼。
祁玥抿唇一笑,悠悠开口道,“林风……”
男人一怔,旋即转头看清是祁玥,皱起了眉头。
眼前的人一身月牙白衣袍,墨色的长发被一根丝带捆扎在脑后,看起来还未及冠,笑容谈吐间却有一种从容不迫的感觉。
而且更奇怪的是,好像在哪儿见过……
林风……林风……
男人蓦然瞪大眼睛,脱口而出道,“你是七月?”
祁玥摇摇头笑道,“七月只是一个化名罢了。”
男人不说话,抿紧唇,眸光却一直看着祁玥。
“林风也是化名吧,”祁玥坐下来,散漫中透着慵懒。
他不疾不徐道,“先皇有个不受宠的五儿子,后楚明继位,封他做了亲王……楚风,这才是你的真名吧?”
而且,初次见面时,楚风的容貌与现在的不一样,倒是与那天晚上埋伏在旅店外面的青年男人一样。
祁玥想,应该是用过易容术的吧,只是可惜,容貌虽变,但一个人的气息不会发生改变,更何况他对灵魂气息本就如此敏感。
男人眼眸闪了闪,手指握紧了茶杯,半晌后他才道,“你是谁?”
这一次,他问得是身份。
“没认出来吗?”祁玥眨了眨眼睛,从而让楚风的注意力移到了他的脸上。
“……你是易准?!”楚风突然惊骇道,可是他看着祁玥这张脸,也颇有些底气不足。
脸虽然差不多,但是身形,谈吐,都不一样,也难怪他第一时间没有联想到易准。
“看来……真的很像。”祁玥低头唇角抿出一笑。
联系到之前易准的异常,这个位面肯定有人动过手脚,但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只能说,可能是冲着他来的。
“投降吗?”祁玥嗓音温柔慵懒,双眸微眯看着楚风。
楚风脸色微黑,道,“不……”
“那就做好死的准备。”祁玥淡淡道,不投降的人对于他来说,没有任何价值。
祁玥起身出去,守门的士兵立刻将门关上,祁玥看了眼段垣轻声道,“晚上准备一下伙食,犒劳士兵。”
“是!”
第682章 战神有母(45)()
易准大败而逃,短期内是不会再有什么进攻,皇城的支援也不可能就那么快到。
而晚上,樊胜估计也收拾好了带兵汇合,从此就驻扎在这渔峡关口。
正好趁这个时候,让疲乏的将士休息一下。
转眼间就是晚上,一堆士兵在野外空地上喝酒吃菜,祁玥只是参饮了前半夜,后半夜的时候就独自一个人上了城墙。
晚上天气挺好,没有雪,也没有风。
深蓝的天空中一轮弯月十分明亮,银色的光辉撒下来,斑驳的落在树枝上。
周边繁星如同一颗颗闪亮的钻石,镶嵌在明月周围。
整个夜空,美得不可方物。
“年望,怎么一个人待在这儿?”后方突然响起声音,听着浑厚爽朗的语气,祁玥就猜到了是樊胜。
他笑了笑道,“怕喝醉了,过来醒醒酒。”
片刻后,他转头看向与他不过咫尺的樊胜道,“将军的伤,找军医看过了吗?”
“看过了,不碍事。”樊胜摆了摆手。
祁玥抿唇一笑,不说话了。
他的目光总是看向天空中那颗很小很明亮的浅蓝色星星。
“年望,难不成你还懂星象?”樊胜也注意到他一直在看星星,于是问道。
“略懂。”祁玥礼貌一笑。
“那这星象占卜是不是需要道具?”
“如若占卜师看得久了,懂得透彻了,便不需要道具了。”
“哈哈哈年望你真能说笑,我们岐水国的钦天监已经六十多岁,他从小便看关于星象的书籍,年幼便知天文。到现在,还不是一样需要……”
樊胜还没说完,祁玥摇摇头轻笑道,“将军莫当真,年望不过开个玩笑。”
樊胜拍了一下他肩头,“我就知道你这小子在开玩笑!”
祁玥:“……”
如果有人观察星象达到千年之久,估计再也不需要什么道具了吧。
很快一个夜晚就过去了,第二天一大早又开始下雪,且越下越大,伴随着阵阵寒风。
天地几乎白茫茫一片,昨日的鲜血都已经完全被覆盖,干净无比。
过了三日,樊胜和祁玥还有其他几人在军营里开会,据探子回复,易准那边的援军还有半天就到了,而他们这儿士兵也休整好了,粮草也安全送达。
“那两座城池周边都控制得差不多了,就看我们这边了。”樊胜看了眼前方的一个男人,环顾了一下周围人道。
被看了眼的那个男人立即弯腰道,“是的,将军。城内的百姓几乎已经流离到另外的地方,只有我们的军队。”
“易准现在驻扎在北方离我们几十里的路程,他的援军大概还有半天到达。”段垣道。
“对,算算时间应该是晚上。”军师轻轻一笑,看着祁玥悠悠开口道。
祁玥回视军师,嗓音低沉,“军师是想半夜趁他们援军疲乏时偷袭吗?”
“可以这么说。”军师点头道。
“但是不知道军师有没有想过,我们士兵的御寒能力?”祁玥抬眸直视军师,笑道,“越往北走,雪越大越寒冷……”
相对于西夏国,岐水国是真正的天府之国,即使冬天下雪也不会太冷,至少水不会结冰。
听了祁玥一番言辞,倒是樊胜先笑着点了点头,赞同道,“所言甚是。”
第683章 战神有母(46)()
“那该如何,如果让朝廷送棉衣,这不仅时间来不及,而且将士们穿得太过臃肿,很难作战啊!”
“就是啊,这会降低将士们的速度和灵活性!”
……
几番争论不休,樊胜皱着眉头道,“罢了,此事急不得。”
“那难道就放过这个大好机会?”
“……先散了吧,此事从长计议。”樊胜最终道。
在敌方稍微劣势一点的局面上而急功近利,没有正确清楚的分析局势,计策便难免会与现实出现偏差,这肯定是要吃大亏的。
“是,将军。”几个人弯腰行礼,然后走出了营帐。
祁玥也正准备出去了,不想樊胜却突然叫住他。
“年望。”
祁玥回眸,点头道,“将军可还有事?”
“你什么时候开始从军的?”樊胜笑了笑,趁着营帐里其他人都走完了,倒是跟他拉起了家常。
祁玥不知道樊胜想了解什么,看了他一眼,旋即淡淡开口道,“十三岁吧,记不太清了。”
“哦?我记得年望你十五岁时一战成名了?”樊胜又道。
祁玥眨了眨眼睛,笑道,“比起将军来,年望还有很多需要学习的地方,不算什么成名。”
“哈,年轻人不要客气,这是你本就得到的荣誉,”樊胜笑了笑道,“以少胜多,使得北部匈奴这四年来都未敢进犯,国中百姓都尊称你为小战神……”
“不过是运气使然。”祁玥淡淡道。
那次作战他们打了整整五个多月,从秋到冬,除了用计策歼灭以外,还幸好当时的天气并不是十分寒冷,虽然有将士冻得脚趾都失去知觉,但没有人冻死。
樊胜唇角一直笑着,忽然敛了神情,正色道,“我也老了,这守护皇上江山的重任便落在你的身上……”
他的战功卓越,手下也拥有几十万的兵力,皇上不防备他才怪。
如今看祁玥是个可塑之才,他想,自己如果退了,这江山也不会倒。
祁玥怔了怔,眼里闪过一丝惊讶。
樊胜明明正值壮年,却说自己老了,这种潜意思他又怎么会不懂?
只是没想到樊胜想得这么透彻,这么容易放下,如果退了,不仅要舍弃自己守护已久的君王,还要舍弃与自己常年同生共死的将士。
不过……樊胜有心祁玥却无意,如若他一定要守护一个君王,那必然只能是楚淮。
樊胜见祁玥低着头一直不说话,不由得有些发愣,一般人这时候不都是应该表志向了吗,他彷佛意识到什么似的,嗓音轻喃,“年望,你……”
“将军现正当壮年,如果怕皇上疑心,不如回去之后上交虎符,只做个没有实权的可好?”
樊胜回神,摇摇头笑道,“年望,你想得太简单了,我若上交兵权,以后作战就要受阻,事事都得上报中央,更何况,我一手带出来的将士就有十多万,那是不用虎符也能调动的,皇上又岂会真正放心……”
那已经不是普通的上下级的关系了,而是可以把后背的挚友、兄弟。
樊胜看着祁玥,长久的叹了口气,“罢了,你出去吧。”
“……是。”祁玥弯腰拱手,然后转身离开。
外面又在下雪了,柳絮般纷纷扬扬,轻盈至极。
这雪……倒是极好看的,可惜日后怕是必然沾上血迹。
第684章 战神有母(47)()
“年望。”一道熟悉的温婉声音响起,祁玥一怔,旋即转身看向面前的人。
女人一身素白色软缎阔袖的夹袄,水蓝色的金蝶绣纹长裙逶地,外面套了件桃花色的斗篷披风,一张明丽的脸,唇角只是有个微笑的弧度,看起来却温婉美好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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