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手……”
“打穴……五百钱”
惊呼声跌宕起伏,从那些围观的道士口中发出,有人惊呼云手,也有人惊呼打穴,五百钱一类的名称。
无论是哪一种,其实都只是一种称呼而已,这是一种点穴功,源自法教的武法,基本功是五雷掌,深练下去就有点打,玄打,返身打几门功夫,更加深奥。从清末时开始,有无数的法教中人加入过义和团,传授神打请神一类的功夫,五百钱便是其中一种。自从义和团散开以后,法教中人流落各处,民间山野,倒也是有人使这几门功夫的。
别说远的,就说我之前有个老乡,在市集时不小心得罪了精通这种法术的人,结果被人不小心点了一下,回去以后,每到下午的时候就会咳嗽一段时间,吃啥也没用。后来一查,才知道被人用云手点了穴。当然,他受的是普通的一种,有些人只是被人拍拍肩膀,回家之后咳出血的都有。
这一套功夫我自小是听说过的,而且我小时候偷过寄打符。。。目的是为了报复隔壁家欺负我的小霸王。小霸王经常抢我的玻璃弹珠,还往我喜欢的那小女孩抽屉里放了个死老鼠,之后污蔑是我放的……横刀夺爱。
为了报复他,我偷了爷爷一张寄打符,但我偷的是“转身寄打”这是寄打法的一个用处之一,除了挨揍,寄打也可以用来……一起挨揍。施术者与被施术者心意相通,你做啥他就做啥。于是乎,从小不良的我偷了寄打符,剪了小霸王的头发,弄好之后吞肚子里。
自己揍自己一顿以后……脱了他的裤子。。。揭发后的后果是一场泪,忽略不提。
总之,我对法教的武法记忆犹深,所以当此时的陈海生使出武法时,我第一时间便有了印像,一共三种,寄打,点打,以及七星棍从陈海生的手中使出,诡异的近身搏斗武法打残了一大片人。
场中正打的兴起,猛然只见陈海生的身形骤然一顿,小幅度的趔趄了几下,接着我看到他脸色阴沉的朝我走来、
“走开。”听到一声呵斥,接着感到一阵诡异的光划来,吓得我连忙低头闪开了。那道光是在陈海生脖子上的八卦镜划来的,跟太阳的光一模一样。八卦镜的功用,除了辟邪之外,似乎还能用来敛魂。
接下来,陈海生以行动告诉了结果。他反手将八卦镜往大树上一印,一擦,戒了一个手印,紧接着握起拳头,顺带着将小胖纸叫了出来,两人混合双打,轮番上阵,红着眼睛兴奋的揍起了这颗银杏……
“砰砰砰……啊啊啊”这回更有节奏感,银杏开始一摇,簌簌作响时,场中的混子抱着四处翻滚,有抱头滚,侧身滚,还有非常华丽的连环滚。他们捂着的位置也各有不同,一秒钟之前是肚子,下一秒是小jj。惨况空前盛大,望得人头皮发麻。
“道兄,修行人常怀慈悲心,你大打出手也就罢了,为何还要如此折磨他人,师傅教的本事,可不是用来欺负人的。”打的兴起时,旁边一个穿着法师袍的道人沉着脸开口,开口时有些小心翼翼,也怕惹怒了陈海生。
揍着银杏的陈海生立即停手,回过身来皱着眉头看着那道士,道士脸上的畏惧之色更胜,吓得后退了几步。
两边在对持着,空气里静谧一片,只有那颗银杏树簌簌的掉落下几块叶子,风在哀鸣,银杏的声音给人听来更像在哭泣。
“树兄……他好粗暴,对吧”抚摸着银杏伤痕累累的树干,我深深的同情道:“你看,你的身上全是伤痕,你妈妈看到了一定很心疼吧。”
一道利剑似的目光朝我射来,使我浑身一颤,转过身来一看,只见陈海生握着拳头,看着我时,额头的筋隐隐约约在跳,而小胖子更不给面子,直接蹲在地上吐了起来。
切,没品位,连人与植物沟通的思想都没有领悟,我不跟这两个低级趣味的人说话……两个人的品味不在一个境界,实在很难交流,我决定先撤走,带着鄙视的心情,默默的……我避开了陈海生忍耐到了极限的眼光。
“呼……。”陈海生深深呼出一口气,像是气晕的人忽然间平复了心情。他将头扭向开口呵斥他的那个道士,面无表情道:“修行的本事不是用来欺负普通人,可是你忘了吗?修行人不得贪婪谋私,为钱卖命,置因果善恶于不顾。今天你们在这里办个道场开光关帝,可是你们又有没有看到门外那些无辜鬼魂的哭泣,你们救下了一个混账,可是他犯下的罪孽伤害的人呢,又有谁来替他们伸张。”
声音逐渐变大,陈海生的手指向门口,顺着他指着的位置看去。恍惚间竟然看到一团团的黑影缠在一起,在不甘的低声哭泣着。
“我想,你们应该是记住的,”陈海生缓缓收指,环视着众人笑得有些自嘲:“只是为了钱,你们心甘情愿的忘记这一条戒律,将驱邪镶镇佑民,当成了冠冕堂皇行事的借口。”
18。心就是神()
话一出口,与陈海生对话的法教道士脸色略显羞郝,这一番话也令得在场其余的一些道士陷入了尴尬之地。
我喜欢这样直来直去的人,看你不顺眼他会直说,永远不会耍滑头。
“走,我们离开这里”横扫了在场所有人一眼,陈海生淡淡转身,门外围观的百姓自觉的给我们让出了一条路,在他们敬畏的眼神底下,我们扬长而去。
一直走了有一段路程,我才觉得旁边的陈海生有些不对劲,这不对劲是从他的手猛然搭上我的肩膀开始的,接着我感受到了他身体里的火热,以及发抖。
火热这形容词有些不对,但事实就是如此,他的手和脸都涨红一片,诡异的发烫,身子像气喘病人似抖了起来。
“快藏好……”陈海生强忍着难受推了我一把,
“怎么了?”我脸色一变,连忙扶着他到拐弯的角落里坐好,四周没人以后,陈海生从我的腰袋中掏出麻黄,杏仁等一些药物吞进了嘴巴里,随后他慢慢站起,也没有说话,只是不言不语的走着。
走到商铺旁,他掏钱买了一瓶白酒,咕噜咕噜的下肚时,我才知晓了他这般变化的原因。
“这身子太弱了,每一次用法都导致阳气滞泄,也难怪华光法教的人酒不离身,这般以阳治阳的方法还是有些用的。”话毕,陈海生又是咕噜的喝了口酒。
带着我前行,两人在河滩旁边的草坪上坐了下来,过去很久,我才敢把自己的疑惑问出来。
“刚刚,你为什么要把关帝像给砸了?你不是道家人吗?道家人不是应该最尊敬神明的吗?”我虽是巫家中人,可是对于道教的神明我一样崇敬。
“咕噜咕噜”陈海生仰头大喝了几口酒,迷糊蛋是睡鬼,而陈海生却有了酒鬼的雏形,喝完酒后,陈海生仰头看向对面,那里有个庙宇,他醉眼迷离得叹气问我
“你看那些在道庙里进进出出的人,看那些在神像底下双手合十喃喃自语的人,他们是真的虔诚信仰吗?”
我还没有回答,陈海生抬头仰天道:“有时候我挺佩服那些人,犯了错害了人,在神明底下虔诚磕几个响头,第二天站起来又能站起来“堂堂正正”的做人,光明正大的继续犯错。”
“人心总会变的,有人将神明当成了信仰,也有人当成了依赖。世间的道士不一定都是清心寡欲,也有人为非作歹、”我接嘴道:“可就算这样,关帝的神像也没有错呀!”
“呵呵”陈海生笑了笑,眉角梢了我一眼,笑着说:“我给你说一个故事吧!”
故事的时间我忘了,是我在前世里遇到的一个女孩。我前世的朋友不多,统称来说只有一个猥琐的胖子,迂腐的书呆子,和这一个财迷的女孩罢了。
这个女孩来自于梅山师公教,天下法教其实都是道教和巫家的结合体,重巫术而轻视精神上的修行,更别说什么劝人向善回归本心了。梅山师公教是壮族的法脉,其驱鬼,入魔的仪式更接近于古老的巫,巫在世人的眼里拥有滔天的手段,但向来都缺少完善的规范体系,亦正亦邪。
女孩的身世很悲惨,在孤儿院长大,靠着自己的本事给人驱鬼捉邪看风水,赚下的钱都送回给孤儿院的孩子们读书买衣物。有一次,我记得是一户有钱的太子爷,经常被鬼吓,被鬼压床。主人的父亲请我们到他家里开光一尊关帝神像镇邪。
那一天,足足费了两个多时辰,才将神像给开光好。正当我们准备离开时,门外来了一大群披麻戴孝的人,从他们的哭泣声中,我们才知道他们的女儿被这太子爷强奸了,而且这太子爷以前所犯下的罪孽不在少数。因此才时常有阴魂扰门。
得知了一切以后,女孩什么话也没说,只是默默的走到自己敕封的关帝神像面前,轻轻的捧起,随即当着所有人的面,将神像……砸了个粉碎。
“你知道,那个女孩临走前朝着所有人说了什么话?”陈海生笑道。
我尝试着猜测道:“女孩应该很生气的说,我有自己的原则,为非作歹的人我不帮?或者,她在责骂那个有钱的太子爷……”想法有些俗套,但我能想到的只有这些。
“不,那个女孩看着所有人说”陈海生缓缓摇了摇头,顿了顿后便是掷地有声:“她说,心就是神,神就是心,无愧于心,就是无愧于神明。为人坦荡,鬼神不侵。今天,记住我这一个道士所说的话。”
然后,女孩穿着一身道士袍,默默的走上去将本来已经摔成碎片的关帝神像,又踩了个稀巴烂,像辗磨一样辗碎。
汗……这个细节不用要太在意。总之,女孩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颠覆了陈海生的修行路。陈海生是个道士,一直以来都怀着一颗谦卑之心敬仰着神明,可是从这一刻开始,陈海生忽然开始反思自己。
自始至终,宣扬道教,令道教的思想重新站立在华夏这片土地上,是对还是错?
不,其实道教的思想没错,宗旨更没错,错的只是人,将信仰当成了依赖,一次借口两次理由,冠而堂皇的挺直腰板为所欲为,因此无论是信仰,无论是道教或者道士,久而久之都起了变化。
“那个女孩叫什么名字?”我在心里沉思很久,因为这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带来的影响无比巨大。
“呃……嘿嘿,她叫韩。。韩朵。”陈海生吃醉傻笑:“人人都往灵山求,却不知,灵山就在汝心头。。。嘿嘿”
凉凉的秋风吹来,吹拂着河滩,河滩另一头是一个庙宇,善信进进出出好不忙碌,进时紧皱眉头焦虑无比,出时安心漫步腰杆挺立。河滩的这一头,有我,还有一个倒头大睡着的法教道士,矛盾的结合体……
在这静谧的时间缓缓流逝着时,我开始读懂了旁边这个迷糊蛋那颗矛盾的心。
作为一个道士,他一直很努力得想光大道教,走以法正道的路子。可是他同时也矛盾,因为他迷茫,不知道教的扩张与宣扬是否真的有益世人。
砸碎神像的那一刻,她与他砸碎的都是自己的心。不愿信仰变成世人依赖的工具,希望借此点醒世人。若是有一天,满头诸神真的沦落为世人偷呃拐骗,沦落成控制思想的工具,那他们会毫不犹豫的选择破而后立。他们修法,修道,但尊崇着自己的心。是一群可恨又可敬的人。
或许,满天神佛其实也不用你供奉,也不用你摇尾乞怜的拿着香火鞍前马后的侍候着。佛说,若发菩提愿,何处不皈依。道说:若誓无欲心,何处不是修行。
“生哥,我懂了。”良久,我舒出一口气。
“生哥,我们回去吧”推了推陈海生,连续几次都没反应,推多几次以后,我无奈的发现,他睡着了,睡的像个猪一样,看情形三五个小时都是叫不醒的了。
陈海生的怀中露出几张老人头,是刚才那个中年妇女给的卦金。回想起如今陷在贫困中的小萍一家,我忽然有了个主意。
不是偷,而是拿着这笔钱去赌一把。这个月我偏财星旺,可以从事博彩偏门之类的投资,而出门前我看了看黄历,今天是偏财运最旺盛的一天。
难得碰上这样的日子这样的运气,浪费了忒可惜。想着,我从陈海生的怀里抓了几张老人头,往镇上的赌坊寻了过去。
19。麻将馆赢钱()
每一个城市都不缺乏博彩,不缺乏赌徒。大到隐蔽的赌档,小到街边的十二生肖。越大的城市,禁赌越严,越小的县镇,赌博的风气就越严重。
从河滩里出发,轻而易举得找到了一家赌档,一楼外室是番摊,十二生肖骰盅,赌大小,金钱葫芦一类较为简单的赌法,内室是麻将馆。
我从来单仅相信运气,因为运气总有用尽时。即便今天的偏财运旺盛,可我还是相信自己多一些,有运气,可也得依靠技术。所以我选择麻将,因为我从小就接触过麻将,会记牌,也知道玩法。
可是内室需要一定的本钱,没有两三千进不到里面,因此,我得在外堂赌一把,赌钱之前,得物色一下合适倒霉蛋。
两个人的运气有强有弱,是一个相持的磁场,你赌博时运气要是不好,就得找一个你能克制的倒霉蛋。
这样的倒霉蛋怎么找,其实很简单。一般来说,有几种情况是不适宜赌博的。一,是刚和女性做完那事时。二,是精神疲惫没睡觉时,或者时赌了几天几夜疲惫到一定程度时,三,找那些看起来邋邋遢遢,头发乱糟糟像是几天没洗澡的赌徒。
前者牵扯到了秽气,后两者的原理很简单。精神不旺,阳火一定不旺,阳火是一种无形的气,跟气运紧紧相连。其次邋遢,一个人如果不懂风水,那就保持卫生清洁,额头发亮头发没油,鬼不敢靠近,即使运气不好也不会有霉运沾身。反之,几天没洗头没洗澡的那些邋遢蛋,运气再好那也是有限
何况我又是一个半吊子的易师,要找到生门和死门并不艰难,堵了生门封他死门,不赢这样的倒霉蛋都是奇怪。
在赌摊之中的赌徒里物色着,金钱葫芦摊子前的一个身影映入了我的眼帘。这男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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