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迷糊蛋抱在床上,临时抱佛脚的查看起了过阴的要领。
百家巫匣中记载着巫家与民间法教的过阴之法,上面附带着一则民间传奇性的过阴故事。
约莫是清末年间时,祝由陈家的祖先曾游历到了贵州侗族的群居地,侗族没有道士,所有能和鬼神沟通的人都被称呼为鬼师。曾有一个年轻族人思妻心切,请来当地的鬼师过阴。鬼师画符念咒,用帕布盖住年轻族人的脸庞,随即念起了过**咒过阴。
或许是天意使然,在过阴的过程中,猛然刮起一阵大风,掀起了盖在年轻族人脸庞上的帕布。紧接着,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年轻族人先是狠狠打了一个冷颤,随即脸色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白,模糊间,年轻族人的脸庞竟然浮现出了妻子的面容。鬼师一看此情况,便知道这是鬼上身了,在交谈中才得知,年轻族人去到了地府,见到了死去的妻子,但这盖阴布被掀开,导致阴阳颠倒,结果妻子上了族人的肉身,那个年轻族人却是再也回不来了。
这则故事被记载在百家巫匣中,其目的是要告诉祝由后人以及有缘看到巫匣的有缘人,谨记过阴一定要找僻静的场所,关闭所有的门窗。且在过阴的过程中不能掀开过阴者头上的帕布,一旦盖阴的帕布被掀开,便会导致阴上阳间,阳堕阴间的混乱发生,而过阴者也会一命呜呼
“先以阴符盖住肩膀,额头,袒露鬼门十三穴。红线绑在脉搏于莲花命魂灯上,盖上帕布,紧接着洒水于身体,口诵神水过乡阴咒,便能魂魄离窍行走阴阳。然魂与身是人身重中之重,出魂之法在没有护法的情况下更是危急万分。一旦魂灯熄,红线断,或是帕掀开,过阴者将堕于地府,一命呜呼。此法简易,危险度极高,实不能提倡也。”
这是最下乘的过阴之法,有本事的都是升火撒米,有师傅护法;直走阴阳。祝由的祖宗或是有写日记的爱好,出自于好意提醒,才将个中详细的过程记录了下来。但对于没本事的我来说,这巫匣中最下乘的过阴法,恰恰就是救命的稻草。
门窗都已被关好,衣服被脱开彻底裸露鬼门十三穴,接着用红线缠住脉搏与莲花灯,往自己的肩膀上贴了几张阴符灭掉阳火,拿起水碗,一边大口喝了五口水,一边念道:井中舀来五龙之水,天上带来天蓬银河之水,河中取来五鬼阴神之水,手中取来天罡灭鬼之水。神鬼过乡,地府开门,诸天有灵,神明有性……”
这五口水便是在阴间保命的水,水里融化掉了符箓,水中带着阳间的符咒之力。很多人都看过,有些人明明喝下水了,但是还能说话,而且一按肚子,喝下的水忽然就喷了出来。
其实这只是一个小小的伎俩,水并没有直接花开,而是藏于腹部,关键时候只要一按腹部两侧的大横穴,喝下的水便能完好无缺的喷撒出来。
咒语念完水也喝完,我将头顶上画满符箓的盖阴帕放下,盖住了脸庞,随即凝神聚气,静静等待。
不知过去多久,如同小孩也惊时,猛然跳下一个坑时的趔趄,我浑身打了一个激灵,随即乎幽幽的沉睡了过去。
千回万转,意识飘忽,我的脑袋里迷迷糊糊,犹如经历了一幕一幕,走过不见天日的废墟,也跟随着一行望不见面容的影子路过一条开满了花的路。那些花红的像在流血,宛如姚姚消逝时出现的曼陀罗。
等到我幽幽清醒过来时,便是忍不住狠狠吃了一惊。脑袋里宛如被锤子狠狠锤了一把,一片空白,过了许久我才记起我是谁。而抬头望去,四周的场景竟是如此诡异。
深不见底一样的黑,还透出点点的白光,空气里漂浮着一团团白蒙蒙的雾,望不尽前路。
此时,我身处于一座从来都没有见过的桥。桥上并不止我一个人,在我身前,身后,都有密密麻麻的一群人,。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们低着头,如同行尸走肉般跌磕着前行。前方,是望不尽头的人海,身后,也是如同群涌如蚁的人群。
耳边就传来了啪啪的鞭子声,使我在迷茫中惊醒过来。
一回头,便看着两行人拿着鞭子,从人群的身后赶了过来。这两行人的衣服上都有着一个差字。为首的两个头领,一个白衣,一个黑衣。他们戴着高高的帽子,手里拿的不是鞭子,而是棒子,哭丧棒!
我心中一个激灵,清醒过来。终于知晓了我身在何处?
我在阴间,那两行根本不是人,他们是阴差,为首的两个是黑白无常
后面,传来无数人的惨叫。鬼差不停的把鬼推下桥,而桥下,血红的一遍,连河水都是红色的。那些鬼刚被黑白无常推下桥,就被涌上来的虫蚁毒蛇不停的撕咬。
在桥的另一头,有一个亭子,上面写着三个古体的打字,我虽然看不懂。但我知道那卖汤的老太婆是谁,也知道他们喝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一座桥,是奈何桥,通往地府的入口,生前为恶的人,都被黑白无常推下了血河,接受虫蚁毒蛇的洗礼。生前无恶的人,都必须老老实实的到前面喝一碗孟婆的汤,忘却今生,而一旦喝了孟婆汤,过了奈何桥,那就是真真正正的进了地府,到了丰都
过阴成功了,可我修行太弱,魂魄不够坚固,因此来到地府以后我就像刚死的亡魂般没有意识,被鬼差当做亡魂锁住,随即走过了黄泉路,来到了这座奈何桥。即便在这一刻有了片刻的清醒,可很快,我又因为魂魄的虚弱陷入了失忆的状态。
迷茫,但我心里有个念头,知道自己来阴间的目的。只是这个念头被迷茫所压制,困住,挣扎不开。
奈何桥上鬼仓皇,望眼铮铮泪两行……鬼魂之中,不乏有清醒意识的。凄风苦雨,许多哭嚎着不肯前行,有的满嘴花言巧语讨好阴兵,有的迷迷糊糊一路直走……但无论是愿意或是不远,无论是清醒或是迷茫,都挣脱不了手上的锁链,逃不过鬼差手中的拷鬼鞭,哭丧棒。
来者形形色色,有木然,平静,狰狞,恐惧,或是贪生怕死使出浑身解数。但要走的总归是要走的,汤总归是要喝的,十恶不赦先下血河,孽台镜前再数罪孽,分投六道。
昏黑的天际响彻起孟婆的歌声:“阴间没有日月星辰,阴间不能回头瞻望。任你富贵贫穷,来了就是众身平等。奈何桥头,孟婆幽幽端汤,幽幽收碗。一口喝尽孟婆汤,前尘都要化烟尘,幽幽走过黄泉路,莫在不舍念生途。
拥挤着,到我了,一双枯朽的手端起一碗汤,幽幽等待我仰头喝下。
水中,倒映出的是我自己的影子。
但透过那毫无杂质的孟婆汤中,我却看到了许许多多的人,许许多多的事。里面,有我的朋友,爷爷,还有马姐……
熟悉的老藤椅上,爷爷晃悠着喝酒,而幼小的我则一边看着金锁玉关,一边用稚嫩的语气问爷爷:“爷爷,爷爷,什么是左青龙右白虎,前朱雀,后玄武呀?”
爷爷端着葫芦,脸红耳涨的摇头晃脑:“左有流水谓之青龙,右有长道谓之白虎,前有水池谓之朱雀,后有丘陵谓之玄武。”
镜头转换间,是马姐柔弱的脸庞,嗔笑着朝我骂道:“小屁孩。”
我的记忆前所未有的清晰,一生的经历,都如电影般回放。是人死之前,记忆特别清晰,喜欢回想起些遗憾,过往,哭的笑的,爱的恨的?还是,孟婆汤让你在脑子里回放一生,喝了,就尽忘前尘?
麻木的端起酒碗,这时的水中倒影出了一个迷糊的身影,流着哈喇子,打呼噜时鼻子吹出一个水泡。牛头马面靠近我时,这个迷糊的身影毫不犹豫推开了,承受了那记锁魂鞭子。
“哐当”一声,这个声音犹如魔咒,狠狠刺激了我的神经,令迷茫中的我再度骤然清醒,才记起我来阴间,是来找他的。
“发生了什么事。”汤碗摔破时,一道低沉的声音传来,转过身一看,身后是高高的黑白无常,手中拿着漆黑可怕的哭丧棒,拷鬼魂飞魄散。
10。忽然出现的地府军魂()
冷峻的话音传来时,两道身影就在离我不远处站着,两鬼头戴着高帽,手持着哭丧领羽棒,正是阎罗王手下的第一神明部曲—黑白无常。
“两位尊神,我不是死人,我是巫师,来过阴找人的。”见此情形,我连忙解释。。。但这因由又岂是片刻能说清楚的。
“你说你是巫师,为何却不见护法在身,也不见符文刻印”白无常不言,黑无常冷峻的问道
黑无常说的没错,护法我没有,刻烙的符文估计在我迷糊时早已被阴间的力量给化开了,的确很难令人信服。
“我真是巫师,我下阴,下阴是来找……”我尽最大的努力解释着,话到一半连忙紧闭住嘴巴。若是说迷糊蛋是被牛头马面拘走的,那黑白无常定然会深问下去。一旦事情败露,便知是与地府作对,到那时,不是死也是死了。
四周阴风阵阵,漆黑难见阳光,阴寒的雾气在吹涌,孟婆的歌谣在回荡,黑白无常凝视着我,见我不说话,黑无常脸上的冷峻又冷了几分。
“鬼话连篇,捉住他……”黑无常以为我作假,手中的哭丧棒一指,便是无数的鬼兵朝我拥挤了上来。
“白尊神,我真的是巫师。对了,对了,我有民间法教的同行,我见到过他们的神坛,上面有你,还有他们的符箓,咒语是……,符箓上画着的人形也是你?”看着鬼兵拿着锁链朝我抓来,我心慌了,但幸好回忆起以前接触过的阴派传人。
“慢着……”白无常满面笑容嘎然而止,他的笑是常事,就算生气白无常的脸上也是挂着笑容的。黑白无常面面相觑,两人迟疑了一下,随即黑无常扭过头来问我
“你是阴山的弟子?”
“不是呀,我是巫家的。”我如实回答。
“那我们还是无法相信你。”
“为什么?”我急得快要哭出来了。
“你告诉我,你是干嘛的。”这句话不是问我,问的是黑无常手中的一个孤魂。在我问为什么的时候,黑无常迅速在鬼魂中抓住了一个游魂,那游魂尖嘴桃腮,一副奸侫样。
我就纳闷了,好好说着话,就算你不信我,干嘛跑去抓别人来问呢?但没过几分钟,我又明白了。
“两位尊神呀,我是你们的徒孙呀,我不是鬼,我是过阴的。我村里的寡妇要二嫁,要我下来问问她那死鬼老公呢。我是道士,我是好人呀。”那尖嘴桃腮的鬼魂抹着鼻涕,令人生怜。
“妈的,终于找到组织了!”听了这话,小心肝叫那鸡冻,就差冲上去抱着他高声吟一首“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嘿嘿,你再看吧”黑无常这时将那鬼魂一扔,扔垃圾似的。随即手一抓,又抓住了一个,凶神恶煞的问:“说,你是来干什么的。”
这被抓来的壮硕鬼魂脸一肃,给人一种庄严严肃感,他缓缓道:“我是来过阴的,我祖师爷是阎罗王。”
我:“……”这回是真冻了,心冻的冻,站在风中抽搐缓缓无语。都说鬼会骗人,胆子比孙悟空还大,但还真没想到胆子肥到敢拿道士开玩笑的。想想也是,巫师这行业虽说神秘,可对他们有着一知半解的普通人也不是没有。
“现在,你该明白了吧”白无常望着我,眼神中透着怜悯,只有一个明显的意思,那就是:孩子,别装了,你累不。
我累你妹呀……
“来人,将他按住,把孟婆汤灌了。”黑无常大声吆喝,颇有混世魔王的味道,几个鬼兵鬼将很听话的将我团团围住。
“慢着……诸天有灵,神明有性,我噗……”紧要关头,我忽然记起了吞下的五道神水,连忙念着神咒,用力拍打肚脐两边的大横穴,将这五道神水吐了出来。
神水一经喷出,顷刻间化作一道瑰丽的火焰,炙热的气息将身旁的阴兵吓了一跳。但神水的目标不是对准他们,而是对准我手脚的锁链。
“现在你们该信了吧,我真是巫师,这是我作法前吞下的五道神水,阳间的符咒之力在阴间化为阳火,你们都看到了。”我揉着舒松的手腕笑道。
“确实有些门道,但竟然走到了奈何桥,就跟着进丰都一趟吧。到了孽镜台前,是鬼是人,有善有恶都会一清二楚。”我没料到神水喷出,黑无常却还没有打算放我走的意思。
白无常这时补充道:“近来地府不安稳,有一些不知身份的鬼师与阳间野仙趁着守备松惕,暗自潜入地府……。”意思就是要给我验明正身咯
地府的孽镜台就好像神话中的南天门,南天门上有照妖镜,孽镜台前有照孽镜,差不多一样的原理,只是孽镜台的作用更多是清算罪孽。
“能不能不去。”我哭丧着脸,去了还有命回来的,万一碰到了牛头马面这对老冤家咋办。
黑无常冷笑:“嘿嘿,你说呢……”很明显,情势由不得我做主,就在说话时,几个高大的巡逻夜叉缓缓朝我靠近,出于自我保护意识,我一按肚脐的大横穴,又是一道神水喷出。
“破……”破风声随这简单的一个字迎来,白无常的哭丧棒挡在神水化成的火焰面前,看似炙热的阳火却烧不毁普普通通的哭丧棒。
“不必做无谓的挣扎了,跟我们走吧。我们两兄弟不是不讲道理的阴神,只要你真是巫师,说明了来意,我们会放你走的。”白无常一收哭丧棒,依旧一脸笑容的望着我。
事到如今,我还有的选吗……
哐当一声,巡逻夜叉又给我安上了锁链,押着我继续往前走,虽说不用喝孟婆汤,也不用消除记忆,可我还是有点心惊胆颤,进了丰都城,若是被得知我与地府作对,要救生死薄上圈了名的人。那时候我的下场,又会是怎样?
巡逻夜叉在前,黑白无常在后,押着我与一众鬼魂往往前走,走过了奈何桥,一栋高大森严的城墙出现在了我面前,抬起头一看,威严的黑色城墙上写着三个字:“丰都城。”
“丰都城,还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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