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由师异闻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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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由师异闻录-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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吐你一口唾沫,放一声狠话:“阳间人莫管阴间事,走阳间的路莫沾我阴人的衣。”

    阴人的衣,说的就是因果,鬼是六道生灵之一,人杀鬼,一样有罪孽。鬼门十三针之所以是禁忌,正是因为如果杀鬼多了,罪孽会缠身,会祸害子孙,甚至断子绝孙。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我们都是刺两针,接着和鬼谈判,给他们要的东西,送走它们,而不是杀死。

    我将针刺进阿秀的大陵穴时。阿秀的身上却忽然没有了声响,更不曾听见她放一声狠话。

    我只好对着她怒骂,我说操你娘的你是哪家的断头无魂鬼,是生前吃豆腐噎死,还是半夜三更爬墙偷香问柳摔死的,无论你是掉坑死还是叔嫂通奸**中风死的,都给小爷我报上名来。

    不是我粗鄙,而是鬼门十三针的用法确是如此。要学鬼门十三针,首先就得学得一口顺溜的脏话,达到骂起人来能把死人骂活,把活人生生气死的境界。皆因有些鬼魂忍耐力极强,你劝他,他不出来,你扎他,他强忍着,这时候,你只有骂他,把他气出来。

    鬼和人一样,都好面子,男鬼你骂他生前不举,女鬼你骂她和人通奸,有多混账你给她说的多混账,只有这样才能逼得她现身。

    只是奇怪的很,我啰啰嗦嗦的骂了半个多小时,什么不举阳萎,生苍流脓的话都骂过了,阿秀却依然一声不发,十足十的哑巴。

    “奇了,这东西执念这么强,应该是含怨而死,是讨债是索金钱,怎么都不说个应由。”我心里暗暗纳闷着。

    忽然,阿秀的身上传出了一阵咿咿呀呀,像是个小孩子在叫的声音。见此情形,我连忙又大声辱骂,往她身上又扎了一针。

    第二针刚刺进去,阿秀的身体猛然一下子僵硬,双手攥紧,从喉咙迸发出了一句大吼。

    “妈妈……”大吼时,阿秀的眼睛还流出了血泪,这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给在场所有人的心灵来了重重一击。任谁,都能听出这稚嫩声音里的凄楚。它像一个迷路的孩子,充满了无助和彷徨,畏缩在垃圾堆的角落里,无助的哭泣着找妈妈。

    这样的情形,我还是第一次见,心神在这声妈妈叫出来时,就已经失守,连握针的手都颤抖了一下。

    更让我始料未及的是,阿秀只是叫了一声。接着全身开始颤抖,一片乌青之色蔓延到她的脸上,又迅速的退去。紧接着,脸色苍白的阿秀噗呲一声,往地上吐了一口带着血液的青色粘稠液体。

    “槽糕,怎么会这样?”我心中像被雷劈了一样,惊恐的望着阿秀,根本无法理解这忽然发生的事。

    鬼门十三针,每一针都是把鬼气锁在人的体内,只有迫不得已时才能刺死穴,死穴一刺,鬼魂就会魂飞魄散,残留的魂魄也会化为青色的液体从病人的嘴巴里吐出。

    只是,十三针的死穴在人体尿尿的阴部和嘴巴的舌尖上。我根本就没有碰到过这两个穴位,为什么附身在阿秀身上的鬼魂就魂飞魄散了呢。

    更严重的是,一旦杀了鬼,就会有孽报,说不定还会断子绝孙。我把他刺死,那我岂不是要遭报应了。

    一瞬间,我六神无主,脑子乱得一团糟。

    而在这时,阿秀的婆婆,也就是张婶,忽然嚎啕大哭得扑倒阿秀的身上,悲痛的喊到:“我苦命的明儿呀,你在哪,快出来见见奶奶呀。”

    明儿,明儿是谁。那死去的孩子一出生就死了,根本不可能有名字。那这个明儿,究竟又是怎么一回事。

    张婶的哭泣,让本来就六神无主的我,更加心慌。

4。失踪的老大() 
年迈的张婶哭昏了过去,而阿秀的丈夫,也是非常震惊的站在旁边。

    在那些参加丧礼的亲戚议论声里,我得知了事实的真相。张婶嘴里哭喊着的那个明儿,竟然是阿秀的第一子,这个死婴没出生之前,阿秀和她丈夫膝下还有一个五岁的男孩,就是明儿。只不过,明儿在三个月前失了踪。一家人快放弃时,明儿的亡魂却莫名其妙的出现了,还附在了他妈妈的身上,着实令人费解。

    “这般看来,一定是明儿的冤魂变成了乌头怨,见不得弟弟出身,所以煞死了他的弟弟,还缠在了他娘的身上。”晃晃悠悠醒来的老沈公,坐在门栏里与我讨论着。

    沈公说的也是在理。凡是和鬼神有打过交道的人,都知道孩子的魂最无知,也最易生恨。好不容易有了个投胎的机会,却早早夭折,因此,这些涉世未深的婴灵会含恨而形成乌头怨,有的还会在母亲怀第二胎时,躺在母亲的肚皮上,用阴气冷死腹中的婴儿。一旦被乌头怨缠住的腹婴,多数要么流产,要么就是个死胎

    但在经历者的我看来,这事怕是没那么简单。

    “老沈公,事情的复杂怕是超乎你我的想象。”我道

    “哦”,老沈公不解的问:“先是死胎,接着孽鬼回魂附体,这铁定了不就是乌头怨吗,怎么又复杂了?”

    对着老沈公狐疑的眼神,我犹豫了一阵子,还是决定把祝由家的一些不外传的经验告诉了他。

    “凡是附身癔症,观病人眼球可察觉一二。眼目麻木不动,是家鬼在外受苦。人形出现眼仁里,是女鬼缠身做夫妻。眼球里头现血丝,是鬼魂索要金银钱。眼目里头人佝偻,是家鬼受辱来诉苦……”

    说完之后,我将自己的疑惑道出:“刚才我注意到阿秀姐的眼睛,她的眼黑先是麻木不动,这明显是家鬼在外受苦了,随后,我又看到一个佝偻的人影出现在她的眼睛里。所以,我断定明儿并不是来索债,也不是来害人,极有可能是来诉苦,寻求亲人帮助的。”

    这是祝由家秘传了数百年的经验,经无数人的实践,绝不可能有错。何况,我心里有种直觉,直觉这死婴的事和村里的频临出现的死胎事件肯定有离不开的关系。

    老沈公沉默了一阵,摸着胡子打量了我几下,叹声道:“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呀。”

    “沈公你就别打趣我了,可畏个屁。”我苦笑道:“我要是真有本事,就不会失手把明儿扎死了。想想刚才的一幕,我现在心还是凉的。也不知怎么着,明儿烟消魂散之前,我的心脏就感觉像被雷劈了一样。”

    其实老沈公本事不小,法力也不弱,只是人老了,身子骨也就不灵活了,所以才被明儿阴了一把。

    我话音刚落,沈公的语调却提高了好几个分贝:“你说什么,刚刚你的心脏像被雷劈了一样。”

    “呃”我愕然的点头应到:“是的,刚刚明儿烟消魂散之前,我的心的确狠狠揪了一下,而且,还有一种被鬼压床的感觉,四肢还不受我的控制。”

    沈公的眉头瞬间皱起,凝重的朝我说到:“明儿他不是被你扎死的。是另有高人,隔空施法将他打得魂飞魄散了。”

    我跳了起来:“这怎么可能,无缘无故的怎么会有高人来助我。”

    “哼,助你,只怕他不是来助你,是来杀人灭口才对。”沈公顿了顿,才道“不然,他怎么会不给明儿一个说话的机会就扼杀掉了。”

    双方陷入了沉默,沈公的话令我有一道灵光闪过,祝由百家禁里头开篇的一句话开始出现在我的脑海里。

    这句话是“人食天地之气而生,内伤于喜怒七情。”

    人食天地之气生存,可人也是天地之气形成的,是万物之灵,一些邪道的长生法,便是吸食人的魂魄来达到延迟衰老的效果。老张公的话,让我不禁联想起了旁门左道中的邪术。

    传闻旁门中人,有人喜欢圈养婴魂。每每打听到有孕妇所在之处,必先想方设法取得孕妇毛发,指甲,做法取出孕妇怀中的婴魂,圈养大了以后,吸魂来滋补。一个躯体没了魂,那孕妇产下的,当然只会是一个人形肉瘤。

    “沈公,你说,村里里频临出现的死胎事会不会……”我喏喏说到一半,沈公却猛地给我打了个眼神,摇了摇头,又在手掌心给我画了个圆圈点醒我。

    我顷刻明悟,将说出来的话收了回来。沈公这是在提醒我,对方既然能将明儿的魂魄打散,那也一定有可能用手掌圆光,或者水盆照镜盯着这里。

    “来来来,吉时到了,是时候打斋破地狱了,耽误了良时可不好了。”沈公晃悠悠的站起来,在徒弟的搀扶下到了八仙桌前,开始念起了超度经。

    仪式走过,流程走完,时辰也到了凌晨一点,死婴被装在棺椁里,由几个抬棺人抬着,准备送到山上去安葬。

    父母双亲不能出面操办,出殡的事须由我这孝哥带上山。临走的时候,沈公悄悄的把一块八卦镜递给了我。

    “一路小心,早去早回。”临行前,沈公小心翼翼的嘱咐。

    我不敢大意,拿过八卦镜放进口袋里,又把白布条绑在额头上,领着四个抬棺人出发了。我原本也担心路上会出现些小波折,但没想到事情顺利的出乎意料,一直到死婴安葬进了风水地,都没出现过什么怪事。

    死婴被安葬入地,张家人嘱咐的事办好了,我的心才放了下来。还没松口气,几个抬棺人聊家常的话却顿时又使我心中一紧。

    他们聊天的内容是在议论这死婴和邻村发生的事,他们说,邻村今天又有两个孕妇因为难产死了,孕妇的下体裸露出的半截躯体,和刚安葬的死婴一模一样。

    说者无心,但听者有意。我这才忽然想起,制造一字神散的主要药材鬼臼草没有了。死胎事件的原因我暂时找不出,但这一字神散我必须得备好。不然再有孕妇流产,那就是一尸两命。

    想到这,我连忙转身对他们说:“几位大哥,你们先回去,趁着路程近,我要到隔壁山上取些药草。”

    “一鸣小哥,这三更半夜荒山野岭的很不太平呐。你要取药草,还是等明天再去吧。”一个同村的汉子劝到

    “不,救人如救火,我现在就走。”说完,我转身快步跑向了隔壁的螺山。

    远远的,我听到身后的他们还在议论,有人在不解的问:“哎,这小哥是谁,性子风风火火,倔的过分呀。”

    身旁人用得意洋洋的语气回答:“他,是咱杨古村神医陈满星的孙子。也是他,救活了好多个难产的孕妇,顶呱呱的好医生。”

    但是对我来说,我只是在做自己应该做的事而已。

    …………………………

    螺山是杨古几条村内盛产野生药材的地方,也是我常来之地,只是这三更半夜采药,我却是第一次。所以,视线难免会遭受到阻碍,也大大拖延了寻找鬼臼草的时间。

    忘了被荆棘刮破了几次,终于,黄天不负有心人,我终于借着惨白的月光,在山腰上采到了几株鬼臼草。

    为了节约时间,我忙装好药草,原路折回。行到半路,我才忽然发现这四处的环境有些说不出的怪异。

    不知从何开始,有些像萤火虫,一点一点的白光在空中飞舞着,洒在寂静清幽的山上。山上没有风,但山腰下并排着的几颗杨树却不停的发出簌簌,簌簌的声响。没有风,脚下的野草野花,却都微微弯下了腰。

    这些古怪的现象,我似乎在哪儿见过。想了好久,我才记起,我在书上看过,百草折腰,老树点头,天之灵光洒,这是有植物要开窍的迹象。

    似乎为了印证我的想法,空气中的白点开始朝一个地方汇聚。我刚在杂草中蹲下身子时,远处,一个小婴儿出现在了我的视线内。

    婴儿只有一个巴掌大小,全身被一片白蒙蒙的光笼罩着,他的四肢还不能说是手脚,只是一小节的莲藕,撑在绿草地上,像个刚学步的婴儿艰难的站立着,点点的白光,正慢慢的将他包裹起来。

5。负背鬼() 
爷爷说过,如今这时代可是末法时代,风水灵地日渐稀少。成灵的东西少,而成妖的东西是越来越多。皆因人心不古,人在争权夺利中死去,又糟蹋了环境,灵地受怨气熏染,也成了秽地。

    说白了,这就跟初生的婴儿没两样,无论树木,花草,动物之灵。在什么环境里长大,遇到什么的人,都会影响他的一生。

    在千金翼方里曾有记载过一株从没害过人的药灵,修行时的模样,就跟我今晚见到的一模一样。

    那丝气息纯洁无暇,而我的心也没有感受到一丝恐惧。这正说明,眼前的这株灵物完全是靠吸收月之灵光成长,没有害过人,也没有容纳过怨气,虽然不知他本体是什么,但知道这也已足够了。

    医者,以药草救人,视药草为己兄弟,对待药草,也应有一颗虔诚的心,祝由医,遇怨则除,遇灵则避。每一株药草成灵,都有它的机缘,我们祝由医不得见宝起意,更不得惊扰,要转身折返离开。

    所以,我弓着身子悄悄移动,放弃了从原路返回的想法,又转身往相反的方向跑下山下山。临走之前,我悄悄回头看了一眼,看见那小莲藕微微低头,望着我露出了一副非常人性化的好奇。立刻,又像受了惊吓的孩子,快速消失得无影无踪,小心翼翼的模样使我暗自想笑。

    螺山的这一头,是个人烟鲜少的小村,要想从这回杨古,还得兜一个圈子,因为广州湾靠近海域的关系,一年前有大公司相中了这里,要把这村开发成度假区。所以村里的人,大多数都拿着拆迁费搬走了,能留下来的寥寥无几,多是因为对村有了感情,所以至今不肯搬离。

    走下螺山,往村里头慢慢走去,我想找一户人家借宿一晚。忽然,远远的,我看到漆黑的小道上有个看不见模样的影子朝我走来。

    借着那点儿亮光仔细一瞧,他的身影在月色下无限拉长,头上还披着盖住头的裹巾。我心一惊,连忙躲在了旁边的大树下。等他靠近时,我二话不说,将老沈公给我的八卦镜往他头上盖了过去。

    “哎哟,他奶奶的,哪个王八蛋砸老子。”来人捂头痛骂,我一楞,忙从老树底下走了出来。

    “怎么是你?”两声惊呼同时发出,我与对面的大金牙都讶然的望着对方。

    “刘金牙,你不待在村里老老实实捉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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