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和果实。
就算是最不起眼的、生长在岩石缝隙里的某一种植物,它们的种子难以采集、果实苦涩难吃,但是它的汁液能够治病。就连最最卑微的成片的小草,也能让他们驯养的牛羊活下去。
是哪吒率领着几个人在北边放牧,那里有成片的草原。而哪吒的优势是任何人不能比拟的。他身子不动,便能看到任何一只打算逃走的小羊。
哪吒放牧的地点总是变,越来越往北,等到他们的牧群走过的地方重新又长出嫩绿的草叶时,人们就知道他们该回来了。这个时候也是人们最高兴的时候,部落里满是牛羊们一老一嫩的叫声。
福西发现了一种植物,长长的穗子,成熟时压弯了它的茎杆儿。可是种子小得可怜,不过正因如此,剥去它们的壳相对的容易一些,而且它也不需要多少雨水,在这片高原上最适合它生长了。
福西收集了它们的种子,春天的时候教人们种在平整过的土地里,一场小雨过后,它们就钻出芽来。翻地的活儿常常是那些老人在做,他们手里拿着磨得光溜溜的树棍儿,或跪或坐,一小片一小片地把冬天里板结的土地翻动起来,利于蓄水、利于种子发芽。
而春天的时候树上是没有果实的,这个时候女人们就会参与进来。她们最细心,会小心翼翼地从衣服前摆里兜着的一小撮带壳的谷粒中捏出来一些,均匀地洒在地上。
后边是背着手的老头子们做一下最后的检查,然后用脚拨起一层薄土盖住那些种子。土不能厚,厚了那些苗会出得晚。不能薄,薄了的话一场大雨会把种子浇出来,不等它们发芽便会有鸟儿们飞来收拾走了。
老头儿们背着手,再踢了土埋上种子之后,会从上边踩过去。这样,再来上一场小雨就万事大吉了。
这些人渐渐的只把仰起脑袋来看看月球当做是劳动中途的一次小小的休息。在月球里居住过的人们偶尔还会想一想里面舒适的设施,想一起里面的花区和房间里的花圃。
偶尔感到有些遗憾的是,他们目前的工具有些太不给力。再就是生病的时候,没有那些见效很快的特效药物,不过也见不到那一把把闪着银光、让人望而生畏的手术器械。
但是还好,自从劳动之后,他们很少生病,很少生那些莫名其妙的病。而且生病时自会有他们的福西首领握着一两种青草过来看望。
还有就是他们不再像月球里那样孤独,那个时候有一多半的时间只通过手持通话设备联络。现在的部落里人们的洞穴一座挨着一座,夜里做了恶梦的两个人也许会从自己的洞里爬出来,坐到一起互相倾诉一番。
因而,通过这样一比较,他们倒不多觉得离开了那样的生活有多痛苦。如果有人要让他们选择的话,他们竟然都选择住在地球上。因为这里……好处太多了!没有选票,没有赞,但是有手有脚便有了一切。
那些地球的新人类对于高高在上的月球则是另一种感情,他们不熟悉它,认为他们原来所熟知的耶律大首领和和静那些人都住在月球里,他们在遇到不明之事时会望着它默默地祈祷。
福西做了一张27弦的琴,为什么偏偏做成27弦是有讲究的,因为他找到的这块适合制作琴板的木头只够排下27根弦。
没事的时候他就盘腿坐在部落中央的土台子上,把这张琴拨弄着消遣。后来慢慢的,他弹得熟练起来,闭着眼睛也能弹到准确的位置上去。
他的琴声不受时间的限制,人们天黑躺到洞穴里时还能听到它动听的声音。琴声有时像是塔里木海边园子里那些植物叶子婆娑相摩,有时像是风从塔里木海的水面上拂过,有时像是塔里木海里偶尔跃出水面的鱼激起的轻微浪花。
这天晚上,福西又在土台子上弹琴,女娃哄睡了儿子,悄悄地来到福西的身边。在朦胧的月色下她看到福西在短暂的时日里胡子已经老长,鬓角也生出了一缕白头发。在这个年龄他是不该是这样子的。女娃有些伤心,但是从福西的琴声里她一点也听不出悲伤。
西边的天空一开始黑沉沉的,像是在下着一场大暴雨。他们看着那里,想像着倾盆大雨会不会再次落到塔里木海里。等那里的天空变得稍微明亮之后,两个人看到西边的天空忽然闪现起一片红彤彤的颜色,都映照出了山脊的轮廓来。
而出现晚霞的时间早就过去了,现在是深夜。
他们夫妻两个互相拉着手回到里睡下,但是很快的又让一阵争吵声惊动起来。福西披衣出来,看到部落里的两个人揪着姜子牙的衣服,正要来找首领。
从姜子牙的衣兜儿里被掏出来的肉干儿,摆在那里足足有不小的一堆。福西问,“你为什么这样做?不知这是我们大家的食物吗?你多拿了,别人就不够吃……再说,在晚上分食物的时候,我已经多给了你两块,这是部落里所有人同意了的,说你胃口大。”
姜子牙说,“我……我只是想着……我如果半夜饿了……”
福西说,“下次再饿了,你就想着……大家……都曾经同意……多给你两块肉干。”说完,首领回去睡觉了,他显得有些苍老,却没有惩罚姜子牙。
第125章 惩罚()
那两个人已经盯了姜子牙很多天,这次抓个正着,本以为他们的首领会严厉地惩罚姜子牙,他们有些不解。但是,他们看到姜子牙默默地把肉干送回到用做仓库的洞穴里,就原谅了他。
第二天,首领说,我们的食品洞穴不必叫人看守,因为我相信没有人会不经我同意再去那里。首领说过这句话后。真的好久没有发生食物被偷拿的现象。
直到有一天,女娃的儿子生病了,他已经断奶有一阵子,平常与大人们一起吃那些干巴巴的肉干,女娃只是把肉干嚼碎了,嘴对嘴地喂给他吃。
儿子说饿,但是首领出去了。妲姬和归妹前来看望孩子,她们事先并不知道孩子生病这件事,她们口袋里的肉干早就吃掉了。归妹说,“去食品洞穴给他拿一块吧,我们作证他在病着。”
妲姬说,“也可以从我们的那份里扣出去两块。”
儿子已经能够摇摇摆摆地独自走上一小段路,女娃知道他是营养不良才会生这样的病。母性的感情让她思想上摇摆了好一阵子,最终接受了归妹和妲姬的建议。
她匆匆地跑出去,到了食品洞穴,恰好也没有人看见,女娃心里有些庆幸。回来后,她把那一片肉干仔细撕成了三部分,把其中的一小片放到自己的嘴里嚼碎了,然后再吐给她儿子。吐到一半的时候,福西手里抓着两把草药回来了,正好看见。
“你在干什么?”他吃惊地问妻子,“我走的时候家里已经没有了肉干儿,你由哪儿拿来的?”他的脸色苍白,看着妻子红着脸,他明白了。
人们被从各地召集回来,首领让的,他们不知道首领有些什么急事。在部落中央的台子上,福西说,“我的妻子未经我同意,私自去食品洞穴里拿了一块肉干儿。”
有人说,“归妹和姬妲已经向我们说明了,说是首领夫人让她们告诉我们的,这又是多大的事情!再说孩子病着。”
福西说,“可是首领并没有同意。”
有人说,“没有首领,我们都不能活下去,难道首领的小儿子生病了,只吃一块肉干儿,我们还会计较么?”
福西说,“可是首领并没有同意。”
有两个老人同时站出来说,“但是女娃已经事先就打算过后还回来一块儿,再说,归妹和妲姬也是这么说的……”
福西说,“可是首领并没有同意。”
有人愤怒地喊道,“你太没有感情和人性!谁不爱自己的儿子?我们热爱一位富有爱心的首领,不喜欢一位冷血动物!”
福西说,“在你们拥戴我做你们的首领期间……我没有同意她去拿肉干。现在你们可以决定不要我这个首领,但是我要最后发布一项首领的决定。”
福西说,“我不能惩罚我的妻子,虽然她是因为爱儿子才这样做的,照理也该惩罚她……但是惩罚了她,孩子就会挨饿……我也爱我的儿子,就像你们爱自己的儿子一样,他是无辜的。”
有人说,“天哪!首领要怎样惩罚?”
福西说,“从我的定量里每天扣掉一块肉干作我的惩罚……要扣一个月,”有人想说这太严厉,但是首领接着说,“我罚自己饿三天。”人群骚动起来。女娃已经哭了,她后悔自己那样做,当时如果说再忍一忍,福西已经把草药采回来了。
首领说着,在那座土台子上坐了下来,惩罚就算是开始了。
第一天夜晚降临的时候,人们看到女娃拿来了一件衣服,要给福西披上,但被他拒绝了。有人在暗自地摇着头。
第二天早上,有人一睁眼就爬起来,看到他们的首领还坐在那里,他坐了一夜。太阳能渐渐地升起来了,天气已经有些热,连树木的枝叶都有些发蔫。
人们看到女娃安顿好了儿子之后,默默地爬到土地台子上与福西坐到了一起,她伸出手去擦福西脸上淌下来的汗珠儿,但被他伸手挡开了。除了需要喂儿子,女娃都来与丈夫坐在一起,一起经受太阳的暴晒。
晚上的时候,人们看到福西的头已经微微地垂着,但是他还是一动不动地坐着。姜子牙快步地走到土台子边上,手扒了台子的边缘对首领说,“请你也惩罚我,上一次我拿得肉干儿更多!”
福西有气无力地说,“我是首领,而且……我已经惩罚过你了……我让你不再只想着自己!”
姜子牙嚎啕大哭,“首领,那……不是惩罚!我按着你说的做了,结果我不再深夜惶恐……我每个晚上都能安然入睡……我也不再害怕让人抓到……我还知道:部落里的人们即使在我背对着他们的时候,他们也不再憎恨我!这哪里是惩罚?”
人们被惊动了,纷纷从各自的洞口探出了头,他们看到福西的头又抬了起来,挥着手让姜子牙去睡觉。
第三天白天,阳光更要毒辣,几个老人看到他们的首领嘴唇都裂开了,往外浸着血丝。而他的脸也更瘦削,蒙着一层灰土。他们看到天边漂来一片乌云,心里默默地祈祷着让它漂过来停在福西的头上不动,可是它漂到一边去了。
小哪吒不知道从哪里砍来一棵枝叶茂盛的小树,举到了土台子上,然后跳上去在首领的背后挖了个坑,把小树栽到那里。首领已经无力制止他了。
半夜时下起了大雨,又有闪电,把天地间照得一片明晃晃。而声音巨大的雷声几乎与闪电同时出现,震得人耳朵嗡嗡地响上好一阵子。
他们一个、两个、三个……从土岗子上自己干燥的洞穴里走出来,走入到大雨里,围坐在土台子的周围,坐在泥水里。他们的首领福西已经歪靠在那株小树上,堪堪就要倒下来。
但是他们谁都不能去扶他,因为首领没有下命令。
天总算亮了,雨也住了。
早已等候在边上的年轻人跳上去把福西从台子上抬下来。有人用瓢打来了清水,小心翼翼地去抹首领已经粘连在一起的嘴唇。然后是女娃俯身下去,把事先嚼好的肉干喂到首领的嘴里。
第126章 身份和灵魂()
福西被人们七手八脚地抬到了他和女娃的洞穴里。人们不论老幼都聚集在洞穴的内外不愿意离去,因为他们的首领一直在昏迷。
女娃在哭泣,因为这一切都是因她而起的。她的小儿子病好了,可她的丈夫又倒下了。可是在部落里除了福西之外没有人懂那些草药,人们只能守在首领的身边干着急。
老人走过来摸摸首领的胸口,严肃的脸色稍缓。因为他发现,首领虽然显得很虚弱,但是他的心脏却坚定有力。
白天的时候大家都要去做自已的事情,打猎的收拾了弓箭、套索,默默地出了部落往东北的大山里走去,他们要打来多多的猎物,等回来时要让他们的首领亲自到部落的边上迎接。
放牧的赶了牛羊出了部落,往北面的草原上走去。
下过雨之后,半天的功夫,地里的杂草就长出来一层,部落里剩下来的人都要去拔草。
女娃也得去,归妹劝她道,“首领病着,到现在都没苏醒,你得在这里守护着他。”
女娃轻声说,是怕惊动了福西,“这不好吧……首领并没有说……”她收拾了一下,围好了围裙,头上戴了遮挡阳光的帽子,对她的小儿子说,“羲仲,守在这里不要离开他。”然后与归妹两个人走了出去。
羲仲不足两岁,是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说话很晚,听了女娃的话他没有吱声,但是女娃放心地走出去了。
羲仲坐在福西躺卧的身边,在土地上玩。部落里的孩子们没什么好玩的东西,都是在洞穴的里面、外面各堆上一小堆沙子。这东西孩子摔倒在上边不会碰伤,而且多数的孩子都对它感兴趣。
而大人们看他们在那上面滚够了,就把他们从沙堆上拎起来,拍打一下衣服、手,沾在孩子身上的沙子就掉下去了。
羲仲在屋里玩,福西用木头给羲仲砍了不少的木块儿,大大小小的,并且在石头上磨得光溜溜的。羲仲把那些木块们在洞里地上的沙堆上摆着玩。他想把它们摞在一起,可是每当码到三块高的时候便倒了。
有一个老人悄悄地走了进来,放慢了脚步。他看了看躺在那里闭着眼睛的首领,又看了看坐在地下的羲仲,弯腰摸了一下孩子子的头,把手里的一块肉干放在了桌子上,然后出去了。
老人知道羲促不会说话,放心地退了出去。
羲仲的心情很不好,木块儿又没码到更高。他生气地把木块用手一推,发现是地上的沙子太软了。他站起来,摇摇摆摆地走出去。到洞穴的门口,看到那里的一堆沙子因为夜里的雨水浸透相当的不错。
他跑回洞里去拿那些木块,发现了躺在那里的福西,但是,他想起了女娃临走时的话。
羲仲是可以出去玩一会儿的,等女娃回来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