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一朝失势,便从天上落了下来,不说以往的精雕细琢,就连一点儿香料也得省着点儿用。
她想起之前主子待得那些个破旧的庵堂,就不禁的哀叹,主子这么个金贵的人儿,哪能住在那种地方呢?
所以在小王爷例行探望主子的时候,她隐晦的提了提,果不其然,主子得以从庵堂中脱身,回到她应该待的地方。
坐在榻上的女子百无聊赖的打了个哈欠,她拂了拂头顶的玉簪,一副美人春睡的模样,丝丝甜蜜的味道从她的身上散发而出,她依旧问的懒散:“皇上是怎么说的?”
这时候,被众人遗忘的荣贵这才颤颤巍巍的吐出了几个字音:“皇上、皇上说,他政务繁忙,只能稍微怠慢了娘娘,请娘娘到静安殿稍事休息,待他得空时必回为娘娘接风洗尘。”
在地上跪了足有两个时辰的荣贵话音儿都打着颤儿,女子听到这里也没有吩咐,她仿若没有听到下边人的回话般,静静的把玩着自己粉红如玉的指甲,直到良久后,才慢慢的说了一句:“皇上真是用心良苦。”
下边无人敢接这句话,侍立在一旁的嬷嬷看着荣贵瑟缩的模样更是心中愤恨。
先帝逝去后,现任皇帝便将自家主子身边的人刷了一遍,现在娘娘身边连个得用的人都没有!
直到太后的銮驾到了静安殿之后皇帝都没有露过面。
看到静安殿那破败的模样,跟在太后旁边的蔡嬷嬷就按捺不住心中的郁气,就要发作时,就听到身旁传来主子温和而恬淡的声音:“皇上有心了,本宫十分的满意。”
而等候在一旁的太监总管也没有拿大,他恭敬的说道:“多谢娘娘体恤,圣上有言,娘娘就安心的在静安殿进修,我等奴才也定会谨遵圣上的吩咐,用心的侍奉娘娘。”
在他话音落下后不久,太后温润的声音便传来:“那就替哀家多谢陛下。”
太监总管躬身行礼道:“奴才谨遵娘娘吩咐。”
看着前去探查宫殿的一群人,正往外走的太监总管慢慢摇了摇头,然后对着跟在身后的徒弟说道:“能在半日之内就收拾出这座宫殿,小林子,你功劳不小。”
跟在他身后的徒弟则是尖声尖气的说道:“哪能啊,师父,多亏了您的指点,徒弟才能紧赶慢赶的把殿宇收拾出来,若不是您,徒弟现在一定落得一顿排头,哪能完成上头交代的事儿?”
太监总管慢悠悠的说道:“行了,别拍马屁了,就算拍我的马屁也拿不到多一分的好处。”
徒弟听到了眉开眼笑:“为主子办事是理所当然,咱们这些奴才哪敢居功讨赏啊!”
太监总管斜了他一眼“:放心,为主子办事,只要事办好了,少不了你小子的好处!”
他直起了身子,瞄了一眼破败的殿堂,慢慢悠悠的向着远方走去,他老人家忙得很,可没有空闲的功夫耗在这里。
这是跟着他的徒弟小跑着跟在他的旁边,细声细气的问道:“师父,这位主子先前也是个一等一得意的人物,圣上怎么会半点情面都不讲,将人打发到这里来了?”
太监总管正了正神色,声音里多了些告诫:“小林子,这些主子的事儿哪是我等奴才可以置喙的,主子就是主子,敬着就是了。”
当然了,落魄的主子也是主子,至于怎么敬着,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听明白了他意思的小林子顿时低头应了:“多谢师父告诫!”
太监总管望着不远处落下的夕阳,晕黄的光晕落了下来,没得让人眼晕。
他在心中叹气道,近日来宫中多了许多的牛鬼蛇神,他们这些小人物还是好些的避开才好,一不小心撞上了什么忌讳,那就不只是保不住自己的小命,一家子人都得被连累。
而新回宫的这位太后娘娘,可是牛鬼蛇神里的头一遭!
第169章 盛世皇朝()
一连多天,太后回宫就好像被众人遗忘,从没有人去提醒姬长离此事,姬长离自己也没有提及。
而那些向来标榜孝道的臣子们在被长离整治了几年后都老实了很多,就干脆当做没有这件事。
若是真正德高望重的太后也就罢了,这等祸国殃民的女子,受到当今陛下的冷待也实属理所当然,他们才没有那份闲心去为他出头。
当年先帝为了废了先皇后,立这位为后时不知斩了多少臣子,其中大多数与现在殿堂中站着的人沾亲带故。哪怕最后没有封成,众臣心中依旧无法释怀。
更别提先帝为了她后宫无妃,致使诺大的皇朝险些后继无人,这等罪责足以记入史书,受后世谴责。
若非先帝留下了遗旨护着这位死后荣封太后的贵妃娘娘,众臣必定要逼得她为先皇殉葬!
你们不是夫妻一心,恩爱不移吗?那就生随死殉好了!
太后静静地待在颓败的静安殿中,不发一言,仿若宫中就没有这个人,而早被磨平了脾气的身边之人也只能忍下这口气。
转眼间又是三日过去,正好到了和郡王入宫之时。
太后端坐在大殿之上,透着浅浅绯红的纤纤玉指端着温热的茶碗,动作优雅之中又带着不经意的诱惑。
蔡嬷嬷看着主子宛若暖玉的手端着粗糙的白瓷茶碗,茶碗中的茶汤浑浊而发黄,细碎的茶末随意的漂浮着,没有一丝新茶才有的清香与醇厚,不禁想起了主子被先皇捧在手心的时候,那是是何等的快意与风光,而今
清晨的寒风顺着破旧的窗棂钻进了宫室内,细碎的阳光没有带来丝毫的暖意。
就在这时,一道修长的身影缓缓的走进了待客的厅堂,少年人独有的富有生气的声音在殿堂中想起:“儿臣拜见母后。”
立在殿下的是一个身着青衣郡王服的少年,俊秀的眉目间带着少年特有的青涩,但眉目间蕴含的书香之气却冲淡了这种青涩,一眼望去,少年如玉,如见君子。
太后温润曼妙的声音中带着些许的笑意:“我儿请起。”
宛若丝绸般细腻的声音让和郡王一瞬间失了神,他顺着声音望去,就看到了放下了茶盏的太后。
年近三十的妇人带着妇人特有的成熟风韵,却又带着属于少女的甜香,端坐在倚上便有如漫步在桃花林中,慵懒而随意。
他看着那温润细腻的手慢慢的摩挲着茶盏,绯红的指甲在阳光的照射下有着令人目眩神迷的魔力,室内弥漫着一股清甜的味道,令人放松下了心神。
他不禁想着,若将这一双芊芊细手捧如手中静静把玩,该是何等的快意
他的下腹一紧,一股躁意升上了心头。
等等!他怎会对一直关爱自己的母后起这等龌龊的心思!
他顿时不敢直视坐上人宛若桃花的容颜,慌忙的躲开了她的视线,太后似乎有所察觉,带着促狭的笑意说道:“我儿,怎么,不过几月有余,你就连母后也不认得了?”
那‘我儿’两字从她的口中缓缓地流出,就仿佛吐出含在口中的两颗玉珠,上翘的语音中带着珠圆玉润的味道。
和郡王听到这句调侃的话不禁耳框通红,他慌慌张张的说道:“不、不是。”
太后拨弄着茶盏,又故意的说道:“我儿连正视母后都不愿,可真令母后伤心呐。”
和郡王闻听此言,急忙的抬起头,不是二字脱口而出。
在抬起头的那一刻,看到了上首的太后带着笑意的眼眸才恍然的明白了过来,太后不过是在逗弄他。
直视了片刻太后,他又故作镇定的将视线移开,慢慢的与太后叙起了母子之情来,只不过今日面对着太后关爱的眼神,他总有坐卧难安之感,不过片刻便告辞离去。
目送着他有些仓皇的背影,太后露出了端庄而优雅的笑容,缓缓的回了后殿。
和郡王急急的走在宫道上,借着清晨的寒风让自己清醒过来,过了良久,他才顿住了脚步,此刻的他额间冒出丝丝的冷汗,但双颊之上却浮起大片的红晕,他定了定心神终于放缓了脚步。
想起了太后宫中所见之景,不禁在心中哀叹,他不过是一宫婢所出之子,向来不受父皇看中,但无意间得见贵妃娘娘,得了她的怜惜,在宫中的日子这才慢慢的好了起来。
贵妃娘娘令人照顾他的人饮食起居,令人叫他读书识字,令人叫他骑马涉猎,教他琴棋书画
他一向对她敬爱有加,视若亲母。可今日所见无不是颓败破落,宫室简陋,满室陈腐之气,堂堂太后居所,连一只颜色鲜亮的瓷瓶都无处可寻。
所用衣物尽是成年布料,朱红色的绸缎透着陈旧之意,发鬓之上只见简陋的玉钗,尚是先皇尚在之时赐下。
他又想起了那待客所用的陈茶,这等茶末,连宫中有头有脸的太监都不会喝,如今却被母后用作待客之茶。
皇兄怎能如此苛待母后!
但一想起他那冷漠的皇兄,他又踟蹰了起来,他皇兄下的主意,谁都不可更改,何况他一个小小的郡王。
他细细的思索着太后宫中所见,心中的不忿一茬接一茬的涌上来,那可是金尊玉贵的母后啊!
她向来被父皇捧在手心,非极品绸缎不用,非绝妙之食不尝。连一口清水都需沉浸九次,再以柑橘,丹桂,何罗子,月落花数十种浸染半刻,最后在熏以奇香桃花缘,才能入得口中。
若非是父皇如此精细的养着,也养不出这么被桃花晕染,触手生香的美人。
触手生香啊
他想起了母后那双温润而细腻的双手,想起了她绯红的指甲,想起了她宛若桃花般的容颜,他不禁呼吸一紧,赶紧回过了神来,他怎能遐想母后!
实非君子所为、实非君子所为。
现在想来,他以快至弱冠之龄,却还不知人事,也是时候让府中的嬷嬷安排了
只是要寻来什么样的女子?他不禁想起了多年前,在贵妃寝宫中见到的那一幕,双颊染上了红晕的贵妃斜斜的躺在父皇的怀中,鬓乱钗散,眼含媚意,宛若桃花盛开的最浓最艳的那一刻
第170章 盛世皇朝()
和郡王站在原地静默了片刻,懊恼于心中的遐想。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了一道笛音,轻快地活泼的曲调顺着簌簌的风声钻进了他的耳朵,让他的心情无端的平和了许多,他也是爱乐之人。
他拿起随身携带的紫竹萧,放到手中轻轻地敲打,细细的思索着这突如其来的乐声。
乐声盘桓在这处偏僻的角落,渐渐地染上了丝丝的哀愁,和郡王皱了皱眉,转瞬间又拿起了手中的紫竹萧,一阵悦耳的萧音伴随着笛声而起,轻灵而温润的曲调渐渐冲散了笛音中的轻愁
笛萧相合,悦耳的乐曲便盘桓在这偏僻的角落,春日的余寒似乎被这乐曲驱散,簌簌的风声吹拂着春之气息,混合着动听的乐曲,仿佛在为乐曲伴奏。
一时间,这处角落仿佛焕发了新的生机,每一寸空气里都飘荡着春日的清新。笛音婉转而细腻,萧音清澈而张扬,一笛一萧,诉尽世间男女衷肠。
笛音仿若垂眉敛目的女子,转眼间便流泻出少女的娇思,萧音仿若思慕的男子,求而不得寤寐思服。
笛音低落,萧音必扬声追寻,笛音高鸣,萧音便温和而缠绵,笛音起伏不定,萧音必随侍在侧。琴箫纠缠,乐曲中流泻着缠绵的情思。
鸣奏的二人沉浸在这一曲合奏中,难分难舍,不多时,吹笛的少女终于力竭,笛音断去。
和郡王怅然若失的放下了萧,心中勾勒着那吹笛的少女,能吹奏出这么动听的曲子,必定是一位钟灵毓秀的女子,不知他可有缘一见
想到此处,便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的脚步声,轻盈而杂乱,一声低低的叹息顺着春风传来,那声音中带着少女的活泼又带着大家闺秀的温婉。
和郡王不由自主的循声而去,就见到不远处的海棠树下站着一个绿衣少女。
宛若碧波的绸缎在春风的吹拂下荡起温柔的水波,她长发如绢,被风吹起,卷起朵朵吹落的花瓣,闻听声响,她侧过身来┈
那一瞬间,和郡王仿佛听到了海棠花开的声音。
于无声处,绽放出最甜蜜的惊喜。
他痴痴的望着这位绿衣姑娘,注视着她秀丽的容颜,仿若一眼万年。
绿衣姑娘看见这突然冒出来的少年,紧了紧手中的玉笛,羞涩的施了一礼,然后向着远处退去。
和郡王看着女子仓皇逃去的身影,想要上前挽留,但到底没有迈开脚步,他此刻已然清醒了过来,能在这宫中如此随意的女子,必定是他皇兄的妃嫔,非他可招惹。
只是为何,他在意的女子,都与他皇兄有关呢?
绿衣少女急急地走回了居住的宫殿,坐在窗台前,痴痴地看着窗外的一株海棠花。
她惜时总觉海棠太过艳俗,今日一见,却觉这海棠艳的正到好处,艳的直入心扉,让人忍不住沉醉于海棠花下,一睡不醒。
伺候她的丫鬟一脸担忧的看着脸颊上飘荡着红晕的小姐,她家小姐已经在此处做了几刻钟了,依旧是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模样,这可如何是好,不会是魇着了吧?
丫鬟端上了一杯清茶,小声的呼唤着:“小姐,小姐。”
叫了几声,绿衣少女依旧没有半分反应。
丫鬟不得已,上前去推了推她家小姐,宣碧心这才回过了神来,她脸上的红晕尚未退去,话语中依旧带着梦幻般的漂忽:“倚翠,有何事?”
倚翠将茶放到了一旁的茶几上,担忧的问道:“小姐,你已在此座了半个时辰,是否遇见了为难之事,若是小姐实在烦恼,奴婢便去打点一二,给老爷传个信,必不叫小姐烦忧。”
宣碧心眸中闪过一道暗光,却转眼间消失,没有让倚翠看出来分毫。
她恍若不经意的摇了摇头,装作好笑的说道:“我的好翠翠,你家小姐哪里是遇到了为难之事,分明是”
说到这里,她便想起了那个目光灼灼的少年郎,眼中不加掩饰的炙热足叫人躁的慌。
她初时还觉得这人好生无礼,现在回想起来,那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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