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几乎话还没有落下，保安已经冲了进来，一把将她摁倒在地，然后对着那护士大喊：“镇定剂！”
那护士哆嗦着手便要来，陈医生却一抬手握住了针筒。他从地上爬起来，低下头：“不必了。”
他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脖颈，又偏头看了一眼席泠，垂下眉，同那个护士道：“这两天不要放她出来。”
他垂下手，回头静静地看了席泠一眼，然后转身出了门。
席泠坐在地上，看着那些人都涌了出去，然后是一道落锁的声音。
她偏了偏头，看向那对依然趴在窗户上看着自己的鬼，漫不经心地笑了一下：“你男人的死亡日期，是我来的前一个小时。”
她微微抬了一下下巴：“你来精神病院是来看我的，不是想自杀的。”
“一个母亲是很难会丢下自己年幼的孩子，一个人寻死的。”她目光落到那个小鬼身上：“他不是你毒死的。”
鬼怪记仇，如果那小鬼当真死在了那女鬼的手上，不可能这么乖巧地跟着她。
席泠轻轻垂下眉：“那么，你来这精神病院，是想做什么呢？”
她声音轻轻的：“来看我――那么，你见到我了吗？”
第389章 ，通灵少女的日常（十）（）
席泠没有被关上两天的禁闭。
她甚至第二天就被放出来了。
席泠坐在椅子上，抬着头，一脸无辜地看着眼前的一圈警官，然后有些不安地挪了挪屁股，求助一般看向一旁站着的陈医生。
陈医生对她露出了一个安抚一般的笑容：“那边的哥哥姐姐问你什么，你都要如实答哦。”
席泠有些怕地朝他那边缩了缩：“他们好凶的。”
陈医生似是在压着什么性子，循循善诱地道：“没有哦，他们只是想要问余凉一点点事情呢，回答完他们，我们去玩好不好？”
席泠拼命点头：“好啊好啊。”她提要求：“要玩球球。”
陈医生的脸色微微变了一分，似是对这个“球球”的映象很不好，然后过了片刻，他还是点头应道：“好。”
席泠一脸乖巧地扭回头，对那几个警官露出了一个笑，大方道：“你们问吧。”
那几个警官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个女警官看了一眼手上的本子，问道：“十三号晚九点，你在做什么？”
席泠一脸茫然地看着她，然后又扭头看向陈医生。
陈医生微微动了一下唇，然后他似是不忍直视一般挪开，顿了好片刻，才翻译道：“那天你见到鬼鬼的时候，你在做什么？”
席泠一扬唇，嘻嘻笑道：“在和鬼鬼玩啊。”
那记录的警官笔尖顿了顿，皱眉看向了那个问话的女警。那个女警便耐着性子问道：“鬼鬼是什么？”
“鬼鬼就是鬼鬼啊。”席泠一歪头，颇为无邪的模样。
陈医生眼看那女警脸色都沉下来了，便匆忙解释道：“那天她发出尖叫，保安摁住她，我给她注射镇定剂的时候，她一直在说见了个鬼。”
他顿了顿，补充道：“无头鬼。”
那女警脸色一下子变了，她微微握紧了手里的本子，也不看上面的问题了，直白地问道：“你认识那个鬼吗？”
席泠愣愣地抬起头：“认识？”她摇摇头：“不认识呀，那个鬼鬼超级凶的，他吓我，他好讨厌！”
她一撇嘴：“你们不要再提那个鬼鬼了，再提我就打你们了！”
席泠甚至还挥了挥拳头来作为威胁。
那女警却根本不理她，正要继续问下去，旁边的一个警官却拉了拉她，先问道：“你认识余笙女士吗？”
他从桌子上拿起了一张相片，往席泠面前一递：“长这个样子。”
席泠淡淡扫了一眼，然后几乎眉眼压不住地动了一下，然后她一把抢过了那个相片，摇晃着头看着，然后满不在乎地往地上一丢：“真丑。”
她似是不耐烦了，一伸手去抱陈医生的胳膊：“这里好讨厌，我不要在这里呆着了。”
她干脆站了起来，抱着陈医生的胳膊就要向外走，那女警却板着脸，一伸手拉住她的胳膊：“问话还没有结束，请余小姐配合我们的调查――”
席泠却猛地扳开了她的手，一把将她摔到了地上！然后狰狞着神色瞪她！
第390章 ，通灵少女的日常（十一）（）
那几个警官立马就围了过来，陈医生脸色一变，立马拉住了席泠的胳膊，低着头安抚了她两句，然后跟那几个警官道：“抱歉，余凉是个病人，我希望几位警官注意一点，不要逼问太紧。”
他一拉席泠的手臂：“我们回去玩球球好不好？”
席泠仗着此刻的身份为所欲为：“不好！我现在就要球球！”
陈医生悄悄地瞪了她一眼，然后转眼就对着几位警官赔笑道：“抱歉，请问你们这――”
之前做笔录的警官翻了个玻璃球给他，陈医生对他道了谢，然后一把将那个球塞到席泠手里：“球球给你。”
他稍稍低了低头：“我先带余凉回去了，等余凉精神状态好转些，随时欢迎几位警官前来询问。”
他带着席泠上了警车，席泠还不配合：“我要的不是这个球球！不是――”
她还要闹下去，陈医生却已经瞪了她一眼：“余凉！”
席泠觉得再演下去，这位陈医生很有可能不愿意配合了，便悻悻然垂下眉，嘟嘟囔囔道：“它就它吧。”
她撅着嘴，委屈巴巴地滚着那个玻璃球玩。
警车很快就把他们送到了精神病院，陈医生带着她回了她的屋子，正要走，席泠却一把将他拉了回来，猛地推上了门。
她抬起眉，一手压着她的胸口，一手玩着那个玻璃球：“警方为什么会突然审问我？”
陈医生看了她片刻，然后移开了视线：“警方调了医院的监控，案发当时，你有出现在附近。”
席泠歪了歪脑袋：“还有呢？”
陈医生瞧了她片刻：“你与余笙女士长得很像。”
席泠立马想起了看见的那张照片。
余凉和余笙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席泠垂下眉，想了片刻，然后她一拉门：“陈医生走吧。”
她看着陈医生出了门，他似是正要关门，席泠却死死地握住了门把手。
陈医生有些疑惑地看向她。
席泠一松手，略一抬眉：“陈医生在警官面前，为什么要配合我演戏？”
她对着陈医生眨了眨眼睛，然后忽的笑了一下，一抬手推上了门，声音懒洋洋的：“记得锁门。”
门口却久久没有动静，好半晌后，才传来了细微的落锁声音。
席泠盯了那扇门好久，然后坐到了床前，看着还放在那的托盘和药品，迟疑了一下，还是拿起来重新看了一眼，然后她微微闭上眼。
余笙和她的相似度之高，而且同样姓余，再加上这两次探望，让她不得不怀疑，她是余笙的女儿。
虽然是记录上余笙只有那个死了的儿子，但是重组家庭嘛，谁能保证之前没有孩子呢。
还有这位陈医生，竟然会帮着她在警察面前演一出疯子的戏码――
席泠偏了偏头，看向窗户口那对不分白天黑夜都死死跟着她的鬼，抿唇笑了一下，然后她朝床上一躺，拿被子蒙住了脸，声音喃喃的：“冤有头债有主啊。”
生死有债，总得有人来偿还的。
第391章 ，通灵少女的日常（十二）（）
席泠第二次的审讯来的非常快。
她还在照例盯着那两只鬼发呆，开门声便响了起来。
她还以为是到点了护士来给她喂药，便转过头乖乖地道：“要吃糖糖了――”
她一下子就愣住了，然后立马拿起了枕头砸过去，开始发脾气：“不要！又是这些讨厌的人！”
陈医生赶了过来，强行摁住了她的手臂，一边在几个警察看不见的地方瞪她，一边安抚她道：“几位警官都很友好的哦。”
他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个棒棒糖塞到席泠的手里：“你只要乖乖回答就还有哦。”
席泠忍着他哄傻子一样的语气，然后攥紧了那个棒棒糖，十分乖地点了下头，笑容甜美：“好的呀。”
陈医生出了门，屋子里只留下了席泠和那几个警官，其中一个警官看了她片刻，然后忽然一冷脸，直白坦率地问道：“你把作案工具藏哪儿了。”
席泠歪着头看着他，三下五除二把手里的棒棒糖剥了，开开心心地塞到了嘴里，然后含糊不清地问道：“你们在问什么东东呀？”
那个警察盯了她好片刻，然后他拍了拍手，示意其他警察：“给她看。”
有警察打开了手机，放了一段视频给她看。
那个视频的像素有些低，看地点应该是精神病院外那条路的监控。
视频里隐约能看出来是一男一女，他们正一起走着，那个女的塌着肩，有些畏畏缩缩的模样，他们在说着什么，但是听不清也看不见，直到他们越来越靠近监控，声音也终于模模糊糊可以听清了――
“你要去见小凉？”
是那个女人的声音，接着是那个男人不耐烦的声音：“都说了是是是了，你还要问多少遍。等下见了余凉，你滚远点，我要跟她单独说话。”
“可是――”
那两人渐渐走远了，声音也听不清了。
那警察一下子收了手机，之前讲话的那个警察又出了声：“我们有理由认为，死者生前有单独和你会面过一段时间，并且根据另一个监控，会面时间，就是死者死前十分钟左右。”
席泠正在想要怎么回答，是继续装疯子还是认真点回答，那个警察的手机便疯狂响了起来，那警察本来是打算拒接的，但是瞧了一眼来电人员，还是接通了电话。
他没有开免提，但是电话那端的人声音大到她都能清晰地听见――
“头儿！有人在对面的楼上，拍到了死者余笙的坠楼画面！”
那警察下意识地看向了席泠，然后他顿了片刻，压低了声音：“传过来。”
接着他们都放弃了拷问席泠，一起围到了那个手机前。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空气愈发凝滞，最后那几个警察都一起抬起了头，目光定定地落到了席泠身上。
为首的那个警察把手机往她面前一放：“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视频里，一个穿着病服的女人，伸手把另一个女人推了下去。
画面就此定格。
席泠缓缓抬起了头。
第392章 ，通灵少女的日常（十二）（）
席泠跟他们对峙了一分钟，然后忽的拿起那个手机，猛地往地上一扔：“骗人！”
她把触手可及的一切东西都往地上砸去，大声地尖叫：“那不是我！我没有！”
她一把扑向最近的那个警察，一下子将他摁翻在地，抬手似是要掐他的脖子，却又立刻被其他警察架住，然后她一边愤怒地挣扎，一边大声地叫着：“我一直被关在这里！我没有出过门！我没有！”
那个被她扑倒的警察匆匆忙忙爬起来，拉开门，对着门外站着的陈医生喝道：“镇定剂！”
陈医生立刻便赶了进来，他拿着镇定剂，有些迟疑地看了席泠一眼，还是上前一步，将针扎进了席泠的胳膊。
席泠是真真切切地晕了过去。
……
她醒来的时候，那些警察已经不在了，她没有被绳子捆着，她犹豫着下了床，伸手碰了一下门把手。
门被锁了。
席泠松开手，坐回到了床边，静静地看着那几瓶药。
那个视频里，推余笙下去的，确实是她自己。
但是那段时间，按照她的记忆，她是应该老老实实在屋子里睡觉的。
但是论起作案可能，却也不是没有。
余笙死亡的时候，她屋子的门，是没有反锁的，她完全可以出去。
那个杀死那个男人的作案刀具，到现在也没有找到。
席泠隐隐约约地觉得，能够让警方寻到现在却依然寻不到的作案工具，如果不是被王水融了，那就是――
藏在了她的系统空间里。
席泠抿住唇，神色有些苍白。她走过去，把那几瓶药又拿了起来，重新反复念了一遍。
精神幻觉如果严重一些，那就是人格分裂。
氯丙嗪、氟哌啶醇、氯氮平都带有治疗人格分裂的功效。
她微微闭了眼，将事情重新撸顺了一遍。
她占据了原主的身体，挤走了原主的的意识，但是原主具有精神分裂症，实际上，她还是只占有了一半的掌控权。
在她刚占据这句身体的时候，很可能处于昏睡状态，然后那个分裂的人格借用了她空间里的那把刀，杀死了那个男人，甚至冷静地将那个男人埋了。
然后之后，她便被陈医生关在了屋子里，直到那个男人的事情落定，获得了短暂的活动权利。
而在这个时候，余笙来找她，那个分裂的人格再次占据了主导意识，她带着余笙去了天台，然后推了她下去。
这么推断起来，实在是毫无问题。
席泠定定地发呆了片刻，忽的听见了嘈杂的脚步声，接着是陈医生劝阻的声音：“诸位警官真的要执意带走余凉吗？”
似是那几位警察点头了，陈医生的声音一下子低了下去，但是模模糊糊还是能听见――
“几位警官，我希望你们明白一件事。”他顿了一下，然后微微重了一分音调：“根据《刑法》十八条，余凉不具备完整行为能力，同样，也不承担相应的民事后果。”
他最后一槌定音：“你们没有抓捕她的权力。”
第393章 ，通灵少女的日常（十三）（）
脚步声逐渐地远去了。
席泠在门前站了片刻，有些不确定那个陈医生是否还在，便抬手敲了敲门。
门口安静了片刻，然后便响起了细微的声响，陈医生推了门进来。
陈医生对她已经醒了这件事一点也不惊讶，甚至站了起来去收拾那些被席泠弄乱的药瓶。
席泠一直瞧着他，半晌，忽的出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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