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寒枫微微睁大了眼，嘴唇轻轻颤了一下，还没有说出话来，夜笙离已经继续道：“可我喜欢过你啊。”他竟是坐起了身子，贴向慕寒枫的脸颊，声音低低，近乎呢喃：“你说啊，我为什么要喜欢上一个男子呢，这天下女儿那么多，我为什么――”
“要喜欢上你呢？”
他微微闭上眼，偏头吻到了慕寒枫的唇上。
他的手，却一点一点垂了下去。
慕寒枫像是定在了原地，动也未动。
然后席泠看着那素来无谓吊儿郎当的人，微微闭上了眼，终于扑簌簌地落下泪来。
她抱紧了怀里的夜笙离，静静站立了片刻，然后直起身，慢慢迈步，向着这让开的一条道走来。
席泠下意识侧过身，给她让出位置。
慕寒枫抱着夜笙离，稳稳当当，一步一步地走在这御林军中，她从席泠身边走了过去，席泠听见了她的声音。
“不记挂。”
“谁要记挂你。”
“你那么狠心。”
她低低呜咽了一声，然后声音又低了一分。
“阿离，我错了。”
“我错了。”
席泠怔怔地站在原地，看着她抱着夜笙离的尸体越走越远，到底没有拦他们一步，只微微垂下了眉，叹了口气。
……
流言是压不住的。
整个京都里都在传言，女皇的皇夫与女皇的哥哥看对了眼，但三殿下被迫和亲，不愿离开爱人，自裁于和亲途中，而那皇夫冒死赶到，带了三殿下的尸体离开。
禁忌爱恋，加上各种的因素，这流言，一下子飞遍了整个皇都。
席泠每天都觉得自己头顶着一顶绿油油的帽子，还要被人指指点点。
她有些头大。
她一直在等慕寒枫回来，却再也没有见过她。
她之前费心力打下的暗桩，掌的权势，通通都不要了。
幸而凤奕还在，慕寒枫的势力，凤奕也都是知晓，掌控了一半的。
席泠一边收回那些权利，一边和自家小妖精叹气：“我怕是不能退位让贤了。”
凤奕微微抬了眉，神色有些委屈，声音轻轻：“嗯。”
他这个神态，让席泠有些害怕：“你千万不要学夜笙离。”
凤奕对她露出了一个浅淡的笑：“我才不学他。”他声音小小：“要是我去世了，你却与其他男儿纠缠不清怎么办？”
席泠微微松了一口气，凑过去亲亲他，外面的女官已经出声道：“陛下，出了些事情。”
席泠叹了口气，不得不中止和自家小妖精的亲热，出了殿，去处理政事。
凤奕送了她出门，看着她离开，在殿门前守了片刻，冷不丁问宫人道：“女儿多博情，是不是？”
那宫人没有敢吱声。
凤奕的声音轻得像是叹息：“什么都比我重要……”
他眼睫微微颤了颤：“是不是，只有因她而死，她才会一生一世地记挂着你？”
第281章 ，病弱美人塌上卧（三十三）（）
席泠是后来才想起来的，慕寒枫离开，她又不碰后宫那些皇夫，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有子嗣的。
她在早朝上被一众的大臣催着生子，此刻心情有些复杂。
凤奕不知道什么时候得到的消息，过来眼巴巴地看着她：“你要去临幸那些皇夫吗？”他很是委屈地看着她，半晌，抿了抿唇，微微垂了下眉，故作大方地道：“那，那你去吧。”
他将头扭向一侧，一副你敢去我就敢作妖的模样。
席泠低低笑了一下：“没有的，不去。”
凤奕又扭回头来，抿着唇，神色有些雀跃，却又压住，微微垂了眉：“那……吧要怎么应付那些朝中大臣？”
席泠倒是不怎么在乎：“她们进谏她们的，我只当瞧不见。”
凤奕眼睫毛轻轻颤了一下，声音低低：“是我拖累了你。”
席泠笑出来：“哪儿有这种说法。”她摸了摸凤奕，口吻温和：“别胡思乱想。”
凤奕低低地“嗯”了一声，然后靠在席泠的怀里，过了片刻，忽然道：“不会很为难的。”
席泠微微怔了一下，低头有些茫然地看他，他微微扬起唇，对着席泠露出了一个浅淡的笑容。
席泠有些不大懂他的意思，抽空问了一下系统：“凤奕这是什么意思？”
系统冷冰冰地回答她：“你家小妖精要开始作妖了。”
席泠就这么问了系统一句，凤奕便察觉到了她的走神，过来蹭了蹭她，软下声音：“笙歌――”他似是忽然想起什么：“你说，这皇位没有我重要，对不对？”
席泠有些愣，下意识点头：“自然是你最最重要。”
凤奕对她露出了一个清浅的笑。
……
席泠只知道凤奕要作妖，没有想到，会是这么大的妖。
她静静地站在御书房里，听着宫人不断地汇报：“陛下！叛军已攻下城门！”
“陛下！皇宫失火！”
“陛下！叛军已至宫门！”
接着便没有再汇报的人了，整个皇宫乱作一团，所有的人都在忙着收拾东西逃开。
大皇女谋反。叛军起得突然，几乎是消息刚传来，叛军便攻到了皇都，这若不是京都内有人刻意瞒着，是如何都不可能的。
席泠微微叹了口气，正打算从御书房里出去，便看见御书房的门忽然被人拉开，凤奕闯了进来，一把拉住她的手，带着她向外走。
席泠却挣开了他的手，神情有些无奈：“凤奕，这皇宫里谁都可走，谁都可逃，独我不能。”
君王死社稷，天子守国门。
凤奕偏头看了她片刻，忽然一抬手，敲向了席泠的后颈。
席泠再醒过来的时候，第一眼瞧见的便是凤奕的脸。
怎么看都是惊艳的。
他一眼瞧见席泠醒了，乖巧地把脸颊贴在席泠的脸上，声音也乖得很：“只有我们两人了呢。”
他微微扬起笑，一副心满意足的模样。
席泠微微怔了一下，没有与他算他勾结大皇女谋反，也没有算他掳自己出来的账，只轻轻应了一声。
凤奕侧头亲了她一下：“那说好了的，你要娶我，要陪我一辈子。”
席泠微微叹了一口气，伸手抓住他的手，低声道：“好。”
第282章 ，病弱美人塌上卧（番外）（）
【夜笙离篇】
那天我在厢房，寺庙出事，有人闯了进来。
是个女子，眉眼明艳，灼灼其华。
我撵她出去：“大胆！”
她却忽然凑近，伸手捂住了我的唇，将我压在床上，靠在我的耳边，语气轻佻：“呀，美人呀。”
那人咬着我的耳朵，我觉得有些痒，微微挣扎了一下，那人松开了手，我刚要出声，她却忽然挑起了我的下巴，看着我，对我笑：“帮我。”
她嗓音微哑，带着一分命令的意味。
鬼使神差。
我藏匿了她，护送她安全出了寺庙。
……
我没有想过会再遇见她。
在皇宫。
我刚刚打发走一批想来套近乎的皇夫，回到屋内，想上床小憩片刻，结果一掀窗帘，便看见有人对我笑。
笑容懒懒，漫不经心。
我一下子便顿住了，下意识便想要叫下人，那人却一把将我拉过去，箍在她的怀里，将下巴搁在我的肩上：“又见面了，美人儿。”
我想要挣开她，我只要出声，那些下人便会进来，他便是再有通天本事，也逃不开。
但是她却一偏头，亲在我的脸颊上，声音微微低了一分，似是带了无尽的疲倦：“让我抱抱。”
她声音微软，像是商量：“就一会儿，好不好？”
我莫名其妙地妥协了。
妥协这种事情，有一便会有二。
我帮着她在宫里布下他的人，听信她“为了见我”的谎言。我帮她欺瞒四妹，替她遮掩。
我问她什么时候来娶我。
她说：“抱歉。”
她说：“我是个男子。”
他看着我，仍是一贯的漫不经心的笑，恳求我原谅：“阿离，你是那么好的人，你一定不会介意的，对不对？”
我介意的。
我介意。
我等了你那么久，等你告诉我你娶我，可你――
可你……
我扬起笑，轻声道：“不介意。”
我能怎么办呢，我一颗心已经掉在那里了，捡不回来了。
……
我没有想到，再见到他，他会这么与我说。
“帮我，杀了，女皇。”
那是我的母皇啊。
他要我杀了她。
他要……置我于何地？
我问他：“你当初靠近我，是不是全是算计？”
你是不是……从没有喜欢过我？
他静静看我，并不答话，只有冷冷的一句：“你是不是不帮我？”
他说：“慕某，告辞。”
哈，夜笙离，你看，这就是你爱的人。
这就是，你爱的人。
……
母皇还是去世了。
四妹登基。
他嫁给了四妹。
四妹纨绔，哪儿来的这等本事，能杀了母皇，一路捧四妹登基的。
只有他。
只有，他……
……
四妹召了他侍寝，但是我知道，四妹喜欢母皇一个皇夫，这侍寝，是假侍寝。
我拿了剑去找他。
他对我毫无戒心。
他丝毫没有觉得，我会对他动手。
是啊，我怎么可能对他动手。
我怎么可能，狠的下心。
……
四妹让我和亲。
我知道，这是他的意思。
他想要打发我走。
是因为我知道了他太多事情了吗？
我偏不要如他愿。
我在和亲前一晚，去找了他。
第283章 ，病弱美人塌上卧（番外）（）
【慕寒枫片】
一切都是谋算。
从第一步开始。
我算计他一颗心，引他帮我。
以有心算无心，自然是容易的。
他上了勾。
……
一切都按照我的想法进行，直到遇到那个四殿下。
凤奕爱上了她，叛变了我。
我有些恼火。
我……有些失态。
我去找了他。
自然是无功而返的。
我本不该有情绪的。
烦躁。
他是不是哭了？
……
他突然来见我。
他突然吻了我。
他是疯了吗？
……
他的唇很软……
嗯……
我在想什么？
……
我是不是疯了。
我满脑子都在想他。
……
烦躁。
……
和亲？
不和亲——
等等……
是不是……把他嫁出去，我就不会……再想着他了？
……
我最近都在想什么？
我竟然想要毁掉和亲？
我一定是疯了。
……
他过来找我。
他敬了我一杯茶。
入口便觉得不对，但我还是饮了下去。
我再他身上纠结犹豫了太久，这一杯茶饮下去，当我两恩怨两清，前尘散去。
燥热和昏倦是一起涌上来的，模模糊糊之间，我只看到他弯腰，覆了过来。
……
我醒来的时候，他已经不见了。
他去和亲了。
他不能去和亲。
他不能去和亲。
……
我去找了四殿下。
她说：“和亲队伍已经出了城门。”
不可以。
我觉得我是疯了，我带了御林军，去拦截和亲队伍。
什么礼法，什么大义……我通通忘了。
他不可以去。
他失了清白身子，这般去和亲，是存了必死的心思的。
……
我追上了他。
我拦下了他。
可是他死在了我的怀里。
他握着我的手，一点点将剑推进了他自己的胸膛。
我看见他对我扬起一个笑，他说：“我偏不要如你的意。”
好，不如我的意。
我们不和亲了，好不好？
他问我：“你后悔了吗？”
他问我：“我为什么要喜欢上一个女子呢？”
……
他冰凉地躺在我的怀里。
真是狠心。
……
他想报复我，我知道。
他母皇间接死于我的手。
他一颗心丢在了我身上。
他被我逼迫和亲。
他恨我是应该的。
可是……
你不是要报复我吗？
你活着，才能报复我，是不是？
……
我没有再回京都。
……
我听说京都出事了。
改朝换代，一夕倾覆。
与我有什么关系呢？
我的京都，我的天下，早已经倾覆了。
【凤奕篇】
慕寒枫叫我去勾引三殿下。
我本来是不愿意的。
一介草包，纨绔浪子。
凭什么呢？
我拉开门，扫了她一眼，忽然就迟疑了。
……
她把玉佩给了我。
她是不是也曾这么对其他男儿过？
哼，还是风流浪子，处处留情。
活该被利用。
……
慕寒枫走我知道了玉佩的事情。
他把女皇引了过来。
女皇看上了我。
……
她说：“你是我的人了，那么谁都不能动你。”
慕寒枫说：“她爱上你了。”
没有的。
她对我还有一份保留，可我——
这颗心，已经属于她了呢。
怎么办？
……
我故意把暗道暴露给了她。
我趁机亲了她。
她没有生气。
没有气我隐瞒了她，也没有气——我亲吻了她。
第284章 ，幼驯染与自闭症（一）（）
女皇来了人，要逼迫我从了她。
这本来就是慕寒枫的谋划，可偏偏此刻，我不愿意了。
才不是为了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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