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警察不大甘心地跟上她：“诶诶！你倒是讲啊，那个从梁栾家地板上刮下的粉末，你分析出了什么东西？”
那女警却冷漠地关上了解剖室的门。
她关好了门，在架子上瞧了一会儿，然后抬手取下了一个密封袋。
里面放着一个保存好的血液样本，死者身上的一些毛发，以及皮肤组织。
她将这些东西都取了出来，拿进了化验室。
第640章 ，守护者和恶魔（二十一）（）
梁栾再次被带走了。
警局在从地板上刮下粉末里，发现了少量丁丙诺啡的踪影。
当时酒柜倒下，里面的酒全都碎在了地上。
那酒柜里还有几瓶陈酒，里面他添加了丁丙诺啡。
当初他诱使梁父对酒类上瘾，便是在酒里添加了丁丙诺啡。
这是一类成瘾性药物，他一开始添加在酒里，等梁父对酒上瘾了，又逐渐减少剂量。
没想到那些酒竟然没有被喝完，在时隔数年，坑了他一把。
梁栾坐在审讯室里，沉默地看着面前的那个警察。
那是之前审讯席泠的警察，他看着梁栾，板着脸质问：“你为什么要杀你的父亲？”
梁栾垂着眉，嗓音轻而淡：“我没有。”
那警察不理他，只当他回答了这个问题，继续问：“你用的什么法子杀的你的父亲。”
梁栾冷着脸，继续重复：“我没有杀他。”
那警察又连连问了好几个问题，可得到的一直是这个回答，他终于没了耐心，将记录本往一旁一放，盯着梁栾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人家小姑娘跟着你，觉得你是个好人，结果你连亲生父亲都下得去手――”
梁栾却只抬了眉，冷淡地觑了他一眼，没有应声。
警局虽然有了一个线索，但是并不能直接定罪梁栾，毕竟这个证据，并不能证明梁栾谋害了梁父。
那警察瞧着梁栾冷淡的表情，眉心跳了又跳。然后他拿起桌子上的本子，起身出了审讯室。
那女法医正站在门外，冷着脸瞧他：“你问出什么来了没？”
那警察苦笑着摇了摇头：“果然是能冷静害死自己父亲的人，城府太深了些。”他皱起眉：“他大概是知道我们有的只有猜测，不能直接定罪他，所以才这么有恃无恐。”
那女法医瞧了他一眼，然后望向屋子里：“我们确实只有猜测。”她将唇抿成一条线，神色看起来冷峻得很：“根据他幼年遭遇，揣测他有杀人动机，再加上丁丙诺啡，画出的作案全貌。”
她微微眯起眼：“我也很难相信，一个孩子，能这么理智地规划多年，做出一个近乎天衣无缝的杀人计划。”
那女法医最后瞧了一眼梁栾，下结论道：“你别审了，你问不出东西来的。”她向法医室走去：“我建议你去找那个女孩，让她和那人聊聊。”
那警察有些奇怪地跟上她：“诶，为什么要那个女孩呀？”
那女法医回过头，皱着眉不大耐烦地瞧了他一眼：“感情的事情，你这种一根筋的臭男人怎么会懂。”
她走到了法医室，抬手将那警察推出去，“啪”一下关上了门。
那警察吃了个闭门羹，有些悻悻然地揉了揉鼻尖，小声嘟囔：“谁不懂啊。”他看了一眼闭着的房门，哼了一声，声音又无奈又哀怨：“就你这个死男人婆，才什么都瞧不出来。”
他转身回了自己的办公室，在一堆记录里翻了翻，找到了席泠的联系方式，拨了过去。
第641章 ，守护者和恶魔（二十二）（）
席泠接到警方的电话的时候，并不吃惊。
依照梁栾的心性，警方是很难在没有直接物证人证的情况下定案的。
而依照梁栾的作案手法，警方又是怎么都不可能找到直接物证的。
他最有可能被无罪释放。
席泠走到审讯室里，看着低眉坐着的少年，偏头看了一眼那个警察，态度很温和：“请问我可以单独和他聊聊吗？”
那警察有些不放心，瞧了她一会儿，犹豫了许久，还是点了点头：“可以。”他不大放心的补充：“如果出现什么变故，请立刻喊我。”
席泠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她抬手摸了摸梁栾的头发，温声道：“多谢您了。”
那警察已经出了审讯室，席泠收回手，望向梁栾，像是闲聊一般：“之前的事情出结果了。”
席泠给他解释：“警察审问了那几个小太妹，她们经不住吓，很快将事情都抖了出来。”
“因为没有对我造成实际性的伤害，加之未成年，她们并没有被判很重的刑，只是被退了学，送进少管所一年。”
梁栾忽然抬起了头，神情看起来有些恼，眸子里黑沉沉的一片。
席泠扬唇笑起来，抬手去遮他的眼睛：“你别这个神情。”她顿了顿：“你这个模样会让我觉得，你想对她们动手。”
梁栾眉头拧起来：“这个惩罚太轻了。”他还要再往下说，席泠却抬手捂住了他的嘴：“我们当然是希望恶者罪有应得，法律却总是想着万一恶者向善。”
席泠松开手，对他笑了笑：“我把录音发到了网上，社会反响有些恶劣，沪泽被彻查了。”
“校长被换了，退学了不少学生，不少人记恨着那几个太妹呢。”席泠垂了一下眉：“她们出来也不好受的。”
梁栾靠回了椅背上。
席泠看着他，忽然换了话题：“你第一次救我的时候，我以为你是天神。”
她声音轻而慢：“我一开始就知道那是你。”
席泠微微顿了一下，抬手碰上梁栾的脸颊：“你和别的人都不一样，你挡住了我的眼也没有用，我知道那是你。”
梁栾抬起了头看她。
席泠对他露出一个笑，神情瞧起来有些狡黠：“你知道哪里不一样吗？”
她揪了一下梁栾的脸颊，对上他的视线：“因为别人于我都是过客，只有你住在我的心里。”
席泠皱着眉，声音放慢了：“我知道，这件事如果你抵死不认，谁都判不了你的刑。”她偏过头，看向门外：“谁都有私心，警察想要让我来劝你来认罪，可是――”
席泠笑了一下，神情瞧起来有些无奈：“我还没有大公无私到这种地步啊。”
“我既无法劝你伏罪，也没有办法昧着良心让你撇清一切。”席泠顿了一下，站起身，弯下腰，轻飞快地在梁栾额头上落下一吻：“我什么都不劝你。”
她抿了抿唇，站起身，走出了审讯室，偏头看向那个警官。
她有些歉意地笑了笑：“抱歉，我无能为力。”
第642章 ，守护者和恶魔（二十三）（）
警局关了梁栾三日，最终还是将他无罪释放了。
他回来第一件事，便是敲了席泠家的门。
虞奶奶对梁栾进警局的事情一无所知，依然十分热情地迎了他进来，邀请他一起吃午饭。
虞奶奶不住地给梁栾夹着菜，絮絮叨叨地和梁栾扯着些有的没的，梁栾倒是脾气颇好，时不时地点头应两声。
午饭很快便吃完了，虞奶奶去屋里刷锅，客厅里只剩下席泠和梁栾。
席泠拉了卧室门，示意他进来：“我奶奶年纪大了，可能会有些唠叨，你不要嫌弃。”
梁栾跟着她，模样看起来格外地乖：“虞奶奶很可爱。”
席泠关上了门，瞧了他一眼，压低声音：“你之后打算怎么做？”
梁栾对她笑了笑：“以前怎么过的，现在便怎么过。”
“反正以前我便是靠着我赚的钱养家，现在他不在世，我过的会更轻松一些。”梁栾口吻平淡得很，对以前的事情一笔带过，又忽的想起什么，偏头看向席泠，神情难得带上了分忐忑。
他紧紧地盯着席泠，带着隐隐约约的期盼，声音压低了：“那个……你愿意让我跟着你吗？”
席泠笑起来：“我要是不愿意呢？”
梁栾似是没有想到席泠会这么说，神情倏然僵了一下，然后他抿住唇，偏过头，声线绷着：“愿不愿意是你的事，跟不跟是我的事。”
席泠弯起眉，歪头瞧了他一眼：“那你还问我做什么？”她拿眼角横了梁栾一眼：“是想从我这听到什么回答？”
梁栾一下子僵住了，他靠着门板，抿着唇，偏过头不作声。
席泠抬了一下下巴，正要说话，梁栾忽的看向她，问她道：“你的心脏病，具体是什么情况？”
席泠皱起眉，将剧情找了一遍，没有瞧见有关这方面的消息，便摇头道：“我还是小时候做的检查，后来我父母去世，家里贫穷起来，便没有再做过检查。”
“那这周末，我带你去医院看看，好不好？”梁栾紧紧地盯着席泠的脸色，见她流露出拒绝的意思，便抬手捂住了席泠的嘴，自己点了点头：“好。”
席泠有些无奈地瞧着他，抓开了梁栾的手，到底没有说出拒绝的话来。
……
席泠并没有拿到报告单。
她被梁栾撵出了就诊室，他一个人拿着报告单进去问诊。
席泠坐在屋外的等候凳上，皱着眉和系统吐槽：“他这个态度，我闭着眼都知道我要命不久矣了。”
系统十分冷淡：“说不定你还能再抢救一下，比方说做个换心手术，安个支架，装个起搏器……”它话锋突然一转：“不过呢，我还是觉得，你要凉了。”
席泠直截了当地屏蔽了系统。
梁栾很快便从屋子里出来了，他脸色瞧起来臭得很，一瞧见席泠，便抱住了她。
他低头靠着席泠的肩膀，什么都没有说。
席泠察觉到肩膀有了些微的濡湿，然后她便听见那人有些哑的声音：“虞凉。”
他用力地抱了一下她。
第643章 ，守护者和恶魔（二十四）（）
席泠的检测报告显示，她出现了心脏萎缩的症状。
这是一个不大美妙的故事。
搭桥手术并不能根治心脏萎缩，最有效的治疗方法，还是心脏移植。
心脏移植的费用很高，但是费用还不是最为难的地方，最令人觉得绝望，是难以等到适配的心脏。
席泠做了搭桥手术，办理了退学手续，在家修养。
她没有告诉虞奶奶自己的病情，虞奶奶只当她是心脏需要修养，一边照顾着她，一边还催促着她不要落下功课。
梁栾便是借着补课的名头，每天来找席泠，并且在席泠的屋里，一赖便是数个小时。
席泠看着坐在自己床前，脸色黑沉沉的梁栾，弯眉对他笑：“你最近瞧起来越来越凶了。”
梁栾没理她，只皱着眉，抱着手臂看着她：“你真的不要把你的病情告诉虞奶奶？”
席泠摇了摇头：“奶奶年纪大了，告诉她这件事，我怕刺激到她。”
梁栾抿着唇，眉头一点儿也没因为她的回答而舒展：“你撑不下去的那天，她还是会知道的，这造成的伤害可比现在告诉她要大多了。”
席泠微微顿了一下，对他笑了笑，然后摇了摇头。
她提前问过系统了，虞奶奶不会瞧见她去世的。
梁栾抿紧唇，没有再出声，只挨着她坐着，拿了作业做。
……
虞奶奶去世了。
在睡梦里，自然去世。
梁栾帮着席泠处理了丧事，然后果断地搬进了席泠的家里。
席泠的病情已经很重了，她做什么都费力得很，走两步便要喘息好久。
梁栾申请了退学，担负起了照顾席泠的责任。
席泠有些无奈，看着挨着自己坐的梁栾：“你为什么要退学？”
“照顾你。”他抬手摸了摸席泠的脸颊，嗓音柔和了一分：“剩下的时间，我想一直陪在你身边。”
席泠偏头瞧他：“等我去世，你就――”
她忽然被人捂住了嘴，梁栾瞪着她：“不许胡说。”
席泠有些无奈地瞧他：“梁栾，不要自欺欺人了。”她抬了一下手，梁栾便握住了她的手。
她注视梁栾：“我呀，怕是熬不到适配的心脏出现了。”
轻微的心脏萎缩是可控的，但是她本身就有心脏类疾病，两两相加，医院并不能拿出很好的治疗方案，只建议他们保守治疗配合静养，等待脏源。
梁栾抿住唇，偏过头不看她：“我不信。”他握着席泠的手不自觉地大了力度，席泠微微动了一下，他便又赶紧松开。
席泠正要说话，忽的收到了系统的警告：“我今儿个心情好，给你打个预防针――”
席泠忽的剧烈喘息起来，她觉得自己怎么呼吸都不够用，梁栾有些慌张地拉过了一旁的家用呼吸机，将罩子放到席泠的鼻前。
但是席泠的情况并没有因此而好转，席泠只觉得眼前越来越黑，然后是骤然的白。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秒，她察觉到自己被人抱住了。
那人颤着声音在喊她：“虞凉――”
第644章 ，守护者和恶魔（番外）（）
我也许是一个恶魔，可我也曾想做一个人的守护者。
我试图展示我最好的一面，可是她揭开了我的面具，望见了我丑陋的面庞。
然后她拥抱了我。
她是我的天使，然后她回归了天上。
……
警局来了一个年轻人。
那年轻人瞧起来精致好看，态度也彬彬有礼，说话也温和端方。他对招待的警察微笑：“你好，我来自首。”
梁栾被带进了审讯室，审问他的依然是那个警察，那个法医姑娘跟在他身边。
那姑娘瞧见他，有些吃惊：“你来自首？一个人？”她看了一眼警局的门口：“那个小姑娘呢？”
梁栾抬了眉，冷冷淡淡地瞧了她一眼，自己推门进了屋子，然后望向还在门口站着的两人，嗓音又凉又淡：“进来。”
那态度语气，一点儿也不像是来自首的人，反而像是要来审问别人一般。
那警察拍了拍那个姑娘，摇摇头，找出了已经封存的案卷，坐下刚要发问，梁栾已经率先开了口。
他口吻平淡，嗓音没有一丝的波澜：“我将丁丙诺啡放入酒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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