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师行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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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师行迹-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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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江心里明白,能够在领导不在的时候和自己亲近的同事,已属难能可贵。相较于那些唯利是图不论何时何地避王江唯恐不及的同事,毕福客的行为,简直可以用“良知”来形容。

    在学校,王江的朋友很少,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准确的说,领导不希望看到王江有很多朋友。

    “你就这么孤零零的自命清高去吧,可另把周围的人也搅和清了。”

    高层用意,中层用口,低层做事。

    领导的“意”,在一两个眼神中就决定了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注定坎坷的命运。

    而这一切,或许可以归因为王江那颗自强不息的君子之心,也或许可以归因为大环境下每一个人不可避免的心灵荼毒。

    十月三十日,在牛牛火锅城一次与林献材主任一行人的意外相逢,他傍边的那位女孩!

    “这是你的?”王江很是意外,他身傍的女孩便是王江的学生彭莉茜。

    “喽,我姑妈的孙女!”林献材主任这样回答,脸上露出尴尬的笑容。

    关系如绳,折折叠叠,弯弯曲曲。

    王江认识的每一个朋友抑或学生,都会展转的被栓在某个高层领导的手中,只要他抖一抖绳头,下面的那簇千丝万缕的人脉细绳就会晃动不停。

    王江只能小心翼翼的迈着前进的脚步,努力保持平衡。

第三章 英雄气短加无知() 
这个从来既不天真也不无邪的女学生彭莉茜,显然对王老师能来牛牛火锅城消费感到意外。因为在平时,王江在穿着上的简朴是出了名的。人靠衣冠,马靠鞍。其实,这一餐是朋友请的,朋友林华南和马柱飞就在王飞身傍。

    与领导关系的软硬,无形中被置换成财富,以货币的形式表现出来。

    新的绩效工资及课时补贴方案不知在领导的脑海中酝酿了多久,终于在几位主任透露的风声中在教师间流传开来。缓慢的铺垫让方案的出台显得平稳而不突然,但却掩饰不了领导收紧权力之网的用意。

    方案中明明白白的写着“绩效与补贴按照多劳多得,少劳少得,不劳不得的基本分配方式进行。”大会上一排校长,四条半心。全校唯一的正科级李如龙校长在大会上声色俱厉的强调“不是你想教就有得教的!”王江每一年度的工作任务分配都在一点点的缩小,四个班、三个班、两个班,看来明年可能就剩下一个班了!

    王江看着贴在办公室门口的分配方案,注意到有一个小小的括弧里面写着“试行”二字。王江以为这是同广大教职员工“商量”的意思,看完贴着的完整的几页方案,却没能找到一个用于反馈的入口,哪怕是给个邮箱地址。

    而分配方案中更找不到任何与教龄有关的财富体现,明摆着告诉你,没有领导分配给你足够的任务,哪怕在这里挨上十年补贴也上不来。

    指着方案公然发火的是音乐老师!

    大概是压抑了太久,平日里少言寡语的同事魏韵绵哼了一声:“人要都不用吃饭的话,领导最高兴!”

    带刺的话引来同事目光上的围观。

    王江有一种找到同志的感觉,但一点欣喜之后是残酷的现实,方案中找不到半点有失偏颇的地方,公公正正,一片无私。

    纵然有失偏颇,如果因为补贴少而找领导理论,那等于是承认手头窘迫。

    王江确实窘迫,却也不愿为此做太多争辩,教师的众生相之一,就是明明穷得叮当响却喜欢充当大头鬼。

    学校里少得可怜的几个美术老师,两个是领导,剩下的一个孤零零的,望着新出台的补贴方案,弱势得不敢出声,只是用牙齿咬着下唇。

    又过了两天,小道消息说,几个教音乐的老师很不服气,已经到校长的办公室里反映“不是我们不想教,是现在学校根本没有开音乐课!”按照新的分配方案,音乐老师是几乎没有绩效工资的,更没有课时补贴,剩下的仅有财政发的基本工资。

    这不是人浮于事,而是事浮于人。

    没有按要求开足课程,铁定是领导的错,但没有人敢于挑战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高考。这包括学生的父母,教育局的领导,所有人都被高考的指挥捧调度着。

    问题开始聚焦于领导如何公正无私的分配工作任务。

    在这一点上,王江吃了个明亏。

    每一年,学校都要组织所谓的“青年教师专业技术业务水平测试”。所谓业务水平测试,不过是在高考前夕,籍借学生的“广州二模或深圳二模考试”让教师也一起参试。

    在普罗大众的眼里,一个老师考得比学生还差,那是羞为人师的。王江就是属于这一类人,每次模拟考试都只有七八十分的水平。

    考得差,分配的任务自然随之就少了。但也不一定,有些人不考也有很多工作任务。

    任务的多与少,以及是哪个年级上的任务,都将决定着一个教师的收入。

    熙熙攘攘皆为利来,攘攘熙熙皆为利往。

    记得在第五年上高一的前夕,王江去拜会丁俊国主任,兴高采烈的问:“我今年上高几?”

    王江以为自己应该能跟上高二,但王江忘记了这几年自己并没有随波逐流的去拜会掌握着教学分配大权的柯校。

    “高一!”

    丁主任意味深长的说:“年轻人,要多向领导请教!要想上进就应该多同领导交流交流!”

    血气方刚的王江,一听自己今年仍在高一,气昏了头,叫道:“不要结仇就好!轮也该轮到我了吧!”

    丁主任根本没有想到王江反应如此激烈!

    而王江一句气话说出,马上后悔,但话已出口,无法挽回!两下都很尴尬。

    为了缓和尴尬的局面,丁主任的老婆冲了杯茶递过来说:“要不,趁现在还没有开学,你先去柯校那坐坐,表达一下你想上进的意愿!”

    事已至此,王江觉得必竟自己身为下属,如此冲动的言语,太过冒失,一口应承了下来。

    随波逐流吧!

    带着那条芙蓉烟,有点做贼似的王刚,放低自己的姿态,说着软话。

    电话那头,柯校的声音很温柔,但没有时间回来,始终没能见上一面。

    王江留下“心意”,和领导的老婆喝了杯茶,回来了!

    暑假补课,红红火火的进行着。

    有一种潜规则,那就是补课的老师其实也就是紧接着上高二的老师。

    王江太过耿直的性格,一次次的与高二失之交臂,也就意味着与暑假期间补课带来的丰厚的额外收入擦肩而过。

    面对如此巨额利益,王江内心极不平衡,甚至想到要倒打一耙,把违反省里规定不准补课的事通过媒体或举报渠道捅出来。

    然而,冷静下来的王江,努力搜索着过往柯校的种种行为,发现并无多少劣迹,甚至可以说无!

    即便是自己因为没有注重维持好与柯校间的关系而导致年年教高一一事,也不能怪罪到柯校上去。

    事实上,一条烟钱和暑假补课带来的收入是不可比的,柯校要的绝不是所谓的贿赂,要的仅仅是下属对上属的一份尊重!只是在略带灰谐的大环境下,柯校也不可避免的把所谓的尊重理解成了“孝敬”!

    人都有不足的地方,平平凡凡如柯校,甚至可以和学生一起打扫操场,这一切王江看在眼里,抛开所谓的高一仇结,这已经是现在打着灯笼难找的少有的好领导了!

    何况,真的捅破那层窗户纸,把违规补课的事爆出来,得罪的又岂止柯校一个呢?

    冷静下来的王江,最终没有做“举报”或“爆光”那种龌蹉的事。

    在王江看来,大家都需要生存,在工资如此低的情况下,如果不留给其它教师一些创收的路子,试问生活何以维继?在这样一个县城,教师工资如此之低,而没有爆发大规模的罢工潮,也没有大规模的教师离岗事件发生,从另一面说还得归功于“补课”!

    此时的王江就像网络里描绘的一个吊丝:“吃着用卖血得来的钱买的方便面,在出租屋里盯着电脑上关于美国入侵伊拉克的新闻,思考着中国该如何在这场战争中谋求大国利益。”

    这一年,王江高一,但是第二年,也就是王江来到图傍中学的第六年,终于顺利的跟上了高二。

    给王江的感觉是那条香烟虽然没能让他迅速跟上高二,却为自己挣得了第二年的高二。

    可是王江再也不想做这种用“孝敬”表示尊重的事情了。因为这跟他的性格真的格格不入!

    然而,王江并不明白,“尊重”如果戈然而止,那就是“更加的不尊重”!

    万一丁主任言语上有个三差两错,把王江在某年某月某日一时的“年少无知”的话露了出来,那将是至命的!

    (ps:读者们,读起来很沉重吧,呵呵。因为王江现在是凡人,被情与法所约束着。至情即法,至法无情;情到深处即为法,法到深时必无情。)

第四章 课里谈心题外话() 
王江,因为“尊敬领导”而上了高二,却又在高二的任教途中感到处处荆棘。

    折折叠叠的关系下,王江总感觉有人在通过学生让自己知难而退,或者是做实一个“不会教书”的事实,找一个让他永远呆在高一的借口。

    大概是王江高一教久了,已经有点神经质,风声鹤唳、杯弓蛇影。

    清醒过来的王江,对自己的胡思乱想,哑然失笑。

    但是,王江对学生还是保持了格外的警惕,甚至到了有意无意先发制人的地步。

    因为有些学生不知是从那个途径得知,眼前的这位物理老师王江,高考模拟才七十九分。

    一些学生感觉,考出这个分数根本不配做他们的老师!

    在一些学生的眼里,老师是要考九十九一百的。

    十八班。

    廖育锐又来了!

    刚下课,王江正要离开,他已经站在讲台的傍边。

    廖育锐坐在倒数第二行,能在下课铃敲完就出现在讲台前,显然是提前精心准备了。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整节课,廖育锐几乎没有抬过一次头去听王江讲课,只是按着他自己的套路在学习。

    或许在廖育锐的眼里,王老师的课根本不值一听。

    王江接过廖育锐递过来的一张草稿纸,读了一遍题目,又是一道高难度的物理题。

    “微积分,导数,等你考上一个好的大学再去研究吧!”

    当王江说出这句话,讲台下的学生的感觉是,这个老师不大懂这些,正在敷衍了事。

    “我现在就想弄懂!”廖育锐逼迫着,不放弃。

    “我只是个高中老师而已,大学的知识我忘得差不多了。”

    瘳育锐的眼神里闪出一丝得意的神色,仍继续追问:“这个夹角为什么是变大的呀?!”

    他把声音提得很高,确保坐在最后一排的学生也能听清楚。

    王江朝天花板望了一眼,他没有去扫视台下的学生。但王江知道此时此刻注视在他身上的眼睛一定有很多对。

    “其实,以你的能力,你应该被分配到二十三班去读才对”,说这话时,王江特意的观察着廖育锐的表情。

    二十三班是学校高二年级的尖子班。

    人总是喜欢被表扬的,在众目睽睽之下,出自一个老师的赞誉,廖育锐觉得特有面子。

    王江话峰一转:“但是,我也注意到你其它科的成绩太差了!大学的录取不是只看一科的,看的是你的综合成绩。很有可能每科都很一般的学生考上一个不错的大学,而你却因为偏课而考不上!”

    赞美与批评转折得太快,廖育锐还没来得及从喜悦中恢复过来,嘴角上尚挂着笑,但很快消失了。这一切王江看在眼里。

    “说句实在话,我总觉得你是上清华北大的料,但是你偏科太利害,没有花足够的心思在其它学科上。”王江特意给他戴了一顶高帽。

    廖育锐斜着眼角,瞄了一下讲台下的那些同学。

    “比方说英语的最近一次段考,你只考了三十几分!”

    “高手”的疮疤被王江揭了出来,这有点剌痛了廖育锐的心。

    一直以来,学生都以为王老师被这位尖子生压得喘不过气,看客的心态中带着一种鄙夷。突然的局势逆转吊足了学生的胃口,本该去小便的课间,教室里竟留下了许多学生,有意无意的偷听着两人的对话。

    “均衡发展吧,考上一个名牌大学才是王道。”扔下这句话,王江夹着课本离开了。

    第二天,在第三节课,王江又一次出现在十八班,叫了声:“上课!”

    班上的学生整齐的站了起来,回道:“老师好!”

    王江回了一句:“同学们好!”

    平日里,这个班懒散稀落的样子竟一扫而空,王江感到很意外。

    那一声“老师好”,如此的整齐有力,呈现出一种积极向上的班风班貌。

    这个早晨,校长发话了,要求全校整肃班风班纪。做为科任,王江并不知道这些,很多事情都是后知后觉的了。

    “师生之间本来就是相辅相成的!有这样一个故事,一位心理学家在十所学校随机选了一百名学生。注意,是随机的。这位心理学家借助自己在这一领域的影响力,每一年都去到这些学生所在的学校,郑重其事的告诉这些学校的老师和领导,这是些将来在社会上成功机率很大的优秀的苗子。老师们在这位心理学家夸大其辞的言语暗示下,对班中少数的所谓的优秀苗子,倾注了满腔的热情,在各种场合下表达着对这些学生的期望。而这些孩子也在老师的平日言行的暗示下确信自己就是那部份优秀的人。十几年后,统计出来,这一百名学生几乎都在各自的领域内取得了惊人的成功!”

    王江讲述的故事很快吸引了班上的绝大多数学生。

    “事实上,这仅仅是随机的一群人。在众人的良性期望中,在‘优越于别人’的这一心理暗示下,他们最终取了巨大的成功!”

    王江讲完,扫视着全班。

    显然,学生们被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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