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问兄台如何称呼?”国都的公子哥见得多了,对他却没什么印象。
“菱公子。鄙人是南樊人,到湎浣游玩,已经有一些日子了。”萧灏桓人脉广,经常流连于花花场所,要是有一些地位之人,他肯定识得。“一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弱女子,看不惯才出手的,随便糊弄他几下罢了,没想到那人竟然当了真。”
“原来是南樊的菱公子,失敬失敬。”萧灏桓放下了心中的疑虑,把菱公子引到雅间内。
一脚刚踏进去,宛菱心知不妥,却又没法后退,只得硬着头皮上前在凳子上坐下。
雅间的布置很是清新自然,翠竹悠悠,袅香阵阵。对面圆形拱门云端之上,墨云低垂着头,正在抚琴。泼墨般的长发轻拢,偶有几缕垂在鬓边,一袭烟云色长衫,袖口处缀着几朵繁花,嫩白修长的手指在琴弦上跃动着。
唯一的煞风景在于,萧灏辰,他竟然也在这里,此刻的他,正坐在一边石凳上,自顾饮酒。宛菱进来的时候,也只往这边瞟了一眼。
萧灏桓也在石凳上坐了下来,一边给菱公子斟酒,一边看着萧灏辰阴郁的神色,忙着赔笑道,“二哥,这位菱公子,真是侠肝义胆!刚才有人在欺负墨柔,多亏了他出手,不然”转头又对着菱公子说道,“菱公子,这是我二哥,恩你别看他沉默不语的,其实他”
没等萧灏桓把话说完,萧灏辰清冷的声音便传了过来,“事情办得如何了?”
萧灏桓停在半空的手一滞,呵呵干笑着,看了眼菱公子,见他一副看热闹的表情,顿时就泄了气,还不是因为他。干咳了几声,“那个出去刚好碰到了菱公子他们,还有蔡驹,倒是把正事给忘了。”
“要不,我再去一趟?”萧灏桓试探性问道。
“不用。”声音清俊雅然。
从刚进来时候的有些慌乱到现在的镇定自若,宛菱经历着一连串的心理活动,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随即端起酒杯,脸上扯出一丝笑容,“辰王,久仰大名。”
许是被突然出现的声音惊到了,萧灏辰转头,定定的瞧着宛菱。
宛菱都要被他瞧得发麻了,脸上的笑容渐渐挂不住,这也忒尴尬了。收回酒杯,自己喝了起来。
突然间,薄唇轻启,“你是谁?”
气氛略微尴尬,萧灏桓急忙出来圆场,“二哥,他是菱公子。刚才不是给你介绍过了?”
“我对他没兴趣。”
“噗”宛菱喝到一半的酒水即将要喷出的时候,硬生生给憋了回去。萧灏辰这是什么回答,什么叫做他没兴趣。
幕的,萧灏辰收起锐鹰般的眼神,起身,在窗边沉思了一会,说道,“他们已经离开了,我们走。”
他们?萧灏辰口的他们指的是何人。宛菱往萧灏桓脸上看去,试图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端倪。
琴声也在这时候戛然而止,墨云走上前来,在萧灏辰后面福了福身子,道,“公子这就要走了么?”
“诶,这才刚来没多久呢,就要走了。”萧灏桓不悦。
“你可以留下。”丢下一句话,萧灏辰径直离开了,忽略了在他身后行礼的墨云。走到门口的时候,下意识回头看了眼,目光却是停留在这个小麦肤色的菱公子身上。
墨云顿了顿,重新回去抚琴。
“所谓的大哥,居然还和皿狼的人勾结在一起,还试图把陷害相府大小姐的罪名倒扣在二哥头上,亨”
宛菱身体一震,萧灏桓这番话,信息量可是非常大呐。
萧灏其和皿狼人勾结在一起,宛菱脑海中思虑了一番,自己接触过的皿狼人,也就是颜律了,难不成他们两?
不过,更吸引宛菱的是后半句话,罪名,倒扣难道那封信是萧灏其写的。这么说来,自己一直被萧灏其耍的团团转,而眼前的萧灏辰,只是其王找的替罪羊?
“怎么可能,我印象中的其王,绝对是翩翩公子,正人君子一个。你说的这些,我不信。”宛菱先是一副惊讶的样子,后又蛮不在意,拿起酒壶给萧灏桓的倒满,“来来来,我们管他这些做什么,相识一场,咱们喝个痛快!”
“对,来这边就是听墨云的琴声,再喝上几杯小酒,人生不过尔尔。”菱公子给了自己放松的理由,外面就算有天大的事,有二哥呢。今朝有酒今朝醉,这菱公子还真不错。
宛菱的目的当然不是把酒言欢,酒量肯定是不如他,那只能做点手脚了。
一曲闭,宛菱便找了个借口把墨云支开了。那小姑娘的眼中只有萧灏辰,他走后,她的心也跟着走了,琴声出现了好几处停顿,上下衔接不起来,估计也正巴不得眼前的菱公子开口让自己离开呢。
酒过三巡,萧灏桓也有了醉意,“他那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亨就刚才的蔡驹,你应该还有印象吧?”
突然间萧灏桓蹦出这一番话,而且是重中之重,自己要姑姑留意蔡驹,不正是为了知道蔡驹的一些事情么。宛菱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一步步套话。“就是那个满嘴镶金牙,欺负弱女子的那个?”
“对,就是他。前些日子二哥才把他放了出来,没想还真是个风流鬼,转眼就跑到这边来了。”
二哥,是萧灏辰把他关起来了?宛菱试图把谜底揭开,可是越是接近最后一层,心中就越忐忑不安。之前一直认定云莫客栈之事是萧灏辰搞得鬼,现在看来,确实是另有其人。
第六十六章游戏规则()
没等宛菱开口,萧灏桓继续喋喋不休。“对啊,相府的大小姐,沐。。。。。。宛菱。。。。。。厄,跟你说了你也不知道我二哥对她没话说。。。。。。没想到萧灏其居然钻了空子,给了大小姐一封信,还让蔡驹带着一群人去”一段话,说得断断续续的,最后没说出去做什么,便重重倒在了桌子上。
宛菱呆坐在凳子上,后面的事情,像放电影般,一幕幕在脑海里演绎着。酒后吐真言,萧灏桓的话不会有假,云莫客栈之事不是萧灏辰主使的。原来真的不是他,自己一直都误会他了。
联想到萧灏桓刚才的话,说他二哥对宛菱没话说;之前聆风也有对自己说起过萧灏辰的种种行为。
心头有暖流通过,还好只是误会一场。他对自己,还是一如初心?想到这点,宛菱吓了一跳,自己对他,什么时候产生了这许多情愫,竟也这般在意起他来。
或许是从他夺走自己初吻的时候开始,或许是那日摘星殿的落寂背影,不知不觉他已在心中留下痕迹。
正在这时,雅间的门倏的一下被打开了。
宛菱飘荡着的思绪也被拉了回来,下一秒,立刻趴在桌上佯装醉酒。
有人走了进来,带着一股冷冽的气息,是萧灏辰。奇怪,他不是走了么,怎么又回来了。
感觉他在身旁的位置坐了下来,还好是背对着他,不然怎么装下去。
“公子?”
墨云?她来的还真是及时,来吧来吧,赶紧把萧灏辰带走。
可似乎,宛菱要失望了,因为她听到了萧灏辰断然的回绝,“你出去,这没你什么事。”
又陷入了该死的沉默。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着,宛菱的手臂都要枕得发麻了,边上的人仍没有起身离开的意思,自己背对着他,也不知他此刻在做什么。
许是刚从萧灏桓口中知道事实的缘故,现在的宛菱不知该以怎样的姿态去面对他。更或者说,拧在心中的死结,一下子就被打开了,而且是在这种不适宜的场合。宛菱需要的,是更多的时间去梳理,自己对他的误会,以及内心深处的一丝情感。
噢,对了,他还认为自己和落焱有情,那日和聆风的言谈之中,都能感觉到他浓浓的恨意;而李默之死,确实是萧灏辰之故。
这层疑,又该何解?
“不用装了。”一如既往的冷淡。宛菱一个机灵,难道他看出来了?
继续装?不理他?念头百转,宛菱还是决定忽视他的话。
听不到,听不到,听不到
边上的他,似乎独自喝起了闷酒。因为宛菱听到了酒入杯子的声音。
等再次睁眼的时候,雅间内的光线明显暗了下来,而且蒙着层层红晕,显然是傍晚时分了。萧灏桓和萧灏辰早已不知去向。
宛菱急忙起身出去,姑姑这时,应该在四处找着自己吧。
果然,等宛菱走进专门为自己定制的雅间内时,姑姑早已在候着了。
姑姑见到后,迎了上来低声耳语,“阿菱,你去哪了?怎么这个时候才出来,表演就要开始了。”
“姑姑,墨云、墨紫和墨柔,她们三个?”
“你放心,这三个,当初参选的时候便找她们谈话过了。”
“那便好。”按照以往的惯例,花魁三甲全都表演完后,三位姑娘便会陆续走上舞台,等待决定自己命运的一刻,谁的身价高,谁就是榜首。台下的观众,特别是一些腰缠万贯的大佬们,争相出钱,赎回心仪姑娘的卖身契,然后再将女子转赠给需要奉承巴结之人。当然,以价高者得。而天香楼,从中获取的利润也颇高。
不管是何种途径进来的女子,愿意参加花魁争夺的,基本上是知道游戏规则的,她们中一大部分人出自寒门,通俗的讲就是咸鱼翻不了身的那类,有的是迫于无奈急欲改变现状,有的则是为了满足心底的物质欲望。现在有个好的平台,能把自己送上光彩夺目的位置,嫁入富贵人家或者官宦府邸成为妾室,过着以前根本不敢想象的日子,必定是抓住不放了。
这个也是天香楼留不住她们的原因,因为花魁三甲,本就是为了向外推出姑娘而设定的赛事。
宛菱要改的,正是这种类似于赤裸裸的商品拍卖的规则。
“第一场,应该是墨云的表演吧。”宛菱倚靠着栏杆,看着舞台上的布置早已完成,一切准备就绪,就差墨云入场了。
“对。这姑娘,骨子里带着清高,当初我问她愿不愿意参加花魁争夺之后,她是否定的。”姑姑叹息着,想起了旧事,墨云出身于落魄宦官家庭,突发变故以致于流离失所,自己当初在郊外发现她的时候,已经是奄奄一息了。
墨云本也不愿留在天香楼,但是碍于姑姑的恩情,最终还是留了下来。可是,死活不愿意参加花魁争夺。不过,就算如此,还是有人愿意在她身上花银子,姑姑也就释然了,不再劝说她。
“但是她还是同意了,不是吗?”宛菱笑着,墨云在意的是最后一环。
赛事的最后,三位姑娘依然会上台一字排开。接下来出场的,不是那些大笔丢着银票叫着喊着要谁的人,而且天香楼也会对这种行为进行严加制止。在场的所有观众,他们会将手中的红花送给他们认为好的姑娘,花魁榜首以红花数量最多者得。此次比赛的结果和以往最大的不同便是,取消当场赎身这一环节。
而且今年的花魁三甲和天香楼有个一年之约,年限到了之后,自动解约,倘若年限不到就要走人的,加上她本人的赎身费外,更要一定数量的违约金。
但是总的来说赎身费也会和排名挂钩,排名首位的,自然要高出很多;就算不赎身,只要争到了第一的名号,就是有客人想一睹风采,也得花上大把的银子。
如此一来,天香楼也不会亏到哪去,而对于三甲姑娘来说,则更能保证以后的生活,有了更多的选择而不是仅仅在赛事之后就被草草定了终身。毕竟,妾室在一些府上被人冷眼相待,日子也不好过。
“瞧那几个聚集在一起议论纷纷的,只怕是那些人要不高兴了。”
“规则刚定起来,总会有人不习惯的。姑姑,天香楼能歌善舞的女子多的是,我们只要保证自己的点子够新颖,能吸引到她们。愿意花钱的人多了去了。”
“也对,我们之前都是拉着客人进来,以后就要让他们自己过来,而且,还要花的开心,痛快!”姑姑恍然大悟般。
第六十七章他还没走()
待报幕之后,宛菱略感诧异,按照昨晚的抽签顺序,墨云排第一,墨紫第二,墨柔第三。怎么现在成了墨柔的“遥上姑娘”最先了。
姑姑也是脸色凝重,留下一句“我去看看”便匆匆走开了。
姑姑走了,宛菱眼看着没什么事,也就出了雅间,四下走动了起来。几位姑娘表演真不赖,昨天还是没几个订的雅间,今日居然爆棚了,果然这种还是得靠口碑宣传的。
“咦,菱公子,原来你也还没离开。真是不好意思啊,我醒酒之后就和二哥出去,着急办事去了,就留了你一个在那里。”萧灏桓脸上写满了歉意。
“没事,没事。”没想到还是碰上了他,今天是不是命里犯冲啊。照他这么说,难道萧灏辰一直等到他酒醒之后?想到这点,感觉背后冷汗涔涔,还好那会自己佯装醉酒竟然睡着了。不然比拼耐力,谁比得上他。
“对了,菱公子,我这包厢,视野甚佳,要不你进来好了。”没等菱公子回答,萧灏桓很是热心的把他带往自己所在的雅间。他对这个菱公子,虽说是今天刚认识的,可怎么说也是一起喝过酒了,暂且当成旧相识吧。再说了,把他一个醉酒之人丢在四楼雅间里,也不是自己的作风。
“不用了,我的位置就在舞台下面,视野也不错的。”
“再次遇上就是缘分了,再说了,下面的位置哪里能比得上这里的。今晚你的所有费用我包了。你就当成是我给你的赔礼道歉好了。”
这萧灏桓,为什么总是自来熟的样子。宛菱此时的心境犹如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这萧灏桓怎么就这么热心呢,从头到尾,压根不给自己拒绝的机会。
转过几个雅间门口,萧灏桓推开其中一间,看了下在座位上波澜不惊的二哥,道,“二哥,你看看,我刚出去了一下,就在外面遇上了菱公子。现在我们的事情也办完了,就和菱公子一起赏个舞,尽一下东道主之谊。”
“行。”萧灏辰端起杯子,抿了一口后淡淡道,和之前一样,看不出多大情绪,欢迎或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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