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却发现自己的丈夫眼角处闪烁着一道微不可察的光点,落寞的心情一时间感染着自己:北辰哭了,他在伤心吗?又是为了什么呢?
古道青砖前,那道身影渐渐消逝在黑暗中,七月和凝云收拾着心情亦步亦趋地跟随着。
第204章 诡店(四)()
街道前朱北辰落寞的身影游着!
七月紧跟在身后,回眸暗示着凝云,主仆二人间已经形成深刻的默契。
凝云点着脑袋应承着,放缓下脚步,身影消失在夜幕下,往回走去。
旅社内,胖妞依然栽倒在角落,粗重的鼾声四起。
朱北辰沉默着回到房间,合衣拉过被子捂住头脸。
七月忧心地坐在床头,隔着厚厚的棉被轻抚着朱北辰的脑袋,一直到被罩内传出均匀的气息。
轻微的叩门声响起,七月会意地起身,凝云已经等待在屋外头。
“怎么样啦,那间店铺真的有问题吗?”七月问道。
凝云面色沉重,凝声说:“姑娘,你先跟我过来看看,我们今天收的都是什么钱。”
另一间房内,凝云打开装钱的箱子,崭新的百元大钞呈现在二人面前。
凝云取出皮箱面上的一摞钱币,下方骇人地叠着的均是一排排冥币,冥币上印着“天。顶。点。 地银行”。
七月顿时脸色就变了,五十万的现钞除去第一摞堆的是真钱外,下方的二十五万居然全部是冥币。
她并不是惋惜那块价值高昂的羊脂白玉,而是预感到种种不详的事情已然发生了。
为什么朱北辰会突然间深夜起床去到那间铺子,现在她终于想明白了。
“凝云,我们去那间空铺看看。”七月说。
黑洞洞空铺内弥漫着一股股阴森的气息,凝云指引着七月踩着破旧的阶梯来到二楼。
点燃手头上的蜡烛,淡淡的火光驱散一室的黑暗。
空铺内针落可闻,只有七月和凝云的呼吸声“嘶嘶”作响。听起来分外渗人,幽暗的灯光压抑地摇曳着。
凝云将烛光引向一处腐蚀的木质台面角落,说道:“姑娘你看,这里有两具纸糊的纸人,你看看它们的长相。”
微光下,两副纸人骇然的面容样貌展现在七月眼前。
一老一少两副纸糊的纸人,与白天他们所见到的小年青及那位掌柜老人神态特征几乎就是一模一样的,老人戴着一副纸糊的老花镜,左手上挂着一副放大镜。
“姑娘,你说他们会不会都是鬼?”凝云生就伶牙俐齿不肯吃亏的人,唯独就怕遇上不是人的东西。
“我现在明白为什么白天围观的人看我们的眼神都那么怪异了。”七月幽幽叹道。
三人走进了一家空铺子,自娱自乐地演出了一番,而在外头围观的人看来确实奇葩诡异的。
“不是鬼,是一种茅山光影术法,我们估计是被人算计了。”七月说。
“我们被骗走了羊脂白玉?”凝云瞬间想得通透。
暗光下,纸人背后透出那么一抹晶莹的亮光,引得凝云的注意。
羊脂白玉!
明黄绸缎包裹着的羊脂白玉透过绸缎布料反现出玉石的光泽。
凝云惊愕地长大嘴巴,否定了之前自己的想法。
为什么要有这么一出,布置下这个局的人目的何在。
“姑娘,你看这”凝云不知所措地拿着羊脂白玉,呈递至七月面前。
七月仔细在心里梳理了一番,老人和小青年用一箱子真钞夹带着冥币置换了羊脂白玉。
然而玉石又完好无损地放在屋里头,显然使出这一出道术的人并不是为了求财。
朱北辰半夜似乎是冥冥中有感,起身返回当铺,她同时注意到朱北辰眼角挂着泪痕。
一切联系起来,七月恍然大悟,惋惜地说道:“是祸不是福,北辰家中已经出事了,半箱真钞是买玉的,半箱冥币是送葬的。”
有人在借着冥币传递一种信息,七月的心霎时间跌入谷底。
纸人自然是不可能拿走玉石的,所以羊脂白玉依旧留在了这里。
“今晚的事情别跟北辰说,箱子里的钱你先收好,明天一早我们就赶火车回去。”七月说。
无论是谁在算计北辰,我决不会让他得逞的,七月暗暗下着决心。
古镇天明,微微的光亮映照在青砖古道上。
凝云提着厚重的行李在一楼等待着,胖妞已然醒来。
她尤沉浸在昨夜的经历当中,战战兢兢地窝在墙角。
七月挽着朱北辰的臂弯徐徐走下阶梯,胖妞突然间像见鬼一般惊愕地瞪大眼珠子,拼命地往墙根子里缩着。
“哎,我说小胖,你能不能别这么咋咋呼呼的,我们又没把你怎么样。”凝云生蹩着服务员一眼,拍打着服务台,扬起尘土。
七月松开双手,走到服务台前,双眸直视,隐隐动用了某种秘法:“你昨晚只是做了一个梦,一觉醒来就会没事的,对吗?”
天籁般的声线荡漾在胖妞耳畔,她眼神涣散,极其顺从地点头:“对的,我做了一个梦,醒了就没事啦。”
朱北辰一早上精神萎靡,却猛然间窜至胖妞面前问:“你知道街尾左数第四间铺子的情况,对不对?”
胖妞疑惑地抬头瞧瞧朱北辰,又看看七月一眼,楞是不作答。
七月说:“你就回答下他的问题。”
胖妞努力回忆着什么,骇然地说道:“半年前,那是一家冥具店,卖死人物品的。”
朱北辰说:“后来呢?”
胖妞说:“后来一场大火烧光了整间铺子,掌柜的和他的儿子全都被烧死了。那以后铺子就荒置了下来,也再没人敢去租那间铺子。”
闻言,三人的脸色都变得极度的难看。
九曲镇内,压根就没有过一间叫做“诚信当铺”的店铺。
朱北辰说:“我们走,我预感着有人在等我,我们时间不多了。”
售票窗口处,接待的售票员用异样的目光直视着三人。
朱北辰认得这个女人,就是昨日围观的人员之一。
他惨淡地冲她笑笑,报上目的地,要了三张票。
女人就像是躲避瘟神一样,飞快地操作着电脑,浑身上下不自觉地浸透着汗水。
三张火车票从窗口处递来,女人又迅速地抽回手,将脑袋埋在柜台下。
火车徐徐启动,带着空荡荡的一节节车厢驶向远方。
九曲古镇渐渐消失在后头,连带着那间“诡店”消失在三人视线里。
朱北辰带着满心的忧虑踏上返程的路途!
第205章 寿元尽()
二十多个小时的旅途颠簸,再转乘长途客车来到群山外头的小镇上,远处熟悉的山峦白云近在眼前。
刚下长途车,凝云就忍不住继续呕吐起来,她并不适应长时间地乘坐这类交通工具。
再一看七月,原本红润的脸上惨白一片。
朱北辰料想七月一路过来也是不好受,愧疚心疼地搂着七月的肩膀,主动替凝云扛过行李。
远离都市喧嚣的大山内,本就是一片安静祥和的净土,没有一点外界尘世的纷扰。
山间一切的声音,都是大自然淳朴的天籁之音,鸟儿自空中划过,唧唧咋咋地叫着。
野地里溪水咚咚地流淌着,更有诗一般的韵律。
步行几个小时,走进山沟,青翠的色彩让人忘记尘世中一切的烦恼,短暂的轻松自由回归。
凝云脸色缓和了许多,依着溪水边的小路,踢着岸边的石子,说道:“姑爷,想不到你从小生活的地方倒也是山清水秀,怪不得出落得顶点 这么秀气。”
七月随手捧起甘冽清澈的溪水小喝了一口,小溪水入口甘甜,滋味难以言喻。
“蛮安静的小山沟,我挺喜欢这里的,感觉很舒服。”七月依然那般恬静。
朱北辰蹙着眉头,思绪深刻,冷言招呼着:“可以走快点?我想赶紧在天黑之前到家。”
静谧的小山沟,原本是心灵及身体疲乏时最好的休憩小港湾。
但静静的风景难免让朱北辰思绪杂乱,睹物思人,生出许多不安的想法。
七月无声地起身,招呼凝云跟上朱北辰的步子。
“姑爷怎么这样,他刚才在凶你?”凝云听出了朱北辰口吻不对味。
“他心里头有事,我们不能计较他。”
远处山峦间凝聚着淡淡的雾霾,落在七月心底。
她似乎觉得这一趟跟随着丈夫第一次归家,可能就要跟一位长辈永别。
走到沟里,人烟开始渐渐荒芜,朱北辰的家远离人群集聚的村落,独自在一角。
熟悉的瓦房呈现在三人面前,屋门前用石头堆砌的灶台上架着锅炉,炉火已经熄灭,锅内生冷地盛着黑乎乎的野菜根子。
七月心猛地一震,无以名状的绞痛折磨着她:北辰小时候就是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吗?
凝云一路上刻意板着的表情收起,一副怜惜的神色挂在脸上,包含着同情怜惜种种情绪。
屋子木门虚掩着,被风轻轻吹动,恍惚看到一张脏兮兮的床上,一位老人家无声地躺在上头。
凋落的场景,衬着四壁空荡荡的家境!
朱北辰手拎着的行李散落在地上,大步往屋子里头跑去。
“姑娘?”凝云眼圈里不禁湿润。
“走,我们跟进去看看。”七月说。
七月敏感地感悟着周遭的气息,一股淡淡的死气盘旋在屋子上空,微弱的生命气息隐隐生透着,一位老人寿元将近。
“怎么会这样的,爷爷你这是怎么了?”
朱北辰伤痛欲绝的吼声从屋里头传来,此时七月和凝云尚走到门口。
屋子里弥漫着一股子难闻的味道,床第间污秽沾染着老人的身子。
现在他迷迷糊糊地昏睡着,眼皮眨动几下,似乎有转醒的迹象。
“北辰,你先别太难过,能不能让我先来给爷爷看看?”七月说。
随即手指头轻搭上老人的脉搏,秀眉紧蹙,闭目思量了好长一会。
朱北辰急躁地问道:“怎么样了,是什么病,还有救吗?”
现在他手头上多少都有二十多万现金,不论是付出多昂贵的代价,他都是一定要把爷爷给治好的。
七月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这,真的不是病。”
朱北辰恼怒地嚷嚷着说:“什么叫这不是病,到底还能不能治好的?”
氛围瞬时间变得尴尬起来,陋室内光线昏暗。
七月转眼间委屈得眸子通红,紧咬着嘴唇,身子瑟瑟发抖,声线低沉了许多:“这是命,爷爷的寿限已到,身体内的器官自然老化衰竭,无药可治的。”
一席话生生戳中朱北辰的心事,他一路上最担心的就是这件事。
再度想起“诚信当铺”外头,围观人群的眼神,现在在朱北辰回忆里完全就是在送殡的。
那夜,他猛然间感到心底沉痛,第一直觉告诉他,爷爷出事了。
而现在,一切都已经应证了!
他不甘地冲着七月发着脾气:“怎么会救不了的,你可是黑苗的大巫,我知道你一定有这个能力的是不是,求求你救救我爷爷。”
朱北辰不断地晃动着七月看似单薄的身子,泪水不停涌下。
凝云显得手足无措,忙上前睁开朱北辰的臂膀,怒意浮现:“姑爷,你够了,生死都是有定数的。床上的人何尝不是姑娘的爷爷,她要真有能力会不救吗?你瞧你都把姑娘凶哭了。”
七月雨带梨花地低声抽泣着,红着眼轻吐:“巫族,并不是万能的神的。”
凝云拉起七月的小手,怒唾着:“姑娘,我们走,让他自己继续凶下去。”
七月脚底一双雪地靴生生盘在地上,愣是让凝云半天拉不动。
“不行的,我不能在北辰最伤心的时候离开他。”
凝云恼得一撒手不再理会,人家小夫妻红脸闹情绪,自己瞎搀和个什么劲。
床上垂垂待逝的老人悠悠转醒,生挺着最后一口气息似乎就是在等待着自己的孙子归来。
朱北辰慌忙扑倒在床沿,紧握着老人的双手喊着:“爷爷,爷爷你醒了。”
他不明白为什么短短的半年时间内,老人家就会病成这副模样,往日里爷爷虽然有些疯癫,但身子骨向来是硬朗的。
老人嘴角颤动两下,双眸已浑浊不堪。
“爷爷,你想说什么,我都听着,您慢慢说。”朱北辰噙着泪水柔声问询着。
老人声音低沉几乎微不可察,他费了好大的力气都不明白老人想表达什么。
对了,还有阴符经,现在自己不是已经能够渐渐读懂上卷阴符经的内容了嘛。
虽然阴符经上没有记载血液瘟疫的解方,但那种玄乎的至上医学,嚷星续命。一定会有办法的可以挽救爷爷的病情的。
第206章 谁给你的阴符经()
“凝云,把上卷金文的阴符经找出来给我。”朱北辰面露哀求地说道。
哼!凝云瞧了瞧朱北辰,又看看了七月,心底又不忍姑娘这般样子,翻找着行囊。
凝云从行囊内翻出一卷古拓本,确认无误后递给朱北辰。
老人眼角余光微微瞄到那卷古拓本,微弱的气息愈加紊乱,眸光大作,生挺着身子挣扎着就想坐起来。
七月瞧着爷爷的光景,顿时心如死灰。她明白这时候是老人在回光返照,透支着全副的生命力撑持着这一刻。
朱北辰接过古拓本,又忙扶着老人,问道:“爷爷,您躺着躺着,千万别乱动,我一定会想到办法救你的。”
老人挣扎着坐了起来,脱开朱北辰的臂膀,猛地一把夺过他手中的古卷拓本,神情激动地双手颤抖着问道:“这卷,这卷古拓,你是从哪里哪里得来的?”
朱北辰惊异地看着老人,兴奋地说:“咦,爷爷,你怎么突然间就清醒过来了?”
老人现在的意识异常清晰,句句话显得有条有理,哪里像是一个疯癫了几十年的人。
但他转眼间眸光便暗淡了下去,他明白人在弥留人世的最后一刻,有种现象叫“回光返照”。七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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