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翻身起床,但凝云又在帷帐外头跟七月嘀咕个不停,无奈又缩着脑袋藏回去,轻咳两声。
“咳咳!”
“哎呀,姑爷醒了。得了,姑娘我先回避下。”凝云巧笑着急速夺门而去。
七月瞧了瞧帷帐那头,柔色关切说道:“北辰,醒了吗?是不是弦音搅扰到你了?”
新婚妻子的关切很是让他感到舒心,怎么形容呢,这种感觉与关切只会给予朱北辰一人,而这就是温馨。
朱北辰尤在梦呓,痴痴的话语有些含糊,说:“没有,浓情惬意的琴音很是让人舒心,谢谢你,让我感到依旧还有人在关心着我。”
七月红着小脸蛋听着夫妻间的浅言碎语,低颜顺目地服侍着丈夫更衣洗漱,姿态就像是一个乖巧的小媳妇一样。
帷帐被七月小巧的双手挽起,怀里头环抱着洗熨一新的服饰,轻咬着樱唇:“起来,我帮你把衣服穿上,凝云已经收拾妥当,吃完早饭我们就走啦。”
原本就破旧的服饰经七月手洗熨烫之后,虽谈不上如新衣,却也整洁利落,淡着一股子阳光的味道。细致的妻子甚至于将破裂处都一针一线地缝合上,出色的针织技艺修补得针口细密,竟看不出一丝一毫的痕迹,七月是什么时候偷偷的把自己衣服拿去缝补熨洗的。这样的妻子是不是太过贴心了?
一抬眼,七月别别扭扭的样子伫立在自己面前,他尤感不适应地说道:“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穿衣服我自己能行的。”他都有点怀疑自己会不会穿衣洗漱的,七月可是伺候得太过周到了,以至于自己都感到有点不适应。
平日里,七月都是高高在上的贵家小家。苗族最显赫的世家女主,里里外外衣食住行都是有着许许多多的丫头侍奉的。现在要她这般侍奉自己,难能可贵的是七月没有丝毫的脾气,处处贴心地为朱北辰着想,让他暗自感动不已。
第一道简洁的餐食,清淡的小米粥,配合着几道素菜果腹。
外头凝云准备妥当,三头苗寨的滇驴嘶鸣着刺耳的声音,似在催促慢条斯理的三人。
“这就走了,你不打算交待下族内的事务吗?”朱北辰稍稍涌现落寞,短暂的时间内,对于黑水河产生淡淡的情意。
“该交待的都已经交待过了,我对于族内事务并不熟悉,以后一应交给宗政婆婆打理就好。”七月双眸流露着一股子留恋,最后回头看了一眼生活是十九年的竹楼。
奇怪的是,这会七间到哪里去了。
朱北辰猛然想起,愣了一下,问七月:“你们看到我那个朋友了吗?”
“夜里来过的,声音很轻,那会你还在睡觉,他已经提前离开了。”七月轻声应着。
这一过程中,巨蟒始终半悬着脑袋,盲目的眼神隐隐透着不舍。
它极少见到七月,却已经习惯竹楼女主人身子上的味道,知道她就要离开,哀绝地眸光不再如身体内的血液那般清冷。
暹罗猫凌烟也不知从哪处觅食归来,匆匆忙忙地从青石道一头窜来,为这位熟悉亲昵的主人话别,扑在七月脚踝处,不胜别离的心意流露在湛蓝的双瞳内。
声声凄厉的猫叫声,表达着它此刻的情绪。
初冬飞雪荡漾,不甚寒凉。
七月纤纤玉指轻捻起几片雪花,不胜感慨地轻吟:思绪如依依拂柳,荡漾我心头。
苗寨浩浩荡荡的送行队伍已在青石道那头注视着,纷乱的族人心绪就如同这漫天的飞雪。
朱北辰眼眸浸润,被群山黑水的一切所感染着。
族人们眷恋的目光中甚至有凌厉的怒意,愤恨地冲着朱北辰所在的位置,谁叫这小子拐跑了多少少年心目中的女神呢。
宗政青荣迎在队伍的最前头,微笑着颔首向七月致敬,说道:“丫头,在外头要照顾好自己,奶奶跟你就此一别。记住别太纵容着这小子,让自己吃苦头。”
滇南黑水河一行,就要在此结束,而朱北辰并不知道的是,更大的祸事已经渐起,拉开序幕。
第200章 诚信当铺()
再度回到九曲江畔古镇,熙熙攘攘的人流涌动,让朱北辰回忆起初到滇南时的情景。
而所不同的是,那时候是两个人来,现在却是从黑水河多带出二人。
其中一个是七月,现在已经是自己的妻子,另外一个自然就是凝云。
古色古香的小镇,千年不变的平静。
七月的雪地靴踏在青砖道路上,轻声无痕。
她很享受身处外界的感觉,避世十年的女孩对于一切都充满着新鲜感与喜悦,轻快的笑意时刻挂在嘴角,双眸眨动打量着这个世界。
古街两旁分布着十余条纵横交错呈网状的卵石巷道,或长或短,或宽或窄,高墙窄巷,古朴幽远。
七月手挽着朱北辰的胳膊,偎依着身子亲昵地表达着兴奋。片刻不离地紧随着,哪怕是瞧见新鲜的事物也不舍得撒手。
凝云跟在二人后头,窃喜地瞅着幸福的一对的,掩声悄笑。
九曲镇总体面积不大,却是五{顶+点}脏俱全,餐馆、旅社、茶坊、当铺等接待条件一应俱全。
三人循着主街道走至一家挂着“诚信典当”招牌的当铺前,再三抬头确认不会入错门后才收拾着脚步跨入。
滇南少数民族聚居区域,在古镇内开店做生意的人都图的是一个诚实信用,故而小镇上的店铺招牌大都淳朴俗气地体现了这一点。
朱北辰发怔地看了凝云和七月一眼,好不好把自己往当铺里面带干嘛。难道刚把老婆娶回来没多久,转眼间七月就要把自己变卖了换钱的么?
古镇上傍晚这个点客流稀少,店铺内仅有一位管事的小年轻拿着一本厚厚的书籍勤勤恳恳地阅读着,听见声响才稍微抬起头来,朝着柜台下方俯视着瞧上一眼。
眼瞅着是来客人了,精明的小眼珠子飞速地转动着,匆忙放下书籍。
他立马换上一副职业化的笑容,抖擞下精气神,口咧着一副白牙和气地说道:“两位小姐,欢迎光临,不知道二位想典当些什么东西呢?”
仿古式的店铺,柜台面高达一米六左右,小青年几乎是俯视着几人站立着。
虽然年纪并不大,但估摸着浸淫着一行的时间也不浅了。
瞧着七月这一身素雅的打扮,换做一般人除了能感受到她透体而出的不俗气质外,压根就喵不出特别的地方。
小青年却从七月的服饰上看得出这一身不菲的行头,单是脚踏的纯白雪地靴上所用的羊毛可是纯正的藏羚羊毛料。
而天蓝色的羽绒衣脖颈处一围绒料十成十的是天鹅绒,再加上七月自身特有的华贵气质,又怎么能不让他另眼相待呢。
就连跟在七月身边的凝云也是一身上好的服饰料子,虽说不是什么名牌,但做工质地却比一般的名牌不知道名贵上多少倍。
朱北辰就比较悲催的被小青年一愣神的功夫给忽略到九霄云外,烫熨齐整的服饰丝毫未入他的法眼。
若然不是绝尘仙女一般的七月正挽着朱北辰的胳膊,小青年几乎就没注意到他。
凝云瞧着小青年流露出一股色迷迷的眼神,绽光的眸子紧盯着七月品评着,火气扑得一下子上来,她拍打着木质的柜台喝道:“小弟弟,瞧什么呢瞧,要不要做生意的。”
小青年被凝云这一声吓,忙收回目光,正色着点头哈腰:“要的要的,二位想当些什么,可否拿出来我估下价?”
小弟弟?凝云可是够极品的,这小青年的外形哪点看上去都是二十好几的人了,论岁数还能这么管人叫弟弟的。
七月和朱北辰相视而笑,静静地看着凝云出彩的表演。
只见凝云从行囊中取出一小块罗缎包裹的物事,猛得“啪”一声拍在高高的柜台前,惊得小青年一惊一乍的,心肝扑通扑通直跳。
小青年也是有眼力劲的人,光是用来包裹物事的明黄绸缎都是价值不菲之物,凝云这么摔里头的东西,几乎就跟要他命一样,心疼得不得了。
他蹑手蹑脚地解开质感顺滑的绸缎,一块白璧无瑕的圆形玉佩呈现在眼前,凭借着几年内练就的眼力就瞧出这是一件古物,价值之高几乎就是不可估量的。
小青年这才收起心思,小心翼翼地端起玉佩估值起来。
“玉面晶莹洁白,细腻滋润而少瑕疵。不,这已经是上佳的羊脂白玉,几乎找不到一丝瑕疵。”
羊脂白玉最大的特点就是细腻、光亮、温润,好似刚刚割开的肥羊脂肪肉,而光泽正如凝炼的油脂。
小青年惊讶地瞪大双眼,不由加重手头的力道,捂得愈加严实了许多,温润的手感上佳的宝器韵泽穿透皮肤。
而更为难能可贵的是玉佩上精细的手工雕绘琢磨,活灵活现的龙凤交融盘旋,除去本身的玉料价值外,这块玉佩年份以及艺术价值之高足以令他震撼。
惊喜过后,小青年马上脸色暗沉下来,归根结底他还是个生意人,再兴奋下去还就生怕当客坐地起价,而且这东西目前不是还没到手呢么。
凝云细察着小青年的神色,初始欣喜异常,而后又晴转阴云,不由腹诽道:“没见过世面,一块上好的羊脂古玉罢了,用得着这么激动吗?”
“啧啧小姐这话显然就是外行了,这是羊脂白玉没错,但这块明显的水分不足,且油性淡了许多,说是上好是算不上的,至多算是中品罢了。”
小青年估摸着凝云年纪青青的至多是拿着家里的物件当了换点小钱的,哪里会懂什么玉,随便瞎糊弄几句,稍微给多点钱也就把玉佩给留下了,转过头期限一到就是高价卖出稳赚的买卖。
却不料凝云面色一凝,狠狠地瞪了一眼小青年,说道:“东西放好,你先别动。”
说完就一转身完当铺外面走去,站在招牌下细看了会,搞得小青年一愣一愣的摸不着头脑。
这小丫头是想干嘛来着,难道走错了店铺了?
片刻功夫,凝云再度回到店里头,质问:“你们这招牌叫诚实店铺,我汉语不好,你可别骗我?”
第201章 诡店(一)()
小青年一怔,迷茫的表情解释道:“小姐,我们这是诚信当铺,不是诚实店铺好。”
凝云面色一沉,扯大起嗓门嚷嚷着:“真是这样吗?小弟弟,我现在就给你科普一下,什么叫羊脂白玉,给姑娘我端一盆清水来。”
喜好凑热闹的人就算是偏远的古镇也是不乏的,凝云这声势一上来,店铺外头好事的人渐渐围拢了一圈又一圈,兴致勃勃地观赏着剧情,个别胆大的还踏进门栏近距离欣赏起来。
小青年老老实实地端来一盆干净的水,摆放着柜台前。
许多玉材的鉴定他仍处在半桶水的状态,玉石种类名目繁多,而在这种地方稀世的古玉接触机会的并不多,他也想看看这姑娘想做什么。
凝云拾起羊脂白玉,朝着光线充足的一面照射,对小青年说道:“你可瞧好了,一块水头足的羊脂白玉在光线下呈现的色泽是半透明的。反之透明度越高,或者是不透明都是水头不足的表现。现在你再睁大你的狗眼瞧瞧,水(顶)(点)()头足不足?”
自然光下,玉佩光晕呈现油脂光泽的白,微微透着淡黄,呈现出半透明状。
小青年瞬间脸色苍白,腹内涌起一股子苦水,暗叹道倒霉,难道今天遇上行家了。
他连忙点头认可着,说:“这,足,这玉水头足了,刚是眼拙没瞧出来。”
凝云也不继续搭理他,袖口往上一勒,捂着玉佩整只手掌一起浸泡在清水当中,继续科普道:“上好的羊脂白玉油性可是很重的,落水后再拾起,可是滴水不沾的哦。”
果然,当凝云再提起玉体时,羊脂白玉表面片水不凝,洁净如常。
围观的群众指指点点着,大致像是明白了怎么一回事。
无外乎小年轻想坐地压价,大肆贬低玉佩的成色,以求低价典当。
小青年窘迫难当,一双手垂着不知道该往哪里摆放好。
原以为凝云年纪轻轻压根不会懂玉,没想到却是行家里手。
他额头冷汗直淌着,尴尬地说:“确实确实是一块上佳成色的好玉。”
“呵呵”凝云冷哼一声,瞧着架势似乎仍不打算罢手,继续解释着:“你再细细辨别下,玉佩上的龙凤雕饰,龙实凤虚,虚实交融的雕琢手法,单是这就是极高的艺术珍品。”
好像有哪里不对,朱北辰听着凝云调侃小青年,同时也关注着围观人群的举动。
里外低声的议论,众人声色表情间又有些说不出的怪异,一时半会又想不明白这些人哪里不对劲。
小青年几乎要被凝云整治得崩溃起来,抓挠着头皮,心底里都在呐喊着:姑奶奶,你就饶了我,我也只是个打工的,这样子为难我真的好吗?
还是七月不忍凝云再继续折磨下去,及时打断,和气地说道:“小哥别太计较,玉石的成色是不错的,您给看看能当多少钱,我们也是不贪心的,价格合适就当您这了,您看好吗?”
现时这状况,他哪里还敢再跟凝云对峙,带着感激的目光点头哈腰地向七月致谢,还是这位天仙般的姑娘懂得体谅人呐。
他刚想说话,凝云清冷的目光又凝聚上来,小青年想死的心都有了,只好委屈地说:“小姐这玉太过贵重了,小的确实不好估值,还等我请出掌柜接待下您好吗?”
上品羊脂白玉在懂行的人眼中价值可是难以估量的,而要收下这块玉佩价格低了多半是不行的,大资金典当就需要管事的人出马了,小青年心思活络地安抚着三位主顾。
七月理解地点头默许,小青年一溜烟消失在柜台前,转眼匆忙爬上二楼。
朱北辰低声贴着七月的耳畔说道:“你没发觉外头围观的人看我们的眼神都不太对劲吗?一会可得小心一点。”
七月明眸微眨,表示着自己也意识到了这问题。
片刻之后,老旧的阶梯“吱呀吱呀”作响,一位上了年纪的老人迈着蹒跚的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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