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影在门前稍微停顿,厉声警告道:
“我不清楚你为什么一路上要跟着我们,但你最好不要对北辰有任何不良企图。”
某个时间段内,同一片夜幕下。
九尾在确定了火狐已经彻底沦为一个傻子后,将她沉沉地抛在雨林内。
往日出手狠厉果决的火狐痴呆地望着雨林内三人,惊惧地蜷缩着身子抱起一旁的大树。
九尾说:“没用了,是灵魂咒术。人已经傻了,就算带回家族去也是被遗弃的命。”
白虎说:“那你总不能就这样不管她了,在这林子里最后是死路一条。”
九尾说:“对于她来说,活着才是最悲哀的。”
浣熊背过身子,用手势告诉九尾,就地解决火狐。
“咔嚓!”
阴影处,火狐的脖子被扭断,脸上尚来不及露出痛苦的表情。
白虎手捂着脸面,擦拭着泪水。
一行十人的队伍,现在只剩下三人。
浣熊说:“九尾,用电台联系总部,现在是时候把苗地的情况报告给决策者了。”
电台无线信号畅通无阻,她们有意识地避开了雨林内的迷阵,转瞬间连线那头传来了嘈杂的交流信息。
九尾问:“我们怎么汇报?”
她向白虎询问着,又疑惑地看向树荫下的浣熊。
白虎淡淡地说:“白虎小队,现存3人,黑苗任务宣告失败,公羊一族在黑水河覆灭。请求下步指示。”
九尾狐疑不决,问:“这样汇报真的好?”
浣熊沉吟道:“照她的话做。”
九尾双眸中充满着惊恐,全身不停地哆嗦,简短的汇报已在前一刻经由电台发送出去。
每一次行动的失败都必须要牺牲一名队员,以一人的鲜血给予其余的人警告,现在要轮到自己了吗?
她直到汇报完毕才回忆起家族内的规矩,以浣熊的身份自然是可以免死的。
而白虎呢,这次死的又会是谁。
九尾愤恨地问:“你为什么要让我报告现存3人,火狐明明可以替我们其中一个死的。”
白虎冷冷地说:“你现在知道害怕了,在雨林里的时候,你出的馊主意害死我男人的时候有想过会有今天?”
片许,来自于远方的电波传递而来。
仪器设备内响起了一道沉重的男声:就地解决九尾,然后返回基地。
九尾骇然地起身,嘶吼着:“不!”
浣熊背着身子,问道:“白虎,是你自己动手,还是需要我帮你?”
白虎说:“把她留给我,宰她分分钟的事情。”
九尾忽然间意识到,一直以来自己效命的家族原来就是这般的冷酷无情。
半个钟头后,雨林里遗留下片片剧烈搏斗的痕迹,白虎拖着疲惫的身子从林子深处走出。
她嘴角间尤淌着血迹,一脸的快意浮现。
浣熊问道:“解决了?”
白虎回答:“那个女人已经死了。”
朱北辰渐渐开始养成写日记的习惯,因为他发觉自巫山之后,自己的记忆力每况愈下。
半年内发生的事,许多细微的细节已经开始渐渐模糊。
他不敢确信自己的身体真的已经在缓慢发生着变化,或许是器官开始衰竭的征兆。
2006年1月9日夜于黑水河
第二天就是我和七月的婚礼,我不知道如何面对人生中的这一刻。
七月的出现很突然,她温婉漂亮,性子很好,确实是我喜欢的类型。
但,这一刻自己的心情很复杂。
即将无端多出来一个媳妇,以后床第间要分去一半的位置。
自巫山地下石室经历过后,我发觉自己的记忆力正在呈现几何级数衰退。
如今,我已经慢慢在忘记半年内所发生的事。
尤其是关键细节处,在记忆里渐渐模糊,有时候我压根想不起我经历过什么。
或者说,我已经分不清那时候的我是在梦境中,还是在现实里,这条界线已然变得很模糊。
我就像是变了一个人,有时候就连自己都会对这具躯体感到陌生。
而最特别的是脑壳中那道灵魂,好像已经不再属于我自己。
现在,我到底是谁。我是朱北辰,还是其他某种未知的什么东西。
那间地下石室一定是有问题的,我怀疑里面存在着某种远古时期未知的高强辐射线。
而那道人声口中的嫫母又是一种什么东西,“四壁都是嫫母”又是在指代着什么。
我真害怕有一天,我也会忘记七月,忘记疯丫头,还有七间。
最终,我或许也会同那位俄国人一样,死于全身脏器衰竭。
源自于上古祖巫的血液传承究竟是什么,为什么感染了这种血液的人最终都会死。
巫山山腹内究竟埋藏了什么秘密,九曲江谷地地层底下掩埋着什么?
皇极天书的下落至今未解,这些都是将来我要去寻找的东西。
未来两年多的时间内,希望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最后记下这些文字,是希望有一天当我真的记忆衰退了,再记不得这些疑团的时候,这本日记能给予我提醒。
莫忘了,明天就是我和七月的婚礼。
第196章 七月的婚礼()
腊月十一,乙酉年,己丑月,己亥日。
艳阳高照,光晕透过薄薄的云层直射而下。
青石道上撒落层层寒梅花瓣,微寒风霜卷得素雅的花香弥漫苗寨。
依循着九黎族先民入滇南的路途,大巫送嫁的队伍由东北方而来,徐徐向西南竹楼行进。
道旁皆是维护婚礼秩序的苗地护卫,两侧围观盛况的族人涌动,络绎不绝。
十里红妆相迎,千载岁月内,黑苗大巫的婚礼牵动着族人们的心绪。
响彻云端的礼乐钟鸣,家家户户高悬红绸,祝福这位苗地最优秀的姑娘。
“大巫终于迎来这一天”
“佟佳慕秋族长的亲外孙女,究竟长得怎么样呢?”
“布告榜单上写着,这一代大巫的名字叫七月,多美的名字!”
“她一定是一位貌若天仙的姑娘!”
人群堆里参杂着族人们七嘴八舌的议论声,眼巴巴地期盼着青石道=顶=点==那头即将到来的队伍。
炮竹声连绵,礼乐之音已过三旬,第一波队列渐渐出现在苗寨牌坊前沿。
婚礼没有送嫁的大红花轿,七月身着婚服在护卫们层层包裹下,出现在族民面前。
这是七月第一次,也会是最后一次正式在黑水河苗民面前崭露真容。
她希望能无阻隔地近距离接触自己的族人,展示大巫的风姿容貌。
浩浩荡荡的队列由华装婢女位于前列,铺撒着晨日采集的黑水河水,水泼浸润路面花瓣。
宗政青荣搀扶着一位淡妆姑娘走在中央,七月婚装尤显特别,是一袭粉红汉饰手工制式绣花旗袍。
淡雅的色调,简洁的纹饰衬托着黑苗大巫不凡的妆颜气质。
七月暂歇步调,娴静地望着周遭人流,清丽绝尘的面孔间带着淡淡的感伤。
突然间心有触动,说道:“宗政婆婆,今后”
一抹清风拂面,携带着道旁族人们的心绪,大巫出嫁后,就要从此踏出苗寨。
宗政青荣轻拍七月手背,抚慰地说道:“丫头放心,以后我待族人们如我自家儿女。”
一道道期许惊羡的目光,万千种哀绝不舍的眼神齐齐汇聚在送嫁队伍间,齐聚在华装队列内,那位身装旗袍的待嫁新娘身上。
凝云抹净眼角泪痕,轻吟道:“姑娘,今天可是你的好日子。再为族人们最后一次吹响七律绝音。”
一件玉制长箫经由几人传递,送呈至七月手中。
轻唇微触,玉指开合,淡淡的曲韵回旋。
宛若阳春白雪,照耀人世浮沉;
有如皓月当空,不朽星辰璀璨;
超脱凡尘的智慧隐匿在箫音轻韵内,清幽明净的韵律洗涤尘嚣心灵。
自此,七律天籁绝迹,吹箫的姑娘出闺迎来婚嫁。
一曲毕,婉转的箫声音韵尚留存在族人心畔,泪水早已挂满眼角。
“清音别离,独自伤神!”
七月幽幽然蒙上薄丝盖头,美若星辰的双眸噙着水痕,说道:“婆婆,我们走,北辰该等急了。”
这一日,河畔竹楼前。
象征着黑苗权力中心的竹制建筑群落内,昂贵的丝绸软料高悬。
大红喜字张贴在屋里屋外显眼处,似乎在展示着婚礼男女主角不俗的身份家世。
七间作为男方家唯一的代表,套着一件鲜红的苗族服饰。
他面露无奈的姿态说道:“大巫的婚事,苗民们真是下足了功夫的。”
单是十里青丝绸缎,寒梅花瓣,花费几乎就是令人乍舌,却迎合了七月不凡的身份地位。
朱北辰颇感不自在的松开上衣间纽扣,这一身紧绷的苗地新郎服饰几乎勒得自己透不过气。
他问道:“疯丫头呢,怎么今天没有看到她的人影?”
七间回答:“她已经离开了,说是上级另有任务安排,需要她赶回去。”
朱北辰面露落寞,他明白韩清欣的感受,只是不能接受未及道别,人已经离开。
现在,他伫立在竹楼外。
焦躁不安地踱着步子,汗液不断自额头汗腺滚落,显露出此时的心情。
七间讪笑说:“不要着急,新娘子马上就到了。”
朱北辰憋的双颊通红,硬是想不出话来反驳。
这是他头一次经历一场婚宴,而且还是如此盛大规格的场面,更为重要的是婚礼的男女主角是他和七月。
朱北辰懊恼地瞪着七间,说道:“我不是着急,只是第一次,有点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礼乐声弦悠悠扬扬,响彻群山黑水,大巫护卫送嫁队伍终于出现在竹楼主道前。
七间眼神微凝,羡慕地说道:“大巫对你真的很贴心,大婚的婚服特地选了汉服旗袍。”
竹楼一方,迎娶的姑娘们齐齐唱起黑水河独有的喜庆曲目,为婚礼增添着喜气,歌谣祝福着这对新人们。
七月在宗政青荣以及凝云的搀扶下,玉足踏着青石地板来到竹楼前。
宗政青荣挂着慈爱的笑意,心有不舍地将七月的手搭在朱北辰的掌心内,祝福道:“后生小辈,我代佟佳慕秋师傅将她的外孙女交到你的手中,望你以后好生善待七月。”
朱北辰坎坷不安地接过七月的玉手,掌心内入手一片温润,浅淡地传递着眼前女孩的温度以及那道出尘的香韵。
他情绪激动地出言道:“婆婆放心,今天过后,七月就是我的妻子。我会用真心去待她。”
宗政青荣欣慰地浅笑,眼前少年言语真挚,她为故去的佟佳慕秋感到满心欢欣喜悦。
祝福的眼神瞧着这对新人,屹立千年的竹楼建筑无声地传递着喜悦与感怀。
七月羞涩地低沉着脑袋,丝绸盖头内秀气的眼眸微眨,朱唇轻启,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庄严圣洁的一刻即将来临,告尤先祖神案摆放在新人面前,背朝着东北方汉地故土。
一纸婚书呈递,新人们需要在殷红的纸张上写上各自的性命,然后在告尤神案前火化,禀告神明,祈求祝愿。
朱北辰提笔,沉思。
他抬头凝神看着披着薄丝盖头的姑娘,果决地压制住颤抖的手臂,在红色纸张上留下自己的名字。
红卷上,写的是:诸葛北辰。
七月接过笔,秀气的字体在纸上落成,写的是:佟佳七月。
燃气的火苗彻底将写有二人名讳的红纸化为灰烬,随尘土轻风而去,飘荡在群山之间。
宗政青荣依照族内大巫婚庆的礼仪程式,沉声郑重其事地:新人叩拜天地。
朱北辰挽着七月的手心,在神案前跪下,行第一次叩拜。
紧接着后续的声音再度传递而来:二次,叩拜告尤先祖神位。
朱北辰与七月再度虔诚地以头触地,依照着主婚人的话语完成动作。
“夫妻交拜!”
他送开七月的手,二人相隔站立。
朱北辰凝望着面前属于自己的新娘,徘徊想着:最后一步,叩首完毕我们就真的是夫妻。
七月恍若感受到了新郎的犹疑,轻吟道:若然一拜,已成夫妻,七月愿意生死相随。
最后的婚宴礼仪完成,一对新人触着额头完成了交拜。
宗政青荣与二人身后,庄重地宣布道:“礼成!”
凝云递来一块玉质如意,提醒道:“姑爷可以掀开姑娘的盖头了,凝云先在这祝福你们。”
第197章 夜畔烛光()
华灯初下,竹楼内燃起红彤彤的蜡烛,精致的案台前摆放着菜肴奶浆。
婚宴的第一餐简约至极,桌面上清一色的蔬菜瓜果。
羊脂白玉的酒杯置放在一席案上,银壶器具内蓄着新鲜的牛奶。
七月褪下红妆旗袍,一袭粉裙素衣落座。
光彩迷人的双眸凝视着案台对面的朱北辰,浅笑道:“我从小素食朴实惯了,每餐用度都是比较简洁,不沾片点荤腥。”
朱北辰一脸的惨笑,附和着说:“小时候我也是每餐素食,因为沾不起荤腥,太贵。”
七月笑出声来,笑声极为清脆柔美。
她端起银壶,纯白的液体呈现一道细流,斟满小巧的杯盏。
“我不沾酒浆,已是一种习惯,大婚的交杯酒我们用牛奶代替。”
七月有些愧疚,幼时养成的良好习惯对于朱北辰来说却是太过苛刻。
原是大婚喜庆的日子,餐桌上全是素食,而酒杯中盛=顶=点= 的却是纯牛奶。
七月温情地递过汉白玉酒杯,优雅地起身,眼眸中颇感抱歉。
朱北辰笑着坐起身来,接过杯盏,生瞧着七月的小琼鼻,禁不住合着食指勾滑两下,心底窃喜。
顿时,七月羞红了脸颊,低埋着脑袋,娇嗔道:“讨厌,不许勾人家鼻子!”
交杯换盏前,朱北辰面色一沉,担忧地询问道:“七月,你真的要跟我走吗?我身无分文,真的是养不起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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