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瞧出了朱北辰现在的身体状况极不对劲,像是进入了某种癫狂情景中,再依靠任何的搏击技巧丝毫不足以抗衡疯子般的蛮力。
不及细想,三千果断放出蛊虫。
浑身金灿灿的蛊物凭空出现在涤尘池水面,形状类似于蚕,全身皮肤呈现一派金黄色,腹下生六足,周身笼罩着一层极淡的光晕。
三千面容沉重,紧张地念着御蛊口诀,额头上汗珠滚落。
蛊虫生成的压迫感是无差别的,纵然是作为蛊主的三千也因层次过低感到难以抗拒,御使起来极端地费劲。
金蝉蛊!
朱北辰眸间血瞳消逝,神智渐渐回复正常。
眼前丁点大小的蛊虫浑然天成的气魄让自己感到心悸,搜寻着记忆认出了这种苗**有的蛊王。
他现在对于黑水河的虫子忌惮到骨子里,驱蛊的术法一一搜罗着,莫不是需要借助特殊的物品,否则又怎么能抗衡这些自然界的灵物。
金蝉蛊口器震荡,丝丝的低频音发出,浑身上下金光更胜,空间内余下淡淡残影。
瞬息间出现在朱北辰面前,肉眼稍一捕抓到蛊虫的影踪,下一刻就隐入了躯体内部。
呃,糟糕!
他没料到世间的灵物千奇百怪,而金蝉的特殊在于它并不是真实存在的,仅仅是一缕淡淡的残魂蛊念,并没有实体,却可以引动四方异象,催动破坏人身机能。
金蝉顺着身体脉络出现在胸腔处,似有朝着跃动的心脏游走的迹象,朱北辰体内多出了一个鲜活的邪恶生命,穿透脏器肠子不留孔洞。
三千勉力地念着蛊咒,沟通着脏器内的生命,嘴角阴厉地露出一抹笑意。
第175章 遴选告终()
涤尘池隔绝里间的声响,外头焦急等待的人按耐着烦躁的心情守候着。
时辰降至,小筑内氛围颇显清冷。
凝云面色如常,窜在脚边的暹罗猫撒娇地叫唤着“喵”。
公羊和惬半眯着眼睁开一处缝隙,冷瞅着凌烟。
它的叫声不俗,难能可贵的是育出此种生灵的那个丫头,而她本人又具备怎样的实力。
旋即合上双眼静待着比试告终的那一刻。
尔蕾担忧地皱着眉,涤尘池内生死搏斗的场景甚至于清晰地浮现在眼前,三千是她的“阿哥”,而另一头是自己的意中人,可想而知此刻内心的纠结。
清心小筑,修养身心的清净地,而处在其间的人却各自怀着不同的心思。
不该这样的,三千真实的水平明显高于那个朱北辰,不至于将近一个时辰仍不见里头分出胜负,因为至今还没有人走出。
公羊和惬不关心结局,却感到疑惑,时间拖沓得越长,变=顶=点= 数就会越多。
竹林后头,涤尘池间,缓缓出现一道人影,朦胧间辨不清样貌,众人的心绪复杂。
蹒跚的身影迈着晃荡的步子,小筑外柔和的自然光打在那人脸上。
喜悦的笑意第一时间绽放在尔蕾面容间。
公羊和惬取出手帕擦拭着额间的汗珠,结局出乎意料,这少年就这样胜了?
宗政青荣的手缓缓抖动,神采奕奕,叹息地说道:“后生可畏。”
凝云抱起脚下的暹罗猫,抬起凌烟的前肢,朝着来人做出欢迎归来的手势。
浓云渐散,尘埃已然落定,告尤遴选头名终于揭晓。
他们激动地看着朱北辰走了出来,小筑竹林内的鸟儿也在欢腾地鸣叫着。
死寂的竹林后头,涤尘池畔,永远地留下了一具了无生息的尸体,追逐梦想的黑水河少年陨落在此。
尔蕾眸子紧瞧着朱北辰身后头,舒展的眉头再度紧蹙,告尤遴选的最后一场必然是惨烈的生死之争,她或许早该有预感。
朱北辰愧疚地说道,“尔蕾,对不起。”
女人的心都是复杂的,情绪是多变的。
尔蕾揉捏着裙角,生硬地咬着牙质问:“是你杀了我阿哥?”
她哭丧着脸,奋力一推,向着涤尘池所在奔去。
朱北辰这时正是气力枯竭的时候,身体极度虚弱,摇晃着险些晕倒,凝云赶忙抛下凌烟上前搀扶着。
落地的暹罗猫显然极度不满被凝云忽略,嫉妒地轻吟着。
“他真的不是我杀的,其实我也无能为力。”朱北辰惨然笑着,贴在凝云耳畔轻声说道。
写满疲倦的五官间透着无奈,自己原意是想着救他,但那种力量远非现时的自己所可以抗衡。
他可以理解尔蕾的心情,正如此刻自己怅然若失的领悟,得与失早已看淡。
“劳驾扶着点,我先晕一会。”
朱北辰太疲惫了,沉重的眼皮再也睁不开,脑袋里受的伤势颇重,现在后发的晕眩袭扰着,昏迷过去。
“洞源!”
“居然是洞源这种稀世绝迹的蛊物。”三千惊讶地睁着眼,愤恨的凶光流露,不敢相信眼前所见。
为什么,他的命以至于每个人的命都比自己好,凭什么那位大人会对外来的陌生汉人给予如此多的恩惠。
他万万想不到,雨林三井中饲养育化多年的竟然是这种东西。
恐怕就连弘良都不会知道,蛊物饲育多年而长成则意味着愈加厉害,独独不会想到大巫是在借由着九黎族蛊方复活上古时期的灵物:洞源。
金蝉蛊顺着静脉血液返回心脏的进程路线游移至左心室,腹足间细细的孔洞释放着大量麻痹心脏的毒素。
心房内的血液渐渐呈现一种淡紫色,被污染的血浆从心脏处被高度挤压至周身器官以及皮肤表层。
朱北辰诧异地发现体表色泽在慢慢地发生着改变,水汽浸泡着的白皙皮肤一点一滴地转化,缓缓地泛紫淤青。
体表皮肤窒息缺氧的现象源于生物毒素破坏着血液内的血红蛋白,导致输氧能力减弱。
进一步全身皮肤脏器会因为阻绝氧气输送开始降低生物活力,最后的结局便是全身性器官窒息而死。
金蝉蛊释放的紫色毒素隐含着浓浓的死亡气息,六足刺破心肌,在心房肌肉底层抓挠着。
呃!朱北辰面色骤然紫晕青肿,呼吸开始急促,每摄入一缕空气都显得尤为艰难。
三千冷眼直视,浓浓的死气已现,眼前的少年将在下一刻断绝生息。
躁动的蛊虫生怒,宿主的存活于它息息相关,现在它潜伏在大脑皮层处,生闷地感到氧气浓度正在缓缓下降,暗紫的血液输送来的氧分越来越少。
它就是雨林之后一直寄居在朱北辰身体内的蛊虫,洞源。
现世中栖息于阿尔卑斯山脉石灰岩溶洞的地下水脉中,昆仑山古洞内也有少量分布,被生物学家称为“远古生命的遗骸”,体型特征趋紧于神话传说中的龙。
而真正具备返祖特征的洞源早已灭绝多年,它是唯一仅存的,现世培育成功的活物。
近乎透明的洞源个头尚小,处在幼年期,体内流动的乳白色液体清晰可见。
它同样出现在左心房内,以傲然的王者之姿驱逐着进犯宿主身体的金蝉蛊,周身晶莹剔透的白晕生成无形威压,克制着金蝉透体的金光。
“吱~!”
金蝉蛊惊惧地消失在心室内,下一刻浮现在涤尘池上空。
尚不明情况的三千狐疑地看着它,感同身受地体会到小小的蛊虫体内颤栗的恐惧。
它在害怕什么?三千不解。
很快地,追逐而出的洞源傲立在水池中央,守护在朱北辰身前。
洞源崭露幼体内“龙威”,金蝉怯弱不敢应战,“咻”地一声缩回三千体内。
毒素源头得到驱逐,朱北辰怪异的血液自行修复着。
片刻间,血浆由紫转红,呼吸渐而顺畅起来。
三千面色间尤有不甘,“真是勤奋的不如运气好的。”
朱北辰意识知觉开始恢复,脸色稍微缓和了许多。
但,此时的危险也在悄悄临近。
“原来,你一直在跟着我。”
看似自言自语的话诉颇有所指,三千不解地询问,“你在说什么?”
他明显不是在说自己,但此时的涤尘池内还会有第三个人吗?
第176章 佟佳氏大巫()
竹楼卧房前走入一道秀气的倩影,玉足踩踏在竹制地板上。
大巫明眸善睐,温婉如斯,一裳轻罗披身,尘埃不染。
若秋水般清澈平静的心韵,气质脱俗而不凡。
凌烟蜷着身子挪动至姑娘玉足间,淘气怜爱地撒着欢。
它喜欢大巫酥软玉骨、凝脂肌肤中隐隐逸散的体香,淡淡的自然香薰迷醉着这只慵懒的猫。
大巫轻声问,“怎么样,他好点了没?”
声线一如七律,娓娓动听。
凝云答道,“嗯,三千下手很重,他脑袋被伤得不轻,估计得躺一阵子。”
“哎哟,姑娘心疼了么,那你自己怎么不去看看他?”
大巫眉间紧蹙,忧容高挂,爱意怜惜丝毫不加掩饰。
凝云递过来一物件,说道,“给,你的贴身玉佩,我丫鬟命,可无福消受!”
大巫问道,“哪来的?”
玉佩离身后在半个月前就=顶=点= 已经失去联系,内里植下的蛊虫早已在巫山地底石室内灵力枯竭而沉寂昏睡,现在它也就是一块稀有的玉种罢了。
凝云神色凝重地说道,“三千的尸身上找到的。”
大巫说,“弘良大祭司家的那个孩子?”
凝云轻叹,痴情的男人爱慕自家姑娘多年,至死尤惦念着她。但姑娘自始自终都未曾关注过这个平凡的名字,平凡的男人。
大巫说,“凝云,过些日子等北辰醒了,我或许就要离开黑水河了。”
凝云说,“姑娘您要跟随他一起走,到哪去呢?”
二人从儿时的玩伴相处至今,外间的世界对于她们来说一直是陌生的,她们的心思毕竟过于单纯。
大巫问道,“凝云,你说他会娶我吗?日后定然是他去哪,我就跟到哪的。”
凝云问,“姑娘你确定真要嫁给他吗?”
她吞吞吐吐地再度问道,“可姑娘断言朱北辰命途只有短短不到三年的时间,您确定要陪他走完吗?”
乾坤否卦,大有否极泰来之意,大巫算得并不真切,像是冥冥中有人蒙蔽了天象,朱北辰的命数始终在薄纱之后,时隐时现,或许有逆天改命的机会。
她轻叹道,“姻缘现于命数内,缘分早刻三生石中,这一辈子我们注定不离弃,生死定于共,半点更改不得。”
凝云动情地答复,“那姑娘到哪,凝云就跟到哪,随身侍奉着您。”
大巫明眸眨动,眼神中隐含着期待,却微微叹息,一切皆是命途所定。
十年期满,黑水河的主人终于要离开了。
凌烟应景地轻唤着,透着离别的哀绝不舍,它习惯了主人的味道,莫名地依赖接近。
窗沿外头,晚霞披挂在天际,红晕映染着群山间的景致。她恍惚间感到霞光后浓云骤雨正在缓缓地汇聚,黑水河畔苗族权势之争开始上演,苗地的主人或将异位。
“公羊爷爷已经早在谋划了。”大巫说。
“那姑娘我们该怎么办,不能坐视?”凝云担忧地说。
“我敬公羊族巫是长辈,你我隐世十年,族内权势尽皆旁落,凝云你认为现在族内还有谁会支持我们的呢?”大巫问道。
她似乎一点都不担心,权势**对于大巫层面的人来说早已看透,她仅仅是在为公羊和惬惋惜。
巫山孤冢早已备好,那里留好了一处尚未填土的坟坑,以及无名的墓碑。
“至少宗政婆婆会支持我们的。”
“我有办法,大黑也一定可以帮得上忙的。”凝云机灵地想起屋外头的那条大蛇。
“鬼灵惊,别给大黑添乱。”
“还有,就将北辰留在这,这几日只有我们这里是安全的,我不想他出事。”大巫吩咐着。
“那我是不是该改口喊他姑爷?”凝云戏虐地问。
或许,今后执掌黑水河就只有宗政青荣了。
而自己需要随着朱北辰,随他经历需要切身履行的事情。这是执念,也是无法逃避的宿命。
她的心陷入深思中。
告尤遴选尾声,榜单布告宣示苗地族民,
围观榜单布告的族人纷纷炸开了锅,话头一浪接着一浪,纷纷感叹外来的少年好运气,也有个别的年轻小伙低声叹息着族内最优秀的姑娘即将嫁人,从此以后七律九弦或许将在黑水河成为绝响。
“北辰赢了。”七间说道。
但他的神色却并不显得欢喜,反而透着淡淡的忧愁。
“那他要娶那个蛮夷婆子?”韩清欣内心里一酸,道不明这种情绪,自己莫非是爱上了这个孩子。
“我担心的不是这个。”七间思维缜密,他感到有事即将要发生。
“你是指什么?”韩清欣收回心思。
七间早间就发觉苗寨里头情形不对,街头巷尾巡逻的族巫护卫再也见不到,像是被秘密调集起来,或许说自从昨日公羊宇落败重伤开始,巫卫的调集就已经在进行。
“怕是黑苗族内的权利纷争已经在上演了。”
“若公羊宇胜了,一切自然平安无事,但偏偏是北辰生生搅动了局势。恐怕这几日内公羊和惬必然会有所动作。”七间说。
“叫上北辰,我们赶紧离开。”韩清欣说。
“你以为我们还出得去,外围有几个黑苗部族常年驻守着,怕是现在就已经封闭了出入的要道,这场内斗不出结果双方都是不会罢休的。”
七间无奈地回应,他久居滇南,对于苗地的认识太过深刻。
公羊和惬执掌黑水河权柄多年,自然是不会再甘心屈于人下,只是不知道族内的那位大巫会怎么应对这场危机,那个姑娘始终表现得太过于平稳,甚至是放任自流,不理世事。
“北辰在那场打斗中头部受了重伤,现在还昏迷不醒。”七间及时打听了涤尘池的消息。
“我去找他。”韩清欣情急地说。
“别去了,现在北辰在大巫那才是最安全的,我们安心等着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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