吁!要霜轻叹一口气,面色略微柔和起来。到了她这样的层次,形体间的喜怒已不似少女般外放。
“黑水河已经传了多少代了?”
以要霜的见识多半是承认了这个事实,眼前俏丽的姑娘的的确确是自己的后代,虽然连她自己也解释不清这种现象。
“整整五十七代。”历史的长河滚滚向前,转眼间自汉代始苗疆的传承延续了几十代人。
斯!纵然是要霜这样的大人物闻言也是一惊。苗疆居然自古传承了几十代。
帷幕后走出一男子,佝偻身形拄着一根木质拐杖站在七月身前。
来人的突兀使得七月顿时警觉起来,对方虽是一副上了年纪的身形,却给自己一种无法窥透的感觉。
“敢问姑娘,可知五十七代后,可有复姓公羊一脉的族人传承。”
七月摸不透老者跟佟佳要霜的关系,公羊一脉自汉末开始就在黑水河繁衍生息,而老者询问的自然就是千百年后的公羊家子孙。
七月的心头五味杂陈,理不清眼前人的身份,却抱着一丝丝的怀疑。
佟佳要霜都出现了,那么她身边的难道是公羊一族的祖先。
公羊浩!
“公,公羊先祖?”论辈分哪怕七月是一族族长之尊,在这些先辈面前始终是小辈。
与此同时,七月思想也在做着剧烈的挣扎。
可以说现时的黑水河,公羊一脉完完全全就是在这一代断了,而造成如此局面又跟自己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哦!公羊浩双眸放光,暗自想,居然千多年后还会有后人记得自己,心中的自满骄傲之情油然而生。
她真的是佟佳一脉的传人吗?
公羊浩表情显然不尽信,斜瞟身后,要霜现时的年纪不过三十多岁,七月的出现有着道不明的诡异。
“公羊一脉现在的传人名唤公羊和惬,他们,他们很好。”七月表情复杂,脑袋深埋着不敢直视公羊浩。
公羊浩眸光一凝,冷声道:“好是什么意思?”
室内好似燃起一团炽烈的火焰,公羊浩的眼神犀利异常,令得七月心底一阵发憷。
佟佳要霜依然在帷幕后安然坐着,一言不发!
如若让眼前人知道公羊一脉就此断子绝孙,真不知道公羊浩会做出怎样疯狂的事情来。
七月不善掩饰自己的情绪,话间漏洞百出。
说起来公羊浩的年纪要是活到二十世纪,岂不是一千多岁的怪物,心思的缜密岂是七月能隐瞒的。
“他们。”总觉得事实如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压在心畔,七月几乎要脱口而出之际。
侍女迈着碎步走入,恭敬行礼,转呈古城女主的邀约:”我主黎邀请大人于今夜赴宴,并盛情款待。“
话毕,侍女静候在侧等候要霜的答复。
七月紧绷着神经,侍女的话打断了自己与公羊浩的对答,微微让她送了一口气。否则,继续下去七月真会道出实情。
“知道啦,替我谢谢黎的邀请。”要霜不紧不慢答复着,神情依旧漠然。
目送走传话侍女,要霜摆摆手示意公羊浩退下。
公羊浩似不敢违逆,眼神复杂地瞪了七月一眼,拂袖而去。
就这样,一场危机暂且消散。楼阁内气流顿时稳定下来,七月如逆水多时的人,剧烈呼吸着畅快的空气。
“丫头,今夜你就随同我去赴宴吧。”帷幕后人声缥缈,喜怒琢磨不定。
一道倩影自层层帷幕后踏出,足履轻盈,却无形中散发着一股高山仰止的气息。
佟佳要霜眼眸似浩瀚星辰,盈盈身姿若少女,秀色姿颜堪比七月。
大巫,不会错的。七月愈加肯定了自己的判断,一时间尚不能接受要霜就在近前的事实。
殊不知同样诧异的还有要霜,七月的容颜气质无不生生震撼着佟佳要霜。
佟佳要霜笑了笑,说:“其实我是不信的,但你这一身修为却是实打实的。”
佟佳要霜这一行肩负着一项使命,心态时刻都保持着一副戒备。
又何尝是佟佳要霜生疑,七月修长的睫毛下,一双水汪汪的眸中也带着疑惑。
仿佛自从来到这座古城,一切都起了变化。
第485章 遏劳落迦城(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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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筑顶端镶嵌着一颗颗璀璨的明珠,不可计数的建筑群绽放的光芒照耀着整座宫殿。
走在宽敞的走道上,迎奉的宫女衣裳华美,姿态优雅。
所有的感官带给七月的震撼,恍如隔世。
而黎作为这座古老宫殿的主人站在正中一座庙宇建筑下,一袭蔚蓝礼服格外醒目。
要霜神自若,手牵着七月,如同自己女儿一般。
“黎是这一代遏劳落迦城的主人,跟你我一样是巫族的一脉分支。”
七月闻言一惊,遏劳落迦城!
这才是沙埋古城在历史上真正的名字,正是大唐西域记中记载的和田地区的古城,历史上真的有这么一座城池存在。
张亦珊曾经说过,遏劳落迦城被一场沙雨淹没,永眠于塔克拉玛干沙漠深处。
要霜意识到七月的神凝滞,似在思考,“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嗯?没。。没什么。”
七月慌忙掩饰自己慌乱的神色,眸中依然流露出讶异的神态,暗道:原来这座城就在罗布泊内,滚滚的黄沙掩埋了上千年。
要霜不置可否地笑笑,搭着七月的手腕沿着那道延绵近天边的阶梯朝着古庙建筑而去。
遏劳落迦城宫殿建筑群内微风习习,空气中蔓延着无尽的荒凉。
寂寂无声的阶梯上,唯有佟佳要霜一行人在缓步前进,要霜身侧则是浑身透着一股子冷漠的公羊浩。
七月依稀记得黑苗历代相传的族志中曾记录过,要霜大巫有几年的时间是不在黑水河的。
当年的要霜去向成谜!
遏劳落迦城一行,佟佳要霜必然是有目的的。
除了汉末成都送抵苗疆的两件物件外,要霜肯定也从苗疆带走了什么。
联系初到遏劳落迦城的时候,要霜一行人显然是护送着大批的要件抵达这里,就是不知道沉甸甸的箱子内装的是什么。
脚下的台阶似无边境,宫殿的建筑规模雄伟异常。
七月仔细端详下才现异样。
台阶是悬空的!不,应该是整座宫殿建筑群都是悬空的。
似水晶材质构筑成的阶梯通彻透明,脚踏上去,整个人犹如高悬在半空中。
而阶梯下方则是无尽的深渊。
长时间凝视下竟觉得头晕目眩,也不知这一路是如何挨过来的。
恍若度过了漫长的岁月方才走到阶梯的尽头。
旷古的章自各式古老的器中传颂而出,宏伟的音符响彻云端,宛如一曲曲惊涛骇浪声拍击在耳畔。
声势浩大的迎宾曲目驱散着整座宫殿的荒凉,淡淡的雾气飘忽在台阶尽头。
遏劳落迦城的皇者,黎满脸笑意望着佟佳要霜,道:“遏劳落迦城很多年来没有如此尊贵的人物到访了。”
黎的尊容恍若十七八岁的少女,但无论眼神或者是气质无不透露着那股上位者的凛冽气势。
古怪的是庙宇前仅有黎一人相迎。
再一看面前这座宏伟的建筑,形似庙宇,周围墙壁涂着雪白的涂料。位置处于群殿心脏之中,应该是整座宫殿的主殿。
黎拖着一袭蔚蓝长裙在前引路,掷地无声,步伐轻盈。
步入庙宇内,霎时间一切的声源尽皆阻断。
空荡荡的大殿内除了正中央高台上的王座,就是大殿中央的几席案台,相较于外殿宏大的建筑群,几乎就是两个世界。
王座上黎的目光一扫而下,停留在七月跟前,像是在确定什么,复杂的绪一闪而过。
黎率先开口,道:“自九黎分崩,我们八十一部族流散在各地,世间的缘分真是很奇妙,想不到你我两部还有再见的一天。”
要霜亦是感慨的说道:“多少岁月过去,当年辉煌的九黎族,八十一部真是十不存一,今天能见到黎大人,要霜也感到很高兴。”
听两人的口吻,眼前的黎应该是八十一部之一的部族,就算现在是汉末,也都快过去了几千年。
就是不知道黎是属于八十一部当中的哪一部族,七月蹙眉深思道。
遏劳落迦城的景况一直困扰着七月,自从得知这座城池的名字开始,心底的念头就告诉自己,这里应该是一座死城。
偌大的宫殿中,似乎仅有黎这一位王者以及侍女。
一切都太单调了,特别是宫殿群落间荒凉至极的氛围。
“物件运送途中没有出现过任何问题吧?”黎淡漠地问道。
“沿途并没有特别的事故,内里的物件完好,今后的保管就有劳黎大人了。”要霜似完成了一项重大的使命般,长长舒了一口气,肩上的担子顿觉轻松了许多。
七月自然不知晓两人口中的物件具体指代的是什么,听双方的口吻确实是在交待一件很重要的物件。
而且物件极有可能将长期存放在遏劳落迦城内。
要霜蹙眉道:“遏劳落迦城的况看来在恶化,真的没办法控制吗?”
一提到遏劳落迦城的况,黎顿感有心无力,面色清冷地摆摆手,道:“你也看到了,我们部族能传几代都是未知数了。”
要霜的心一寒,毕竟同为九黎一脉,看着族人不断死去,她能体会到这种心。
“我们两族间数千年的分隔,还记得先祖们每隔十年间的比试么?恐怕下一次就不知道是何年何月了。”黎幽幽然说道,眼眸中满是落寞。
七月身为九黎巫族的一员,自然知道黎口中的比试是指的什么。
相传远古时期九黎一族是一个十分好斗的民族,受制于恶劣的自然环境,九黎族人必须不断加强完善自身的体能及外在条件,才能使得种族在世上永久地生存下去。
后来也不知从哪一代开始,逐渐形成了蛊斗。
实际上就是比试巫蛊术法的高低,九黎八十一部之间每隔十年都会进行一次巫蛊比试。
烟尘往事已如昔,九黎族在汉末早已凋零不堪。
现世的两个部族首领谈起蛊试都是一脸的追忆。
要霜暗叹道,遏劳落迦城一别后,两部再见或许都是数百年后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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