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人。”白汐低声呢喃了一句。
在黑板前面,亚伯拉罕谈及自己的研究,就兴奋起来。几乎手舞足蹈,完全看不出原本的木讷和沉默了“
“一直以来,我都在研究乐师和以太的历史,解读以前的文献,如果能够成功的话,说不定能够驱散‘黑暗时代’的迷雾,还原乐师的本来面目。
人类从哪里来?天上是否还有伊甸?我们是因何而坠落在大地上?以及……为何会出现天灾?”
叶清玄已经目瞪口呆,在旁边,夏尔拍了拍他的肩膀:“老师一开始讲自己的研究就会进入兴奋状态,只要微笑就好……来一盘昆特,呃,不对,来跟香蕉吧!”
“……”
“……根据我的研究,最初的文字就是‘符文’。”
在黑板前面,亚伯拉罕终于讲到了重点:“所有的研究,归根结底都是通过不断发掘符文,逆向还原出原本的‘世界之音’,从而回到大源之中。”
他讲到这里的时候,白汐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咳咳。”
亚伯拉罕终于回过神来,有些尴尬地咳嗽两声:“今天的第一课,就从基础的符文的教授开始吧。”
叶清玄赶忙坐直了身子。
-
“第一课,是最简单的符文之一‘光’。”
亚伯拉罕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了一个复杂而清晰的繁复图纹,然后在旁边标注了九个音节:“它是最基础,也是应用最广的要素符文,可以组成众多效果。
不仅仅是圣咏学派的基础,在其他学派中也占有相当重要的地位。据我说知,它有不止三十种应用方式。
就从最常见的‘舞光’这一效果开始学起吧。”
说着,亚伯拉罕还是带着学生念诵旁边的基本音节。但是,叶清玄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
十五分钟后,他的不安预感坐实了。就跟他对着那一本笔记开始吟诵一样,音节都对、符文也没错,道理他都懂,但是不知道为什么……
——他就是学不会啊!
-
在寂静的室内,白汐指尖一团刺目地光芒亮起。那宛如玻璃珠子大小的光芒在她的指尖旋转着,释放出时强时弱的刺目光芒。
虽然根据原理来说,这一效果顶多能形成和蜡烛强度差不多的光源,没道理达到这种晃瞎眼睛的程度,但看她一脸轻松淡定的样子,已经完全掌握了。
“老师老师,是不是这样啊?”
她玩弄着手指上的光球,戳了两下,看着它明灭不定。她撇着旁边石化的叶清玄,眼神就愉悦起来:
“表哥,你看起来好羡慕的样子啊。你不要自卑,不是你学得慢啦,是我特别天才而已……”
叶清玄面无表情地曲起手指,在她额头上敲了个板栗。
“哦,师妹你学的挺快的啊。”
在旁边,夏尔一脸惊叹地白汐的指尖摘下了光球,好奇的检视着:“这亮度,简直闪瞎眼球啊。虽然比我当年还差一些,但勉勉强强也算合格啦!”
叶清玄再度石化,夏尔这货竟然随手就拿走了别人使用符文创造出来的效果?他开始怀疑自己做梦还没醒……
“啊,这个是‘同调’,高端乐师之间协同作战时使用的技巧。”夏尔一脸得意:“羡慕吗?羡慕也没用桀桀桀!”
“夏尔。”
亚伯拉罕面无表情地指了指墙角,于是夏尔顿时笑不出来了,乖乖地将光球还给了呆滞地白汐,然后跑到墙角继续顶书去。
而在黑板前面,叶清玄几乎把脸都杵在黑板上了,但还是搞不明白:
“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
他闭上眼睛,感应以太,再次吟诵音节,以太汇聚过来了,在指尖环绕,彼此地碰撞,凝结成虚无的结晶,最后一点光亮从其中酝酿,即将扩散……
可下一瞬间,整个结构就失去了控制,在内部的排斥力之下,分崩离析。
差一点。
总是差那么一点点!
叶清玄有些沮丧地锤在桌子上,叹了口气。每次都是这样,每一次都快要成功了,但总是在音节的控制上差那么一点点。明明完全按照书上说的来了,但是却完全没有办法成功。
“你是怎么办到的?”
他有些无奈地看向白汐。
“感觉啊,很简单的,靠感觉就轻松搞定了。”
“靠感觉是什么鬼?”叶清玄就一头雾水。
“就是跟着感觉走啊,明明很简单的嘛!”
“……你说的那么轻松,我差点就信了。明明我念得跟你差不多。”
“不一样的。”
亚伯拉罕摇头:“世界上没有哪两个人的声音能一样,哪怕音色模仿到极点,但你的心音和她的心音终归不同,一味的模仿并不是好事。何况同样的符文,我们和东方、天竺的吟唱方式都不同样。
不要一味模仿别人的发声,专注精神,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频率。”
他停顿了一下,说出少年似曾相识得话语:“声音只是表象,重要的是意志和以太之间的交流。”
叶清玄仔细想了想,觉得像是明白了一些什么,心神略微地安定了。
他回忆着那一夜自己与以太之间的畅快沟通,闭上眼睛,感应周身那些绚丽又波荡的隐约光点。
就在他的感应之中,名为以太的闪烁光点无规则的飘荡,向着四面八方。
在感应的区域中,不断地有以太汇聚向了不远处,投入了那一轮仿佛漩涡一般的光晕中。在感应里,那些以太彼此摩擦碰撞,释放出炽热的光芒,看起来就像是一轮黑暗世界中亮起的太阳。
那就是以太感应。
那是白汐所施放的符文。
“好像隐约明白了一些。”
他缓缓地睁开眼瞳,向着前方伸出手指,轻声呢喃:“虽然原理很复杂,但其实就像是机械的运作一样吧?
以正确的音节去沟通,就能够得到正确的结果。如果结果错误的话,那就是因为音节的不同。虽然抓不住虚无缥缈地‘感觉’,但起码有一些心得了,这次应该能成功。”
少年吟诵着音节,视线凝聚在自己的指尖。
“——首先,要有光。”
-
寂静里,只有少年低沉的呢喃。
在一片平静的意识中,虚无的力量勾勒出一个隐约的轮廓。符文在心中渐渐成型,引导着他吟诵音节。
就在隐约的声音中,一缕黯淡的光芒从虚空中汇聚而来,缠绕在手指上。
那种黯淡的光芒好像风中残烛,随时会熄灭一样,但每一次都会艰难地挣扎回来。
对最后,孱弱的光芒终于在少年的指尖汇聚成环。环形的光芒荡漾着,最后形成了一个密度并不平均的光球。那是以太控制力不足的结果,光球看起来只是勉勉强强,仿佛下一瞬就会自我崩溃。
可叶清玄笑起来了。
“终于有光了。”他轻声感叹。
在旁边,夏尔不知道什么时候跑过来了,吹了口气,少年指尖的光芒就溃散开来了,瞬间熄灭。
“好弱的光。”
夏尔摇头,看着亚伯拉罕的面色不悦,顿时大惊:“老师你先别生气,我明白问题出在哪儿了!”
亚伯拉罕叹了口气:“既然知道了就好好说,拿出当兄长的样子来。看你这个样子,我总觉得你以后走夜路出去会被人打闷棍……”
“哎呀老师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就帅了一点而已。”
夏尔大言不惭地笑起来,搬了张椅子坐下,拍了拍叶清玄的肩膀:“别伤心啦,白汐的天赋本来就强了你不知道多少倍。你比她慢完全是理所当然的了。
况且,半个小时就学会了一个基本符文,虽然只是学会,距离应用的程度还远得很,但放在外面也算是天才啦。”
“……对不起,你是在夸我么?我完全没感觉到。”
“当然啊,寻常的学徒在学习符文的时候,哪怕有老师引导,甚至放进高密度以太环境里,花费一整天找不到一丁点‘感觉’也是理所当然的。”
听到夏尔这么说,叶清玄想起自己过去苦练无果的十天,顿时忍不住叹息:“这个我理解,简直感同身受。”
“所以,现在你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吧?——就是感觉!”
“感觉?”
“没错,感觉!”
第六十七章 成果()
开学之后的第四天。
中午,百无聊赖地白汐躺在书房里的沙发上打哈欠,觉得无聊的时候就翻滚起来:“啊,好无聊啊。”
在黑板前面,夏尔一脸尴尬地叹息:“师妹,别这样,我还在给你上课呢。”
“我才不想上课,当初说好了我只管入学,不用上课的!”
小女孩儿翻起了眼睛:“我不管,我要逛街!我要出去玩……”
“别介,等等啊!”
夏尔无奈地摆手:“你看,老师今天出门之前让我代替他来上课,你虽然不想学习,我教你一些其他的东西也没问题啊。乐师理论方面的东西,老师和我可是专家来着。我出去当家教都一个小时几百块的,你总得给我点面子吧?”
“在我老家,没个九御的程度,都不够资格做我的先生。况且你教的那些东西,我十三岁的时候就全都背熟了。”
“十三岁?等等,这年龄不对吧!”
夏尔愣了一下,困惑起来:“我说师妹啊,你今年多大了?”
“没人告诉你女孩子的年龄是不能随便打听的么?”白汐哼了一声,眼神怨念起来,低声嘟哝:“反正我只是发育晚而已,早晚我会长高……比那个白莲花还要高!”
夏尔的耳朵尖,听到她的嘟哝:“白莲花?谁?”
“你管那么宽干嘛,反正就是你们男人最喜欢的纯洁小姑娘咯,楚楚可怜讨爹妈喜欢,胸部还大,穿个白衣服就让你们眼神脏进下水沟里的那种!”
“怎么可能?这么好的姑娘,我怎么没见过?!”夏尔顿时激愤起来:“有那种姑娘就别留着毒害师弟啊,冲着师兄来!让师兄教育她!”
白汐撇了他一眼,很快又毫无兴趣的收回视线:“师兄你这么弱鸡,十个一起上也会被她吊打吧?”
“可笑,师兄当年我也是皇家音乐学院著名的天才呢!”
夏尔一脸严肃,但明显话就没有什么说服力,只惹来白汐一阵嘲笑。
夏尔也无奈起来,挠头叹息:“哎,这个都是当年勇,现在这么怂,不说了,不说了。你想上街的话,等师弟出来之后,我们出去玩。”
“他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来呢。”
白汐顿时有些不开心:“昨天晚上我叫了他半天他都不理我,一个人钻在地下室里不知道玩什么。一个人关禁闭就能学会音符么?”
“我看悬。音符的感觉没那么容易掌握。”
“没那么难吧?我不是很轻松就学会了么?”
“那只是你这么认为而已啊。”
夏尔忍不住叹息:“打个比方吧。
音符就像是美女一样,高贵冷艳、性格百变,喜怒无常,你需要有浪子的魅力,皇子的家产,傻子的韧性和疯子的热情才有可能一亲芳泽,达成共鸣。
可惜,在音符眼中,师弟他面目可憎、家徒四壁、人品堪忧,连备胎名单都上不了,简直共鸣无门。”
“……有这么严重么?”
“比这个还严重。”夏尔摇头:“如果真的是美女的话,那还简单一些,他起码还有最后的办法。”
“什么办法?”
夏尔贱笑:“用强啊。”
“去死!”
一本书迎面砸在夏尔的脸上,顿时将他击倒在地。
夏尔从地上爬起来,叹了口气,还什么都没有来得及说呢,就听见走廊里传来一阵犬吠的声音。
“老费?”
夏尔疑惑地看过去,很快他就恍然大悟:“我知道了,一定是到了春天了。”
“春天你个大头鬼!”
白汐从沙发上跳起来,鞋子都来不及穿就跑出去。
作为一条恶犬,老费向来信奉沉默是金的准则,碰到什么事儿从来都不叫,能用牙齿和爪子解决的事情就用牙齿和爪子解决,用牙齿和爪子解决不了的事情……对不起,因为它太厉害了,那种事情它从来都没有碰上过。
如果没有事儿的话,老费是从来不会这么叫的。所以白汐才有些担心起来,老费究竟碰上什么事情了……不会又捡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回来吧?
开学第二天,学院里就出现了神秘的怪盗。启示学院整个一层楼的门把手都被偷光了!
天知道那个贼究竟是怎么想的,只拿走了门把手,其他的什么值钱的东西都没拿。
最后学院只能归结为是某个学生的恶作剧,只有白汐知道,夏尔发现那些跑到自己被窝里的门把手时,都快吓疯了。
将奇怪的见面礼送给新来的小弟之后,老费就毅然转身而去,深藏功与名,引得两人一阵残念。只好半夜偷偷挖了个坑,把那些死无全尸的门把手都埋掉。
她怀着和曾经的叶清玄一般的担忧踏上走廊。
然后和曾经的叶清玄一样,石化了。
“……”
白汐呆滞地看着喘气的老费,还有那个被它从地下室里拖到走廊上的东西,表情忍不住抽搐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儿啊?表哥。”
“哟,表妹啊。”
在地上,那个蓬头垢面地少年发出虚弱地声音,苍白的脸上艰难地挤出笑容:“你那……有吃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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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史系小楼的大厅中,夏尔和白汐两个人坐在远处,小心地看着那个扑在桌子上狼吞虎咽地少年,表情复杂。
“我刚才去地下室看了一下,那个家伙这三天就完全呆在那里没有动过啊。”夏尔一脸残念:“那些被防尘布盖着的东西都没有动,只有桌子上的一瓶墨水全都被用光了。门口还有他挣扎的痕迹,看来是饿到打不开门了,最后被老费从里面拖出来的……”
白汐的嘴角抽搐:“他这是绝食自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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