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王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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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静王冠- 第3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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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清玄低声问:“你不想说话?不过我却有很多话想要跟你说呢。你刚刚不是还问我‘何为人类’么?

    我不知道什么是人类,但我可以告诉你——所谓的人类,绝对不是这种东西!

    我的母亲已经死了,哪怕你用她的记忆,将她重新制作出来,我所得到的也不过是一个傀儡,一个被你驱动的幻象而已!

    我不承认我的母亲是这种虚有其表的假货。就像是我不会承认你是人类一样!

    你只不过是一个披着人皮的怪物而已!哪怕当上教皇也改变不了什么!”

    死寂中,有鼓掌的声音响起。

    在叶清玄的身后,那个已经扭曲成模糊黑暗的阴影中,有清脆的掌声响起。

    卢多维克的苍老面容再次从其中显露,依旧风度优雅,依旧仪态翩翩,将狂怒和暴虐藏进阴暗之中后,他再度恢复了教皇的雍容和高贵。

    “很好,叶清玄,很好。”

    他拍了拍叶清玄的肩膀,由衷地感叹:“你出乎了我的预料,真的,你也成功地抵御了诱惑。你做的比我想象的更好,甚至比你的父亲都还要好。

    但你有没有想到过一件事情……”

    他弯下腰来,端详着叶清玄的面孔,一字一顿地说道:“就算如你所说的那样,复活之后的她只是一个傀儡。

    就算如此,我也会将她复活,作为对你的褒赏。

    那个顶着你母亲的面目,带着你母亲的记忆,怀着你母亲的性格,甚至自以为是你母亲的傀儡,会出现在全世界的妓·院和娼·馆中。

    她被那些恶臭的男人免费玩弄,被那些曾经仰慕她的人肆意凌·辱,怀上孩子也要继续接·客,变成一个纯粹的贱·货和*****她还记得你,叶清玄,她还深爱着你,就这么一天天地堕落下去,到最后,变成乞丐都不屑一顾的烂肉时,你又会如何呢?”

    叶清玄漠然地看着他,没有愤怒,也没有发狂。

    只是用漆黑的眼瞳凝视着他。

    “你不敢。”

    叶清玄向前,凑近了他的面孔,告诉他:“卢多维克,你的话成功地激怒了我,但是你不敢,你甚至不敢让这样的事情出现。

    你的人格让你明白了如何掌握凡人的弱点,可惜,他没有让你拥有勇气。

    ——你,不,敢。”

    寂静中,卢多维克笑了:

    “我为什么不敢?”

    “那你为什么要花这么大的代价来招揽我?”

    叶清玄反问:“我又不是你亲爹,卢多维克。没错,我是天才,我是天人之血,我是安格鲁的持剑者,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年轻的半步大师。

    但这又如何?

    这又能怎么样?

    我哪里有这么大的价值,值得你许诺如此庞大的代价,不惜一切,哪怕出尽这种下作手段,也必须让我屈服?

    卢多维克,你回答我啊,你花费这么大的代价来招揽我,究竟为了什么?”

    “以你区区凡人的思维,难道就能理解我的意图么?”

    卢多维克轻蔑地看着他:“终究是被局限在肉体凡胎中的蝼蚁而已,你甚至连我的原型究竟是何等存在都想象不到。”

    “不要再拿那一套你无法理解神的逻辑出来啦。”

    叶清玄不屑摇头,嗤之以鼻:“既然凡人无法理解神,人类对神没有意义,那么神又何必出现在凡人的世界里?

    你不惜代价的来到了这个世界上,又为何以这种可笑的逻辑来遮掩自己的目的?你还不如直接了当的说你今天心情不错,想要满足一个可怜凡人的愿望呢!”

    他停顿了一下,露出狭促的笑容:“不过,既然你如此藏头露尾,不妨就让我来猜猜看吧,用你‘最看重’我的‘思维能力’来猜一猜:你之所以不惜代价想要招揽我的目的……”

    叶清玄说:

    “——因为叶兰舟还活着,对不对?”

    “就这个?”

    卢多维克冷笑:“有趣的想法,十足滑稽。”

    明明未曾得到任何回答,可叶清玄却忍不住笑出了声,愉快地像是老狼在屠夫的面前偷吃了一只老母鸡,愉快到笑出眼泪。

    于是,卢多维克愣住了,笑容僵硬在脸上,很快的,分崩离析,变得狰狞无比。

    他咬牙,从牙缝里挤出了声音:

    “你诈我?”

    “多亏你是人格化身呢,卢多维克。”

    叶清玄抹着笑出来的眼泪,几乎愉快地快要说不出话来:“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一个优秀的心相乐师,会本能地对身边的任何人进行‘侧写’,哪怕这个人是神圣的教皇陛下?

    恭喜你,你做‘人’做得很成功,虽然你最大的失败之处,就是话太多!

    恐怕你这么长时间以来装神弄鬼,依仗着自己能够读取思维的能力,根本从来没有在乎过吧?

    你将叶兰舟视作感谢对象,可你又何曾真正地了解过他?通过微表情和侧写分析人格,这可是他的看家本领!

    好了,现在你可以自我欺骗了,其实你是败在了叶兰舟的手里,与你面前的这个蝼蚁无关。你也绝不是因为害怕他,才招揽他的儿子,想要一面挡箭牌……”

    他放肆地端详着卢多维克扭曲的面孔,摇头感叹:“真好奇啊,他究竟掌握着你什么弱点和秘密,令你如此的投鼠忌器?”

    “害怕?我?害怕?”

    卢多维克的表情蠕动着,像是一滩愤怒的淤泥,又像是同时努力地想要挤出愤怒、嘲笑、狰狞等等表情,可这些表情却被炖烂在他脸上的这口大锅里,变得如此令人作呕。

    这是那凡人无法理解的神明在透过人格化的分身,向叶清玄倾斜着自己的狂怒。

    “我会害怕叶兰舟?!”

    “别开玩笑了,蠢货!你根本不懂我和你们这种渺小东西的差距!就算是他掌握了我的弱点,那又如何?哪怕他付出所有代价,我也不会掉一根寒毛!大不了沉睡百年而已!”

    “大不了沉睡百年?”

    叶清玄冷笑:“不要开玩笑的是你才对吧?你知道,承受不了沉睡百年的代价,否则又何必如此谨慎小心?”

    卢多维克不再回答了。

    他甚至懒得再去看叶清玄。

    那烂泥一般蠕动的面目迅速地恢复了往日地摸样,依旧风轻云淡,看起来睿智而和蔼。

    “我低估你的傲慢和狂妄,叶清玄,看来这一场谈话注定无法继续下去了。”

    他故作遗憾地叹息,“我要恭喜你,你赢了这一局。

    你拥有凡人中罕见的智慧。可惜,你的智慧救不了你,你依旧是一个阶下囚。

    叶清玄,掌控一个人有很多方法,既然你拒绝了最好的那个,那么接下来就不会再有这么温和的手段等待你。”

    他坐回了自己的位置,敲了敲桌子,于是,一切异象消散。

    即将落下地平线的残阳重新出现在了窗外,洒下了昏黄又不祥的光。

    门被推开了,两个散发着漆黑雾气的人影走了进来。

    “将他送给塞缪尔。”

    卢多维克挥手。

    塞缪尔。

    听到这个似曾相识的名字,叶清玄皱起眉头。

    很快,他便回忆起来了,那一位进阶权杖失败,异化成怪物的大师……

    卢多维克冰冷地笑着,吩咐道:“告诉塞缪尔,这是我送给他的血族后裔,我倒是非常期待,当这位前途无量的叶先生,被转化成离不开血的怪物之后,究竟还是否会像是如今这样有骨气……”

    枷锁重新扣紧,不容叶清玄有一丝反抗。

    他被暴力地从椅子上扯起来,拉向门外,可就在门前的时候,他却顿住了脚步,不顾黑影的拉扯,只是回头,看向桌子后面。

    “喂,卢多维克,或者说,那边的那个鬼东西。”

    “嗯?”

    卢多维克抬起眼睛,却看到叶清玄发自肺腑地笑容。

    他说,“谢谢你。”

    可是却没有说谢什么。

    因为彼此心知肚明。

    谢谢你给予我的磨难,谢谢你所说的真相,谢谢你告诉我设计这一切的是你……那话中分不清究竟是诚心诚意地感谢,还是快要凝聚成实质的仇恨和杀意。

    “不谢。”

    卢多维克冷笑一声。可叶清玄却依旧没有动,不顾黑影的拉扯和手腕上被勒出的血痕,只是看着他,好奇地问:

    “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谢礼?”

    卢多维克最后看了他一眼,不耐烦地挥手:“如果你觉得自己还有机会的话……”

    “——不论你准备了什么,我等着。”

    叶清玄被拉扯了出去,脚步声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卢多维克站在窗前,漠然地凝视着他被推上了囚车,紧接着,有披着黑衣的带剑教士走进了监狱的大门,拔剑,清理掉了所有还活着的东西。

    也湮灭了最后的痕迹。

    “终究是不堪造就啊……”

    卢多维克眯起眼睛,转身离去。

    留下一片静寂。

    而在残存的夕阳照耀下,落地窗之后的办公室里再无任何的声息。

    只有餐桌旁边,那三张椅子,折射出最后的余光。

    …

    …

    …

    傍晚,古董店,有人推门而入。

    白汐被门上的铃铛声惊醒了。

    “有人么?”

    一个陌生的声音问。

    这些日子里,白汐难得睡一个好觉,总是被噩梦惊醒,现在她正趴在店里的柜台上,难得地睡得正香。听到声音,便爆发了起床气,不耐烦地随手抄起了身旁的东西,满意地掂量了一下,然后……砸了过去!

    “闭嘴!”

    沉重的纯银烛台破空而至,发出凄厉的呼啸,被来者惊险无比地接住,锋锐的尖钉险些戳破了眼睛。

    “呃……不好意思,看来我走错了。”

    那来者讪讪地将烛台放下,尴尬地笑了笑,走了出去,可重新看了一遍招牌之后,又小心翼翼地推开门,将脑袋凑了进来:

    “那位姑娘,我好像没走错啊,请问,赫尔墨斯在么?”

    被吵醒的白汐已经睡不着了,她从柜台上爬起来,擦了擦口水,呆呆地坐了半天之后才反应过来,揉了揉眼睛,看向来者。

    那是一个风尘仆仆的男人,穿着一套好像很多年都没有洗过的脏衣服,已经看不出原本的色彩。

    他的面目被宽毡帽挡着,明明藏在灯光照耀不到的地方,却令人本能地感觉他应该长得柔和俊朗。

    “你是哪位?”白汐困惑地皱眉。

    “一个老客户而已。”

    客人干笑了两声,将背在肩膀上的破烂背包丢在了地上,搓着手,凑到壁炉旁边烤火:“这么长时间没有来,没想到圣城已经变成这一副鬼样,迷路了好长时间,真是冻死我了……啊,对了,你就是白汐吧?”

    白汐歪头看着他:

    “你认识我?”

    客人笑了,伸出脏兮兮的手,揉了一下她的头发,就像是长辈看到了可爱的小孩儿一样,温柔又慈爱。

    “我听说过你,是个好姑娘啊。”

    不知为何,白汐却不觉得厌恶,反而有些开心起来,就连几天以来持续的消沉和抑郁都消失不见了。

    “赫尔墨斯在楼上么?”

    客人问:“麻烦你告诉他,有个老朋友来拿寄存的东西。”

    “什么东西?”

    白汐瞄了一眼楼上,撇嘴:“叫那个家伙下来,他也只会跟你扯淡,然后骗你一大堆钱而已,说不定最后都不会把东西给你。

    你跟我说吧,如果我知道的话,直接拿给你。”

    “那就太谢谢了。”

    客人像是不好意思地笑了,拿手比划着:“大概有这么大,装在一个罐子里。那东西也不是特别珍贵罕见,其实满大街都是,但对我来说就特别要紧。

    简而言之,唔……”

    他停顿了一下,认真地说道:

    “——只不过是一个脑袋而已。”

第四百九十五章 最后的晚餐() 
被热情地推上车之后,叶清玄终于享受到了久违的重犯级待遇。

    首先是照着脖子一针镇定剂,紧接着眼罩、头套,然后是手铐、脚铐,最后锁骨手臂和脖颈上都卡上了以太桎梏锁,彻底切断乐师感应。

    强磁力场的束缚下,所有桎梏装置都卡死在了铁板上,最后铁箱轰然合拢,再无任何光亮。

    黑暗中一片寂静,任何声音都听不见。

    叶清玄躺在这个好像是专门为自己打造的‘棺材’里,只能够凭借身下传来的依稀震荡推断马车还奔行在圣城之中。

    有时候左拐,有时候右拐,有时候上升,有时候下降。

    在黑暗中,他扳着手指头算着时间,也不知道过了多少个六十秒之后,他都快要睡着了,马车行驶的震荡才停了下来。

    “找个人……送到……”

    “……才死了……不去……”

    “轮到……”

    模糊的争执声音传来,有人拖曳着自己所在的铁棺材前进,中间还有升降机的隐约声音。叶清玄只觉得从通风孔中吹来的风越来越冷,不知道到了什么冷库还是地下里。

    直到最后,漫长的运送终于停止。

    许久没有声息。

    “交给塞缪尔大人……这是卢多维克大人的吩咐。”

    “何必麻烦老师?”有个声音低声说:“交给我来就可以了。”

    “你想贪掉这个血奴?不怕老师知道之后把你丢到太阳下面晒成灰么?”

    “得了吧,昆图斯,你也饿得厉害了吧?”那个声音哼笑着:“这个味道,应该是乐师没有错了。一个乐师的血,品级绝对不低,据说是个大人物呢,我只要他做我的血奴,血可以分你一半,但老师那里你帮我掩护一下。”

    隐约的啃噬声中,另一个声息吸溜着什么,许久之后回答:“……就这么办。”

    铁箱被抬起来了,然后又被丢在了桌子上。

    在钥匙的拧动中,铁箱开启,头套和眼罩被扯下来了,虽然在强磁力场中依旧动弹不得,可叶清玄却终于看到了久违的光。

    有些耀眼。

    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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