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孕育祸胎的子·宫。
有什么可怕的东西,那一瞬,在其中萌动了……
咚咚咚!
敲门的声音响起,他的肩膀一颤,像是从噩梦中惊醒,本能地看向门口,眼神显露阴狠。
在门口,两名守门的教士对视了一眼,有人向门上的窥孔望去。
“谁?”
门外是穿着勉强得体的侍应生船员,只不过衣角上已经有些磨损,裤子洗得发白,他手里端着一个铁盘,餐盘中是两份热好了的速冻牛排和一些只能填饱胃口的食物:
“客人,您叫的晚餐。”
他们对视了一眼,一人按剑,靠在门边,一人开门。在门外,侍应生将食物交给了教士,看上去就像是一个真正的侍应生一样。
可就在门即将关上的时候,侍应生忽然伸出手,卡住了门,一只手深入怀中。
“等一下……”
他说。(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三章 箭与花()
那一瞬间,接着食物的教士抬头,眼角闪过一道寒光。
在门后,那按剑的教士无声拔剑,沉默地凝视着门板,只需一瞬便可隔着门板贯穿侍应生的头颅。
寒意迸发。
“还有什么事么?”
教士凝视着那侍应生的脸,神情森冷。
那侍应生吞了口吐沫,额头渗出冷汗,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就连挤出的笑容也僵硬起来。伸入怀中的手尴尬地抽出来,是一张彩色的小卡片。
“客人您需不需要服务?”
他哆嗦地手将卡片递上来,卡片上,那穿着妖娆的女郎展露风骚,无比诱人:“热辣的勃艮第女孩儿,一次只要六,不、只要四十镑……”
说着说着,他便流畅起来,最后脸上挂起男人心照不宣的暧昧笑容,浑然不知自己在生死线上走了一遭:
“如果您有什么需要的话,小一点的也是有的!”
“不需要。”
教士面目森冷,扫了一眼手里的卡片,撕碎,丢进垃圾桶里,然后重重地关上门,险些砸在他殷勤的脸上。
在关上门之后,教士从怀中掏出一根黑色的铁签,验过毒性之后才将餐盘端了上来。
魂不守舍的柯尔特吃了几口牛排,便吃不下了,脑子里仔细回想着种种可能会泄密的细节,可始终想不通这一份危机感来自于那里。
很快,他的手指就抽搐了一下,抬起头来,脸色骤然变了。
“不对!”
这一艘只能说勉强凑合的短途铁轮,主要依靠着运送一些一穷二白的移民为生,就连最高级的套房中的陈设也满是老旧,带着一股霉味儿。
有钱的人根本不会乘坐这种不起眼的破船,他们有更安全和更舒适的游轮可以选择。
那么,这船上哪里有人会花四十镑去找妓·女?
“那张卡片!”
他猛然看向门口的垃圾桶:“卡片在哪儿?”
两名教士闻言色变,低头翻找着垃圾桶,很快就找到了那几张碎片,可经过慎密检查之后,却不论如何都看不出端倪。
没有毒、没有什么其他的暗招,什么都没有。
只是普通的纸片而已……
“放松一点吧,柯尔特。”
在内侧,靠在老旧沙发上的菲利普抬起眼睛:“没必要大惊小怪,一切有我在。”
柯尔特的脸色忽青忽白,不知道是因为自己的失误而恼怒,还是羞愧于自己的惊恐:“抱歉,是我想多了。”
话音未落,清脆的声音响起。
死神到来。
…
…
二十分钟之前,铁轮即将起航。
在汽笛鸣响的高亢声音中,灰衣的博诺大师与那些搬运着补给和水粮的水手们擦肩而过,走下船去,消失在人海中。
那些****着上身的水手们抽着卷烟,嘻嘻哈哈地讲着下流的笑话和段子,汗水模糊的身上还残留着妓女的唇印。
在一辆辆推车和他们的肩膀上,扛着装满粮食和货物的箱子,顺着货梯一路送到了底仓。而就在人群中,几个不起眼的人就悄然融入了脏乱的船上,再也看不到踪迹。
几分钟后,有人走进船员的卧室,将这里原本打瞌睡的主人捆好塞进床下面之后,礼貌地脱光了自己的衣服,给自己换好了衣服,贴好了乳胶的假脸,最后将厕所垃圾篓里的一张妓院宣传小卡片塞进了口袋。
于是看上去就像模像样了。
他对着镜子打量了一下,做了几个鬼脸,满意地点头,走出门外。
“2楼c2套间。”
有一个躲懒的船员蹲在走廊的墙上抽着烟,给了他一个地址:“就在船长的卧室旁边,最好的房间。那伙人很谨慎,稍微有风吹草动都逃不过眼睛,这活儿不好搞,你最好小心点。”
“做麻烦生意,哪里有好搞的活儿呢。”‘侍应生’将一卷汇票塞进他的口袋里:“这是你的那一份。救生船上的洞凿好了么?”
“凿洞?要不要再塞两截蜡烛进去?”
水手咧了咧嘴,像是嘲笑:“根本不需要凿,我上船六年了,救生船就没检修过,船长那王八蛋早就把东西自己悄悄卖得一干二净了。剩下的两艘都是样子货,下水就没。
要我说,你们想要搞一票大的,根本就没必要这么麻烦。等船到了黄区之后……”他做了一个爆炸的手势:“神不知,鬼不觉。”
“这船上还有人罪不至死,他们在下地狱之前,应当有赎罪的机会。”侍应生淡淡地说:“况且这也是雇主的要求:尽量不波及无辜。”
“果然是专业的啊。”水手啧啧感叹:“说话都像个神父一样。”
侍应生笑了笑,没有说话,起身离开,走到舱门的时候,听见背后的声音:“替我向福尔摩斯先生带个好,这下我就不欠他的了。”
他回头,看着水手掐灭了烟卷,转身离去。
十分钟后,门猛然拍在侍应生的脸上,将那一张猥琐的笑容拍平。
他夸张的蹲下身痛叫,可手指却沾着袖口的颜料,在船舱的墙上不着痕迹地画下了几个红点。伸手卡门的那一瞬间,他透过手腕上的铜纽扣,早就看清了船舱中众人的位置。
“一个三步,一个六步,是乐师,还有两个在门口,衣服下面披了甲。”
在走廊拐角处,他与一行回舱的乘客擦肩而过,揉着鼻子的时候,嘴唇轻动。那一群乘客谈笑着,嘻嘻哈哈地走了,回到了自己的船舱中。
就在那几个不同的船舱中,舱门关闭的瞬间,遮盖在那些家具和床上的防尘布便被揭开了。那些男女老少无言地脱去了外套,露出下面贴身的皮衣。铺陈在防尘布下面的金属零件在数双手掌的拼凑之下迅速的组合成了庞大的机械。
数架足足有半人高的漆黑弩车被齐心协力地抬起,地毯被掀开,露出了早就凿好的嵌空,膨胀螺丝打进其中,迅速卡死,将沉重的弩车固定在钢铁的地板上。
“角度校正。”
带着眼镜的工程师撕下了几页刚刚写好的笔记,铅笔在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算式,分别贴在了弩车上:
“九点钟方向,偏移十六度。”
“十二点钟方向,左侧偏移八度。六层舱板。”
“七点钟方向,覆盖面打击。”
在行李箱中,那些杂乱的衣服下面,足足有小孩儿手臂粗细的钢箭被组装完毕,搭载在弩车上,随着绞盘的转动,嵌入机括中。
随着弩车的转动,它折射着窗外的夕阳光芒,照在了一张木讷的面孔上。于是那张面孔便镀上了一层令人不寒而栗的铁光。
随着角度的调整,隔着数层舱板,弩车对准了包厢中几人的所在位置。最后的校正完毕。
在令人发麻的沉闷声音里,弩车之中的钢弦被绞紧,一声脆响,最后的保险被解开,只需要轻轻一扣,致命的弩箭就将迸射而出。
可就在寂静中,所有人的面容平静而严肃,低下头,在工程师的引导之下,半跪在地上,闭目祈祷。
“悼亡的钟声即将响起,我的主,为了你。”
他们的声音肃冷又低沉,仿佛要化入石中:“请你降下垂帘与审判,使有罪的人获罪,使获罪的人能得救赎,在地狱中。
我等将执行您的审判,用他们的灵魂充盈这条流向你的河水,生生不息。”
工程师低垂眼睛,在胸前划下圣徽:
“以神圣之城、神圣之灵与神圣之子的名义……”
“——发射!”
崩!
首先是扳机勾动,机簧弹出的轻响,然后是是枢纽旋转,钢弦切裂空气的凄啸,紧接着漆黑而沉重的铁箭破空而出。
在千百倍减速的时光中,破甲箭撕裂了空气,留下了如水的波纹,势如破竹地穿过了舱板,像是水进入了沙堆那样温柔、悄无声息。
紧接着舱板爆裂,撕裂开一个巨大的洞口,惨白的气浪翻卷,所有的玻璃都为止破裂,迸射,落入了海中。
而那铁箭咆哮着,破空而出,如龙吼一般层层贯穿了舱板。
一重,两重,三重,四重……
摧枯拉朽!
直至最后,撕裂了套房的墙壁,在血衣教士的背后显露出冰冷的铁光。
那一瞬间,沉默如石的教士猛然一震,钢铁义肢喷出了炽热的蒸汽,剑刃如电光一般从剑鞘中弹出,向后劈斩。
斩中了。
可下一瞬间,剑刃破碎,凄厉的碎片射进了他的胸膛,刮开了数道裂口,裂口下面白骨森森。
紧接着铁箭余势未竭的前进,击碎了胸骨、脊椎,穿透了他的胸膛,留下了一个残忍的大洞,最后死死地楔进了墙壁中,箭身震颤不休。
而就在那一瞬间之前,菲利普大师面色骤变,眼瞳中爆射出三寸寒光,双手合十做祈祷状。圣徽的虚影从他身后的虚空中浮现,将他笼罩在内。
纯净的白光从双手间亮起,宛如流星一般射向柯尔特,将他覆盖,下一瞬间,光芒震荡,将飚射而来的铁箭死死地钳住。
凝视着那一支距离自己只有几公分的铁箭,瞬息间,柯尔特汗流浃背。
而就在这一瞬,那数支铁箭猛然解离、爆裂。
像是花一样。
…
…
…
本来不想说话,但书评区里大家吵得心焦。
这一卷还没结束呢,等结束之后再下定论也不迟。(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四章 问候()
整支铁箭看似精钢打造、压榨成型,但其实是无数极其纤薄如纸的铁片附着在骨架之上,一层一层环绕形成的。
那骨架构造极其复杂而精巧,只要稍有碰撞便会解体。只不过箭矢的速度太过夸张,哪怕短短的一瞬,便已经贯穿了层层屏障,而弹指之间,骨架扭曲。牵引着无数铁片弹开、翘起,就像是被激怒了的蛇。
可翘起的铁片并未曾飞迸而出,而是附着在骨架之上,随着骨架疯狂地震颤着,转瞬之间,便震荡了千百次。
千万张铁片便是千万根‘针簧’,震动空气迸发出凄厉的啸声。那此起彼伏的声音汇聚在同一处,便形成了如有实质的恐怖噪音。
噪音所过之处,一切以太狂乱地震动着,掀起暴乱。
就仿佛微型的‘招荡’,以无数针簧的噪音演奏掀起了无规律的以太波动,那尖锐的曲调将所有的以太都彻底驱逐,将这狭窄的室内短暂地化作了‘以太真空’。
紧接着,舱壁轰鸣,破碎!
身披沉重动力装甲的武士狂奔,破壁而入,钢铁巨人出现的瞬间,菲利普的面色骤变:“圣殿骑士?!班恩你胆敢……”
可紧接着,他的声音便戛然而止。
他认得出这一身装甲的出处,所有有眼睛的人都认得出它究竟从哪里来!
那武士所披的装甲,全然不似与圣殿骑士团,通体仿佛生铁锻造、强行拼凑、焊接而成,外壳上还残留着铆钉和手工修理、补焊的痕迹。没有丝毫的精致和威严,而是如同丑陋的野兽、疯狂的巨人、拼凑而成的缝合尸,显露出狂暴的狰狞。
在那武士的肩膀上,以漆黑的喷漆涂抹出了齿轮和圣徽的结合。那是百年前自教团中分裂而出的异端,以纯粹的人类之力纵横黑暗世界,开辟出庞大领土的教派。
——链锯修士会!!!
这群从黑暗世界挣扎着活下来的教士们从来不避讳干脏活的买卖,收钱买命、杀人放火,而且悍不畏死,战斗的时候左手持剑,右手捧着教典都能当钉头锤去砸碎敌人的脑袋。
倘若圣城所敬仰的是神的慈悲,那么他们所奉行的就是神的残酷。
在链锯修士会的世界里没有乐师,没有以太,也没有温情,只有教典与机械,只有机械构成的神迹和残酷的战场。
而现在,那破墙而入的钢铁牧师举起了手中沉重的‘花洒’,在面甲上,骨白和血红描绘出的鲨鱼在咧嘴狞笑。
菲利普下意识地倒吸了一口冷气。
下一瞬间,雾化器震荡,漆黑的重油被液压推动,挤入其中,化作极其细碎的油雾。油雾伴随着气压,从‘花洒’喷涌而出,清清凉凉,冰冰爽爽……才怪!
从其中吞吐而出的,是狂暴的龙息!
赤红色的火焰在瞬间吞没了整个房间,除了铁甲武士之外,其他的一切都沐浴在暴热的火焰中。那火焰贪婪地焚烧着每一分空气,形成的低气压令火焰吞吐,覆盖向四周,填充了每一个角落。
没有空气,没有呼吸,没有声音,沉闷又模糊的焦热中只有‘花洒’运转的低沉噪音,像是恶魔的笑声。
只是瞬间,菲利普大师被覆盖在其中。
在没有以太的地方,杀一个乐师比杀一只鸡难不了多少。
只可惜……菲利普并不是一只鸡。向前倒推三十年,他年富力强,是信理部的刽子手、杀人狂、狂信徒,女巫之锤中的剑术大师!
火焰中,燃烧的红袍之下,剑刃出鞘。
那枯瘦苍老的男子踏前一步,胸腔鼓起,咆哮,如雷霆炸裂。
火焰震荡。
一道凄厉的光芒从他的手腕中弹出,瞬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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