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那个人被点燃时站立的地方。
真可笑啊。
出卖了教授,抱着求生的希望一路逃亡,逃到了谁都不知道的藏身之处里,关上门,回过头……看到那张带来过无数恐惧的面孔。
是教授,教授就站在自己的身后。
“你背叛了我!”
教授。一定这么说了吧?
叶清玄闭上眼睛,专注于自己的假想之中,一遍遍地思索着。
那个人就站在这里,看到了教授,或许他慌了,跪地求饶,但是没用。于是他绝望了,在最后的时间里痛斥着这个双手上沾满了鲜血的犯罪者。
或许,还说了更难听的话?
教授生气了么?这时候的教授……
叶清玄回头,看向身后那一张倒在地上的破椅子。或许教授就是坐在那里的,静静地听。
以他表现在外的镇定和城府,还有一贯儒雅温和的‘面孔’,或许他连眉毛都不会动一下。
因为他早就被激怒了。
不论是求饶。还是怒骂,都改变不了教授的决心,还有即将赐予他的惩罚。
接受着教授的惩罚到来了……
惩罚究竟是什么呢?
叶清玄闭上眼睛,专注地思索。
在黑暗中,他仿佛变成了一个绝望的囚徒,等待着教授地裁决。那个黑影一点一点地走过来。他……他做了什么?
紧接着,是无尽的痛苦。
很快,痛苦戛然而止,有什么东西惊动了教授……没错,是骑警的声音。
这是教授唯一错算的事情,他估计错了骑警赶到的时间,所以他结束了这一场折磨,飞快地杀死了那个还有一口气的内鬼。
但是,用刀不更好么?根本不会留下任何调动以太的痕迹。为什么要用火呢?将他的整个身体烧焦了……
为什么那个人临死之前还要留下这种血字?那一枚血字究竟是什么意思?
血字,血字……
叶清玄的脑门上冒出汗水,在绞尽脑汁地对比着大脑中的记录,却找不到任何血字图纹的线索。
不论是从字体构成还是内部逻辑上来说,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那个字体!
可为什么,那个叛徒要留下那样的印记?
“血字,血字……”
叶清玄喃喃自语:“那个血字,解释不通啊!”
“本来就是解释不通的东西啊。”白汐冷眼看着他:“我早说过是那个家伙乱涂的。”
“乱涂?”
叶清玄愣住了。
一瞬间,他脑中闪过了一道飘忽不定的灵光。就像是黑夜中亮起的闪电,稍纵即逝,却照亮了那个秘密的隐约轮廓。
叶清玄心中有了一个荒谬的猜想。
那种可能令他忍不住想要笑,可是除了这种可能之外,却再无其他更合理的解释了。
他缓缓地睁开眼睛。
“我大概猜到了。”
在角落里,低头玩弹珠的白汐回头:“你猜到了什么?”
“大概是那个所谓的‘大秘密’吧?以及,教授究竟对那个叛徒做了什么……”
叶清玄从地上捻起一撮灰烬,端详上指尖地灰烬,便露出愉悦地笑容:“虽然还只是一个猜想,但教授真是一个出乎预料的家伙呀。”
他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好了,走吧。”
“又在故弄玄虚……”
白汐撇嘴,“接下来做什么?”
叶清玄想了想,歪头看向守在路口的雷斯垂德。便轻声笑起来:“接下来就要拜托那位警探先生帮个忙,送我们去一个地方。”
“去哪儿?”
“——阿瓦隆警察厅总部。”
…
…
正午,天气阴沉,阴云覆盖了天空。
街道上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
在阿瓦隆警察厅的门口。雷斯垂德披着一件防雨的斗篷,面色阴沉,时而不安地环顾着四周。
人来人往中,穿着制服的警察有时会向着这位重新崛起的大红人发出问候,雷斯垂德牵强地挤出笑容。一一回应。
终于,焦躁地等待终于结束了,一辆黑色的马车停在了他的面前,车门缓缓敞开。
马车中,穿着礼服的年轻人翘着脚,无比放松地陷入松软的椅子中,他没有穿那一套怪异的礼服,而是换了一套崭新的衣裳,看上去衣冠楚楚,更加的和蔼可亲。
察觉到车门前等待的雷斯垂德。他就自上而下地投来了俯瞰的眼神,打量了一下,便露出笑意:
“看来您最近的不错。”
“托您的福。”
雷斯垂德艰难地挤出一个笑容:“我都安排好了,请跟我来。”
他转身带路,可扭过头之后,脸色迅速阴沉起来: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疯了,还是这个世道不正常了。
一个前途无量的警探,竟然堂而皇之地将一个来历不明的黑乐师带入了阿瓦隆警察厅?
被人发现的话,他就完了!
他的心下意识地抽搐了一下,不由得有些懊悔。
可是他无从抵抗。也没有选择的余地。自从他和这个魔鬼做交易的那一瞬间开始,就注定身不由己。
“不要在愣着了,快走吧。”
他身边,一个充满了惊奇的声音在他耳边感叹感叹:“平日里这里戒备森严的。没有人带路还真不好进来呢。
你们这里有食堂么?伙食怎么样?不介意我来蹭一顿饭吧?”
名为福尔摩斯的男人这么说着,环顾着四周,带着友善又无害的笑容,向着来来往往的警员们挥手示意,十足地像是一个观光客。
守门的门卫想要拦下他,可是他的一只手亲密地搭在雷斯垂德的肩膀上。门卫犹豫了一下,选择了视而不见。
就这样,经过了一层层的哨卡,他们直入核心……深入整个阿瓦隆最‘正义’的地方。
层层大门之后的广场上,叶清玄抬头,凝视着面前高耸的灰白色建筑还有高悬的徽章。
一列集结完毕的骑警配着警棍和刀剑,受命出发,从他们的身旁经过。
擦肩而过时,福尔摩斯便抬起手,友善地向他们摆手示意,目送着他们远去。
“你疯了么?”
雷斯垂德低下头,面目扭曲:“只要这里任何一个人发现了你的身份,你就完了!”
福尔摩斯笑了起来。
“别紧张,我是信任着你的啊。”他拍了拍的肩膀:“你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对不对?”
雷斯垂德的肩膀抖了一下,不再说话,可远处,却传来了一个不妙的声音。
“嗯?是雷斯垂德么?”
一个撑着伞的男人向着大门走来,看到了他。
雷斯垂德愣住了,叶清玄能够感觉到他在散发着惊慌失措的感觉。
那个男人走进了,他穿着复古的乐师长衣,看起来像是个教士,胸前佩着代表皇家乐师的赤龙徽章。
明明样貌是只有三四十岁,可须发却已经尽数斑白。
最醒目的是他的眼睛,湛蓝的眼瞳中像是倒映着星空一样,说不出的深邃。在那一双眼睛的俯瞰之下,令人觉得自己毫无秘密可言。
那是‘星见之眼’,启示派系的乐师突破了知见之障,与世界进行共鸣之后,大源所赐予的异能。
在那一双眼睛之下,万物显现真实。
谁都不知道,皇家乐师团的人为何今天出现在这里!如果是旁人倒罢了,可雷斯垂德最为恐惧的是克劳德那一双眼睛。
启示派系的乐师最擅长分辨人的气息,黑乐师的存在,绝对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克、克劳德先生,好久不见,没想到竟然在这里见到您。”
雷斯垂德有些结巴的打了个招呼。
克劳德微微颔首,视线看向他身旁的年轻人,表情微变,仿佛察觉到他身上的阴暗气息。
完了。
雷斯垂德心中闪过了绝望的念头和深深的懊悔:自己将黑乐师带入警察厅总部的事情,要暴露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九章 血字的研究(下)()
“您好,克劳德先生。”
面对着克劳德的凝视,叶清玄主动的打了一个招呼,神情镇定自若。
而雷斯垂德的面色惨白,嘴唇嗫嚅着,几乎想要夺路而逃。察觉到他的异样,克劳德微微地皱起眉,眼中闪过一丝狐疑。
他看向叶清玄,眉头微微皱起:“你是警察厅的人么?为什么没有带徽章?”
“这个……其实是在下的错。”
叶清玄犹豫了一下,露出了尴尬地神情:“是我拜托雷斯垂德先生带我来这里的,请不要怪他——因为我一直很想加入警察厅,成为一名除暴安良的警探。可惜,家里人实在不同意,所以每一次报名都无疾而终。
过几天我就要回乡下的领地去了,但心里还是割舍不下这一份执念。所以,拜托雷斯垂德先生带我来这里看一看,这样也好让自己有一分安慰。”
看着叶清玄彬彬有礼的样子,还有娴熟的礼仪,克劳德仿佛明白了什么,赞同的点头:
“你的家人也是为你的将来打算,不论从事什么行业,在哪里也能够做出一番事业来,不必惋惜。”
“感谢您的指导。”
叶清玄眼中显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宽慰,克劳德满意地点了点头。
“雷斯垂德,不必紧张。”
克劳德拍了拍雷斯垂德的肩膀:“我只是来访友而已,并不是你的上级,也没有其他人那么刻板。况且对于局长他们来说,小小的违规也无伤大雅,放松些。”
“是……是。”
雷斯垂德不可置信地抬起眼睛,看了一眼微笑的叶清玄,有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克劳德,心里有些不敢相信:
竟然没有被发现?
这个家伙,究竟是多可怕的黑乐师,连启示派系的星见之瞳都能玩弄在鼓掌之中?
许久之后。他终于回过神来,克劳德早就走了。
在淡淡地小雨中,刚才仿佛如同一个贵族晚辈的少年笑吟吟地看着他,可眼神却令他不寒而栗。
“刚才。差点暴露了啊。”叶清玄轻声感叹:“真是好紧张,紧张得都快掉头跑掉了。”
雷斯垂德的手抖了一下,不敢看他的眼睛,低下头,不知道在说什么好。
“这种事情。不要有下一次。”
沙哑的声音传来,令他如蒙大赦,疯狂点头:“我保证,先生,我保证。”
“那么,就继续吧。”
叶清玄率先走在了前面,宛如最熟悉这里的应该是他一样:“时间宝贵,最好不要耽搁太久。”
…
阿瓦隆警察厅,停尸房。
寂静的地窖中漂浮着消毒药水的刺鼻气味,在头顶昏暗灯光的照射之下。一切都显得充满死气。
在这里,哪怕墙角的苔藓都在消毒水的折磨之下变得干枯起来。
哪怕是正常的人在这里呆久了,都会觉得自己已经躺进了棺材里,孤独和静谧变成永恒。
雷斯垂德给看守停尸间的人低声说了句什么,那么看起来腿脚不灵便的老警员就拖着一条跛脚乖乖地出去了。
“就在这里了。”
雷斯垂德殷勤的为叶清玄开来了藏尸柜的门,不顾冷气,将那一具烧成焦炭的尸首给拉出来。
叶清玄点头,“出去。”
雷斯垂德想要说什么,可是在他的注视之下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得乖溜溜地走出去了。
大门轰然关闭。
叶清玄将自己的猎鹿帽摘下来。放在尸体旁边,然后有些生涩地为自己戴上了手套。
他低头,看着那一具焦黑的尸首,露出笑容:
“既然你留下了那个信号的话。就代表着身上一定还有其他痕迹存在。你的那个可笑复仇究竟能不能完成,就开始是否争气了。”
他伸出手,捞起了死者的手腕。
在那一具上半身变成焦炭的尸体上,手臂部分还保持着原本的样子。握在手中,除了没有脉搏的冰冷触感之外,和生人似乎无二。
可惜。死掉的就是死掉的,只需要触碰便可以分辨出两者的不同。
叶清玄并没有大动干戈的却解刨尸体,只是出神地端详着死者的四肢,尸体的四肢苍白,理所应当的毫无血色,但却太过干瘪了。
简直皮包骨头。
是烈火几乎将这个家伙的血液蒸发了一大半么?太残忍了。
叶清玄越发的肯定了心中那个推论,从口袋里掏出一支圆珠笔,拧开了笔帽,将内芯取出。
“得罪了。”
他向着尸体抱歉,然后手中空心的笔管笔直地刺入了尸体的心脏中,噗,如中败革。
他抽出了笔管,看着他几乎被烧焦的心脏,满意地笑起来:“接下来就差最后一部分了。”
他伸出手,探向了尸体的脖子,摸索着那一片焦炭化的皮肤,许久之后,长出了一口气:
“果然,这个世界真小啊。”
他摘下手套,毫无兴趣地将它丢在了尸体上,喃喃自语:“教授先生,算上你的话,我就和大部分阿瓦隆传说打过交道啦。
真是想不到,自诩为教授的人也曾经像是妖魔一样……”
虽然不知道教授目前究竟藏身何处,但他已经知道了:教授是如何惩罚那个叛徒,那个墙壁上的血字究竟是什么意思,以及……
——教授的那个大秘密!
就在他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却忽然听见了尸首上发出的‘卡啪’声。
他错愕回头,看到在尸体的焦炭部分,自己触碰过的地方纷纷碎裂,塌陷了下去……
…
…
在停尸房的铁门之外,雷斯垂德低头静静等待着。
他有时会悄悄地窥视一眼身旁的铁门,面色变化,有时候又会沮丧地收回视线,恢复沉默。
这里是阿瓦隆警察厅,整个阿瓦隆所有警员的总部……只要自己发出一个微不足道的信号,立刻就会有成百上千的武装力量将这里层层包围。
哪怕是黑乐师,哪怕是福尔摩斯……也插翅难逃!
而且。只要自己下手快一些,当场击毙的话,就不会留下任何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