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进就是范相公,她就是胡老爹……
不公平,她要投诉。
范进停下了泛舟,急匆匆的回到家中。
“捷报贵府老爷范讳进,高中广东乡试第七名‘亚元’,京报连登黄甲。”
第七名……
范进接过报帖,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看了好几遍,手颤颤巍巍,眼睛睁的大大的。
这是真的……
“我中了,岳父我中了……”
范进状似癫狂的拿着报帖来到笙歌面前,手舞足蹈。
笙歌皱眉,范进小女婿,你说话不算数啊,不是说好要矜持淡定的吗?
“啪……”
笙歌一巴掌扇在了范进脑袋上。
她可没有胡屠夫那么多忌讳,也不会相信什么打了天上的星宿,阎王就要拿去打一百铁棍,发在十八层地狱,永不得翻身的话。
每年中举做老爷的多了去了,什么时候天上的星宿这么廉价了。
“不就是个举人吗,有什么好得瑟的,中了不是很正常吗,老丈人我看了两年书都中了……”
笙歌随手一巴掌和那句贱兮兮的话让周围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胡屠夫会不会太放肆了一些,这可是举人老爷啊,就算是女婿也不能随便揍啊。
“胡老爹,范举人可是文曲星下凡,你这样可是会天打雷劈的。”
那些素日以来嘲讽折辱的邻居们立刻改变了嘴脸,一脸坦然的恭维着范进。
笙歌勾勾嘴角,这么善变怕是才会天打雷劈吧。
“哎呦,你们忘了我也是举人啊。”
笙歌贱兮兮的笑着,凭借着壮硕的身材居高临下的把所有人的神色尽收眼底。
这就是人性啊……
多么真实……
真实到让人感到厌恶。
“喂,范进,清醒了没?”
笙歌拍了拍一边的大石板,吹吹落灰,只见一个新鲜出炉的手掌印清晰可见。
范进打了个冷战,立刻收起了因喜而狂的样子。
呵呵哒,差点儿忘记了岳父大人的超高武力值。
就像岳父大人说的,中了不是很正常吗?
也许,他该信任自己。
见范进脸上喜色渐渐消退,眼神清明,笙歌示意在一旁依旧懵逼的范胡氏给报录员喜钱。
眼看着范进这里没他的事了,笙歌觉得自己也该回去看看自己的名次了。
作为一个二十四孝的女婿,范进亦步亦趋的跟在笙歌身后。
四十九名……
看到这个名次,笙歌有些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忧伤了。
此次乡试共录取五十人,而她考了四十九名,难道是想让她体会一下六十分及格多一分浪费的心情吗?
笙歌面无表情的收起报帖,心知科举一途她算是走到头了。
十年寒窗,九载熬油,想要进士及第哪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她初来乍到,临时抱佛脚通过乡试已经算数万幸,她得知足。
算了,做一个举人挺好。
吃得饱穿的好有功名在身还有小钱钱可以赚,顺带还没有人敢欺负……
她还是停下来歇歇吧……
未来的那些会试殿试什么的,她还是别去占位置了。
范进看着自家岳父变幻莫测的脸色,心惊胆战。
岳父,您能讲道理,别揍我吗?
范进屁股上消不去的疤痕时时刻刻提醒着他岳父的暴力。
“岳父,其实四十九名也很好的。”
这话范进没有说谎,于他而言,中了就好。
中了,他才有资格前进一步。
“是挺好。”
笙歌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
范进满头黑线,挺好?
那您刚才一脸想吃人,报帖都快扯烂的样子是在吓唬谁?
吓唬他吗?
范进觉得心累,他感觉就算他以后真的可以做大老爷平步青云,岳父永远是他头顶越不过的大山。
不对,应该是不敢越……
就在此时,一顶华丽的轿子由远处而来。
来人下了轿进来,头戴纱帽,身穿葵花色圆领,金带皂靴。
“世先生果然在此。”
张静斋,范进中举后的散财童子。
笙歌发现范进就好似突然觉醒了主角光环一般,她站在身侧,但所有人看到的都是范进。
明明她也是举人好吗?虽说是吊车尾的,但四十九名也可以做县官啊,为什么看不到她?
明明她长得比范进高,比范进壮,可存在感着实太低些。
“见过胡伯父。”
张静斋既已打定主意与范进以世兄弟身份同辈论交,那么必然要叫笙歌一声伯父。
笙歌其实蛮理解张静斋的想法,第七名的确要比四十九名更具拉拢价值。
第124章 想改行的胡屠夫(三十六)()
(三十六)
“弟却也无以为敬,谨具贺仪五十两,世先生权且收着。且弟有空房一所,就在东门大街上,三进三间,虽不轩敞,也还干净,就送与世先生,搬到那里去住,早晚也好请教些。”
三进三出……
笙歌看看自己拥挤的小院子,瞬间嫌弃了。
张静斋,不能区别对待啊。
“我呢?”
笙歌上前一步,双手交叉环抱,气势汹汹的看着张静斋。
“……”
“……”
范进和张静斋同时愣住了。
张静斋是觉得半是恼怒,半是尴尬,而范进则是好笑。
好吧,这的确像岳父做出的事情。
“岳父生性豪爽,还请张兄莫要在意。”
范进已打定主意,若是岳父喜欢那就那这座宅子送给岳父就是。
再说了,他本就打算带着岳父一起居住。
一家人,理应住在一起。
“是我考虑不周,在那初空宅子不远处我还有一处空房,如果伯父不嫌弃可否收下?”
张静斋心中略微盘算,再次开口。
用两处寨子,换与范进的交情,不亏。
他算是看出来了,范进乃大器晚成,富贵荣华都在后头呢。
他之前虽没有雪中送炭,但锦上添花总归也要尽早。
“不嫌弃。”
笙歌笑呵呵的接下了。
“……”范进心中失笑,岳父这人还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索要都这般理直气壮。
乔迁新居,摆酒请客,三天的宴席,笙歌再一次见证了巴结谄媚仿佛是人与生俱来的本能。
也亏得她两年来没有苛待过范母,所以并没有发生像剧情中那样因为欢喜而窒息而死的事情。
倒是范胡氏,有些飘飘然了。
穿金戴银,花红柳绿,好不威风……
当然,笙歌更想说的是滑稽。
明明长相本就有些磕碜,可偏偏非要往暴发户的方向打扮,满头的珠钗,胳膊上的大粗金镯子,脸上敷的白粉擦的胭脂活像一个耍猴致富的。
若是以前的范胡氏还能勉勉强强说一句温柔体贴小家碧玉,可现在只能用一句艳俗来形容。
笙歌理解范胡氏乍富的心情,可确实很难接受。
看着这样的范胡氏,她又想断绝关系了……
MDZZ,别拦她。
瞅瞅范胡氏现在颐指气使拿腔作调的样子,笙歌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暴脾气。
她还以为范胡氏在范进的教育培养下脱胎换骨了。
事实证明,想太多。
大红大绿庸俗不堪还越发暴虐的范胡氏与越发清贵儒雅举止优雅的范进站在一起有云泥之别。
就算她是范胡氏的老爹,都无法昧着良心开口。
心窝子疼啊……
姑娘,便宜女儿,你能不作了吗?
走路太浪会闪腰:主播再不出手,便宜女儿就要与太阳肩并肩了。
言外之意,地面快要放不下她了。
北城南笙:便宜女儿与范大叔走过十数年艰难岁月,我们身为旁观者理应了解,可为什么看了依旧气的牙痒痒呢。
余生菇凉:范胡氏一时被蒙了眼障了心……
笙歌点头,确实该教教便宜女儿如何做人了。
与范进十数年的共患难是范胡氏最大的利器,两人之间的感情也非常人可及。
但,再深厚的感情也会在范胡氏这样不停的造作下一点点消磨。
她看的出来,范进是记得那些年情分的,也愿意帮助范胡氏变成更好的妻子。
只可惜,烂泥扶不上墙。
这样评价自己的女儿,笙歌很是无奈。
作为一个简单粗暴的小仙女,教育人的方法自然也是一针见血了。
孩子出幺蛾子,多半是惯的。
打一顿不行,那就打两顿,没有什么糟心事儿是揍一顿解决不了的。
“跪下。”
笙歌握着鞭子,看着眼睛就差长在额头上的范胡氏,气不打一出来。
便宜女儿,是老爹我时间太久没出手让你好了伤疤忘了疼还是你成为举人太太飘了?
“爹,我现在是官太太……”
范胡氏看着自己身上贵重的绸缎衣裳,皱皱眉。
地上这么脏,她怎么能够跪下去呢。
“呵,官太太?”
“请问,范进现在做了什么官?”
“就算你是天王老子,我揍你也是看心情。”
笙歌直接踹了范胡氏一脚,看着她踉跄着跪在地上。
她为数不多的耐心,早就在看到范胡氏不知好歹时消耗干净了。
别给她讲什么父女情深,很抱歉她没养过范胡氏。
范胡氏看着被碎石划破的裙子,尖叫一声,抬头怒目而视。
但在她看到笙歌那双满是厌恶和冰冷的眼睛时,僵在了原地。
她曾经在夫君眼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厌恶,只是她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那是错觉。
二话不说,笙歌直接抽了范胡氏十鞭子。
“知道自己哪里错了吗?”
笙歌握着鞭子居高临下的看着范胡氏。
不知道错,那就一直跪着吧,千万别指望她心软。
“爹,不是你曾经告诉女儿的吗?要尽量让生活精致。”
卧槽……
这还是她的锅了?
“你那是精致吗?”
“别忘了范进还只是一个举人,不是一座取之不竭的金山。”
“随便一身大袖广襟袍子就十几两银子,吃东西还得摆出官太太的谱儿,现在还学起来顺我者昌逆我者亡那一套。”
笙歌简直不敢相信以前看起来弱弱守礼的范胡氏竟然能够面不改色的抽一个丫鬟五十个巴掌。
“饰不可过,亦不可缺。淡妆浓抹,唯取适宜耳。你看看你这张脸,还能看到本来的面目吗?”
笙歌把铜镜扔在范胡氏面前,粉敷的惨白,能直接去唱戏了。
“你的这副作态,一个举人太太怕是放不下你了,你该去做皇后娘娘。”
笙歌知道此刻如果不好好敲打范胡氏,那么来日待范进走的越高,那么越有可能遭致不必要的灾祸。
她甚至都有些怀疑自己努力成为范胡氏的靠山究竟是对是错。
范胡氏如此目中无人,难道这其中没有她的缘故吗?
范进尊她敬她,从不违逆,而她有考中举人,使得范胡氏身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官家小姐……
进儿成为官家太太,听听这身份多么高大上。
第125章 想改行的胡屠夫(三十七)()
(三十七)
所以,范胡氏不必再因为出身因为地位而谨小慎微,也不必苦苦压抑着想法。
笙歌也不想看到范胡氏战战兢兢,她也想看到范胡氏理直气壮。
可理直气壮不是肆意妄为,更不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她本以为扬眉吐气最先改变的会是范进,不曾想范进依旧对她恭敬有加,亦不曾拈花惹草,反倒是范胡氏这个从一开始就算计他的便宜女儿要灿烂的上天了。
噫吁嚱,多么糟心……
“夫君是不会止步于举人的。”
范胡氏低着头,看似卑微,但语气笃定。
笙歌失笑,这是重点吗?
还能不能好好交流了?
“是谁给你这么大勇气的,梁……”
“外面那些成天巴结着你顺带挑拨离间的人吗?”
差一点儿说出梁静茹三个字。
影响太深,成了习惯。
“你的脑子呢,你忘了之前这些人是怎么指着鼻子骂你,就差拿着扫把打你了吧。”
“不记仇就算了,勉强说你大人大量有良好的心胸,但那些人说什么既信什么,脑子被狗吃了吗?”
笙歌真真是要气死了。
她本以为熊孩子都是小娃娃,不曾想还有四十来岁都天真到蠢做作到令人生厌的熊孩子。
笙歌话音落下,后门外巷子里适时响起几声狗叫,似是在自证清白,说他们没吃。
直播间的玻璃碴子们在这一瞬间简直是要笑崩了……
笙歌嘴角抽搐,老天爷总爱在这种小事上开玩笑。
“可是我觉得他们说的对啊。”
“夫君绝不会止步于举人。”
范胡氏这是咬住笙歌最后一句话不松口了。
“呵……”
“你觉得范进以后成为天子门生位高权重还能看上你这样作天作地的人吗?”
笙歌觉得面对这样不愿意挣脱看现实的人,还是一棒子敲响比较好。
你越委婉,对方就越灿烂。
呵呵哒,好心喂驴肝肺,图什么。
“你自己想想看,范进有多久没有陪你读书写字,没有让你研磨铺纸,没有给你讲发生的事情了?”
“范胡氏,你陪着范进十几年不离不弃,范进是牢记在心的。”
“可是你觉得凭着这点恩情就能胡作非为吗?”
“别天真了。”
笙歌觉得自己长的五大三粗说这些话着实违和。
都说没娘的孩子像根草,她为什么觉得没老婆的糟老头子更可怜呢。
既得动手,还得苦口婆心。
浪九九:也不知道便宜女儿能不能理解笙歌的苦心……
豺狼配女猫:反目成仇就有趣了。
反目成仇?
笙歌嗤之以鼻,想要做仇人那也得旗鼓相当,否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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