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胡屠夫当初把自家女儿嫁给范进是看上了什么。
难不成真的像胡屠夫说的“我小老这一双眼睛,却是认得人的。想着先年,我小女在家里长到三十多岁,多少有钱的富户要和我结亲,我自己觉得女儿像有些福气的,毕竟要嫁与个老爷,今日果然不错!”
好吧,笙歌自觉胡屠夫这段话假的很,很有巴结范进顺带往自己脸上贴金的意味。
不过,现在她成了胡屠夫,怎么着都不能太过于嫌弃自家女儿。
笙歌憋着一肚子郁闷结束了晨跑,找到庄子里的木匠重新打造家具。
当然,她选择的都是一些最普通的木材。
唯一的原因就是胡屠夫家底不丰厚。
捏着小钱袋,笙歌踏上了前往县城的路,不管是被子还是衣服都得重新置办一下。
她这么兴师动众,让一些不明所以的人觉得她的第二春要来了,可能娶个媳妇儿。
对此,笙歌只是笑笑不说话。
成衣店中,笙歌选了一些棉麻类的衣服,既轻便舒爽又便宜,适合夏天穿。
一来二去,胡屠夫的家底儿被她败光了。
走路太浪会闪腰:你们说如果胡屠夫知道自己攒了几十年的钱被主播一天败光了,会不会爬出来一刀砍死主播?
带特产回家的蛙:杀猪的刀杀主播吗?我能说蛮应景的吗?
豺狼配女猫:蛙兄,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豺狼难得的文雅了一次。
带特产回家的蛙:别说了,前段时间倒霉的被踹出去击杀魔兽了。
走路太浪会闪腰:主播杀狼,你杀魔兽,这也勉勉强强算得上是有难同当了。
带特产回家的蛙:击杀魔兽的时候我抽空瞄了一眼直播,那狼能跟魔兽比吗?
主播:适可而止,别太过分哦。
笙歌知道自己再不说话,弹幕怕是就要再一次磕碜她了。
主播:咦,难道你们是在故意引起我的注意,让我参与讨论吗?
福至心灵,笙歌美滋滋的想到。
北城南笙:呦,没想到这都被主播发现了。
直播间也是一群妙人,顺着笙歌的意思开始了调侃。
笙歌坐在牛车上,嗑着瓜子悠闲的晒着太阳,感叹着岁月静好。
像是不让笙歌好过一般,本来安静听话的牛突兀的放了一个响亮的屁。
不仅响亮,而且漫长,余音袅袅,不绝于耳。
当然,味道也不是多么美妙。
祸不单行,接二连三的放屁结束后,这头拉车的牛开始拉肚子。
笙歌满头黑线,在这之前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看牛拉屎……
笙歌下意识的想要从后面跳下去,但看到牛车后的粪便时,心凉凉。
余生菇凉:一首凉凉送给主播,希望主播依旧能够保持透心凉心飞扬。
余生一杯酒:凉凉夜色为你思念成河,化作春泥呵护着我……
余生一杯酒:不对,呵护着大地……
带特产回家的蛙:说的也有几分道理,这也是营养丰富的肥料。
第92章 想改行的胡屠夫(四)()
(四)
笙歌咬牙,幸亏她也没指望直播间的玻璃碴子们关心安慰,要不然她的心可能就会被扎的满是窟窿。
主播:同样一首凉凉送给你们。
“停车,停车。”
笙歌着实忍受不了这臭气熏天的环境,尤其还是亲眼目睹。
呜呜呜,她新作的衣服啊。
还没穿出去美一美,就被熏的这么臭。
赶车的是个与胡屠夫年纪差不多的老头儿,停下车一脸歉疚的看着笙歌。
“这是意外。”
“应该是牛吃错了东西,或者是被县城里爱玩闹的小孩子喂了巴豆。”
车夫凝着眉头,解释道。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儿,笙歌还真做不到嚣张的昧了车钱。
“没事儿,就到这里吧。”
“这是车钱。”
笙歌从旁边跳了下去,小心翼翼的保护着自己的新鞋,不让踩上粪便。
砰……
还不等笙歌站稳,按理说温顺的老牛冷不丁的伸蹄子踹了笙歌一脚。
笙歌就这么坐在地上,默默看天,总觉得这个直播世界的老天爷是个智障,在故意折腾她。
“你没事儿吧,我这牛也不知道是犯了什么毛病。”
老大爷这下是真的有点儿慌了,显然是害怕笙歌讹钱。
“大爷……”
这个称呼一出口,笙歌就知道糟了。
一个六十来岁的人喊另一个六十来岁的人大爷,这是在搞笑吗?
看到是智障的不是老天爷,而是她自己。
果不其然,一抬头就看到大爷双眼满是诡异,一脸你是认真的吗?
还不等笙歌想法子解释,大爷就上了牛车鞭子一抽,快速跑了……
笙歌无语,她有那么可怕吗?
泠泠七弦上:大爷是觉得主播为了碰瓷装神经。
偶尔路过:看着好欢乐。
我有辣条跟我走:主播的运气也真真是绝了。主播,听我一句劝,你该找神棍算一卦去去晦气了。
主播:我就是神算子。
笙歌抬头看了看老天,骂了声贼老天。
这么巧合……
呵呵哒,巧合的她都想哭了。
笙歌拍拍身上的灰站起来,头也不回的往范进家的方向走去。
哼,幸亏她买的被褥和成衣都是稍后帮她送回家的,要不然岂不是更遭殃。
她果然有先见之明,没有省那几个铜板。
上个世界,野狼跟她八字不合,这个世界牛与她天生犯冲。
总而言之,她就是不讨动物的喜欢。
范进小女婿,老丈人来了哦……
范进家里住着一间草屋,一厦披子,门外是个茅草棚,反正是要多破败就有多破败,要多荒凉就有多荒凉。
想想自己还算周正的小院,笙歌瞬间觉得自家女儿貌似低嫁了。
笙歌清了清嗓子,提起气势正大光明的走进去。
胡屠夫可是凶厉的很,她可不能崩了人设,要怂也不是现在怂啊。
范进现在不过是个无功名在身的童生,少不得需要她接济。
周学道校士拔真材,三阅范进那晦涩难懂的文章,亲口感叹这样文字,连我看一两遍也不能解,直到三遍之后,才晓得是天地间之至文,真乃一字一珠的事情还没有发生。
也就是说,范进还没考上相公。
范进二十岁应考,考了二十余次,直到五十四岁遇到周学道被点为龙头,赞赏万分。
笙歌叹气,也不知范进是如何在缺衣少食人人奚落的情况下矢志不渝的考了三十四年。
笙歌刚刚走进去,就看到在披屋中搂着一本书摇头晃脑的读者,看起来甚是入迷。
这个时代,天子重文章,考究的手八股文和试帖诗。
无论是乡试,会试亦或者是殿试都对格式对句法有严格要求。
死板严谨的很啊。
笙歌重重的脚步声,惊的范进匆忙站起来作揖,连连道歉。
范进对自己这个老丈人,着实发怵。
“咳咳……”
笙歌不自觉咳嗽了两声,本就害怕的范进头压的更低了。
笙歌自是体会了一把居高临下的感觉,中举成为老爷前的范进一直都是这般低眉顺眼,逆来顺受,仿佛没有自己的脾气。
但中举之后呢,想想文章中的描述,范进很快融入了富贵圈,游刃有余,仿佛侵淫多年的老手。
所以说,范进究竟是什么样子谁都说不准。
只能说,在不同时候,范进选择表现出来的样子都是最适于生存的样子。
三十多年,从风华正茂到知天命都年岁,范进从不事农桑,亦不曾赚的一个铜板。
就是这样一副低眉顺眼谦虚受教的样子让人觉得打不得骂不得。
“岳父。”
“抬起头来。”
笙歌强硬的说道。
她还没有看到范进究竟长什么样子呢。
范进应声抬头,只是目光依旧瑟缩。
笙歌上下打量着范进,一身麻布衣裳布满了大大小小的补丁,看起来也不甚合身,约莫像穿了数年略有缩水。
一张儒雅的面孔,因营养不良底气不足显得有些尖嘴猴腮怯弱不堪。
的确是个读书人啊……
笙歌再不愿意承认也必须得承认,无论哪个时代读书人身上都有一种独特的气质,那是一种融入骨髓的矜持和骄傲。
尤其是在这种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社会。
笙歌曾经看到过一句话,你所读过的书,最后都将成为你的气质和修养。
古话诚不欺我。
“范进,难道你没有想过一边赚钱一边读书吗?”
笙歌毕竟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很难理解范进这种撞了无数次南墙依旧不回头的精神。
“岳父,小婿愚钝,一心只读圣贤书都尚且总因文字荒谬,各位大老爷不曾赏取,难以求得功名,若是一心二用,岂不彻底荒废。”
“再者,小婿着实不是事农桑或经商的人才。”
“小婿家中本就频繁,常常衣食无着,哪能再经得起小婿折腾呢。”
“所以,还请岳父见谅。”
范进低着头恭恭敬敬的拒绝着,顺带向笙歌解释,生怕笙歌一生气又开始不管不顾的责骂。
那些话,难听的很。
笙歌咂咂嘴,听听这话说的是多么巧妙,让她压根儿都没办法还嘴。
北城南笙:棋逢对手啊,也不知道主播现在是什么感觉。
第93章 想改行的胡屠夫(五)()
(五)
走路太浪会闪腰:想想主播之前妙语连珠忽悠顾怀远的场景,再看看现在被老女婿噎的说不出话的场景,真真是应了一句风水轮流转,总有到你家的话。
余生菇凉:只想说一声……干得漂亮。
棋逢对手吗?
笙歌调皮的弯了弯嘴角,是不是把她这个曾经的学霸想的太简单了呢。
真当她大学的辩论社是白参加的,那一堆证书是摆样子的吗?
在前两个世界,她那些只是或许真没什么用处,毕竟她更多的是纸上谈兵,有实用的甚少。
但是,这也得看看跟谁比不是。
范进更不实用,好吗?
“你这话可说差了。”
“你熟读四书五经,想来定然知道朱圣人曾言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朱圣人……
没错,这些靠着八股文达到功名的皆奉朱熹为圣人。
走路太浪会闪腰:主播,别得瑟了,你崩人设了……
笙歌嘴角抽搐,人设还真是个糟心的东西。
与此同时,范进也是一脸诧异的看着笙歌,显然是怀疑自家出口成脏,满口脏话的老丈人为何突然能够文气都蹦出一句朱圣人的话,且还用对了语境。
这绝对不下于天降红雨。
走路太浪会闪腰:主播,难道你忘了胡屠夫大字不识一个,只是个泼辣无比还不讲道理的杀猪汉吗?
主播:刚刚忘了……
主播:安了,安了,别担心,让你们见识一下本主播的随机应变的能力。
北城南笙:是睁眼说瞎话的能力吧……
主播:一样一样都一样,何必较真儿。
“小婿没想到岳父也是有大学问的人。”
范进始终都保持着一个最温顺恭敬的姿势,仿佛低头已经成了一个习惯。
孩子,地上有钱吗?看的这么认真。
走路太浪会闪腰:接下来隆重欢迎我们的主播开始她的表演,鼓掌。
“这就是你的不对。”
“生无止境学无止境,这不是你经常告诉岳父的话吗?”
“岳父卖猪肉之余,认真的思考了一下你说的话,觉得很是有道理。”
“所以岳父专门买了四书五经好好研读,你难道就没有发现岳父身上的不一样吗?”
“昔日有吕蒙事隔三日当刮目相看,现在为何就不能有我胡屠夫刮目相看的一天呢。”
笙歌仰着头,下巴微微翘着,把胡屠夫那张傲慢的嘴脸学了个十成十。
范进凝眉沉思,不一样的地方吗?
岳父最先走进来的时候,他单单只是发现了岳父今日着装分外讲究干净,看起来像是新裁制的衣裳,但他若有似无的闻到了一股奇怪的问道。
他虽不知这股味道是什么,但却可以保证绝不是猪肉的味道。
猪肉啊……
好像大半年都没有食过荤腥了。
虽说君子不中口腹之欲,但他真是有些快要忘记猪肉的味道了。
想到这里,范进下意识看了一眼笙歌空空如也的手。
岳父为什么这次过来没有带些大肠和廉价酒呢?这不都是惯例吗?
岳父虽说说话带刺骂起人来也绝不含糊,但也终归是有好处的……
笙歌冷不丁打了个寒颤,天啊,她在范进的眼神中看到了什么。
垂涎?
还是盯着她的手?
恋手癖吗?
笙歌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自己满是茧子和伤口的大老手,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恋手癖一般不都应该恋的是白皙如玉十指纤纤的吗?
没想到范进的品味竟如此独特……
她的女婿果然非常人啊。
笙歌手背在衣服上蹭了蹭,然后装模作样的背在身后,藏起了自己漂亮的小手手……
好吧,笙歌只觉得胡屠夫这双手糙的很。
可谁让范进就看上了她这双糙手呢,必须得保护好。
据说有些恋手癖严重的,心里有些扭曲的人会把别人的手割下来,小心防腐珍藏。
呜呜呜……
她不想当残疾人。
小手手,以后我再也不嫌弃你了。
不对,为了防止范进一时想不开,她还是好好保养一下自己的手吧。
哼,他不是喜欢糙糙的吗?那她就变得白白的滑滑的。
不得不说,这的确是个哭笑不得的误会。
范进也感觉到自己的目光过于直白,讪讪的笑了笑,收回目光。
“岳父说的是,小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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