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的东西,则是一叠长方形的本子,写着字,上面有黄色的绸子。
最后一样东西,差点让茱莉亚跳了起来!
那是一条长长的发辫!
旁边的洋人,明显比她更加激动,他围着那件袍子青蛙一样跳来跳去,不断惊叫什么上帝呀基督呀。
“这什么啊?”茱莉亚混乱了。
“傻瓜!这是朝服!”洋人指着那衣裳大叫,“还看不出么!身前身后,四爪正蟒各一团!这是多罗贝勒的朝服!”
“多罗贝勒?”
“你怎么连这都不知道?!大清的皇室爵位规定,一等为和硕亲王,二等为多罗郡王,三等为多罗贝勒!”
尹真没有被洋人的激动所影响,他拿起那叠盖着黄绸的东西:“这是当日要送去皇阿玛那儿的奏章。”
茱莉亚弯下腰,拿起那根发辫仔细看了看,没错,是人的头发,而且看样子剪下来没多久。
“甭看了,是我的头发。”尹真淡淡地说,“我自己剪的,和你说过。”
茱莉亚脑子一团混乱!她干脆坐在地上,强迫自己把思维整理清楚:这家伙,有清朝的朝服,有奏章,除此之外,还有一根货真价实的发辫!
朝服可以作假,奏章可以作假,这头发,怎么能作假?这么长的头发,不是三五个月就能长出来的!
她抬起头来,小声道:“你是清朝人?你真的是清朝人?!”
“他当然是清朝人!”洋人在旁边发急顿足,“难道你到现在还看不出来么?!”
各种以往的记忆,像飞驰的云彩,迅速聚拢到一起,茱莉亚的脑子里逐渐出现了一条清晰的线:尹真第一次露面时,剪了个“革命党”的头发;他的科学常识十分缺乏;他的历史知识只到康熙年间为止;他急于想知道雍正到底叫什么名字;他甚至不知道红楼梦的存在
一个明确的答案,出现在茱莉亚的思维里,她抬起头来看着尹真:“这么说,你是”
那个名词,却怎么都吐不出来了。
“尹真不是我的真名。”男人平静地说,“我叫胤禛,姓爱新觉罗。茱莉亚,我就是康熙朝的四皇子。”
茱莉亚举起胳膊,她张了张嘴,好半天,才喘出一口气:“那,我该叫你什么?”
胤禛看了她一眼:“不用计较这些个。”
“可、可你是怎么跑这儿来的?!”
胤禛掀了掀眼皮:“和你来这儿的原因一样。”
“可我不知道我是怎么跑这儿来的呀!”
“我也不知道。”
茱莉亚没辙,她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困惑地望着胤禛:“那你这往后还怎么当皇帝?”
“我怎么知道?”胤禛愈发的郁闷,“皇帝没当上,还背了一身骂名,倒霉的我!”
天就要黑了,洋人把他们带到了一个车库,那儿有个简易的窝棚,里面有床,有棉被,还有可以拉下来的卷帘门。
“该自我介绍了,安德烈。伊斯特兰德。”洋人说,“原本是交换学者。我是汉学家。”
最后三个字,让茱莉亚对此人刮目相看!
“茱莉亚。”她伸出手来,和名叫安德烈的洋人握了握手。
胤禛在旁边,以怪异的目光看着他们俩,大概对他而言,这打招呼的方式太不对头了。
“我知道你。”安德烈眼睛一亮,“他们一直在谈别墅区的茱莉亚,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茱莉亚赶紧摇头:“先别说我了。我再出名也赶不上这家伙出名。安德烈,你是怎么发现阿真是清朝人的?”
安德烈走到床铺边上,坐下来:“起初我也觉得很诡异,因为,斯杰潘那儿来了四个陌生人,他们全都穿着朝服。”
胤禛腾的站起来!
“四个?!
安德烈点点头:“是的。八阿哥,九阿哥,十阿哥,还有十三阿哥。”
“什么!十三也来了?!”胤禛大吃一惊,“老陆没和我说!”
茱莉亚也想起来了:“对对!老陆说了,他忘了告诉你,你那个十三弟也在沃尔玛里。”
“他们是怎么来的?!”
安德烈摇头:“我不知道。那两天我独自在外头,等回去之后,斯杰潘找到我说,发生了古怪的事情,有几个不知来头的怪人闯进我们的营地——就是那间沃尔玛,他说他不通中国的情况,弄不懂那几人的打扮到底算什么风俗,他的手下都是些不学无术的混混,红龙算是知识分子,但他不熟悉清史,根本说不清,于是他就叫我这个汉学家过去看。”
安德烈说到这儿,笑了笑,才道:“我花了三天时间,看了八阿哥给的一堆证据,才算相信他们是什么人。说来好笑,斯杰潘以为是别的帮派来抢地盘呢。”
茱莉亚一听,也苦笑起来:“别的帮派?他真是高估了他那个沃尔玛。这么说,安德烈,你确定了?”
安德烈点点头:“我可以确定,这群人,真的是康熙朝的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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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他这么一说,茱莉亚心里微微一动。
“这事儿有问题,不对头。”她轻声道,“安德烈,我问你,二战什么时候结束的?”
突然问起这种无关问题,安德烈一愣:“1945年。”
“好,那么,迄今为止人类在战争中,使用了多少个原子弹?”
“三个。”
茱莉亚一下子跳起来!
“我就说有问题!”她叫道,“只有两个啊!安德烈,你哪里跑出三个来的?!”
“就是三个。”安德烈不为所动,“广岛一颗,长崎一颗,柏林一颗。”
“柏林根本就没有遭到原子弹的攻击!”
“遭到攻击了呀!”安德烈也急了,“1945年7月23日,柏林遭到原子弹攻击”
“根本没有!”茱莉亚马上打断他,“四五年的五月,柏林就解放了,盟军占领了柏林,怎么可能在七月份被扔原子弹的?!”
“就是因为希特勒不肯投降,把兵力全部输送到东线,斯大林支撑不住”
“他根本就没那么做。”茱莉亚盯着安德烈,一字一顿道,“希特勒在进攻俄国时,在西线保留了大量兵力——所以他才在俄国吃了大亏。”
安德烈愕然万分地望着茱莉亚,仿佛他在听什么天降神话!
茱莉亚点点头:“好,你说希特勒没投降,那么,他最后怎么样了?”
安德烈呆呆看着茱莉亚,他喃喃道:“他失踪了,没有找到希特勒的下落——这连小学生都知道。”
“他没失踪!”茱莉亚叫起来,“他在45年的4月30日,自杀于德国总理府的地下掩体内!”
这场争吵,胤禛完全插不进去嘴,直到此时,他终于忍不住问:“你们说的希特勒。到底是谁啊?”
“一个呃,怎么说呢?”茱莉亚思忖片刻,,只好道:“总之。你记住他是个坏人就行了。”
“坏人?有多坏?”
茱莉亚卡住,她看看胤禛,半天,憋出一句:“比你坏。”
胤禛气得要揍她:“怎么说话的!”
安德烈无奈地举了举手:“这二者不能比。”
茱莉亚点头:“我没说和他比,这事儿跟他没关系。安德烈。我只是想告诉你,我的记忆是:希特勒死了,柏林没有遭受过原子弹的袭击,而且东西德国在九十年代初就统一了,可你们的历史书上,到现在它们还在分裂——看来我们的记忆有出入。”
最后一句,把安德烈说呆了。
茱莉亚好像也吵累了,她摆了摆手:“其实我和老陆吵过好几次了,他非说我记错了,还把二战史找来给我看。可我明明没记错呀,我甚至见过希特勒和爱娃自杀的照片,我坚信,自己的记忆没出错,安德烈,如果你愿意,我可以给你讲述出一套全然不同的二战史。”
一时间,三个人都安静下来,一个如坠云雾,另外两个错乱不堪。
终于。安德烈举手做了个投降的姿势:“我我不知道如何解释这种事。”
“看看你们这现状,我疑心就是原子弹多丢了一颗的下场。”茱莉亚悻悻道,“好吧,现在我明白了。这个世界很奇怪,丧尸这东西出现就该提醒我了。既然希特勒都没自杀,那么雍正跑现代来,也不是不可解的。”
“喂,他到底是个什么人?”胤禛指着安德烈问茱莉亚。
“他是个汉学家。”茱莉亚解释,“就是专门研究中国文化和历史的。”
“主要是明清史。”安德烈谦逊地说。
“明清史?!”胤禛险些跳起来。“就是说,包括包括我?”
“嗯,他是专家,历史比我懂得多。”茱莉亚说,“再有什么问题你可以问他。”
“你都不懂的,人家洋人能懂?”胤禛更困惑。
他这样说,茱莉亚就有些不好意思了。她咳嗽一声:“孔子说,术业有专攻”
“那是韩愈说的!”那俩异口同声,“你弄错了!”
茱莉亚更脸红:“是么?这俩不是一码事?那反正我不大懂古代史,你们不能怪我。”
胤禛跃跃欲试,想问又不敢问的样子,安德烈留意到他的神情,问道:“四爷肯定有很多疑惑。这样吧,时间紧急,我暂时可以解答您一两个疑问。好,您第一个问题是什么?”
茱莉亚被他这么一说,忽然一伸手,打断安德烈。
“这样做,妥当么?”她小心翼翼地问,“告诉他往后的事。”
安德烈想了想:“我现在不告诉他,他自己也会找到书的,对吧。告诉他一些最基本的东西,应该没问题。”
茱莉亚一听也有道理,于是不再阻拦。
胤禛这才道:“我想问,弘时他还好么?”
“弘时?”安德烈一愣,“哦哦,您是说”
“他没有夭折吧?”胤禛紧张地看着他!
安德烈苦笑了一下:“原来如此,目前您只有这一个儿子,自然很关心他——我还奇怪您怎么突然想起问他来了。”
“什么意思?!”
“他没夭折,只不过后来后来他失宠了。”安德烈顿了顿,“后来您很不喜欢他,根本就不管他了。”
胤禛一愣,他那“为什么”还没说出口,安德烈又赶紧催促道:“第二个问题!”
胤禛没法,只好问:“我真的真的咳,真的杀了老八老九他们?”
安德烈点点头:“真的。九爷他刚才说的都是事实。”
胤禛的脸色,霎时变得无比难看!
“好了,问答结束,我得走了。”安德烈突然说,他看看手表,“六点半了。”
那俩一听,都怔住了!
“你要去哪儿?”茱莉亚赶紧问。
“回沃尔玛。”安德烈拾起床上的大背包,“今晚你们就住我这儿吧,这儿挺安全的,底下还藏了两瓶水。放心。很干净。”
“你要回斯杰潘那儿?!为什么!那个恶魔,你何必还跟着他!”
安德烈看看她,又看看胤禛,脸上露出苦笑:“我必须回去。我一个人无法独自生活。不得不依附于他。”
茱莉亚一听,马上道:“那正好,你和我们一起回别墅区。”
“说到这儿我就得提醒你们,别墅区最近十分不安全。”安德烈用渗着恐惧的眼睛,看了他们俩一眼。“斯杰潘正在积极筹备,他打算进攻小红屋。你们几个要当心。”
“什么?!”
“好了我真得走了,不然被斯杰潘发现,我就惨了。”他停了停,又道,“万岁爷,怡亲王不,十三阿哥,最近有危险。”
说完这些,安德烈背上大背包。然后,他又略低了低头,才转身离去。
“一开始他那样那样的弹袖子又下跪的,到底是干嘛?”茱莉亚好奇地问。
“他在给我打千儿。”胤禛说,“就是请安。”
“一个洋人,给你请安。”茱莉亚嘟囔道,“真是错乱!”
“我敢保证,你一个礼也不会行。”胤禛淡淡地说。
“可不是。”茱莉亚哼了一声,“在万岁爷您的眼里,如今的女人全都不像话了。”
胤禛没吭声。
茱莉亚看看他手上的包袱。好奇地问:“这些东西,我以前没见过。”
“我放起来了。”胤禛淡淡地说,“当时,找了个妥善的地方保存下来。我担心未来某日。不得不跪在皇阿玛和大臣们面前,分辩自己的头发到底去了哪里。”
“辫子真是你自己剪的?”茱莉亚不禁问。
胤禛点点头:“被丧尸抓住了两次,我受不了了,就找了把锋利的刀。”
一个大清的皇子,自己把辫子给剪掉,这简直比壮士断腕还要可怕。
茱莉亚想了半天。想不出该怎么安慰胤禛,最后她咳嗽了一声:“我觉得,你爸不会骂你的。”
胤禛看了她一眼:“你对他又了解多少?”
“他毕竟是你爸”
“他首先是天子,其次,才是我的阿玛。”胤禛的语气很平静,“所以这些东西决不可以遗失,日后拿回去,还可做呈堂证供。”
这哪里还是亲爸?茱莉亚想,这分明是法官啊。
“阿真,跟我回去吧。”她终于还是说,“老陆特别不放心你,催着我出来找你。如今这时节,单干是不成的。而且你也别怕你那个九弟!小红屋有枪,他奈何不了咱们!”
胤禛想了想,仍旧说:“我眼下不能回去。”
“阿真”
“我得去找十三。”胤禛说,“我想去斯杰潘那儿,把十三带走——老八老九他们乐意呆在那儿,那是他们的事,我管不了那么多。可是老十三,我要带他走。”
茱莉亚呆望着他,好半天,才磕磕绊绊地说:“那个呃,你是说,十三爷?那个据说很厉害的‘侠义王爷’?”
胤禛听她这么说,不禁笑出声:“侠义王爷?我怎么不知道?”
茱莉亚不好意思了,她抓抓头发:“我也是有一耳朵没一耳朵,到处听了些东西,当年二月河的那些书,全拍成了电视剧,满大街的放,想不接触都不可能。虽然这方面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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