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是八叔和九叔他们那些事?”弘昼仿佛很懂似的,不在意地说,“眼下外头闹丧尸,八叔他们见天的往宫里来,烦得皇阿玛不行。皇阿玛说,快些把这些事儿处理干净,把他们打发了,才能得些清净。”
弘时哼了一声:“这又和你四哥有什么关系?”
“我四哥帮忙打发呗。”弘昼摊开两只手,“赶紧把见不得的人都打发了,叫他们这辈子都别再回来,皇阿玛跟前才能清净。”
弘时的脑子轰然一声!
“你说什么?”他的声音有点发颤。
“把讨人嫌的家伙都打发干净呀!让他们一个也别留在大清!”弘昼笑嘻嘻地说,“三哥还记得,先头有个女人跟着九叔他们进宫来,在皇阿玛跟前伺候了好些日子”
弘时点头:“记得,那女人据说是八叔他们的旧交,曾经有恩于皇阿玛,所以放肆得很那女人不是走了么?”
“是被撵走的。”弘昼摇头,“我四哥不喜欢她,在皇阿玛跟前哭了两次,皇阿玛就把那女人给撵走了。”
“是撵走的?!”弘时愕然,“就为了弘历?!”
“对呀!就为了我四哥,皇阿玛才把那女的撵走的。三哥难道不知道?你跟苏培盛打听打听,他都知道!那女的在皇阿玛跟前哭了又哭,求了又求,皇阿玛其实也舍不得呢,但是没办法,谁叫我四哥见不得她?最后还是把她撵走了。我还听皇阿玛说,有些人,杀不得又关不得,索性全都打发出去,耳根子才得清净。”
弘昼说完,晃了晃小脑袋,他偏着头瞧着自己的哥哥:“三哥,你怎么了?”
呆了好半天,弘时才哑声说:“没什么。你赶紧回书房去吧,省得师傅又骂。”
眼看着哥哥的背影蹒跚着远去,弘昼不屑地轻轻哼了一声,这才转身往上书房去。
进来书房,师傅不在,屋里只有弘历一个人,正临窗端坐习字。弘昼涎着脸走过去,挨着弘历坐下来,讨好道:“四哥”
弘时看了他一眼,神色平淡:“别压着我的袖子。”
弘昼赶紧往回缩了缩,脸上还是一脸笑。
“那么高兴干什么?”弘历也不由笑。
“刚才,我在前面遇上三哥了。”弘昼说,“看那样子,活像个吊死鬼!”
“必定是你说了什么吧。”弘历慢条斯理道。
弘昼还是嘻嘻笑道:“四哥觉得我说了什么呢?”
弘历淡然一笑:“你呀,又泼了三哥一身凉水。”
“我没泼他凉水。”弘昼乐得咯咯地笑,“我往他身上泼了一瓢油,这天儿太冷,我怕他冻着,又给他下面点了一把柴。眼下,怕是骨酥肉烂了。”
弘历嗤的一笑,放下手里的笔,顺手又从兜里摸出一块关东糖,塞进弟弟嘴里。弘昼嚼着那又糯又粘的糖,一面把小脑袋靠在弘历的胳膊上,这是个他习惯做的动作,果然,弘历就伸过一只手来,慢慢摩挲着他的后脑勺,于是弘昼愈发高兴,高兴得连眼睛都眯起来了。
这是一只没有灵魂的动物,弘历突然想,徒然美丽,徒然可爱,却没有灵魂。
因为他的灵魂,在自己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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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章()
弘时晕头转向回到自己府邸,他的耳畔嗡嗡响,。la '棉花糖'
“有些人,杀不得又关不得,索性全都打发出去,耳根子才得清净。”
好半天,弘时哆嗦着,从怀里掏出随身听,他眼神突兀地盯着那银白色金属盒面,忽然将它狠狠摔在了地上!
“当啷”一声,随身听的盖子被砸飞,cd也从里面飞了出去。
所以,皇上其实是想赶他走,但不好直接撵他,于是就找了弘晸来,花言巧语哄骗他、引诱他,让他自己主动提出离开,等到他走了,这儿就留下皇上跟弘历还有弘昼那条狗,这大清在他们仨的眼里,就彻底清净了!
一股强烈的愤怒,从弘时的心里撞上来,他觉得喘息不平,起身在屋子里快步走了两圈,实在忍不住,又一把抓了桌上的花瓶,将它摔了个粉碎!
这响声,把门口的奴仆给吓了一跳。
弘时一抬头,看见是管家站在门口,他稍微平顺了一下呼吸,这才淡淡道:“又有什么事?”
管家胆战心惊看看地上的碎片,小声道:“怡亲王府那边,给爷送来一封信。”
一听怡亲王府,弘时愣了愣,旋即想起了弘昌,他快步走过去,一把抓过管家托盘里的信。
确实是弘昌来的信,里面说,他阿玛于昨夜回到京城,在与幕僚商讨时被他听见,眼下在京师南郊一个叫柳林堡的地方,出现了丧尸。
柳林堡顾名思义,村庄附近有一大片野林子,传说那儿出现了一个丧尸,有打柴的村民和偶尔入山的猎户瞧见过,大家都被吓得屁滚尿流,慌慌张张逃了出来,幸好没被它所伤。
“如今柳林堡那一带,我阿玛都叫人拴上了红绳,把那丧尸出没的地方给围起来了,百姓们也都缩在家中不敢出去。”弘昌在信中告诉弘时,“我阿玛他们刚刚从北边回来,人马乏得很,可能得休整两三日,才能再出去。三哥,这是天赐良机!时不我待!你若是错过了,往后,可再没有了!”
弘时又把信看了一遍,然后他进了里屋,从柜子底下取出了那样东西。
血滴子。
弘昌把那顶血滴子给了他,当时弘时很担心弘昌这么做会被胤祥发现。
“嗐,一时半会儿发现不了!就算发现了,三哥早就带着丧尸的脑袋回来了,到时候,我阿玛肯定向皇上进言,给三哥立大功呢!”
没错,弘时想,趁着眼下怡亲王的人马还未行动,自己先去柳林堡,将那丧尸的头颅斩下,解救一方百姓
到时候,就算皇上想赶他走也不成了!除了他,其余的皇子们都还年幼,没有谁能擅自离宫,做出此等惊天动地的大事,再加上如今天下太平,也实在没什么多余的功劳可捞。
唯有杀掉可怕的丧尸,把这份天大的功劳横在太和殿前,才能让皇上另眼相待!
他将信扔到桌上,即刻命人进来更衣,想了想,弘时又拿了把刀,他把那顶血滴子背在身后,这才从屋里出来。
弘时叫人牵来他最好的一匹马,他抬头看了看天,日头还早,远未到落山的时候。
管家见他这副打扮,胆战心惊道:“爷,您这是上哪儿去呀?”
“你别管了。”弘时淡淡说完,飞身上了马。
他不打算把自己的行踪告诉任何人,包括府邸管家,弘时早疑心管家是父亲安插在他这儿的眼线,他出宫来还没多少日子,所以连心腹都没培养出几个。
那管家其实不是胤禛的眼线,然而,却也是胤禛叫人找来的,他总觉得儿子性格不踏实,还是有个老成持重的仆人在眼前看着比较好。所以管家平日里,确实很留意弘时的言行。
所以今天看他刚在屋里砸了东西,旋即又要出门去,尤其背后还背着那古怪玩意儿,老管家就上了心,他问不出个结果来,不免焦急,思来想去,又忍不住多了一句:“那,等您办完了事儿,奴才几个上哪儿迎您去呀?”
弘时听他这么一说,年轻人的脸上就浮现出复杂神秘的微笑。
“也甭迎了,办好了事儿,我直接入宫见皇上去。”
老管家还想说什么,但已然来不及,弘时策马扬鞭,眨眼就奔出去了。
小主人走了,老管家心里着了急,在前厅团团转,一时想把此事差人入宫告诉胤禛,一时又担心贸然禀报皇上,万一弘时真的做错了事,胤禛会对儿子产生恶劣印象——他毕竟是弘时的管家,弘时真要在皇上那儿失了势,于他没有半点好处的。
况且,他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万一没啥大不了的,那他不是瞎着急还给自己主子惹祸嘛。
老头儿一个人,揣着一肚子心事守在家里,他越想越不安,又不知道该怎么办,正这时,却听下人来报说,九阿哥家的弘晸来访。
管家顿时像得了救星,赶紧起身冲了出去。
弘晸那天是闲着没事,想再找弘时聊聊,问问他的打算,来的不巧,门口的仆人说弘时出去了不在家,弘晸正想打马回去,却听门里面喊:“请留步!”
他回头一瞧,却是弘时的管家,便笑道:“还有什么事?”
弘时那管家也说不清,索性干脆就把弘晸请进门来。
等俩人到了前厅,老管家把事情大致和弘晸说了说,弘晸皱起眉头来。
“三阿哥没说去哪儿?一个字都没透露?”
管家摇了摇头:“问了,也没告诉奴才,再问就不理了。”
弘晸想了想:“你说三阿哥先头砸了什么东西,是什么?”
“那玩意儿奴才也不认识,只让丫头先收在桌上,没敢扔。”
弘晸索性道:“你带我去看看吧。”
论理,管家不该做这种事,但是因为太担心弘时的安全,老头也顾不得那许多,便匆匆带着弘晸,来到弘时的书房。
弘晸进屋来,先看见了地上的碎玻璃渣,原来刚才丫头打扫不仔细,还留了零星的残屑。
“砸了个花瓶,怒气冲冲的,也不知道是为什么。”管家见状解释。
再一眼,弘晸就看见了桌上摔坏的cd机。
他上前两步,愕然拿起随身听。索尼机的外盖被砸飞,已经脱落,cd也掉出来了,而且明显被画花了。
就这力度,多半是故意摔的,弘晸看懂了,也对,弘时那么热爱帕格尼尼,如果真的是不小心失手,他肯定心疼得厉害,会想办法把cd和随身听放好,决不至于就这么扔在地上。
弘晸不由郁闷,这三千多的索尼机是九阿哥给他买的,他还没听多久呢,就被弘时给砸成这样那家伙怎么突然发这么大的火?
心里想着,弘晸看见旁边扔着的几张信纸,他问管家,信是哪里来的。
“是怡亲王府那边送来的。”老管家颤巍巍道,“三阿哥就是看了这封信,才突然变了脸的。”
弘晸犹豫了片刻。
偷看别人的信,这好像不大好,但是
反正弘时就这么把信扔在桌上,如果真的那么秘密,他应该烧掉才对啊。
弘晸满怀愧疚,手还是伸过去,抓起信,匆匆看了一遍。
期间,管家始终盯着他的脸,他就看见这位小少爷脸色又白转青,眼睛越瞪越大,连嘴唇都发起抖来!
老头儿慌了神:“信上到底写了什么?”
弘晸把信一扔,颤声道:“三阿哥出大事了!”
弘时从家里出来,纵马就向着柳林堡的方向疾驰而去。
他熟悉路,也熟悉柳林堡那一带的地形,年少时常常跟着父亲或者八叔来这一带打猎,柳林堡的那片野林子里,山鸡野兔什么的非常多,在那种地方藏一个丧尸,真不太好找。
赶了一个多时辰的路,弘时到了柳林堡那片野林子跟前,果不其然,入庄的路口,被人堵上了大石头,上面大牌子写着“禁入”两个字,树上则被牵了红绳,这不是防范丧尸,是警告附近老百姓,这一带非常不安全。
弘时将马匹拴在一棵大柳树下,自己一弯腰从红绳底下钻了过去,他往林子深处走了两步,停下来。
四周,非常静。
深秋的午后,风都是静悄悄的,除了脚下落叶堆的轻响,弘时听不见任何响动。
他忽然觉得后颈有点冒冷气,想了想,弘时索性把血滴子摘下来,拿在手里。
不管怎样,这儿只有一个丧尸!弘时觉得按照常理,自己怎么都能对付的!就算血滴子万一出了故障不管用,他手里还有一把刀!
无论如何,今天他要在这儿找到那头丧尸,然后将它的头颅斩落!
信心涌上来,弘时终于定了定神,他又用力握了握手里的血滴子,挺起胸膛,继续向前走去。就这么约莫走了三炷香的功夫,弘时停住,他听见,从身后不远处传来沉重的喘息声。
一回头,一具丧尸赫然出现在他的面前!
弘时惊出一身的冷汗!
这是他头一次看见一具丧尸!
尽管在这之前,弘时曾经从各种渠道听说过这东西,但他从没真正面对过。
此刻,站在这脏兮兮的怪物跟前,他才知道,丧尸是这副模样。
它非常脏,身上的大褂已经看不出颜色,它的头发乱糟糟的,辫子也还在,同样脏得不成体统。
丧尸的脸,看上去就是个死了十天八天的死人脸,泛着一种可怕的古怪的灰黄,它大张着嘴,拖着慢吞吞的双腿,向着弘时走过来!
弘时顿时回过神,他的第一反应是逃跑,但还没逃两步,又站住。
对啊,跑个什么,他今天进山来,不就是为了抓住这东西么!
想及此,弘时咬咬牙,他拿起手里的血滴子,又在心里默默念了一遍“菩萨保佑”,然后一扬手,血滴子飞了出去!
此前,弘时完全没使用过血滴子,他也不明白这玩意儿到底怎么发挥功效的,但他知道这东西的可怕,坊间甚至谣传,皇帝和怡亲王不光是拿它杀丧尸,还有那些不听话的大臣和暗中作乱的反贼,也都丧命于此神物。
血滴子在离手的一瞬,像一枚箭矢,稳稳朝着丧尸飞过去。仿佛有神相助,它不偏不倚,正落在丧尸的头部!
只听咔咔一阵轻响。
下一秒,丧尸的身体晃了两晃,慢慢扑倒在地。
尸身之上,没有头颅!
弘时的心,咚咚狂跳,他壮着胆子凑过去再一看,果然,血滴子里面,包着一颗人头!
成功了!
弘时顿时大喜,胜利的狂欢盖过了第一次看见丧尸身首分离的恐惧,他止不住欢呼着,冲过去,正想捡起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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