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阿哥一口回绝:“我不会用枪!我是小老百姓一个!抱歉,没法帮你们的忙!”
“九爷真的不会用枪?”矮个子眯缝着眼睛,狡诈地笑起来,“昨天石锁背着那个袋子进来房间,我看见九爷您顿时紧张起来――您知道那是什么,对不对?不熟悉的人,恐怕只会把它当成普通的旅行袋吧?”
妈的,太奸诈了!九阿哥想,自己还真玩不过这俩老鸟!
“不行,”他还是摇头,“这事儿我想起来就犯恶心!我办不到,我这么厌恶,斯杰潘早晚会看出来的,只要一露馅,我的命就丢了!您还是另请高明吧!”
“九爷,若是还有别的法子,我们也不来求九爷您了。”高个子细声细语的劝他,“不管九爷从哪儿来,也是这个社会的一个公民,对吧?”
我他妈才不是你们社会的公民呢!九阿哥在心里咒骂,你们连医保都不给我办,你们拿我当公民了么!
“维护社会安定,是每个公民的义务。这就算是您为国除害。”
九阿哥哼了一声:“维护社会的安定,是你们这些军人的责任,不是我这个老百姓的责任!别的事也罢了,这事儿是要丢命的!恕我不能答应了!”
他这么一说,那俩中校就互相对视了一眼。
然后,矮个子就叹了口气:“也罢,我们也料到了,没法逼迫九爷答应这件事。既然如此,那还是按照原计划行动吧。”
九阿哥一愣:“什么原计划?”
高个子一笑:“不是说了么?黑帮火拼。九爷既然不肯答应,我们就只有返回头去找红龙。”
九阿哥顿时慌了神:“你们怎么能胁迫他做这种事!”
“我们也没办法呀。”矮个子故作姿态地叹了口气,“不能再让斯杰潘回到莫斯科,上峰已经给我们下了死命令,我们必须就地解决,又不能明着来,不能引起国际纠纷。不过您放心好了,红龙会帮忙的,毕竟他也有不少把柄掌握在军方手中,您说是不是?”
九阿哥这下听懂了!
他俩在拿红龙威胁自己!自己自然是没有任何把柄,实在不肯答应,人家也拿自己没辙。但是红龙却有把柄在人家手里,身为黑帮头目,本来就在从事违法的事情,天知道军方找个理由做掉他有多么容易!
看他神色迟疑。高个子又添油加醋道:“话说回来,九爷您是个没有身份的人。您眼下的身份证件是由红龙给您提供的,一旦红龙消失无踪,恐怕您在这个世界上的立足点也就”
他的话还没说完,矮个子就假意喝止住他:“怎么说话的?我们可不是在威胁人家!”
九阿哥冷笑一声:“你们这还不是在威胁么?”
原来如此!
原来他和红龙已经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红龙如果有个闪失,他和四阿哥他们在这个世界上的保护屏就消失了,没有了这层保护屏,他们的生活将会变得无比艰难。
他们不是这个世界的,没有身份的人就算突然消失,这个世界也不会被撼动丝毫。
况且,他也不能看着红龙被威胁,自己却作壁上观。
想及此,九阿哥点点头:“好,我答应和你们合作。”
他这么一说。那俩才算松了口气。
“其实这样是最好的,”矮个子说,“动用红龙的势力,未免牵扯太多,一个收拾不好就会被察觉。九爷您没有任何案底,咱们用这种方式办事,到时候斯杰潘死得人不知鬼不觉,咱们皆大欢喜。”
你们是欢喜了,居然拿我当靶子使,九阿哥心里阴暗地想。这下好,军方成本为零,而且我还没任何身份,一旦死了。俄国人就算闹到海牙法庭都查不出我是哪路的,简直是死无对证!
上哪儿找这么好的一个冤大头!
我堂堂皇阿哥,天潢贵胄,竟然
九阿哥叹了口气,他想不下去了。
看他眼神忧郁,矮个子又赶紧安慰道:“九爷不必过分担心。军方办事还是靠得住的,决不至于没任何防护就把您送到斯杰潘跟前。您看,就连今天咱们见面,都是在这种地方,他斯杰潘决计想不到您来这儿,是和咱们谈这些”
“可不是。”九阿哥悻悻道,“估计把我当成牛郎了。”
高个子微微一笑:“那倒不至于。但至少得给他一些信号,模糊一下九爷您的性取向”
“我他妈正常得很!”九阿哥恶狠狠打断他的话,“我从来就没喜欢过男人!”
“知道知道,您不喜欢男人,就是总被男人骚扰。”矮个子忍笑安慰道,“所以,九爷您就利用这点儿天赋,为国家为人民做点事情,不是很好么?”
九阿哥差点抓了茶壶砸过去!
谈话结束,矮个子又给了九阿哥一个u盘,说,里面都是斯杰潘的材料,他可以先看看,熟悉一下,至于下一步计划,他们会另行通知。
九阿哥揣着那u盘,一肚子气从301出来,领着他上楼的那个侍者正巧等在电梯门口,一见他出来,忙殷勤地按下电梯:“您是要下楼么?”
“是啊!”九阿哥又气又恨地瞪了他一眼,“你那么高兴干什么!”
侍者被他说得一愣,旋即笑起来:“有么?我有高兴么?”
这丫肯定和那俩是一伙的,九阿哥明白了,这都是军方悄悄插进来的特工!
那侍者见他满脸怒火,又笑道:“九爷何必如此?岂不知和气生财?您放心,这一趟您不会白干,有酬劳的。”
“可不是!”九阿哥扬声道,“就指着那点子酬劳了,不然的话,我还能让你那俩上司轮番操一个钟头?!”
他这话说的时候,电梯正好打开,里面是从五楼下来的一电梯的人!
他们都听见了九阿哥的话,一个个肩头耸动,憋笑不已。
晦气!九阿哥气鼓鼓进来电梯,凶巴巴瞪着电梯里,那些眉清目秀的“少爷”们:“看什么看!皇阿哥是你们这些泥腿子有资格看的么!再敢乱看,把你们充军乌里雅苏台!与披甲人为奴!叫你们一个个全都啃牛粪去!”
他这话一点震慑力都没有,反而把电梯里的人逗得大笑。
说白了,他今天就是出门不利!
第一百五十六章()
回到家里,九阿哥把u盘插进电脑,仔仔细细看了一遍。
其实大部分他都知道,很大程度上,斯杰潘的好恶偏向和丧尸世界的那个是重合的,只是总体程度往上调了许多,不至于那么叫人厌恶。譬如他仍旧是在海参崴出生长大的,他喜欢的仍旧是中餐,他仍旧是在大学二年级离开学校的,他仍旧笃信宗教,他仍旧对背叛他的人恨之入骨,他也仍旧提防心很重,容易失控。
内容浏览完毕,九阿哥烦躁地关上电脑。
所以,接下来他该怎么办呢?既然答应了军方,那他看来是脱不了身了。虽然那俩中校说“事情会完满解决,会给安排妥当”,但九阿哥有点信不过他们。他没有任何势力,军方既不可能不惜一切代价保护他,他万一死了,人家也不会拿他当战友、为此感到痛惜,到时候,肯定连追悼会都不给他开!就算开了也不会给他挂上好听的头衔:“伟大的无产阶级战士爱新觉罗胤禟”呸呸呸!
如果他死了,家里这几个又该怎么办?
恐怕他们连他的死因都不会知道,军方一定会封锁消息。
这不行,九阿哥突然想,不能让家里的几个蒙在鼓里!他得留下一封书信,告诉他们真正的缘由!
想着,他再度打开电脑,建了个文档,刚刚在排头敲上“四哥”这两个字,九阿哥就停下来了。
这不是写遗书么?他郁闷地想,也太不吉利了!
正想着,手机响了,九阿哥捡起一看,却是红龙。
红龙告诉九阿哥,今晚九阿哥被叫走的事他知道了,那俩军方的人探知红龙要去见斯杰潘,所以当天早上硬要跟着去,红龙知道不妥。本想不让九阿哥跟着,但为时已晚。
红龙在电话里问九阿哥,军方是不是威胁了他。
九阿哥没说话,只苦笑了一声。
“这事。九爷不必答应。”红龙说,“本来是我招惹的,和九爷无关,该由我来处理。”
九阿哥摇头:“弄成这样也不是你想的。而且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去和斯杰潘火拼。倒不如按照他们的计划,我一个人去。”
红龙在那边沉默片刻。才道:“九爷,要不是因为我,你也不至于被卷进来。”
九阿哥却笑道:“别这么说,咱早就成了一根绳上的蚂蚱了,就算我想撇清也撇不了。况且我听着,他们的计划还算可行。”
红龙说:“军方的估计看来是对的,今晚斯杰潘把电话打到我这里,询问了你的身份。”
九阿哥心里一跳!
“所以接下来,就算九爷您不动,斯杰潘恐怕也会主动找上门来。”
红龙说完。又加强了一下语气:“九爷放心,我会盯着军方的!他们若敢贸然行动,将九爷置于危险之中,那么我的人会补上去,给九爷解围!”
放下电话,九阿哥想,看来是真脱不了身了!哪怕军方的人不掺进来,斯杰潘也不会善罢甘休。
密谈的第三天中午,九阿哥就接到了高个子中校的电话。
“今天傍晚,去和斯杰潘见个面。”
九阿哥问:“地点在哪儿?”
对方报了个地点。是个中式茶馆。
“斯杰潘最近两天都会在那儿,他喜欢听那儿的人弹琴。”高个子中校说。
“他?!喜欢听人弹琴?”九阿哥诧异道,“不会吧!”
“是真的。每晚六点半,有个艺校的学生在那儿弹琴”
“什么琴?钢琴?”
“唔。不是钢琴,是古代的那种也可能是古筝?”
九阿哥没好气道:“琴和筝你都分不清?”
高个子中校就笑起来:“这方面我懂得不多,总之,九爷在六点半之前赶过去,要装作巧遇,您明白么?千万别显得刻意了。这段时间,斯杰潘的人一直在监视您的动向。”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九阿哥心想,斯杰潘盯着自己,军方的人盯着斯杰潘,红龙的人盯着军方这都成食物链了。
九阿哥提前一个钟头从家里出来,到了指定地点。
为了不显刻意,他先去隔壁的服装店逛了一圈。现在他总算明白所谓的时尚潮流了,再不会像第一天到这儿那样,尽挑些叫人发憷的颜色,像茱莉亚说的那样,“穿得像棵圣诞树”。
九阿哥一直不胖,自小身子柔弱,骨架纤细,他的个头没胤祥那么高,肌肉也没胤祥那么发达。
胤祥曾给九阿哥买了套烟灰色的emenegildo zegna做生日礼物。胤祥说,zegna这牌子特别挑人,就他送给九阿哥的这套,就这款式和颜色,身材略胖的人会把它穿成“土肥圆”,不够有型的又撑不起来,显得像张旧报纸。
九阿哥穿着却刚刚好,倜傥儒雅。
后来大家就发觉,九阿哥很适合烟灰色,这颜色衬得他十分沉静,削弱了他与生俱来的、刺目到近乎不合时宜的锋芒,让他另有了一种含而不露的气质,犹如半裹在丝绒里的珍珠,只泄露出丝丝光芒。
如此一来,更显玉树临风。
今天他当然没心情真的去选衣服,只在店里挑挑拣拣,装出专注看做工的样子。虽然观察不到有人跟踪,但九阿哥不敢大意,他就当斯杰潘的人正在某处盯着他。
看看手表,差不多六点一刻。
九阿哥出来服装店,直接去了对面的茶社。
时间还早,今天有点淅淅沥沥的雨,茶社里人不多,见他懒懒散散的样子,服务生也没殷勤上前询问,只顾着给角落里的几个生意人端茶送水。
茶社正中,围着一排锦绣屏风,画面是“落霞与孤鹜齐飞”,跟前木桌上一把琴放在那儿,矮个子中校说的那个艺校生还没来。
九阿哥信步走到跟前,低头仔细瞧了瞧。是古琴,而且是好琴。他伸手拨了拨,焦桐清呖,质地甚佳。
许久没碰这古典玩意儿,九阿哥索性走到古琴跟前。拉椅子坐下来,他想了想,弹了曲最喜欢的酒狂。
茶社静谧,九阿哥的琴声在室内回荡,如落珠溅玉。客人们虽然都不懂古曲。但人都听得出这是熟手在演奏,于是本来戚戚的说话声也压低了。
一个服务生抬头一看,这才错愕地发现,弹琴的不是每天来的那个艺术生,却是个脸孔陌生的青年。他赶紧回办公室告诉了茶社经理。
经理一听,慌忙从办公室出来制止九阿哥:“先生!请不要乱动,这把琴很昂贵的”
九阿哥还没开口,旁边却有人打断茶社经理:“有多贵?我买下来可以么?”
九阿哥陡然停住手!面前站着的正是斯杰潘!站在他身后两步的,是石锁,这丑陋的大块头。肩头依然背着那个袋子。
经理认出是茶社的熟客,每天都会来的那个俄罗斯富豪,于是他倨傲的神情马上改了,赔笑道:“抱歉,因为这琴每天都有专业人士来弹奏”
“你们请的那个小姑娘,弹得有他好么?”斯杰潘冷冷瞥了经理一眼。
经理也尴尬了,干笑着搓手道:“这个我不是太懂古琴”
“所以,为什么不能让他弹?”斯杰潘淡淡道,“这样好了,这把琴我买下来。”
经理更窘。涨红脸道:“我、我做不了主,斯杰潘先生,我得去问问。”
“去吧。”斯杰潘挥挥手,“问清楚了。把价格报给我。”
经理讪讪退下去。九阿哥饶有兴趣看着眼前这场交锋,见经理败退,他才笑道:“干嘛要把琴买下来?”
“你不喜欢这把琴么?”斯杰潘看着他,“要是喜欢的话,送给你好了。”
他今天仍旧穿的唐装,却换了一身深红的新衣。大大的寿字绣在上面,叫人啼笑皆非。九阿哥心里叹气,哪有把寿字这样绣在衣服上的?还是他以为这身衣裳看着很喜庆?
他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寿衣”?
但九阿哥没把嘲笑表露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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