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她把这消息告诉了胤禛,胤禛微微皱眉。
“果然,我就猜到他不会死心,俞谨从来就不是个轻易死心的人,鱼死网破才是他最喜欢的选择。”
“你这样说,我越发害怕了!”茱莉亚烦恼道,“这个杀才。天知道他能做出什么事情来!”
胤禛乐了:“你怎么也开始学我们说话?”
“难道他不是个杀才么?”
“杀才”这个词是清代语言,茱莉亚和他们几个混得久了,口头禅也开始互相传染。
“也许他会跑到江霖来,也把我的脑瓜砸破吧?”胤禛说。“不过如此了,这是法治社会,不然他还能怎么着呢?”
茱莉亚责怪道:“你啊,竟然还有心思开玩笑!你可真得当心了,我估计他不会来找我的麻烦。但很可能会去找你的麻烦,阿真,你才刚刚进江霖,老陆刚刚对你有了好印象,万一俞谨跑去江霖闹一场,就算他散布谣言,那也对你十分不利呀!”
胤禛点点头:“我明白的。”
说过这话没多久,他就在江霖的地下车库遇见了俞谨。
胤禛一直没买车,他上班总坐地铁,胤祥说这多不方便。胤禛却说。他已经受够了自己开车,不想再坐在方向盘前了,他只想让别人给他开车。
“眼下既然还没人肯给我开车,那就坐公交。”他开玩笑道,“就算坐地铁,也是人家给我开车了。”
但是没车终究不方便,于是胤祥给他想了个办法,他找有渠道的朋友弄来辆二手的途锐——说是二手,其实才跑了不到一万公里。最近胤祥总是这么神通广大。
他将那辆途锐硬塞给胤禛,说。反正也没花多少钱,四哥就先开这个。
那时候胤禛刚结束实习期,签了正式合同。他想,才进公司一个月。新人一个,却开着途锐,是不是不妥?
后来想想,他也失笑了:又不是在大清,官阶等级用度不能逾制,是开的车。又不是帽子上的东珠、官袍上的龙爪,谁管你呢!
后来老陆也看见了他的途锐,就笑说,车不错。
那天他在公司加班到九点,下来车库,刚走到自己的车旁边,后面忽然窜上一个人,想挥拳打他!
胤禛是从车库倒车镜的反光中,看见身后来者的,他灵活一闪,那人一下子扑在引擎盖上!
胤禛定睛一看,是俞谨。
“你想干嘛?”他冷冷地说,同时掏出手机,“是不是想我报警?”
俞谨瑟缩在车旁,背靠着那辆途锐,脸色青黄:“把茱莉亚还给我!”
目光落在俞谨的脸上,胤禛也不由微微叹了口气。
他瘦得几乎可称“惨不忍睹”,头发也是乱蓬蓬的没打理,眼睛像困兽一样血红。
“茱莉亚不是一件物品,我没法把她还给你。”胤禛平静地说,“俞谨,你还不懂么?她不爱你了——我该说,她本来就没爱过你。”
“那是因为你跑来横插一脚!”俞谨突然大吼,“是你破坏了我们的婚姻!”
胤禛哭笑不得:“你们的婚姻?你们都还没有成亲,我怎么破坏?她如果真想嫁给你,又何至于拖拉那么久?在我出现之前,她难道就对你忠贞不二么?”
一句话,点中俞谨的死穴,他的脸愈发苍白了。
好半天,他才喃喃道:“当小三,没有好下场”
胤禛差点笑起来。
原来他都成小三了,这世界,真好玩。
见他笑,俞谨误将之解读为嘲讽,他的怒火顿时腾起来,挥拳又要去殴打胤禛:“我会复仇的!就算我夺不回茱莉亚,你也不会有好下场!尹真,我诅咒你!你这辈子一定会众叛亲离!恶名远扬!我要叫你的父母兄弟全都因你丧命!你自己孤独一生,连你的孩子都会恨你!”
这番话,彻底把胤禛给骂火了!
他突然一把揪住俞谨的衣领,用力一惯,将他摔在地上!
“你再敢说一遍!”他一脚蹬在俞谨的胸口上,那双眼睛如刀!
俞谨挣扎不脱,片刻后,竟然笑起来:“怎么?说中你的心事了?我早知道你不是好人!早知道你心里有鬼!可是茱莉亚却不肯听我的”
他说到最后,却开始哭。
胤禛这时也察觉自己的失态,这是在地下车库,幸好晚间无人,不然被同事看见,更难解释。
他收回脚,低头看着俞谨:“你说我不是好人,说我心里有鬼,那你查到了什么?”
俞谨仰面倒地,用手捂着脸:“我什么都没查到,你简直像是从空气里冒出来的!”
胤禛讽刺地笑了笑:“就算想给我罗织罪名,你也找不到证据,对不对?”
俞谨只捂着脸,在地上抽搐,不出声。
“你怎么就是不明白呢?感情的事,勉强不来。就算我不存在,她也能找到别人替代你,俞谨,难道你要浪费一生,去和这些敌人没完没了的战斗?这就是你人生的全部价值?你以为这样一个个去消灭,茱莉亚就会回过头来爱你?”
胤禛这番话,让俞谨无言以对。
胤禛舒了口气,又往后退了一步:“起来吧,我不会再动手了,但是请你离开这儿,往后,不要再做这种无聊的事。”
俞谨慢慢从地上爬起来,他的脸上身上,都是灰尘,看起来十分狼狈。
“可我不会善罢甘休的。”他嘶哑着声音,抬头盯着胤禛,“我的诅咒,我会叫它们成真!你尽管等着好了!”
说完,他踉跄着转身离去。
第一百五十一章()
俞谨来江霖找他麻烦的事,胤禛没和茱莉亚说,但他知道,不能轻视俞谨的决心,上一次,他已经领教过这小子的厉害了。
尤其是俞谨的那些诅咒,说中了胤禛长久以来的心事,他并不相信俞谨查到了他的真实身份,想必那些诅咒也只是随口一说,并无深意。
但联想到历史上雍正皇帝的人生,胤禛还是忍不住心口一阵阵发寒。
“我并没有做错什么!”他又委屈又愤怒地想,为什么要给我安排下那样的命运!
不会的,胤禛给自己鼓劲,他已经回不去大清了,他的命运已经发生彻底的改变了,所以,他不会落得那样的下场。
不久之后的一个晚间,胤禛在公司加班,不知何故他始终有点心绪不宁,旁边同事看他烦躁,就笑问他是不是饿了。
“不是。”胤禛勉强笑道,“工程部那些人,答应了今天下班前送来修改的工程图,你看看,这都几点了,还没影呢。”
他拿起手机,想给家里打个电话,等翻到号码这才想起来,九阿哥出车了,茱莉亚今晚去韦明玥的姑妈家,十阿哥也不在家,上绘画课去了,家里是没人的。
十阿哥上的绘画课,原本是美院的一个辅导班,是胤祥早先打工认识的那些学生给介绍的。十阿哥本来没这资格,但胤祥拿着哥哥的一堆画去找老师,说,收不收的没关系,您先看看。对方把十阿哥那些画仔细翻了一遍,就让他进了这个班。
他还是没剪头发,最近天热,十阿哥就把辫子盘在头顶——班上没人嘲笑他,学艺术的人,对发型有着可怕的宽容度。
班上的老师资历很深,十分严格。每节课都有女生被骂哭,男生们也被骂得一个个臊眉耷眼。但十阿哥从来就没被骂哭过,被骂了他也不怕,下次反而会画得更好。
最近十阿哥像是变了个人。想必人在自己游刃有余的领域里,就会表现出超凡的自信。
把通讯录翻了一遍,发觉今晚没人在家,又想到,自己不能没事找事去打搅茱莉亚。胤禛也只得放下手机。
到底是怎么搞的?他问自己,怎么总觉得心里惴惴的?
就在这时,手机突然响了,胤禛一把抓起来,却是十阿哥。
接通手机,还没等他开口,那边,十阿哥带着哭腔的声音就传出来:“四哥!四哥不好了,九哥出事了!”
胤禛腾的一下站起来:“怎么了?”
“九哥出出了车祸,现在在医院里!”
胤禛赶到医院时。胤祥,十阿哥,茱莉亚他们都已经到了。不远处几个警察围着一个男人在询问什么。
一见弟弟们,胤禛慌忙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和一辆载重卡车撞了。”胤祥说,“车主受轻伤,九哥伤很重。”
胤祥的声音发抖,想必“伤很重”三个字,并不能完全形容现场的惨状。
茱莉亚擦了擦眼角,低声道:“医生只说情况不好,也没理我们。我到的时候,手术车已经推进去了,我连一眼都没瞧见眼下也不知到底怎么样。”
十阿哥则蹲在旁边的墙角,抱着头一个劲儿哭。
胤禛只觉头晕眼花。他用手撑住墙,吸了口气,又问:“进去多久了?”
“快一个钟头了。”茱莉亚还想说什么,却听见身后有人叫嚷,那刺耳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话。
“就因为这个代驾的没睡好!他是疲劳驾驶!我本来不肯让他开车的!我是看在他们经理的份上!哪知道还没开出半个钟头,就出这种事!”
这破锣嗓子一嚷嚷。胤禛他们齐齐回头,原来说话的是那个受轻伤的车主。
一个警察又问:“你确定司机是疲劳驾驶?”
“绝对是的!”那车主又嚷嚷道,“我一看就看出来了!这小子白天还得去上课,晚上才来做代驾,这能不疲劳驾驶么!交警先生,责任都在他身上!”
十阿哥一听,立即跳起来,高声道:“胡说!根本不是的!我九哥三点钟下课回来,一直睡到晚上九点才出门!他不可能是疲劳驾驶!”
他这一叫,车主也不乐意了,也叫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谁知道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好好的,怎么会和卡车撞一块儿了!你看看我这头上的血,衣服上的血!明明是你哥哥没有专心致志的开车!你再看看我那辆玛莎拉蒂!两厢如今变一厢了!我操/你妈!给我陪我的车!”
十阿哥一听,更哭了:“可我九哥现在人还在手术室里!生死未卜!你明知道他说不了话,你就把责任都推给他”
“我才不管!是你哥哥开的车!卡车司机逃逸,他不能逃!他把我的车给撞坏了!他死了他也得赔!他赔不了,你们家属赔!”
他还没说完,胤禛一个箭步冲上去,一把揪住车主的衣领:“再敢说一句,我就把你的脑袋拧下来!”
那车主被胤禛的煞气给吓着了,哆哆嗦嗦还要说:“可我的车都撞成麻花了!”
“要是我们的责任,我们赔就是。”胤祥在一边冷冷道,“玛莎拉蒂了不起啊?!”
车主一听却笑了:“哦,那太好了,你们等着掏一百万吧!”
茱莉亚眼见胤禛要失控,原本上去想拉开他,一听车主这话,索性也冷笑道:“一百万不多,我们赔得起!但也要弄清事实真相!如果不是我们这边的责任,那你这就是讹诈!我他妈先告你个倾家荡产!”
看见两帮人吵成一团,几个警察慌忙上前分开他们,又责怪胤禛他们:“事故现场还没勘察完,司机还在手术室里,你们就在医院掐架,多不合适!”
另一个警察也半恐吓半劝阻的,对车主说:“医疗鉴定也做了是不是?你这不是没啥大碍么,赶紧回去歇着吧,有事会再找你的,别这儿愣着了。人还在做手术,把人家属逼急了,我们可保护不了你。”
车主这才骂骂咧咧离开。
胤祥拉着胤禛的手,哑声道:“四哥。你别太着急了,现在咱们都帮不上忙,只能靠医生了。”
胤禛背靠着卫生墙,木呆呆瞪着走廊顶端黯淡的灯泡,他觉得浑身都在轻轻颤抖。半晌,才小声说:“万一老九有个什么,那咱们就又少了一个。”
十阿哥听他这话,嚎啕大哭。
四个人在手术室外,一直等到凌晨三点。
手术灯灭了,医生出来,和他们说,九阿哥的命保住了,但还在危险期,接下来得继续观察。九阿哥受的伤确实很重。多处骨折,内脏破损,再加上失血,估计就算平安度过危险期,也得在家躺半年。
听说九阿哥没有生命危险了,四个人才长出了口气。
缓过劲来,茱莉亚恨恨骂道:“没听那人说么?两厢都变一厢了!九爷没被压成肉饼真是万幸!”
胤祥捏着拳头,咬着牙道:“我他妈非得把那小子打一顿不可!不就是个玛莎拉蒂么!玛莎拉蒂能比人命更贵?!”
十阿哥满含着眼泪,惴惴望着他们:“真要让咱赔那一百万,咱赔得起么?”
“怎么赔不起!”茱莉亚立即大声道。“不就卖一处房子么!老十你放心!韦家有三处房产呢!都是cbd的黄金楼层!赔他那狗屎玛莎拉蒂绰绰有余!”
胤禛却说:“这钱不该茱莉亚你掏,该我们掏。”
胤祥也点头:“就算卖房子也该卖我那房子,这事儿你用不着搀和。”
茱莉亚一听,来了气:“怎么?到如今你们把我当外人了?!”
“不是把你当外人。是这责任确实不该让你来承担。哪能让你去卖房子,我们哥几个却像没事人似的?”
十阿哥拦住他们:“先别争这个了,咱们能进去看看九哥么?”
于是胤禛又去问医生,医生说,九阿哥现在icu里,还在昏迷。他们进不去,也只能隔着玻璃看看而已。
九阿哥的鼻口罩着氧气罩,脸色蜡黄,看上去和死人无异,旁边监控仪器一排小灯不停闪烁。十阿哥呜呜哭着,胤祥好说歹说,算是把他劝出去了。
茱莉亚说,大家都守了一夜了,这也快天亮了,先回去吃点东西,洗把脸,然后再过来。
十阿哥却说什么都不肯离开医院,他说,万一九阿哥醒过来怎么办?这儿不能一个人都没有。他劝那几个先回去,他就在这儿守着。等他们收拾好了再来换自己。
既然他这么说,其余人只好先开车回去。
茱莉亚煮了些粥,又蒸了馒头,炒了几个小菜,预备着带给医院的十阿哥。
胤禛和胤祥都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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