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包子?
堂堂河南第一才子,开封府的院试案首,天子御赐匾额的陆夫子,居然在此让些粗鄙之人轻视,称其为“土包子”?
陆诚被人当众给鄙视了,脸上却仍然是一副淡淡的笑意,似乎对此毫不在意,其实心里也是有些郁闷的。
左国玑和李濂听到这话,脸色登时变得古怪了起来,碍于陆诚就在面前,两人想笑又不好意思笑出来,只能硬生生地憋着,别提多难受了。
王雪媱的小脸上满是气愤,要不是陆诚拉着,怕是早就冲过去和人理论了。
张子君倒是毫无顾忌,愣神片刻后,便不顾形象地哈哈大笑起来,弄得陆诚嘴角一抽一抽的,恨不得往她嘴里塞个包子,却又没这胆子。
他怕自己真这么做了之后,张子君会一脚把自己给踹飞出去……
那汉子话说完后,自己也察觉到了同桌之人眼神的异样,再听到身后的笑声,不由得回头看了一眼。见到陆诚等人衣着华贵,显然不是等闲之辈,当即把他给吓得不轻,连忙起身过来向众人道歉,没口子地陪着不是。
陆诚本就不是斤斤计较之人,自然不会将这样的小事放在心上,此事也就算是揭了过去。
吃完了东西,几人在大街上闲逛着,左国玑对陆诚笑道:“陆兄,你今日当真不打算过去看看?”
“没兴趣。”陆诚摇了摇头。
“其实这怜儿姑娘长得当真不差,虽已不是处子之身……”
左国玑还想再劝两句,冷不防让张子君和王雪媱回头瞪了一眼,便知趣地闭了嘴,转而调侃起了李濂:“李兄,你也擅作诗词,要不你去试试?就算是真不想和那怜儿姑娘共度**,春雨楼的妈妈也有二百两银子相赠不是?”
李濂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对佳人和银子都没甚么兴趣,不想陆诚却是突然间回头,问道:“左兄此言当真?区区一首词作,能值二百两?”
左国玑和李濂互相对视一眼,一时心中都感到纳闷不已。
不过是二百两银子罢了,这陆兄怎么像是没见过钱似的,对此反应这么大?
也不对呀,三宝店的生意,加上王府那边的订单,早就让他赚的盆满钵满了,至于对这二百两银子的事如此热衷吗?
他们这是不知道,陆诚这是穷怕了。
前世穷得没钱买车买房,今世的家境又不太好,凭着香皂生意倒是赚了不少,现在也算是有车有房了,暂时还没能改掉这爱钱的毛病……好像,这毛病也不太好改?
陆诚见他不答,忍不住拽起了他的胳膊,口中催促道:“左兄快告诉我,春雨楼的诗会在哪儿,咱们赶紧过去瞧瞧吧,晚了可就亏大发了……”
第120章 李兄高才()
春雨楼,开封府三大妓馆之一。
在门面上,春雨楼的装饰档次也只比万花楼差了一点,规模同样也小不到哪去。不同的是万花楼位于街东头,春雨楼则在街西头,群芳院则在中间的位置。
多年来,这三大妓馆竞争十分激烈,每届花榜里的三个名额,几乎都是它们各占一个,偶尔才会让其他妓馆得了机会,挤入花榜的第三名,吊个车尾。
花榜的存在,无疑是会让妓馆锦上添花的,但凡入了此榜的姑娘,就必然能引得达官贵人和文人雅士们的追逐,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因此,三大妓馆对于头牌的红姑娘们,那都是不惜万金来力捧的,只要让自己院里的姑娘入了花榜,就绝对能连本带利地收回来。
春雨楼的建筑形式,和万花楼也没有太大的区别,三进的院落,越是住在里边的姑娘身价越高。
头一进院落里,通常是看不到姑娘的,多是一些打杂干粗活的人员,上方的楼阁里则分别住着院里的姑娘,每一小间的门口都挂着牌子,全是一些卖艺又卖身的普通姑娘。
再往后,才是春雨楼的红姑娘们所住的地方,档次明显差了好多。
此时才是午后,按理来说客人是不多的,但院子里却是人来人往,廊下的每张小方桌上,都围坐了不少文人打扮的年轻男子,都在各自交谈着甚么,又或是在挥毫笔墨写词。
陆诚等人进了春雨楼,没见到有专人迎上来招待,便径直往第三进院落走去,不想却在小门前让人给拦了下来。
左国玑上前一步,解释道:“我们是来献词的,这里边不是在办诗会么,怎的不让人进去?”
那龟公见他们衣着不俗,便也客气地回道:“这位公子,实在是对不住了,这里边的确是在办诗会,不过怜儿姑娘在里面接待的都是名士,需要请柬方可入内,几位公子可有请柬?”
“……”
左国玑也只是知道诗会的事,并未亲自来凑过热闹,这会儿也让人给问愣住了。
请柬?
他们不过是一时兴起,才想着过来看看,哪有甚么请柬?
龟公立即便知道,他们身上没有请柬了,接着说道:“几位若是没有请柬的话,便到外边去坐着吧,写下词作让人传递进来便是。”
“陆兄,你先前没收到过请柬?”左国玑看向陆诚问道。
“没有。”陆诚摇头道:“其他诗会的请柬倒是收到不少,就是没见过有这春雨楼诗会的请柬。”
“不应该呀……”
左国玑嘀咕了一句,心说以陆诚如今的名望,春雨楼该也会给他发个请柬才是。
李濂见状,不由得对他笑道:“左兄难道忘了,陆兄是谁的人?”
“呃……”
左国玑心念一转,突然就明白了过来。
敢情是这陆兄和锦云走得太近了些,没人觉得他会跑来给怜儿姑娘献词,春雨楼才没向他发出请柬……
陆诚听到这话却有些不爽,腹诽道:“甚么叫谁的人?我不过是长得帅了些,就被你俩看成小白脸了?”
龟公一听,顿时觉得此人甚有来头,不禁问道:“这位公子可否报个名号,小的代你进去通传一声,看看怜儿姑娘会不会请你进去?”
陆诚想也不想,便抢先拱手道:“在下李濂,府城里的童生。”
“……”
李濂一不小心就背了锅,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僵硬,却也没有出声去揭穿陆诚的谎言。
龟公心说你当我傻呀?方才他们明明喊你“陆兄”,你现在告诉我你叫李濂,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不过他也算是看出来了,眼前此人不但有些来头,还不愿透露自己的真实身份,搞不好是哪位有名的才子。
此次妈妈放出话来,要出二百两高价买一首上好的词作,若是这人真有些文采,如此放过实在是可惜,不如……
“几位公子且稍候,小的为你们进去传报一声。”
龟公丢下句话,招手唤来另外一人守着,自己便返身往里走去,不一会就带来了一名管事模样的中年男子。
这管事走上前来,对陆诚说道:“这位是李公子吧?你们没有请柬,我也不好擅作主张放你们进去,要不我出个灯谜,你们猜对了即可进去,如何?”
陆诚是来献词……卖词外带看看美女的,心里自然希望能够进去看看,光坐在外边算是怎么回事?
因此,听了这位管事的话后,欣然点头道:“那便请出题吧。”
“道士腰中两把剑,和尚脚下一条巾。只是平常两个字,难坏多少读书人。”
说是灯谜,却连个彩灯都没有,这人也够随便的了。他出完谜题后,便说道:“公子这便作答吧。”
“道士腰中两把剑,和尚脚下一条巾?”
左国玑和李濂听了这题目,皱着眉头冥思苦想半天,都没能帮陆诚想到答案。他们二人也算是颇有才学了,但猜谜这种事,有时和才学也沾不上多大的关系,关键得才思敏捷才行。
在没有任何提示的情况下,有些谜题是真的不太好猜,全靠脑海中的灵光一闪,才有可能解出谜底来。
陆诚本想“自力更生”,但蹙眉思索良久,也同样想不出答案来,便决定要作弊了……
正当此时,左国玑对管事说道:“照规矩,应当给个提示吧?”
不想管事却是答道:“这提示已经有了,打两个字便是。”
“……”
左国玑很想骂娘,心说这算甚么提示?你要不说打两个字,这谜题我们也就不用猜了,压根就没有个答案。
陆诚却在这时笑道:“左兄,我已经想到答案了。”
“哦?”众人皆惊奇不已,目光同时看向了陆诚。
“道士腰中两把剑,和尚脚下一条巾。只是平常两个字,难坏多少读书人。”
陆诚重复了一遍谜题,看向左国玑笑道:“左兄,这提示确实已经有了,正是‘平常’二字。”
平常?
左国玑愣住了,仔细一想便也恍然大悟,一拍脑袋道:“哎呀,当真是已经有了提示,我怎么就想不到呢?”
李濂也反应了过来,心知这便是正确答案,不由得对陆诚拱手笑道:“陆……李兄高才,如此刁钻之题,都让你在片刻之间破解,在下自愧不如!”
张子君和王雪媱心中并不敢确定,陆诚的答案就是对的。因为直到现在,她们还想不出这道谜题和“平常”俩字有甚么关系,于是目光都转向了那名管事,等待着对方揭晓答案。
管事的脸上露出了笑容,笑着赞道:“公子大才,谜底的确是平常,几位请随我来。”
“哼……肯定是蒙对的!”
张子君恨恨地小声嘀咕一句,立即就招来了王雪媱的白眼。
第121章 有辱斯文()
进得第三进院落,来到宴客的大厅里,陆诚便发现这里的文人比外面要少,且多是一些四五十岁的所谓“名士”,三旬年纪的都很少。
这里的气氛,就明显比不上外面热闹了,一个个名士们坐在那儿闭目假寐,深沉的就像是在感悟甚么人生大道理一般,互相交谈的只有寥寥数人。
若说在外面时没人能认出陆诚,是因为人实在太多了些,兼之他平时较少出门,与本地的士子们见面的次数太少的缘故。那么在这里面的人,就真的是不认识他了。
名士们大多都清高孤傲,纵使陆诚近来风头正盛,也是不会使得他们屈尊纡贵,放低身段去见一个后生晚辈的。即便是陆诚亲自登门拜访,人家还得端着架子,考虑到底是见还是不见呢。
不得不说,像李梦阳这样的京官兼名士,主动拜访小辈的人是极少的。
在那名管事的亲自引领下,陆诚几人来到一张小方桌处落坐,立即便有丫鬟为他们送上了香茗,然后便恭敬地退了下去。
张子君仍然对陆诚来此烟花之地耿耿于怀,坐在那儿哼哼道:“我就不信,你这谜底不是蒙对的!”
陆诚不禁有些莞尔,笑道:“你是想知道,为何是平常二字吧?既然你诚心诚意地发问了,那本公子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好了……”
呕……
张子君夸张地做出了个干呕的动作。
陆诚瞪大了眼睛,诧异地看着她道:“你……你……你有了?”
“有?有甚么……你……”
张子君闻言先是一愣,紧接着就反应了过来,却出奇的没有出言反击。
脚上突然传来一阵剧痛,陆诚便知道她这是女子动手不动口,上面不动声色,下面暗流汹涌……
人家不光是踩,还在自己的脚面上碾呀碾的,好不过瘾。
右脚代自己受了过,陆诚便也没敢再继续调侃她,正色道:“道士腰中两把剑,道士道士,‘士’字倒了两边再加两笔,不就是个平字吗?和尚脚下一条巾就更简单了……”
“哎呀……”
张子君突然惊叫一声,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真是个‘常’字!”
她这一声大叫,引得边上不少正在扮深沉的名士侧目不已,不过大多数人也只是向这边望了一眼,复又闭上了眼睛。
少数的那几个人,则是对他们这一桌指指点点,小声地在议论着甚么,陆诚不用听都知道肯定不是甚么好话。
正在这时,怜儿姑娘在一名丫鬟的引领下,向陆诚这一桌走来。
陆诚其实没见过她,但也很容易就能猜到,此时能往自己这边走来的,除了怜儿姑娘也没别人了。
更何况,这怜儿姑娘的姿色确实不差,精致的容颜配上婀娜的体态,与锦云相比也不会逊色多少,但却不会给人看上一眼,就觉得惊艳无比的感觉。
在陆诚看来,她是属于那种初看时只觉容貌清丽,越看越有感觉的类型。
“奴家见过左公子。”
怜儿先向左国玑行了一礼,转而才看向陆诚几人,笑道:“几位公子面生得紧,左公子不为怜儿介绍介绍吗?”
左国玑其实也就见过她几面,关系不算是很亲近,但做个中间人为陆诚等人介绍介绍,还是没问题的。
可陆诚突然冒用了李濂的名号,着实让他感到有些为难,介绍李濂时,只好来上一句“这位也是李公子”,便算是完成了自己的任务。
他的这番介绍,又让怜儿有些迷糊了,两位李公子,那究竟谁是准备给自己献词的李濂呢?
陆诚倒是适时地向她拱了拱手,自我介绍道:“小生李濂,姑娘可是在求词作?”
怜儿脸色不禁一喜,点头道:“正是,李公子手上可是已有佳作?”
“姑娘准备笔墨便是。”
陆诚笑着回了一句,又有些不放心地问道:“对了,姑娘是否说话算话?”
“啊?”
怜儿让他这话问得一愣,转念一想便有些了然,不由得羞红了俏脸,薄嗔道:“李公子好生唐突,怜儿说过的话,自然……自然是作数的。”
陆诚的一句问话,犹如平地一声雷乍起,立刻就打破了大厅里的宁静气氛。
众多的名士听到了他的话,不由得睁开眼睛瞥了他一眼,脸上满是鄙夷的神色,其中一人更是冷笑道:“哼哼,小子好生狂妄,真当你随手写出一首词作,便能力压群雄?”
“就是,也不看看自己有几斤几两,词作能否登得大雅之堂,就敢夸下如此海口……”
“子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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