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双手舞动手中长枪,死命将不少箭矢挡下,但仍有十几支箭矢透过他甲胄的缝隙,扎进了他的体内。
“啊……”孙策吃痛之下,直接将眼前的十几名亲卫全部逼退,他长枪一扫,更是折断了几杆兵刃。
“徐庶,拿命来。”孙策策马上前,十步之内,他有绝对的把握,取了徐庶的性命。
可是,也就在他冲到十步之内的刹那,徐庶猛地挥手。
“唰”,两侧的步卒突然同时拉起了两道绊马索。
“吁……”孙策座下战马一对前蹄跨过一道,但后蹄,却是被缠住,第二道绊马索,也在劫难逃。
“嘭……”孙策头朝前方,跟着马头,一起栽倒在地。
“上”
“围住他”
一时间,上百军士一拥而上,将跌倒在地的孙策团团包围。
孙策落地之际,凭着本能已经翻身而起,他双手长枪一舞,直接让围上来的军士纷纷后撤几步。
“来啊”
“来啊”
他满脸狰狞,心知此刻已是穷途末路,但孙氏一族的荣耀,决不允许他此刻屈服。
战败他可以认,但被俘之后,刘奇小儿的羞辱,他却无法容忍。
“上”,随着徐庶身侧的刘偕一声令下,数十名军士一拥而上,手中长枪几乎同时刺向孙策。
“铛铛铛”孙策手中霸王枪一舞,将厂前尽数挡开,顺势把枪一横,朝前一推,顿时推到一片兵卒。
“哧”他双手紧握枪杆,时而出枪,将冲上前来的军士一一刺死在身前,不多时,他身侧的尸首已经越来越多。
徐庶朝着刘偕看了一眼,后者轻叹一声,“弓箭手准备。”
弓弦绷紧的声音伴随着上百人朝前行进的步伐,强弓劲弩,泛着寒光的箭矢,纷纷对准了人群中厮杀的孙策。
“嗒嗒……”几里外,一匹白马载着一员战将放肆狂奔。
他脸上满是汗珠,但他想继续那未完之战。
在途中得到军师谕令的他,已知晓军师徐庶会在前方设伏。
孙策已是穷途末路,他,只是想送此人一程而已。
“嗒嗒嗒……”当他看清前方围在斜坡之下的军阵,策马上前,“让开。”
“是太史将军。”
“太史将军来了。”
围在队伍后方的军士朝着两侧散开,太史慈紧了紧手中的长枪,越过人群,看到军阵前方。
吕范被十几名军士用长枪压着脖颈,浑身青筋暴起,双眼怒不可遏。
前方,敌己双方士卒的尸首倒了一地。
在他包围圈的中央,孙策的身上,扎满了箭矢,密密麻麻,数之不尽。
他身上的鲜血,已经渐渐凝固,他的双眼仍旧怒目而视,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猛兽般的气息。
右臂将长枪倒插在沙土上,双腿靠着腿上扎满的箭羽和地面支撑着,屹立不倒。
便是……明知他已经身死,旁侧包围着的军士,也不敢上前察看。
太史慈满脸落寞,这世间,又少一能和他匹敌的绝世战将了。
第135章 吾要这寿春有何用?()
“子义将军,后方战况如何?”徐庶见太史慈策马行至近前,含笑询问道。
“主公已命人顺势攻取合肥、成德,敌将孙静、孙河、孙翊被刺于马下,吾军已擒获凌操、徐琨二将,沿途收拢溃卒近千,缴辎重粮草无数。”
徐庶一手抚须,“如此甚好。”
“吾军可趁势北上,屯兵于西曲阳、寿春之间,待前方战况汇报上来之后,再做定夺。”徐庶并不急着率军赶往寿春大营,周瑜,乃孙策义弟,若是得知孙策身死,必定兴兵来犯,连续追逐,这一战,虽然击溃了孙策所部,斩获颇丰,但江东军也损失惨重。
更何况,还有一头猛虎,在一旁虎视眈眈。
屯兵于下蔡的李典和于禁,徐庶并不会小觑此二将。
——
寿春,南面城门大开,城墙上,到处都是残缺的破口,此刻,插满了“周”字将旗。
入内,长街之上,到处都是断壁残垣,每走一步,都能看到不少被鲜血染红的地砖,到处都是尸首,长街上并无人烟,便是藏于附近居民楼中的百姓,也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丝毫声响。
寿春城,在晌午之际,便已是破了。
周瑜挥军入城,命陈武率军接管东门,韩当镇守南门,孙权接管西门,朱然接管北门,程普、鲁肃等人,随他攻打袁术的大仲皇宫。
“吱呀……”随着残破不堪的城门轰然倒塌,不等周瑜下令,程普大手一挥,身后部卒鱼贯杀入宫城内,不多时,里面便传来震天动地的喊杀声。
“子敬,汝听这喊杀声,吾军一举击败袁术,夺淮水以南数座重镇,拥民数十万之众,可北连吕布,与江东为战。”周瑜立于马上,一脸意气风发,亲手覆灭一国,是何等战绩,他周公瑾之名,必在今日之后,传遍大江南北。
鲁肃双眉微皱,“江东之兵,有七万之众,吾军虽小胜袁术,裹挟其部众,以九江数县之地,亦难养如此数万兵卒,如何与其为战?”
“这皇宫府库之中,有珍玩钱粮无数,袁公路此人,刚愎自用,将兵马钱粮全存于此处,大可为吾所用,可惜,放走了纪灵,不过袁公路与其家眷还在宫墙之内,这便足矣。”
说着,周瑜策马先行,“子敬,汝可知,吾为何与吕布结盟,而非曹操?”
“曹贼坐拥兖州、豫州、徐州、司禄等地,民数百万,麾下谋士如云,猛将如雨,更挟天子以令诸侯,有问鼎逐鹿之心,此贼狼子野心,断不能与吾主共存。”鲁肃坦然答道。
周瑜笑着看了他一眼,“知吾者,子敬矣。”
“那汝便再说说,为何吾与吕布结盟?”
鲁肃指了指周瑜,“吕布此人,勇武冠绝天下,但有勇无谋矣,其与曹孟德有夺兖州之恨,两人此番,又因广陵陈氏父子降曹而尸下郅国易主,必起刀兵,公瑾怕不是想坐观二虎相争,坐享渔翁之利矣。”
周瑜笑了笑,“谈何容易,江东之兵,足有七万,那太史慈、周泰、蒋钦等将,都可独当一面,吾等不过残兵败将,如何挡之?”
“公瑾何必欺吾?”
“吾何处欺汝?”
鲁肃哑然失笑,“公瑾方才直言粮草,这寿春粮草甚多,吾军得之,可据数城而守,得偏安一隅之地。”
“江东军北来,七万之众,粮草,必定不足,吾军只需坚守寿春月余,便可令其不战自退,到时,公瑾可挥师直取下郅、汝南、庐江三地任一,则大业可成矣。”
“子敬呐。”周瑜叹了口气,看着眼前的旧友,“汝若敌臣,吾心难安矣。”
“能与公瑾共谋大业,为主公效命,乃肃之幸也。”鲁肃笑道。
周瑜笑着指了指他,突然抬头看向皇宫一处,那里已经是火光冲天,浓烟滚滚。
“那是何处?”
“回禀将军,乃是皇宫朝露台。”
周瑜面色微变,“袁公路此人,竟有如此决绝之心?”
鲁肃亦是满脸叹惋,“此人,当年于陈留会盟,位列十八路诸侯之一,亦非等闲之辈矣。功败垂成,便是焚火自尽,亦不愿落入他人之手,当厚葬之。”
周瑜默然,正待下令劝降此刻尚在攻杀的宫墙之敌时,远处长街上,突然快马驶来一骑。
“报……报……”
“将军,大事不好……主公……主公他……”
周瑜面色微变,和鲁肃对视一眼,立即勒马回身询问,“主公何处?可是合肥有失?”
“合肥于昨日便陷落敌手,主公率军北逃,沿途为凌操将军搭救,却又为徐庶所围于此地二十里外……”
周瑜面色一白,“汝为何走脱?”
“吾于渡口寻得渡船,顺势北上向将军求援,方能走脱,但船小唯有一艘,主公身侧尚有数百部卒,不愿舍弃,便走陆路。”
“快,子敬,汝吾立即回师,杀奔成德,营救伯符。”周瑜当即勒马转身,便要下令攻城的程普所部撤回。
“公瑾”,鲁肃翻身下马,匆匆来到近前,上前将其手臂按住,“公瑾万万不可鲁莽。”
“鲁子敬,莫非主公有难,汝便不救?”周瑜双目瞪圆,满脸杀气升腾。
“非是不救,而是救不得啊。”鲁肃满脸哭丧,“以公瑾之才,如何算不到徐庶于西曲阳赶至成德以北,设伏为何,主公兵不过数百,如何是徐庶麾下上万精兵之敌?”
“骑卒沿河而上,乃是逆水行舟,他已抵达此处,主公尚未派出骑卒传讯,更无一人杀出重围,公瑾为何还看不透……”鲁肃说道这里,已经泪流满面,话语哽咽。
“嘭”,周瑜翻身落马,失魂落魄地挣脱亲卫搀扶的手臂。
他看着冒着浓烟的朝露台,看了一眼四处断壁残垣的大仲皇宫,看着四周观望着他的旧部儿郎,仰天大笑:“吾周公瑾,已得寿春,伯符,汝尚在何处?”
“伯符”,他猛地跪倒在地,面朝南边,哀嚎痛苦,“吾已率军攻下寿春,伯符,汝如何忍心弃吾而去?”
“若无汝,吾要这寿春有何用?”
“汝吾同生、共死,如何背信弃义?”
“伯符……”周瑜一手捂着剧烈疼痛的胸口,嘴角缓缓淌出血来,竟是仰面朝着身后轰然栽倒。
“公瑾”
“将军”
顿时,跟在他身后的鲁肃等人一拥而上,手忙脚乱地将周瑜扶起。
第136章 临危受命孙仲谋()
“嘶……”当周瑜醒来,已是在行军大帐中。
“子敬呐,吾军所在何处?”周瑜气息微弱地唤道。
“当涂大营,公瑾昏睡已有一日之久。”鲁肃满脸疲惫地答道。
“徐庶军何处?”
“吾军北撤之际,已发兵西曲阳,如今,怕是在攻取寿春矣。”
“吾军既在当涂,便是淮水孤城,如何守之?”周瑜叹气道。
“曹操已命屯驻义成的夏侯渊,率军于淮水上搭建浮桥,随时可出兵驰援吾部。”
周瑜双目瞪圆,“鲁子敬,汝敢引狼入室?”
“吾军撤军途中,沿途被驻守西曲阳、阴陵的江东军出兵袭扰,损失惨重,如今城中仅有八千兵马,如何守之?”
周瑜无言望着顶篷,他率军强攻寿春,争分夺秒,却未曾顾及伤亡,两万部卒,只剩八千,据守一城,已是极限。
“伯符何在?”周瑜再问道。
“已在城中设下灵堂,刘奇命人以上好棺木将其送还,但……”
“讲。”周瑜面无表情,眼中没有悲痛。
“老仆在为其梳洗之际察觉……身上全是箭伤,怕是取下箭矢,亦有十斤之重。”
“嘭”,周瑜一拳砸在榻上,拳头传来阵阵酸麻痛感,但他眼中却无比坚毅。
“此仇不报,吾周瑜誓不为人。”
鲁肃正待出言宽慰,却见帐外大步走来一行人。
“吴夫人,丁夫人,二将军”,鲁肃朝着来人躬身一礼。
几人冲他微微颔首示意,便凑到榻前。
“公瑾可安好?”吴夫人,乃是孙坚正妻,生四子一女。
周瑜见她穿着缟素,在侍者搀扶下起身,抬手一拜,“周瑜拜见吴夫人、丁夫人,二将军。”
“公瑾乃吾孙氏肱骨,万要保重身体,汝身体安泰,吾等方能无忧矣。”丁夫人出言道。
孙权虽然未曾开口,但他关切的目光,仍让周瑜感到几分暖意。
周瑜朝着三人微微拱手,“伯符之仇未报,三将军之仇未报,吾等孙氏儿郎之仇未报,瑜,不敢有辞。”
言罢,他在侍者的搀扶之下,背上添了一个靠枕,在榻上坐起身来。
“公瑾,这当涂城中,有旧部八千之众,不可一日无主,汝乃众军之首,不知有何高见?”在他坐定之后,吴夫人便率先开口。
周瑜看了一眼立于一侧的鲁肃,“子敬,取密信罢。”
“喏。”鲁肃迈步上前,从袖子里取出一封蜜蜡封口的书信,递到周瑜手中。
“此乃主公南下之际,留于子敬所在密信。”说着,周瑜当着几人,将其拆开。
他不过浏览一番,便笑着递给吴夫人,“主公信中有言,若他有失,可由二将军为孙氏之主,继乌程侯之位。”
吴夫人等人端详几遍信中内容,吴夫人一脸感慨地看着周瑜,“公瑾乃众军之首,当好生休养,来日,再言复仇不迟。”
周瑜缓缓点头,他对吴夫人,还是比较恭敬的。
“仲谋,公瑾乃汝兄手足,年长于汝,亦是汝兄。”吴夫人看了一眼身侧尚且年幼的孙权笑道。
“权拜见兄长。”孙权当即来到榻前,郑重其事地躬身一拜。
“二……主公不必多礼。”周瑜笑着改口,随即,便朝着鲁肃看了一眼,“子敬,且命军中众将相迎主公,吾养病之际,军中事务,尽皆交由主公罢。”
“喏。”鲁肃长辑一礼应下。
“公瑾好生休养,吾等便先告辞了。”
“主公慢走。”周瑜目送几人离去,看着相送的鲁肃,满脸感慨。
帐外,孙权命鲁肃好生照应周瑜,却被鲁肃推辞。
“主公不熟军中事务,需吾引见,公瑾之意,亦是如此。”
“如此,便有劳子敬了。”
“分内之事尔。”
孙权跟在鲁肃身后,缓缓走向城内府衙。
“仲谋不过二八之龄,便为孙氏之主,阿姊便不忧心吗?”丁夫人一脸关切,即便孙权不是她所出,但她仍将其视若己出。
“文台大仇未报,伯符、叔弼又去,吾孙氏一族,若无程普、韩当等老将,怕是……”吴夫人叹了口气,经合肥一战,孙氏旧部死的死,被俘的被俘,如今,城中兵将大多都信奉带着他们打下了寿春,抢夺了袁术府库钱粮的周公瑾。
周瑜今日在中军大帐之内,肯命鲁肃取出孙策昔日密信,拜孙权为主,亦算看在旧日恩情。
在吴夫人看来,周公瑾之忠义,无须质疑,且孙氏如今仅剩当涂一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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