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声大作,声音回荡在整个鄱阳湖面,无数儿郎只觉得一股热流上涌,头皮发麻,此刻,面色潮红的看向刘奇,静待着下一步将令。
刘奇在董袭的随同之下,登上了三层楼船的旗舰,他看着座下刻有“飞云”二字,微微一笑,当着前方无数战船,拔出了腰间长剑,“车船开道,水师沿彭水而上,入江。”
“咚咚咚咚……”伴随着震天动地的浩瀚鼓声,头前的四艘战船,船头与船身,皆有铁皮木板作为护甲,乘风破浪,卷起无数水花,那底层的船舱之中,突然探出一根根船桨,船桨迅速划动,不多时,便驶出一里之外。
“主公,此乃吾军先锋。”跟在身侧的小校,一手指着前方的四周战船说道。
随后,刘奇便看到八十艘车船齐动,安置在船身两侧的水车叶桨,犹如十余座小型水车护着战船前行。
水车数量大多是八个,原本设计之初,以两个大型水车,占据船身三成,但人力于底层船舱内踩踏桨叶,亦有极限,大型水车,须得数十上百人之力才能催动,且若是损毁,战船则难以移动。
八轮车船,算是这新式战船之名。
水车齐动,如同八个木制车轮,船在水面上,犹如驱使马车,健步如飞,船速胜过以前,何止数倍。
船上原本载有床弩、投石车,后再在石弹的基础上,添加了燃烧弹。
燃烧弹大多是用松枝肉脂、酒水制成,若是在水战之上,将其抛到对方战船上,炸开后火光洒落一大片,用水浇不灭,短时间内扑不熄。
船上大多都是手持拒钩的将士护持着船舷两侧,站在他们身后的,是大批的弓箭手,他们身边时刻准备着桐油和火折子,顺风行船,对敌之时,使用火箭,可大肆杀伤敌军。
船径直北上,刘奇站在三层楼船顶端发号施令的旗手身侧,四周都是持盾的甲士,他扫视一眼四周,自己的旗舰位于数十艘大小不一的船只之间,波浪平缓的鄱阳湖上,战船星罗棋布,各自风帆在劲风的吹打下,鼓鼓作响。
刘奇凝神看了一眼远处,周泰领着一艘车船在前,蒋钦则是作为后军带着十几艘二层楼船,待在刘奇旗舰身后。
车船在前方,犹如数十条游龙,于水面,来回行驶,快若游鱼,径直冲锋,转舵突袭,船侧齐射,一次次演练,都一一到位。
刘奇顺手一指彭水的入江口,“传令下去,车船入江,其余楼船、蚱蜢、舢板,即刻返航。”
长江下游便是吴中四郡,他带着战船,看着远去的蒋钦,在周泰指挥的数十艘车船的护持下,乘着其中一艘车船,站在甲板上,看着战船缓缓驶入江心。
“轰隆……”船头时不时被一个巨浪袭中,木制的船身,传来一阵巨颤,刘奇一手拉着船舷,身上甲胄南面会沾上写水珠,却是董袭率着卫队,顶着盾牌和帆布,给刘奇遮挡。
“主公,此处风浪太大,还请速回船舱躲避。”
“元代,吾没那么金贵。”
“主公呐,临行之前,夫人交代再三,让我小心侍卫者,若是今日行船之后,有何伤寒感冒,某该如何向夫人交代呐。”
刘奇满脸黑线,“这些话,都是夫人交代你的吧。”
董袭面色一慌,立即低下头去,“非是夫人,却是末将肱骨之言。”
“也罢。”刘奇拍了拍他的肩膀,“吾便去船舱避避吧。”
“喏。”董袭松了口气,紧跟着刘奇的脚步,来到船舱内。
不多时,船身便恢复了平静,毕竟也就只有入江口那处最容易翻船,且江中暗流礁石,行船掌舵的船夫,也都来此间熟手,岂能不知。
走到晌午,沿途,站在船舷上,隔江几百步,已是可以看到江边的驻兵,袁术大多将军营安置在县城周边,渡口也有驻兵,倒是沿江的一些低洼处,没有任何驻兵。
“主公,吾军水师之利,一炷香内,便可运输上万之兵登岸,袁公路这等江防,对于吾等,简直不堪一击。”
刘奇一手摸着下巴,正待回答,便看到对岸突然驶来一艘快船。
不多时,船只已是被江中车船围住,船上一人,被带到了刘奇所在的车船上。
并排驱使的车船,并非需要停下来,只需要放慢行船速度,以跳板作为桥梁。
“江北吴卫涂三,拜见征南将军。”
来人送上一份奏报,刘奇拿在手上,刚将目光落到其上,便听他小声汇报:“经潜伏在袁术府中细作汇报,袁术已准备,于后日祭坛称帝。”
“什么?”刘奇面色大变,回视一眼董袭,“前面最近渡口是何处?”
董袭躬身一拜,“刚问过了,是春谷。”
“立即靠岸,命周泰沿江巡视,然后……”刘奇说到这里,目光突然落到奏报上的最后一行,“吕布已答应袁术求婚,袁术遣使韩胤,以马步军两百余人,已从徐州接了吕布之女南下?”
“汝乃寿春吴卫,可知那韩胤已走几日?”刘奇踏前一步,冲着跟前的涂三喝问道。
“吾等算过时辰和脚力,如今已至九江地界。”
刘奇双眉紧锁,水师东进,靠近北岸,在庐江、广陵交界处埋伏,此外,命江东之兵即刻集结,命长史高岱,立即遣人前往四郡,以府中新铸五铢钱,收购栗米,以充军用。
“此外,将许县曹孟德的情报尽快呈上来。”
“喏。”
刘奇一道道命令下达,很快,江北潜伏的吴卫纷纷行动,将各自收集到的密报,以商队掩护,偷偷送往江南,同一时间,刘奇也率着水军,趁着夜色,渡过了历阳。
第94章 袁术称帝()
建安二年,正月下旬,汝南袁氏嫡出子袁术,登坛祭天,自称仲家,以九江太守为淮南尹,设置公卿百官,正式登基。
同一时间,车船刚过的历阳沿岸大营之中,二十几员战将围坐中军大帐,孙策坐在上首,一左一右,赫然便是周瑜和吴景。
“袁术今日称帝,遣使加封吾为前将军,乌程侯,命吾率军北上,与纪灵麾下大军汇合,进攻陈国,诸位以为如何?”孙策虎目一横,目光立即落在左侧一众谋臣身上。
“主公,今吾等栖身袁公路帐下,世人皆以为吾等为袁术之将,若是不奉诏,唯有反之。”吕范拱手一拜道。
“子衡不必试吾,直言无罪。”孙策哪里不知吕范心中所想,若非渡江攻刘繇而兵败秣陵,他也不会再回袁术帐下忍受此人欺辱。
吕范苦笑一声,当即再次抬手,“当拖延奉诏,去信相劝袁术,莫要称帝。”
“此时已经晚矣。”孙策微微摇头,信上约定的称帝时辰已经过了,自己未曾前往寿春朝拜,袁术心中必有怨气,若是再去书信劝阻,木已成舟,怕是袁术会即刻恼怒。
吕范正待开口,却见帐内又有一人出声,“主公去书信,是为个人忠义,是为汉臣之本,亦是袁术帐下将校职守,若是不去,天下人眼中,便视吾等与此乱臣贼子为一丘之貉,此信,必去也。”
“子敬也这般劝我?”孙策双眉微皱,“吾此刻若是遣信前去,怕是袁公路会立即动怒,轻则削吾官职,夺吾兵权,重则即刻发兵来取吾历阳。”
寄人篱下,兵少钱粮也不充裕的滋味,孙策这段日子深有体会。
“子敬,若是再有奇谋,便一并道出吧。”上座的周瑜无奈苦笑一声,他哪里不知,素有远见的鲁子敬,此刻心中早有韬略。
鲁肃抬脚来到帐中,“主公,此事易尔。”
“计将安出?”孙策面色一喜,急切问道。
“袁术调集重兵,欲取陈国,为护持许县,曹操必定南下与其开战。”
“曹操刚逢大败于宛城,做那窃人寡婶,强纳欺辱之举,损兵折将之外,便是大将典韦与其子侄亦遭逢此难,如何有余力与袁术交战?”
鲁肃面色镇定,显然早有预料孙策会有此问,“那曹孟德起兵征讨宛城之际,张绣主动率兵归降,若非因曹孟德强纳邹夫人之事,反目成仇,怕是宛城之地,早已归了曹操。”
“即便如此,曹操南下之兵并不多,根基尚在兖州,且新的豫州一部,尚有良将能臣镇守,袁术麾下,大多酒囊饭袋之辈,如何能敌?”
“若是袁术战而不胜,曹操杀来,吾岂不是会与曹军接战?”孙策一手摸着下巴道。
“倘若此时,吕布再起刀兵,又如何?”鲁肃笑着问道。
“吕布为何起刀兵?”孙策满脸狐疑和不解。
“吕布已应袁公路之求,将其女嫁与袁公路长子,遣使韩胤,怕是已经在返程途中,主公只需择一良将,率军数百,便可将其伏杀,且嫁祸于九江太守陈纪。”
“陈纪为袁术亲信,他如何肯信?”孙策再问。
“其女遇难于九江境内,如今九江在袁公路治下,将军以为,若不为陈纪,又为何人?”
孙策双眉紧锁,“若是吕布怀疑吾等,又该如何?”
鲁肃当即大笑,“吾等乃是袁公路帐下之臣,吕布若攻吾等,吾等便向袁公路求援。”
“可袁公路那处,又该如何处之?”
“吾料,袁术称帝之后,吕布必定悔婚,此人虽勇武无谋,但麾下陈宫却非是无能之辈,袁术篡汉自立,天下人共讨之,他吕布本就是东躲西藏,声名狼藉之人,又岂敢与袁公路再联姻结盟。”鲁肃笑着抬手一辑,“主公,还请早做决断,若是晚矣,怕是吕奉先,已命轻骑追回其女车驾,擒拿了韩胤。”
听到这里,孙策满头雾水,“既然吕布有意如此,吾等为何非要插上一脚,引来祸端?”
“若袁胤被擒,吕布为表汉臣忠心,必定遣使将其送往许县,袁术起兵讨伐吕布,若败,则可退回九江,吕布必不会追击,若是吕布之女身死,吕布必杀袁胤泄愤,到时,两家结上死仇,必定会于九江、广陵之地交战,到时,一场大乱,豫州曹孟德,必定会顺势南下,收取陈国,到时,便是主公可趁之机。”
孙策听得若有所思,“若袁术以吾等为讨伐吕布先锋,又该如何是好?”
“谎报江东水师来犯,历阳岌岌可危即可。”
“若袁术遣兵来救,识破子敬之计,又该如何?”
“袁术苦于与吕布交战,岂能有暇顾及吾等?”
闻言,孙策这才作罢。
不多时,他便命鲁肃与凌操统帅五百人星夜北上,前往九江境内,截杀送亲队伍。
同一时间,借着夜色,将船停在北岸树林边缘的刘奇,接到了来自秣陵的快马传报。
袁术称帝之后,刺史刘繇竟是直接吐血,昏迷不醒。
刘奇面色大变,犹豫顷刻,朝着旗手挥手,“传令,车船返航,留下周泰数艘战船,监视北岸动静。”
“喏。”周泰得令之后,带着百余名士卒带着十几条快船等候在林边,并且派出斥候上岸,而车船大队,则是缓缓驶入江心,朝着对岸驶去。
远在下郅,听得陈宫一番慷慨激昂的陈词之后,吕布面色阴晴不定,沉吟了许久,终于叹了口气,“也罢,传令魏续、宋宪,即刻率一千铁骑,追回吾儿。”
“喏。”很快,魏续和宋宪便在城外大营点齐一千并州铁骑,这些都是吕布从九原带来的老卒,经历了董卓之乱,兖州之战,小沛之战,都是沙场老卒,一人双马,脚程极快,一夜几百里地,轻而易举。
“嘭”他转身之后,一手拍在案上,“愚蠢,愚蠢至极,枉他袁公路还是四世三公之后,竟敢篡汉自立,今天子尚在,各地诸侯皆朝许县天子而不敢有违,他袁公路,当真是冒天下之大不韪。”
“君侯不必动怒,此庸碌小人,自取灭亡尔。”眼见劝谏成功,陈宫那略显疲惫的脸上也是挤出几分久违的笑容。
第95章 截杀,温候之女()
次日天色放明,二十几辆马车在随行的车驾护卫中,于古道上缓缓行进。
“阿婆,这已经快要到九江境内吧。”贴着车帘,一道温润的声音传出,声音很低,犹如夏虫般窃窃私语。
“嗯,前面就是九江地界了,前面很快便会有九江驻守的官员前来迎接女子了呢。”面上皱纹满布的老媪怜爱地看了一眼车帘,想象中里面的自家小姐,满心惆怅。
“此地界尚且安宁,女子,不会出任何事端的,且安心歇着吧。”她也只能勉为其难地宽慰一句,她照顾了任夫人许久,却无法左右君侯的想法,如此,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君侯将女子嫁与袁术之子。
“徐州与淮南刚结束战端,便即刻联姻,可怜了女子,当真是……”老媪又是一谈,目光一扫,突然看到平原之上,突然有着大队尘烟激荡。
“那是……”她瞪圆了双眼,下一刻,数百精骑已经呼啸着朝着此地杀来。
“敌袭”
“敌袭”
护送的甲士纷纷高呼,领队走在最前方的韩胤面色大变,他慌忙勒转马头躲入军阵之中,但很快,便有零星箭矢射穿军阵,他一路狼狈地栽下马去,拼命冲到马车附近。
“女子,女子,快些下车,贼寇来袭,吾等速速骑马躲避。”
“女子,快与我弃了马车,否则,在劫难逃。”
“呼”车帘被掀开,穿着大红嫁衣的少女头上还戴着蒙头巾,此刻只见她随手摘了头巾,露出一张婉玉般的白皙小脸,双眉英气逼人,倒也是有着几分温候风采,一时间,韩胤却是看呆了。
“你这使臣,还不快些收拢兵将,与吾杀出去。”
韩胤面色微变,听着耳边的娇喝,便看到这位即将成为他家少夫人的少女随手取出一把短刀,斩断了马上的枷锁,翻身落到一匹战马之上,举着手中短刀,“众将士,与吾杀出重围。”
言罢,她竟是主动带着周边的军士朝着贼寇杀来的方向主动冲去。
“女子,女子不可啊。”韩胤挣扎着翻上另一匹战马,策马追上少女,看着前方数百蒙面的精骑,“九江地界,断无这等人俱双马的精骑,必定是曹操亦或是孙策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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