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罡没有在原地多留,也不打算上去,因为袁逢自然会收拾孔伷;他现在所要做的,是去找到典韦,让他看见今天所发生的一切。
荀罡走出后院,来到了一个不显眼的房子里,典韦颓然坐在其中,苏芙一直陪在身边,不离左右,完全没有因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而感到羞愤,反而自在得紧。荀罡示意苏芙让一让,并告诉她袁逢在不远处,不要随意出去。
一个月的时间让典韦憔悴了不少,原本壮硕的肌肉似乎萎缩了一样,看的荀罡有点不自在。这一个月荀罡基本上没怎么见过典韦,既然这次来见,就必须要将他心结打开才是。
“典韦。”荀罡轻叫一声,典韦转过身来,轻言了一声“公子”,便不再声响,荀罡一笑道:“还在为那事耿耿于怀啊!”
典韦点了点头,沉默片刻后说道:“公子,黔首称某为大侠,但因为此番事情的缘故,意外杀害了个无辜的仆从……啊,某并非责怪于公子,只是某心中思衬,应该当不起大侠这称号了,还有……某或许应当以死谢罪。”
这都一个月了,怎么还这么低沉?苏芙这一个月的劝诫怎么屁用没有?荀罡转过头去看着苏芙,苏芙歉意的笑了笑,似乎在对自己的无能道歉。荀罡轻叹一口气,说道:“典韦,我来与你讲一些事情吧。”
典韦抬起头来,不知道荀罡想说什么。
“你行走江湖多年,只知道各地贪官恶吏甚多,那你可知道,京中宦官********,手下一个扫地的都能在一个小县城中当上主簿,谋划钱粮吗?”
典韦一惊,直言并不知此事。这并非荀罡瞎编的,是事实;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就是这般模样。
荀罡又继续说道:“许靖为非作歹,作恶乡里,明抢暗夺,就连州郡官员都看不下去,你觉得他的仆从又会是什么样的无辜百姓?”
“这……某不敢断言。”
“既然你不敢断言,你凭什么觉得自己伤害了无辜?”
典韦不做声了,荀罡知道自己的劝说有了效果;但许靖为非作歹什么的,完全是自己yy出来的,因为许靖主要针对的好像是自己,对平民百姓没有做过恶。但自己不这么说,典韦如何听得进去?
这是激将法,不是欺骗……不是欺骗吗?
计谋,何尝不是欺骗?
或许荀罡觉得自己的欺骗太过分,让他想起了自己的姐姐;但看着典韦渐渐振作了起来,荀罡觉得这次的欺骗似乎很值得。他轻轻地拍了拍典韦坚实的肌肉,示意他跟着自己来。
典韦理会,不好意思的朝苏芙拱手道:“苏姑娘,对不住了……这几日劳你操心了。”
苏芙嫣然一笑道:“典大侠过谦了,谁不会有落魄的时候……奴家在落魄的时候受到典大侠的救命之恩,如今典大侠如此,奴家自然要陪伴左右。”
典韦憨直的笑了笑,不好意思的走了出去;荀罡觉得这二人似乎相处的不错,心中的石头也落了下来。
二人走进正厅,却发现所有的客人面面相觑,不知所措,酒架上的酒也不知为何少了一大堆;荀罡眉头微皱,走到前面找到郭嘉,问道:“奉孝,这是怎么回事?”
郭嘉似乎很慌张,见到荀罡如获救星一般,忙轻声道:“主公,方才孔伷慌乱的从楼上下来,见主公不在,却说要没收一千壶酒作为惩罚,丝毫不管我等,直接命令士兵抢夺……”
荀罡睁大了眼睛,没想到一个月之后又遇到了一样的情景!看着寥落的货架,荀罡咬牙切齿道:“这与强盗有什么区别!”
第68章 两极反转()
满堂顾客都沉浸在一片懵逼之中,似乎还没有从之前的那番掠夺中缓过神来;荀罡卖的酒他们已经盼了两个月了,结果这豫州刺史一来就抢了一千壶走,他们能忍?
就算荀罡能忍,他们凭什么能忍?三千壶酒先到先得,这已经是近五个月来定死了的规矩,来了没有买到酒的人都只能自认倒霉,他豫州刺史算哪根葱?
荀罡紧皱着眉头,望着空落落的架子,不由得叹了口气;心想这还是自己这个商人没有尽职尽责的缘故,便朝众人行了一礼到:“诸位,此番意外让诸位蒙受损失,是荀罡之过。不若如此,此间还有五百壶酒的模样,先到先得;此外,凡是买了酒的人,今日的酒都只用交八成费用,权当荀罡赔罪了。”
“这如何使得?荀公子你已经损失了一千壶酒,难道我们还能抢你一点便宜?”
“荀公子所酿之酒乃绝世佳酿,岂能因此贬值?我等不赚公子便宜,还望公子原价销售!”
荀罡看着丝毫不愿意占便宜的士族大家,心中松了口气,看来这些人不像未来的那些大妈一样,听见便宜反而起了冲动。他朝所有人拱手说道:“诸位,此番招待不周,还望见谅。在下宣布,此月月中之时,本店还将开张一日,再卖三千壶酒,希望诸位能够捧场。”
“还开一天?这可是第一次啊!”
“荀公子可真善解人意,不像某些人,仗着权威,鱼肉百姓,哼!”
“那孔伷也是活腻歪了,回去我便要禀告家严,断了刺史府的供粮!”
荀罡愣了愣,没想到这无形之中,让孔伷失了如此大的民心,与之相比,自己那一千壶酒又算得了什么?
得民心者得天下,此话从来不假;那些靠着阴谋诡计争夺来的天下,能够挣扎多久的时间?既然孔伷已经得罪了一大半的豫州士族,那他自己也离灭亡不远了。
“哟,诸位不买酒,在这里聊什么哪?”
众人正议论间,一道苍老的声音突然从二楼传了出来,只见袁逢拄着拐杖,在仆人的陪伴下缓缓走了下来;他皱纹舒展,似乎在笑,但眼神却露出一抹愤怒,似乎又被气得不轻。
“周阳公?”
“我是说那孔伷怎么跟狗一样跑了下来,原来是周阳公在上面啊!”
“狗?哈哈哈!形容的真好,那孔伷真的跟狗一样!”
袁逢眉头皱了起来,沉声喝道:“胡闹!堂堂朝廷官员,岂是你们这帮黄口孺子能够妄加评判的!”
众人没想到触怒了袁逢,连连低下头来,口称不敢;这里面袁逢的资历可是最老的,谁敢不从?袁逢身体微微颤抖着,缓缓的走了下来;众人见状,赶忙让出一条空旷的路来,袁逢见状,严肃道:“这孔伷乃是我当年的手下,方才竟然敢上楼来质问老夫!反了他的!”
说罢,他环顾了下四周,疑惑的问道:“你们又为何如此不待见他,难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众人面面相觑,皆是不敢言语,唯有荀罡站了出来,拱手说道:“周阳公,孔豫州离前未经允许,擅自掠夺了在下酿酒一千壶,方才我等正说起此事。”
袁逢顿时瞪大了眼睛,怒喝道:“这混账!我道他好酒,那也是散财买酒,如今竟然明抢,可恨!咳咳咳……”
“周阳公,注意身体,勿动肝火啊。”荀罡连连上去搀扶,“既然孔豫州乃是周阳公原来的手下,那在下也不太好意思追究了……”
“胡说!什么不追究!”袁逢怒喝道,却又不自主的使劲咳了两声,“他孔伷既然敢抢夺平民之物,那他便不再是我的手下!你想如何对待那是你的事情,但绝对不能不追究!你不追究,老夫给你追究!”
荀罡连连劝慰,让袁逢不要如此动怒,袁逢渐渐冷静了下来,他喘着粗气看着眼前这个小孩,似乎并不像那些商贾一般低贱,自己反而顺眼的紧。
“若非是为我袁家名声,我倒还真想把我孙女嫁给你……”袁逢心中想道。
看着袁逢这副模样,荀罡总觉得他走不了了,忽然想起自己闲来没事干的时候做了一个木制轮椅,便从后厨推了出来;他吩咐下人将袁逢安置在轮椅上,袁逢坐下,突然感觉舒服了许多。他低头来看,发现一个新奇玩意儿,想不到这荀罡竟然还做了个轮椅。
这轮椅自己也只是听说过,倒没想到能够自己坐上去,代步倒是挺方便的。
“荀罡,你多心了啊!”袁逢小秘密的说道,脸色也缓和了不少;荀罡笑道:“周阳公劳累,在下也不敢耽搁您了,这轮椅权当在下心意,周阳公莫要推辞。”
“好好好!”原封越来越觉得这个小孩子顺眼,竟是突然忘了面子的事情,枯槁的右手轻轻抓住了荀罡幼小的肩膀,在荀罡疑惑的目光中将他拉了过来,附耳说道:“我袁家欲与你定下婚约,你考虑考虑。”
what?怎么扯这件事情上来了!荀罡一脸懵逼的看着袁逢,却只能目送着他的背影缓缓离去;弄死到最后,他都没明白袁逢心里面在想些什么。
袁逢走了半天,众人才缓过神来;虽然他们不知道袁逢给荀罡说了什么,毕竟是别人家的事情。他们现在赶忙抓着时间,将最后剩下的酒抢了起来,似乎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
看着这番情况,荀罡松了口气,让郭嘉徐庶继续接待客人,自己则带着典韦上了楼。
“公子,这孔伷着实太过可恶!看他那面相明明老实巴交的,怎么还做出此等掠夺百姓之事!”
荀罡无奈的叹了口气,瘫软在了榻上,苦笑道:“典韦,你这见到的不过是冰山一角罢了;掠夺百姓,你当那些诸侯是傻子自己去种地吗?手上有兵权想要拿东西,怎么最方便?当然是抢啊!难不成慢慢等庄稼成熟慢慢收割吗?”
“这……公子虽然说的在理,但这未免也太过强势了,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强抢!”典韦愤愤道,“要么就是这孔伷胆大包天,要么就是他愚蠢无比!”
“他是个蠢货,蠢到爆炸……”荀罡慢慢喝起了茶来,却发现茶水已冷,顿时就没了兴趣;他站起身来,在屋内来回踱步着,总觉得自己是不是忘了些什么……
“哦!我这啥记性啊,袁逢将父亲大人的信给了我,我还没看呢!”
荀罡连忙从怀中掏出了之前放着的信,信纸粗糙不堪,但在这个时候已经算是奢侈品了,若非荀爽就任了光禄勋,只怕还用不了这等纸张。
荀罡在信纸上快速浏览着,片刻便看完了。他将信重新装回自己的怀中。虽然信已经看完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但他总觉得自己一定要这么做。
“公子,怎么样了?”典韦问道。
“典韦,”荀罡顿了顿,“你可知道‘田氏代齐’的典故?”
荀罡的嘴角,轻轻地挑了起来。
第69章 意外变故()
不像许靖那次一样,孔伷的死并没有大张旗鼓,毕竟不像那次的大火传遍了整个城市。一州刺史的死亡若是大张旗鼓说了出去,那岂不是搞得人人自危?
孔伷的遗体依旧是交与了仵作处理,毕竟这等晦气的东西实在是没人愿意去碰了;而且孔伷这段时间在所有官员中的名声急转直下,就算是送别,那也没人想去管他。
不得不说,孔伷活的很失败。
“公子,有人求见。”
荀罡坐在空荡的楼上,看着眼前神色严肃的典韦,沉吟片刻,只是淡然问道:“来者可是州府中人?”
典韦点了点头,说道:“乃是豫州别驾。”
“别驾?为何来我府上?”荀罡惊疑起身,心想凭借典韦的实力应该没有留下破绽才对,那这个别驾来此何意?荀罡朝楼道走去,示意典韦不用跟过来。
来到门前,只见一个穿着儒雅的文官候在门口,见着荀罡一脸笑意,说道:“荀议曹,久违了。”
“陈别驾,荀罡万万不敢担此大礼。”
豫州别驾姓陈名霍,乃是颍川陈家的子弟;由于荀家与陈家世代交往密切,所以荀罡与陈霍之间的关系也不算紧张。就连当初孔伷意图罢免荀罡的时候,陈霍还帮着自己说话呢。
陈霍与荀罡寒暄了两句,便直接切入正题,一脸严肃的问道:“荀罡,你可知道前几日孔伷身死之事?”
荀罡心中一紧,难不成真的找上来了?但他还是强做镇定的回道:“并无人告知在下,在下也是初次听说,难不成孔豫州之死与在下有关?”
“并非此事,倒是我误会了!”陈霍连忙解释,似乎并不想得罪荀罡,“孔伷之死乃是意外,医工验证得孔伷乃喝酒呛死,与任何人都无关系。”
厉害了,想不到典韦竟然能将人伪装成呛死!荀罡暗自松气,又询问道:“那陈别驾,此番来访是为何事?”
“荀罡,你难道不知道吗?”这次反而换做是陈霍疑惑了,“豫州所有官员最近都来到了谯县,商议代理刺史职务,你难道没有收到消息?”
荀罡确实没有收到过消息,毕竟自己现在也不是议曹了;不过他很好奇,别驾本来就是副刺史,刺史死了,难道不就是由别驾代理刺史职称吗?
“陈别驾,尊驾不就是代理刺史职位吗?为何还要召集州郡诸多官员前来商议,这不符合逻辑啊!”
“荀罡,这你就有所不知了……”陈霍叹了口气,“豫州刺史是个香饽饽,州郡中的人谁不想来当?我所谓的别驾,有时候甚至不如那些太守。你应该知道,豫州中有许多名门望族,其中最主要的是五个,便是你荀家,我陈家,还有钟家、袁家以及曹家。这些家族哪个不想争夺刺史之位,为自己的家族争取利益?”
确实是这个道理……荀罡平日没想那么多。他知道士族对于统治阶层的影响,但哪知道能够这么强,太守都压到别驾身上了。
“这……陈别驾,我现在就是平民之身,你们之间的争夺如何与我相关?”
荀罡确实是有计划的,但陈霍的邀请真的是在他推测范围之外的;原本他是打算杀死孔伷,然后派人去各个官员家中笼络收买,巩固自己的地位,到时候荀爽就任司空,自己再给他写封信,让他禀报董卓让自己就任豫州刺史的……
但现在的情况似乎超出了自己的预料。
“荀罡,我现在正式回复你原本议曹的身份,现在你不再是商贾了,自然有权利也去争夺一番。袁家、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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